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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那些煞物的气息吗？”她松了口气，心里悄悄对那宝物说话：“当初，你主人用来追踪我，现在，你可以为我追踪凶手吗？”
她默了片刻：“能够阻止天魔界的出现，他如果在世的话，会很高兴吧……”
或许是回应了她的心声，小小的百转轮发出蓬勃的青色光芒，霎那之间，照亮了整个地下洞壁。
第一千七百九十四章 下水
云雁在青光之中，伸出被晕染得发白的手指，点向坑洞左侧的一个小角落，对众修道：“此地空间狭小，为防误伤，大家以温和的劲力，持续地冲击那个方位。”
“可那里除了石头就是泥土，光秃秃的不见异状，什么也没有啊……”有修士低声咕哝。
但大多数人半信半疑地开始动手，各类法器在修士手中，挥发出灵气，汇聚出一道宽阔的银光，朝云雁指向缓缓摄入。
天上的激雷依然在咆哮，时不时击打入强劲冲击力，将人们的脸映得煞白。这种收敛而持续的冲击，大概过了三盏茶的时间。就在有的人开始擦拭汗水的时候，猛然发现周围环境已变，立刻大声惊呼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起，众人所处的地方，已骤然宽阔。原本黑洞洞的地穴，变成了闪耀光斑的深幽水道。仔细望去，那些液体波纹泛出血色，煞气弥漫中，白骨累叠。
大部分人挤在高架出的蜿蜒石桥上，有的则浸泡入了血水潭中，立刻感觉神魂似乎要被麻痹，传来的刺痛使他们惊慌之下，高声呼救。众修急急手忙脚乱，将落水的人纷纷拽起，却觉得他们的身体，完全不似平常人的重量，宛如被绑上了秤砣。
“水底或许有罗一类的煞物。”云雁警觉地高呼：“救人的同时，需将盘绕他们的根须先行斩去！”
张浮生力气大修为高，此时已将一名浑身**的女修，奋力拽出水面。他挥舞擀面杖，指着那人双腿上缠绕的异物，发出大喊：“云雁！快来瞧瞧，这个就是结界里的罗吗？”
云雁奔跑几步，俯身朝下望去。但见那女修腿上，被覆盖上了浓密的玄色鳞甲，泛出银色的微光。光点虽细，移动速度却极快，不仅缠绕住了她的腿，而且正朝腰部以上蔓延。
“救……救我！”女修痛苦呻吟，对张浮生和云雁伸出无力的手臂：“我的丹田被侵蚀了……魔气正在吞噬灵气……我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不是罗。”云雁颇为震惊，握住止水，犹豫道：“这不在我认知范围内，它是什么东西？看似与此女已经融合，出手伤它，可能也要伤人。”
“不管它是什么东西，现在要怎么办？”张浮生着急道：“虽然把她拉出水了，可感觉水底有巨大的力量，不停地朝上涌动，快要蔓延到她全身了！”
“杀……杀了我吧！”女修泪流满面，一双原本黝黑的眼眸，浮现出赤红疯狂的光芒：“我身不由已，恐怕……恐怕要被魔气控制……我……我想撕咬！想喝血！”
“杀了我！”此时不少和她一样，被卷入水里的修士，也发出痛苦的嘶喊：“受不了啦！全身像要裂开了！”
“噗通。”
在大家惊慌的喊叫，痛苦的求援中，这个潜入水底的声音，显得十分微弱。在混乱之中，只听周晴发出尖叫：“师父！我师父呢？她不见了！”
“云雁？”张浮生目瞪口呆，看这水面上溅起的波纹，虎目圆睁：“她跳下去了！”
“师姐一个人跳下去，去找底下的煞气之源！”廖佳直跺脚：“天啊！她怎么这么想不开！”
“师父！”周晴在桥上徘徊片刻，银牙紧咬，手持岚切也作势要往下跳。张浮生见状，手中擀面杖忽忽变长，挥出丈许的褐色光芒，挡到她面前。
“不要下去，相信她。”他对周晴缓缓道：“以你的修为潜入血潭，恐怕会给你师父，反而造成压力。”
“你是说我会成为师父的累赘？”周晴焦急之下，有些恼怒：“我不会的！她或许需要人从旁护法，鬼知道下面藏着什么东西！”
“她现在是神州的紫姬持剑了。”张浮生横了她一眼：“自然知道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
周晴一愣，后退两步，半跪到水潭边，口中喃喃自语：“持剑都是这样的吗？有谁出事了，就会去相救。不管那人认不认识，也不管面对的是什么，就这么冲上去。”
“师父常说为了天下苍生什么的，我们都以为她在开玩笑。”周晴回头看着张浮生，充满迷惘：“可现在，我觉得她不是在开玩笑。”
“云雁这个人，自然不会为了天下苍生，就让自己陷入死地。”张浮生咧嘴一笑，安慰道：“以我对她的了解，那家伙很惜命的。”
“浮生哥，你和她分别多久了。”周晴突然问道。
张浮生怔住，本能应答：“算起来，很久了。”
“万一她不再是以前的她了呢？”周晴再问。
张浮生沉默片刻，再抬头时，已下决意：“那好，我陪你下去。”
“多谢浮生哥。”周晴欢喜喊叫，一个箭步纵跃起，和张浮生双双朝血水潭里落下。
“哗啦！”
就在两人的脚尖刚接触到水面时，止水突然从下方升腾而出。但见偌大的水潭里，卷出激流漩涡，澎湃的剑意冲天而起，让整个空间发出短暂的颤抖。
修士们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在石桥上左右摇摆，用足了力量才能站稳脚跟。修为低一些的斜斜朝水里滑落，使众人出手去拉拽，队形顿时显得七零八落。
在漩涡中心里，云雁负手冉冉升起，微皱着好看的眉头，对被止水之力凝在空中的周晴，发出低低呵斥：“你怎么这么想不开，也要跟着跳下来。”
“师父父！”周晴惊喜之下有些结巴：“你你你没事！太好了！”
云雁不再去看她，对张浮生瞪了一眼：“关键时刻，帮我拦着这家伙不好吗？全部跳下来，被祸鲛纠缠住，难以脱身怎么办。”
“祸鲛？那是什么？”张浮生双脚在半空踢腾一下，无视她的数落，注意力已全然转移：“你找到缠人的根源了？怎么知道它名字的？”
云雁从身后提出一物，指着贴在它脖子上的符：“别看我这样，在酆州住了多年也算见多识广。上面写着皇族的古文，称这玩意叫祸鲛。”
周晴定睛去看那物，抽了口凉气：“人……人鱼？”
“只听说过美人鱼，就连鲲吾那前世，也是很好看的。”云雁拎着不断挣扎的怪异生物，瞅着它鱼身上长出的畸形小脑袋：“想不到有这么丑的人鱼，让美好传说，顿时成为幻觉。”
第一千七百九十五章 祸鲛
“不管祸鲛还是福鲛，先把我们放回岸上！”张浮生有些尴尬地，再次踢了下腿，却挣不开止水之力的托举。
“还不行。”云雁对他抱歉道：“这玩意深藏在水底，是煞气的源头，被人刻意放置在零界地穴，和罗功效差不多。”
“我潜下后虽然挖起了它。”她面露沉重：“但它之前吸收污染到的生魂和尸首，遍布在水下。现在都被拽出，正随着我的剑气，朝上浮起来。”
周晴悟道：“也就是说，师父你看似潇洒，其实在用全部力气，阻止它们不暴走？”
“我怎会用全部力气。”云雁的额头浮现出汗珠，不自然地笑笑：“这等小角色，至多用了三成力……”
“得了吧，止水在左右摇晃，结界也在地震。”张浮生白了她一眼：“要怎么相助，快说！”
“难点在于，我暂时不想，把被祸鲛污染到的，都切成碎片。”云雁叹了口气，伸出右手朝上抬起。漩涡里血水迸射，立刻随着她的动作翻滚起来。
一个人类高度的鱼身，缓缓从她牵引的方位，从波纹里滚出来。它全身覆盖玄黑鳞片，生着一张男子的方脸，紧紧闭目似已昏厥。
“姚三！”人群里有修士，发出惊恐大叫，扑了过来，直勾勾盯着那怪人鱼：“是失踪了的姚三！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好像被蜘蛛吐丝捕获的猎物，祸鲛会先放射毒素，将他们变成丑人鱼的外貌包裹起来。”云雁举起手里锅盖大的生物：“这位姚三就是受害者，只是时间尚短，来不及被它全部吸食。”
“戚师妹！孙师兄！”一女修跌跌撞撞赶过来，紧盯着漩涡的水浪。但见和姚三一样，从云雁牵引的水流里，又浮现出两个鱼身人头的怪异躯体。
那正是先前失踪的修士，看着刚刚还活生生的人，已变成怪物，不少泡在水里，还来不及被救上岸的，都发出了惊恐的叫声。因为他们的身上，也被覆盖了这样玄黑闪光的鳞片。
想着或许不久以后，自己也会变成怪物，当真是好难接受。
“不要急。”云雁用力镇压着煞气，对众人道：“煞气之源既然已找到，咱们就能琢磨出法子，医治大家。”
“那么……杀了你手上的祸鲛，会怎么样？”张浮生咽下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询问。
云雁摇摇头：“万一它的煞气已深入修士神魂，断了此物的生机，也可能让被害者，永远也醒不过来。”
周晴烦恼道：“那我们还得养着它不成？”
云雁也很烦恼：“目前状况是这样，而且还有一事……”
“什么？”周晴刚想再问，眼睛被漩涡里浮现出的新异状，牢牢吸引住，顿时说不出话来。
只见随着三修士被漩涡吐出，越来越多的物体，也渐渐冲出血水。它们有的已是一具具白骨，有的则是没有完全腐烂的尸首，更多的是嘶叫着挣扎的生魂，但再也无法凝成原本的形态。
那些怨恨的魂魄，身形化为一团团红绿色的彩雾，隐隐约约能看见生前的样貌，个个只剩下空洞的眼眶，吐出尖舌利牙，非常疯狂。瞧那模样，它们已完全狂化，逮着什么就想咬什么。
“鬼！”原本缩在角落里的鲍鱼，立刻蹦起三丈高：“仙姑仙姑！我都说了有鬼了！”
“准确的说，是僵尸，而且可以称呼它们为魃。”云雁微微松开些力气。其中有一只雾化的鬼魂，立刻飕飕飞向具半腐烂的尸首，从它的口鼻里钻入。
尸首的一只眼珠掉出了眼眶，被彩雾侵蚀后，立刻滴溜溜转动起来。它浑身开始洋溢浓郁的魔气，在水中挺直了身板，像模像样学人走了几步，又蹦蹦跳跳了几米。
“对！”鲍鱼尖叫指着它：“这个样子，就是我们在闹鬼的疫区看见的东西！”
“僵尸得到了修行后，就会成为恶魃。”云雁回答：“它们平时潜在结界地宫里，一定时间会群体钻出。其实就为了给祸鲛寻觅新鲜的食物，增加它的力量。”
“这祸鲛脖子上贴着皇族古语写的符……”张浮生疑惑道：“也就是说，它是被高阶魔修布置在此地的。”
云雁脸色暗沉，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那些个高阶为了自己的计划，不惜祸害酆州的部族驻地？”周晴咋舌：“他们这样连连毁灭村镇，让自己人成为煞物的饵食，也太过份了吧！”
云雁凉凉一笑：“以前大司祭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将自己阵前大军作为血祭，所以这并不算什么奇事。”
“而且……无论是为了炼制七剑魔鞘，还是为了开启天魔界的通道，都需要的是三界之力。”她低头咬牙，手心攥起：“以万魂作引的庞大煞气，才具备毁天灭地的能量。”
“可是……”盗贼团中一人低声咕哝：“咱们酆州的人数，原本就不及神州。一个村落一个城镇的接连死人，恐怕不止万计。”
“都死光了，怎么能赢？”另一魔族抱怨：“而且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大司祭他们为咱们考虑过没有？”
云雁回答：“如果开启了天魔界，将原本不属于这时段的均天大战，提前强制爆发。那么就能得到极大的力量加成，你们作战也不见得吃亏。”
“如此重要的情报，你怎么能对他们说！”张浮生有些不满。
云雁镇静地注视盗贼们：“你们不是一直梦想着，冲出酆州的荒芜之地，侵占神州吗？如果魔剑鞘炼成，得到天魔界的力量加持，说不定这个理想，当真能实现。”
盗贼团立刻沉默下来，相互对视，表情各异。鲍鱼更是捧住了脑袋，怯生生地问道：“云仙姑？你……为什么要对我们说这些？”
“我只是说出事实，反正不久以后，三界会众所周知。”云雁对人群环顾：“所以大家也清楚了，将要面对什么样的战斗。”
“看来我们此番远征，不止是夺回饕餮那么简单。”张浮生沉重道：“勘察捣毁酆州的零界地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