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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全者官都指挥使,赏千金,卒不能得。边将士率贿寇求和,或反为用;诸陷寇自拔归
者,辄杀之以冒功赏;敌情不可得,而军中动静敌辄知。四年正月,诏崇古总督宣、大、
山西军务。崇古禁边卒阑出,而纵其素通寇者深入为间。又檄劳番、汉陷寇军民,率众
降及自拔者,悉存抚之。归者接踵。西番、瓦剌、黄毛诸种一岁中降者逾二千人。
其冬,把汉那吉来降。把汉那吉者,俺答第三子铁背台吉子也。幼失父,育于俺答
妻一克哈屯。长娶大成比妓不相得。把汉自聘我儿都司女,号三娘子,即俺答外孙女也。
俺答见其美,夺之。把汉恚,又闻崇古方纳降,是年十月,率妻子十余人来归。巡抚方
逢时以告。崇古念因此制俺答,则赵全等可除也,留之大同,慰藉甚至。偕逢时疏闻于
朝曰:“俺答横行塞外几五十年,威制诸部,侵扰边圉。今神厌凶德,骨肉离叛,千里
来降,宜给宅舍,授官职,丰饩廪服用,以悦其心,严禁出入,以虞其诈。若俺答临边
索取,则因与为市,责令缚送板升诸逆,还被掠人口,然后以礼遣归,策之上也。若遂
桀骜称兵,不可理谕,则明示欲杀,以挠其志。彼望生还,必惧我制其死命。志夺气沮,
不敢大逞,然后徐行吾计,策之中也。若遂弃而不求,则当厚加资养,结以恩信。其部
众继降者,处之塞下,即令把汉统领,略如汉置属国居乌桓之制。他日俺答死,子辛爱
必有其众。因加把汉名号,令收集余众,自为一部。辛爱必忿争。彼两族相持,则两利
俱存,若互相仇杀,则按兵称助。彼无暇侵陵,我遂得休息,又一策也。若循旧例安置
海滨,使俺答日南望,侵扰不已;又或给配诸将,使之随营立功,彼素骄贵不受驱策,
驾驭苟乖,必滋怨望,顿生飏去之心,终贻反噬之祸,均为无策。”奏至,朝议纷然。
御史饶仁侃、武尚贤、叶梦熊皆言敌情叵测。梦熊至引宋受郭药师、张彀事为喻。兵部
尚书郭乾不能决,大学士高拱、张居正力主崇古议。诏授把汉指挥使,赐绯衣一袭,而
黜梦熊于外,以息异议。
俺答方掠西番,闻变急归,调辛爱兵分道入犯,索把汉甚急。辛爱佯发兵,阴择便
利,以故俺答不得志。一克哈屯思其孙,朝夕哭,俺答患之。巡抚逢时遣百户鲍崇德入
其营,俺答盛气待之曰:“自吾用兵,而镇将多死。”崇德曰:“镇将孰与而孙?今朝
廷待而孙甚厚,称兵是速其死也。”俺答疑把汉已死,及闻言,心动,使使诇之。崇古
令把汉绯袍金带见使者,俺答喜过望,崇德因说之曰:“赵全等旦至,把汉夕返。”俺
答大喜,屏人语曰:“我不为乱,乱由全等。令吾孙降汉,是天遣之合也。天子幸封我
为王,永长北方,诸部孰敢为患。即不幸死,我孙当袭封,彼受朝廷厚恩,岂敢负耶?”
遂遣使与崇德俱来,又为辛爱求官,并请互市。崇古以闻,帝悉报可。俺答遂缚全等十
余人以献,崇古亦遣使送把汉归。帝以叛人既得,祭告郊庙,磔全等于市。加崇古太子
少保、兵部尚书,总督如故。
把汉既归,俺答与其妻抚之泣。遣使报谢,誓不犯大同。崇古令要土蛮、昆都力、
吉能等皆入贡,俺答报如约,惟土蛮不至。崇古念土蛮势孤,蓟、昌可无患,命将士勿
烧荒捣巢,议通贡市,休息边民。朝议复哗。尚书郭乾谓马市先帝明禁,不宜许。给事
中章端甫请敕崇古无邀近功,忽远虑。崇古上疏曰:“先帝既诛仇鸾,制复言开市者斩,
边臣何敢故违禁旨,自陷重辟。但敌势既异昔强,我兵亦非昔怯,不当援以为例。夫先
帝禁开马市,未禁北敌之纳款。今敌求贡市,不过如辽东、开原、广宁之规,商人自以
有无贸易,非请复开马市也。俺答父子兄弟横行四五十年,震惊宸严,流毒畿辅,莫收
遏刘功者,缘议论太多,文网牵制,使边臣无所措手足耳。昨秋,俺答东行,京师戒严,
至倡运砖聚灰塞门乘城之计。今纳款求贡,又必责以久要,欲保百年无事,否则治首事
之罪。岂惟臣等不能逆料,他时虽俺答亦恐能保其身,不能制诸部于身后也。夫拒敌甚
易,执先帝禁旨,一言可决。但敌既不得请,怀愤而去,纵以把汉之故,不扰宣、大,
而土蛮三卫岁窥蓟、辽,吉能、宾兔侵扰西鄙,息警无时,财务殚绌,虽智者无以善其
后矣。昔也先以克减马价而称兵,忠顺王以元裔而封哈密,小王子由大同二年三贡,此
皆前代封贡故事。夫揆之时势,既当俯从,考之典故,非今创始。堂堂天朝,容荒服之
来王,昭圣图之广大,以示东西诸部,传天下万世,诸臣何疑惮而不为耶?”因条封贡
八事以上。
诏下廷议。定国公徐文璧、侍郎张四维以下二十二人以为可许,英国公张溶、尚书
张守直以下十七人以为不可许。尚书硃衡等五人言封贡便、互市不便,独佥都御史李棠
极言当许状。郭乾悉上众议。会帝御经筵,阁臣面请外示羁縻,内修守备。乃诏封俺答
顺义王,名所居城曰归化;昆都力、辛爱等皆授官;封把汉昭勇将军,指挥使如故。俺
答率诸部受诏甚恭,使使贡马,执赵全余党以献。帝嘉其诚,赐金币。又杂采崇古及廷
臣议,赐王印,给食用,加抚赏,惟贡使不听入京。
河套吉能亦如约请命。以事在陕西,下总督王之诰议。之诰欲令吉能一二年不犯,
方许封贡。崇古复上疏曰:“俺答、吉能亲为叔侄,首尾相应。今收其叔而纵其侄,锢
其首而舒其臂,俺答必呼吉能之众就市河东宣、大;商贩不能给,而吉能纠俺答扰陕西,
四镇之忧方大矣。”帝然其言,亦授吉能都督同知。崇古乃广召商贩,听令贸易。布帛、
菽粟、皮革远自江淮、湖广辐辏塞下,因收其税以充犒赏。其大小部长则官给金缯,岁
市马各有数。崇古仍岁诣弘赐堡宣谕威德。诸部罗拜,无敢哗者。自是边境休息。东起
延、永,西抵嘉峪七镇,数千里军民乐业,不用兵革,岁省费什七。诏进太子太保。
万历初,召理戎政。给事中刘铉劾崇古行贿营迁,诏责铉妄言。已,加少保,迁刑
部尚书,改兵部。初,俺答诸部尝越甘肃掠西番。既通款,其从孙切尽台吉连岁盗番,
不得志,求俺答西援。崇古每作书止之,俺答亦报书谢。是年,俺答请与三镇通事约誓,
欲西迎佛。崇古上言:“西行非俺答意,且以迎佛为名,不可沮,宜饬边镇严守备,而
阴泄其谋于番族以示恩。”于是铉及同官彭应时、南京御史陈堂交章论崇古弛防徇敌。
崇古疏辩乞休。帝优诏报之,令勿以人言介意。给事中尹瑾、御史高维崧再劾之,崇古
力请致仕,帝乃允归。
俺答既死,辛爱、撦力克相继袭封。十五年,诏以崇古竭忠首事,三封告成,廕一
子世锦衣千户,有司以礼存问。又二年卒。赠太保,谥襄毅。
崇古身历七镇,勋著边陲。封贡之初,廷议纷呶,有为危言撼帝者。阁臣力持之,
乃得成功。顺义归款二十年,崇古乃殁。总督梅友松抚驭失宜,西边始扰,而祸已纾于
嘉靖时,宣、大则归款迄明季不变。
子谦,万历五年进士。官工部主事,榷税杭州。罗木营兵变,胁执巡抚吴善言。谦
驰谕之乃解。终太仆少卿。孙之桢,以廕累官太子太保、左都督,掌锦衣卫事凡十有七
年;之采,万历二十六年进士,官兵部右侍郎,陕西三边总督。
李棠,长沙人。由吏部郎中累迁右副都御史,巡抚南、赣。督佥事诸察讨平韶州山
贼。终南京吏部右侍郎。仕宦三十年,以介洁称。天启初,追谥恭懿。
方逢时,字行之,嘉鱼人。嘉靖二十年进士。授宜兴知县,再徙宁津、曲周。擢户
部主事,历工部郎中,迁宁国知府。广东、江西盗起,诏于兴宁、程乡、安远、武平间
筑伸威镇,擢逢时广东兵备副使,与参将俞大猷镇之。已而程乡贼平,移巡惠州。
隆庆初,改宣府口北道,加右参政。旋擢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四年正月,移大
同。俺答犯威远堡,别部千余骑攻靖卤,伏兵却之。其冬,俺答孙把汉那吉来降,逢时
告总督王崇古曰:“机不可失也。”遣中军康纶率骑五百往受之。与崇古定计,挟把汉
以索叛人赵全等。遣百户鲍崇德出云石堡语俺答部下五奴柱曰:“欲还把汉则速纳款,
若以兵来,是趣之死矣。”五奴柱白俺答,邀入营,说以执赵全易把汉。俺答心动,遣
火力赤致书逢时。而全方从臾用兵,俺答又惑之,令其子辛爱将二万骑入弘赐堡,兄子
永邵卜趋威远堡,自率众犯平虏城。逢时曰:“此必赵全谋也。”全尝投书逢时,言悔
祸思汉,欲复归中国。逢时以示俺答,俺答大惊,有执全意。及战,又不利,乃引退。
辛爱犹未知,奄至大同。逢时使人持把汉箭示之曰:“吾已与而父约,以报汝。”辛爱
执箭泣曰:“此吾弟铁背台吉故物也,我来求把汉,把汉既授官,又有成约,当更计
之。”乃遣部下哑都善入见。逢时晓以大义,犒而遣之。辛爱喜,因使求币,逢时笑曰:
“台吉,豪杰也,若纳款,方重加爵赏,何爱此区区,损盛名。”辛爱大惭,复遣哑都
善来谢曰:“边人不知书,蒙太师教,幸甚。俺答使者至故将田世威所,世威亦让之曰:
“尔来求和,兵何为者?”使者还报俺答,召辛爱还。辛爱东行,宣府总兵官赵岢遏之,
复由大同北去。于是巡按御史姚继可劾逢时辄通寇使,屏人语,导之东行,嫁祸邻镇。
大学士高拱曰:“抚臣临机设策,何可泄也。但当观后效,不宜先事辄易。”帝然之。
俺答乃遣使定约,夜召全等计事,即帐中缚之送大同。逢时受之,崇古亦送把汉归。逢
时以功进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甫拜命,以忧归。后崇古入理京营,神宗问谁可代
者,大学士张居正以逢时对。
万历初,起故官,总督宣、大、山西军务。始逢时与崇古共决大计,而贡市之议崇
古独成之。逢时复代崇古,乃申明约信。两人首尾共济,边境遂安。逢时分巡口北,时
亲行塞外,自龙门盘道墩以东至靖湖堡山梁一百余里,形势联络,叹曰:“此山天险。
若修凿,北可达独石,南可援南山,诚陵京一籓篱也。”及赴阳和,道居庸,出关见边
务修举,欲并遂前计。上疏曰:“独石在宣府北,三面邻敌,势极孤悬。怀、永与陵寝
止限一山,所系尤重。其地本相属,而经行之路尚在塞外,以故声援不便。若设盘道之
险,舍迂就径,自龙门黑峪以达宁远,经行三十里,南山、独石皆可朝发夕至,不惟拓
地百里,亦可渐资屯牧,于战守皆利。”遂与巡抚吴兑经营修筑,设兵戍守。累进兵部
尚书兼右副都御史,总督如故,加太子少保。
五年,召理戎政。时议者争言贡市利害,逢时临赴阙,上疏曰:
陛下特恩起臣草土中,代崇古任,赖陛下神武,八年以来,九边生齿日繁,守备日
固,田野日辟,商贾日通,边民始知有生之乐。北部输诚效贡,莫敢渝约,岁时请求,
随宜与之,得一果饼,辄稽首欢笑。有掠人要赏,如打喇明安兔者,告俺答罚治,即俯
首听命。而异议者或曰“敌使充斥为害”,或曰“日益费耗,彼欲终不可足”,或曰
“与寇益狎,隐忧叵测”。此言心则忠矣,事机或未睹也。
夫使者之入,多者八九人,少者二三人,朝至夕去,守贡之使,赏至即归,何有充
斥。财货之费,有市本,有抚赏,计三镇岁费二十七万,较之乡时户部客饷七十余万,
太仆马价十数万,十才二三耳。而民间耕获之入,市贾之利不与焉。所省甚多,何有耗
费。乃若所忧则有之,然非隐也。方庚午以前,三军暴骨,万姓流离,城郭丘墟,刍粮
耗竭,边臣首领不保,朝廷为旰食。七八年来,幸无此事矣。若使臣等处置乖方,吝小
费而亏大信,使一旦肆行侵掠,则前日之忧立见,何隐之有哉?
其所不可知者,俺答老矣,诚恐数年之后,此人既死,诸部无所统一,其中狡黠,
互相争构,假托异辞,遂行侵扰。此则时变之或然,而不可预料者。在我处之,亦惟罢
贡绝市,闭关固垒以待。仍禁边将毋得轻举,使曲常在彼,而直常在我。因机处置,顾
后人方略何如耳。夫封疆之事,无定形亦无定机,惟朝廷任用得人,处置适宜,何必拘
拘焉贡市非而战守是哉?臣又闻之,御戎无上策。征战祸也,和亲辱也,赂遗耻心。今
曰贡,则非和亲矣;曰市,则非赂遗矣;既贡且市,则无征战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