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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倒是直接可以归结为一个条件了……那就是钱。
钱的问题,好像也不是太难解决。
就在陆北暗自沉思,是不是顺手让古青州之地的响马或山匪,感受一下先进文明的洗礼,顺便弄些钱财之时。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陆北神色无奈,开门一看。
果然,还是董永。
董永笑道:“恩公……不,陆兄,今夜就是元宵节了,陆兄不去游玩一番么。”
陆北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元宵节了么。”
董永喜不自胜地道:“恩公……陆兄,我千乘古地,有着放花灯的习俗,陆兄不去凑凑热闹么。”
陆北沉思片刻,慨然应允道:“行,正好我在客栈中索性无事,这几天也快发霉了,出去散散心也好。”
闻听此言,董永笑道:“那陆兄,且先随我到家一叙。”
到了董家,陆北就是泛起一阵悔意。
看着一个个竹蔑扎成的灯笼架子和画着各种动物花朵的彩纸,陆北神色就是一愣。
董永招呼一声,清秀的脸上洋溢着孩子气一样的笑容,道:“陆兄,我们亲手扎的花灯,再写上愿望,肯定能实现的。”
得。
陆北长叹一声,也是忙活起来。
元宵节,夜。
此夜无雾,无风,无雨,无……却有月。
满月若玉盘,清辉洒人间。
一条宛若碧玉的小河,流水曲殇,杳杳流淌。两岸杨柳轻舞,悬挂着一个个红彤彤的彩色灯笼。
火树银花,一夜鱼龙舞。
小河两岸之上,人声喧嚣。
原来,颗颗圆润的鹅卵石上,一个个少男少女或相互挽着手,或在家人的陪同下。
提着一只只五颜六色的花灯,害羞地低着头,将一个个精美难言的花灯沿河漂流。
陆北见到此处,低头望向手中所提的花灯,神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也……太丑了吧。
他是真的不会这一手啊。
不过,无论粗糙丑陋与否,其中却有着自己的执着和过去。
长生的渴求,闻道的欣喜……
想到此处,他不再感慨。
……董永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缓缓来到河边,蹲下身来,就要放下这实在是丑的见不得人的花灯,当即引来不远之处,几个少女的善意哄笑。
他的脸突然有些红,甚至有些烫,一颗千疮百孔犹自冷酷决绝的心,似乎在这一刻,微微有些融化。
一丝感动和着怅然涌起。
他望着渐渐远去的花灯,在……
恩,怎么与一个青色晶莹的琉璃花灯缠一块儿了。
原来是陆北所扎的灯,由于活实在太糙,一些竹篾弯弯曲曲地伸出,将一个青色的花灯给缠绕住了。
陆北神色微讶,三步并作两步,连忙走上前来。
看看能否将那河中心,正不断往下飘荡的两只花灯,分开之际。
一道紫色俏丽身影在一道青色婉约身影的陪同下,手挽着手,出现在前方。
“五姐,你的灯怎么和人家的灯,搅合在一起了。”
宛若百灵的声音响起。
“五姐……哎,人家好像来了。”
灯火阑珊之处,两女转过脸来,笑意盈盈地望向远处,正快步赶来的青衣少年。
……
第一章 一猿渡海来
东胜神洲。
海外有一国土,名曰傲来国。国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山,唤为花果山。
此山乃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
大约两三百年前。
山顶有一块儿仙石。
沐浴日月灵机,感受天真灵秀。
内育仙胎,一日迸裂,似圆球样大。因见风,化作一个石猴,五官俱备,四肢且全。
拜四方,金光直射斗牛。
惊动凌霄殿上玉帝大天尊……
石猴在花果山作了二三百年美猴王。
一日。
美猴王侧卧在精致的石椅之上,提着一壶猴儿酒,大口饮着,猴脸通红,醉眼迷离,意极快活。
洞顶稀疏阳光,射在其身后一块儿石碣上。
只见那石碣上赫然镌着‘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
洞中一个个猴子,抓藤戴花,拿酒摘果,酒步蹒跚,唧唧吱吱。
喧闹气氛,洋溢其间。
这时,两个毛茸茸的小猴子,忽然趴在一个苍老的白毛老猿身上,放声大哭。
众猴一时之间,都被惊动,忙是上前查看那只死去的白毛老猿。
一猴悲怆道:“大王,它死了。”
猴王手足无措道:“死了……”
有一猴道:“大王,我等没有长生之术,日后也不免于死啊。”
猴王抓耳挠腮,跳上一块儿石头,呐呐道:“我等也不免于死么。”
众猴大悲,唧唧不断。
“不免于死……”
悲伤声音此起彼伏。
见此,猴王急切道:“大王我,也无有长生之术啊。”
这时,猴群中一只通背老猿,浑浊昏花的猿目,突然精光一闪,快步走上前来。
高叫道:“大王何不到阎浮世界,古洞仙山,寻一个长生之道啊。”
猴王闻得此言,满心欢喜,道:“我明日就辞汝等下山,云游海角,远涉天涯,学一个不老长生。”
众猴鼓掌称扬,都道:“善哉!善哉!我等明日越岭登山,广寻些果品,大设筵宴,送大王也。”
见得此景,早已躲在猴群中的那只通背老猿,嘴角露出一丝不为觉察的得意。
次日,众猴折些枯松,编作筏子,取个竹竿作蒿,放到海中。
猴王独自登筏,尽力撑开,飘飘荡荡,径向茫茫大海而去。
东海。
一处不知名的海域之下。
金碧辉煌,气势磅礴的水晶宫内。
东海龙王敖广,神态威严,气度沉凝,端坐于龙椅之上,轻轻拿起一个酒樽。
玉阶之下,躬身侍立着龟丞相。
敖广先饮了一口酒,吩咐道:“爱卿,近三月之内,无论暗涌洋流,还是风势云雾,尽皆为东南之序。”
龟丞相闻言,就是劝谏道:“陛下三思呐,而今正值我东海亿万水族,东行繁衍生息之际,如此命令,实在有失考量。”
敖广也不多言,伸出一只手指向虚空某个方位指去。
苦笑一声,神色无奈道:“那处,有一位大神圣者,亲自授命,我等不得不遵。”
龟丞相神色惊异,显然知道龙王所指是谁。
长叹一声,躬身道:“老臣这就派出巡海夜叉和分水将军,去操办此事。”
猴王一路之上,只觉时来运转,自登木筏子后,连日东南风紧,将他送到西北岸前。
正是南赡部洲地界。
持蒿试水,偶得浅水,弃去筏子,跳上岸来。
他见人人身着衣衫,低头再看自己,只是几片枯绿相间的草叶树裙围着,心中无端起了一丝羞耻之心。
经过一处村庄,偶然走过一根竹竿下,取过不知谁家晾晒的灰布衣衫,披在身上就走。
这是一个农妇见到衣衫被盗,就是大呼道:“有贼啊。”
猴王身形快捷,不一会就留下一道矫健的背影。
仅留身后,闻声赶来的一群拿着木棒和锄头的农户,跺脚扬臂,徒呼奈何。
猴王摇摇摆摆,穿州过府,在东部沿海州县闲逛,学人话,习人礼。
一心访问仙山古刹,觅个长生不老之方。
这日,一处酒肆中。
猴王悄悄爬到屋上一道房梁,毛茸茸的两只耳朵竖起,仔细听着下方之人的酒后闲聊。
他一路之上,在酒肆饭馆内,久作梁上之猴,可谓经验丰富。
盖因……不仅这里吃喝不愁,而且消息众多。
他先前所访的一些有着神仙洞府流传的地方,大半也都是从这样的鱼龙混杂的地方听来。
这时,他听了一阵,感觉并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正待带着失望之色离去。
这时,一个拄着枣木拐杖的沧桑老者,在一个俏丽青涩的小女孩儿的带领下,来到酒肆内。
在一方木桌后,张口说起书来。
猴王心中一喜,他知道这些说书人,走南闯北,见闻广博。
说不得,可以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他一时间,也就没有离去。
说书人这时轻敲惊堂木,声若洪钟道:“诸位看官,今日小老儿不说那才子佳人,亦不说王侯将相。只说那江湖异人,风流剑侠。”
众人闻言,皆是停下手中酒著,竖耳细细倾听。
“有道是,【桃李春风一杯酒,微雨浣花剑阁楼,但遇江湖不平事,天外飞剑斩人头。】
小老儿且说一说,这浣花剑阁之主,北侠的事迹……”
众人一声齐声喝彩,等待那说书老者,喝口茶润过嗓子,娓娓道来。
这老者口才端是极好,滔滔不绝。
将那声名鹊起的北侠以及剑阁之人,五年来如何在青徐之地,行侠仗义,抱打不平,扫平山匪的事迹说得是引人入胜。
直听得一众酒客热血沸腾,恨不得以身相代。更有甚者,一个喝多了的樵夫大汉,红着脸膛,大声高呼缘铿一面。
猴王也是听得津津有味,并非是其对异人侠客的事迹,感到多么稀奇振奋。
而是,老者将那位北侠吹嘘的天上地下,举世无双。
更有……什么一道白虹剑光,自千里而来,倏而一圈转过,奸恶行凶之人,大好头颅已然不在项上。
直听得猴王目眩神驰,心神激荡。金色猴毛下的灵动眼眸,微微转了几转,似乎起了某种心思。
随着说书老者一声惊堂木拍起。
高喝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酒馆之内,客人都是齐声喝彩,赏钱接二连三地向台上的空地抛撒。
说书老者和小女孩儿,捡过一文文铜钱,放入口袋。再作了个罗圈揖,便拄着枣木拐杖,在小孙女的搀扶下,出了这家酒馆。
未及走过多远。
一道略带着几分古怪的声音在爷孙二人身后高声响起。
“老先生,且慢先行。”
第二章 浣花剑阁主
老者转身望去,发现好大一只猴头,跳入眼帘。
心中就是一惊,转而一喜,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神色强自镇定道:“你是何人。”
倒是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儿不太害怕,反而走上前来,围着猴王转了几圈,脆声道:“爷爷,这只猴儿好奇怪,他的毛怎么是金色的。恩,他还会说人话呀。”
猴王实在不喜被人当作怪物围观,当即就是冲小女孩儿做了个鬼脸。
毛脸雷公嘴,一声呲牙。
小女孩儿果然吓得躲到老者身后,将头探出来,水汪汪的眼珠子咕溜溜地灵动转着。
既是害怕又是好奇地望向猴王。
猴王学人冲老者作了揖,道:“我自远方而来,想要求仙访道,寻一长生之方。老先生,先前所说的那位北侠,可是神仙之流。”
老者捻须言道:“是神仙不是,我倒不知。不过听说其人,本领高强,神通广大。”
猴王喜道:“那不知,那人现在何处。”
老者想了片刻,笑道:“我听人说,前方州城里有着一座浣花剑阁的分阁。你若想寻访他一番,可以去往州城一试。”
猴王闻听此言,千恩万谢,忙自告辞离去。
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儿走上前来,笑问道:“爷爷,你怎么这么高兴啊。”
老者轻快地笑道:“因为,马上可以给囡囡扯身新衣裳了。”
小女孩儿闻听此言,笑逐颜开,欢呼雀跃起来。
老者则是微捋颌下花白胡须,笑而不语。
千乘县城。
一处由高大的青色砖墙围起的宅院。
藤萝轻垂,蔷薇花香。蜜蜂蝴蝶,往来忙碌。
一处八角凉亭之内。
帷帐轻起,春风徐来。花团锦簇,桃红柳绿。
石桌之上,一方白玉棋坪,两盒黑白棋子,静静放置。
一只纤纤素手,若葱管修长白润的两根手指,伸入精美的棋盒,微微捻起一枚白色棋子。
秀眉微蹙,带着几许踌躇,最终落入棋坪一角。
“青儿姑娘,落子无悔哦。”
一道略带着些许调笑的温厚声音响起。
“哼,自然无悔。”
少女明净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甜腻的娇嗔。
温润如玉的手掌,两指捻起棋子,稳稳落入棋局之中。
棋坪之上,局势倏然一变。
黑白棋局,攻守之势,炯然大异,杀伐铿锵。
“不行……我这次放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