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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切吩咐道:“快去看看少爷,怎么样了。”
一个家丁领命而去,没多大一会儿跑回来,惊慌道:“少爷昏睡不醒,而且……”
“而且什么?”傅名连忙问道。
家丁面带惊惧地道:“少爷房中,遗落着……一张美人皮。”
傅名老脸带泪,喃喃道:“我就说,不让他带一些来历不明的女子……”
见家丁还在原地站着,冷声道:“还站着干什么,快去请郎中救治少爷。”
这时,蓝采和见傅名已经了解原委,也不在傅家耽搁。
清声道:“此间事了,贫道告辞了。”
说完之后,根本不给傅名挽留机会,遁风运起,带着陆北向远处而去。
且不说傅家为了傅官保之事,已然是乱成了一锅粥。
单说,陆北与蓝采和二人一路遁行,不知不觉间已经离了福德巷,来到大井巷之中。
二人立定身形,陆北看着蓝采和,明知故问道:“蓝兄,为何不出手,帮一帮那傅官保。”
蓝采和目光转冷道:“此人好色荒淫,合该有此劫。”
听闻此言,不知为何,陆北心中就是微凛。
莫名想到了,前世看《封神演义》,一些阐教金仙,对于截教门人魂归封神榜的说辞。
合该有此劫?
转念思来,陆北心中自嘲道,自己还真是……联想能力够丰富的。
见陆北神色有些异样,蓝采和目光转柔道:“陆兄,贫道来此地所行之事,已然了结,因此要向陆兄告辞了。”
陆北神色一愣,问道:“不知蓝兄接下来去往何处?”
蓝采和灿然道:“云游天下,四海为家。”
陆北哦了一声,不再多言。
蓝采和见陆北神色平静,问道:“本以为陆兄还要向贫道求取入道之法呢?”
陆北神色淡淡道:“那不知蓝兄可否赐予陆某入道法门。”
蓝采和见陆北神色淡漠,相视良久,莫名笑了笑。
这笑容有点儿冷。
继而神色郑重道:“陆兄,你我相识一场,我有一言赠你。”
陆北沉声问道:“何言。”
蓝采和突然目光甄然,眸中两道金光隐发,紧紧盯着陆北一双如古潭般幽深的眸子,一字一顿道:“前路且艰,不如归去。”
蓝采和说完此言,不再多言,蓝衫轻扬,脚下踩着一朵祥云,向远处遁去。
陆北望着蓝采和渐渐消失在夜空中,想到蓝采和在走之前,那意味深长地向自己胸口方向看的一眼。
陆北摸了摸怀中的那张薄薄的婚书和凤钗,以及那枚……半圆形的龙骨。
目中晦暗不明。
“不如归去么?”
喃喃自语声在寂寥的大井巷中响起,继而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大步向来处而去。
一声鸡鸣,不知何时,天际已然破晓。
瑟瑟秋风之中,青衫少年,手持长剑,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坚毅的背影在黎明下的璀璨霞光下越拉越长。
第五十三章 谁寄锦书来
襄阳客栈
陆北结过账目,背着【锦瑟】古琴,手提长剑,骑着一匹青骢马,轻揽马缰,向城外而去。
古道,秋风,瘦马。
陆北策马官道,向六百里外的岳阳而去,打算从岳阳登大船横渡茫茫云梦大泽,泛舟入湘水。
此段陆上路程极为遥远,仅仅以双足步行,也不知走到何年何月,因此备下马匹作为代步之用,就非常有必要了。
至于为何不从襄阳直接坐船,想来以水路之便捷,只需半月之久便可直入湘水。
盖因,陆北觉得如非必须,尽量就不沿水路而行。甚至如果有选择的话,陆北都不打算渡过洞庭湖。
闲言少叙,陆北一路晓行夜宿,风尘仆仆。
不知不觉间,行路已有十余日之久。
且说这一日黄昏时分,一处高山峻岭之中。
此时山高林密,秋雾渐浓。
漫山遍野的枫叶,火红如晚霞。
陆北轻驱坐下青骢马,手掌置于眉间,搭起凉棚,向远处依稀观望。
发现山道崎岖,青草慕阳,枝蔓疯长,重峦叠嶂的山峰之间,或有一二鸥鹭布谷啼鸣呦呦,衬托着山谷越发清幽古奇。
陆北从马鞍上取下一只水壶,仰头灌了几口水,衣袖撩起,搽搽额角眉间星星点点的汗珠。
这时,耳边隐隐传来一阵惊慌的呼救声。
陆北端坐马上,执剑望去,远处不过五六丈外,一个身穿秀士儒衫的白面书生,此时一脸惊惶失措的神情。
此人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自荆棘坎坷的山道上滚了下来。
长袖衣衫被树枝划破成片片布条,手臂上道道血痕隐隐出现。
白面书生顾不得喊疼,抬起脚步,再次拔腿奔逃,突然身形一个趔趄,却是被山中的一根枯枝绊倒,一下子匍匐在荒草丛中。
这时,啸声震动山林,树叶被风吹得飒飒作响,烟尘弥漫。
一只斑斓吊睛猛虎,张着血盆大嘴,獠牙狰狞,带着一阵腥风,向书生扑去。
书生目光惊恐,口中呼喊道:“我命休矣。”
陆北早早地看到这一幕,从马上跃起,再行两三步,拔剑而出,自空中向猛虎头颅劈斩而下。
“孽畜,休得伤人。”
这头大虫极其机警,见一道寒光当空袭来,带着沛然莫挡的杀机,脖颈一小撮白毛,根根竖起,一颗硕大的花纹虎头,在空中向一旁奋力缩去。
落地几个翻滚,一声震荡山林的吼声再次响起。
鲜血点点落下,染红一大片青草。
此虎却是终归被陆北削去了一只耳朵。
吊睛猛虎受伤后,凶性狂发。
然而由于来自猛兽的本能,对眼前敌人的杀伐气息感到忌惮。
一双虎目血红,口中大张,来回蹑着步子,身形扭动,似在观察着陆北的破绽。
陆北目光一凝,向前一步,挡在白面书生身前,执剑与猛虎对峙。
这时,那白面书生见身前站着一个高大的青衫背影,右手握着一把长剑。
目中露出喜色,喜悦道:“柳毅多谢壮士救命之恩。”
陆北听这白面书生自称柳毅,神情微动,不知为何刹那间,精神就是一个恍惚。
眉心清凉,恍惚之感尽去,陆北目光一凛。
心道,又是这种熟悉的恍惚之感。
此时,那头斑斓猛虎觑着陆北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张着凌厉的爪子,向陆北扑来。
陆北剑光再起,不退反进,赤霄剑凌冽的剑光向猛虎张开的血盆大口一剑刺去。
猛虎见陆北剑光晃眼,知道来者不善,就要故技重施,躲闪过去。
腰身一个扭曲,庞大的身形便向一旁跳跃而去。
陆北目光冷意更甚,身形疾进,剑光陡转,比方才那一刺的速度还要快,半月形的剑光横斩而出。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响起。
血花喷溅而出,猛虎脖颈下被斩出一道大口子。
猛虎向草丛中跳去,鲜血淋淋,发出愤怒的嘶吼哀鸣声。
陆北趁势追击,上前一跃而起,匹练光华斩下,一颗硕大的虎头,血淋淋地飞起三尺,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最终掉落在草丛中。
“蹭……”
陆北还剑入鞘,转身向惊魂未定的柳毅走去。
清声道:“柳兄,没事吧。”
柳毅转眼方看清来者,只见一位不过十五六岁模样的青衫少年,眉宇清秀,神色淡漠从容,一边缓步向自己走来,一边出言询问。
柳毅没想到眼前救命恩人竟然如此年轻,目光惊异无比,不过很快平复下来。
满怀感激道:“多谢壮士相救,还未请问壮士高姓大名。”
陆北一手将柳毅搀扶起来,沉声道:“适逢其会而已,在下渝阳陆北。”
柳毅站起来,既不拍打身上粘附的草屑,也不检查自己胳膊上的伤势。
而是探手入怀,取出一张精致的信封,放在掌中,仔细瞧了瞧,待发现并无破损之后,方松了一口气,又珍而重之地将其揣入怀中。
“还好没事儿。”
柳毅面上带着庆幸之色,喃喃自语道。
陆北目光就是一缩。
心中的某个猜测一点点地放大。
不动声色道:“不知柳兄从何处而来,何以在深山中独自赶路。”
柳毅思索了下,坦言道:“好叫恩人得知,柳某来自北方魏国,受人所托,去南方寻人,然盘缠用尽,坐不得大船,只能行陆路。”
陆北心中了然,但还是故作疑惑地问道:“受人所托?寻人?”
柳毅神色犹豫了一下,转眼看了草丛上无头的猛虎尸体,就是解释道:“柳某接了一封书信,去洞庭湖寻找洞庭龙君。”
“洞庭龙君么?据陆某所知,洞庭龙君统辖一方水域,柳兄如何与这等神祗有了交集。”陆北问道。
柳毅听闻陆北此言,长叹一声道:“不瞒恩人,柳某在泾河遇到龙君家的三公主,受其恳求,递送锦书一封,送交她的父亲。”
说着,柳毅再无隐瞒,向陆北解释详情。
原来,柳毅身居北魏邑阳郡,去往扶风郡的都城赶考,不想在泾河岸边遇到一牧羊之女悲啼。
询问之下,方知其为洞庭龙女三娘,被洞庭龙君遣嫁给泾河小龙,然婚后遭受丈夫百般虐待。
柳毅悲悯心起,再加上龙女凄楚恳求,便仗义为龙女传送家书,打算入荆湘求见洞庭龙君。
陆北听完柳毅讲述原委,心道,看来眼前这书生,果然就是那柳毅传书故事中的柳毅了。
第五十四章 柴门一盏灯
陆北也不以为异,毕竟,自来到此方仙侠世界,见到前世神话中的人物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若是见个神话人物就大惊小怪,也震惊不过来。
陆北赞道:“柳兄受人所托,忠人之事,陆某佩服。”
柳毅闻听此言,却是满脸羞愧道:“恩公莫再出言羞煞柳某了。”
见陆北神色疑惑。
柳毅颇为自责地道:“想我柳毅一介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或许就不该答应龙女之事,以致耽误许多时光,令其多受苦难。”
见柳毅言说此言时,眼眸含着羞愧之色,陆北知道当是这书生的肺腑之言。
就是意味深长道:“柳兄为人热忱,却是最为合适不过的人选。”
柳毅谦辞道:“恩人谬赞了。”
陆北笑道:“柳兄,你我年龄相仿,但以兄弟相称即可,不必张口闭口恩人。”
柳毅方道:“那柳某托大,叫一声陆兄弟。不知陆兄,乘马欲往何处?”
陆北轻轻一笑道:“陆某要往湘南一行,办些事情。”
柳毅听闻此言,心下一动,面露喜色道:“既然陆兄往湘南,必定经过洞庭湖,不如你我二人结伴如何,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陆北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柳毅,沉吟道:“就依柳兄所言。”
柳毅此时也是颇为不好意思,自是知道陆北明悉了自己的打算。
说是相互照应之言,倒不如说是眼前少年照应自己更为恰当。
二人叙话之间,陆北将那猛虎扛起,搭在马背后面,牵着马匹与柳毅向山道行去。
行路之间,渐觉天际渐晚,二人一路向前走去,直到星光绽放。
一颗枝繁叶茂,犹如青伞的大榆树下,隐隐有着一个篱笆小院坐落,院中几间茅草小屋,隐隐亮着灯火。
篱笆院前,茅草覆盖着荆棘柴门。一盏灯笼高高挑起,幽黄明灭,在略显昏暗的夜色中,格外惹眼。
柳毅喜道:“陆兄,前面有户人家,我们不用露宿荒野了。”
陆北拽了拽缰绳,止住青骢马的躁动,若有所思地望着不远处的茅草屋,淡淡道:“恩,是不用露宿荒野。”
柳毅大步向前,来到木门扉户前,轻扣木板,喊道:“有人么。”
此时,冷夜渐至,秋风袭来。
柳毅先前被树枝挂烂的衣衫下的皮肤就是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柳毅忙扯了扯衣袖。
这时,屋内闻听有人叫门,一个佝偻老者拄着蛇形松木拐杖,颤颤巍巍地从屋中推门而出,来到院中,隔着篱笆院,远远望见陆北与柳毅二人。
深陷的眼窝中有些犹豫和不忍之色流露,步伐微顿,但终究还是去开门,苍老干涩的声音响起。
“来了,来了……”
吱扭一声,柴门被佝偻老者自里间打开。
柳毅行了个礼道:“这位老丈,我们二人行走山野,错过宿头,不知可否在此地,借宿一晚。”
佝偻老者打量了一眼柳毅,见其天庭饱满,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