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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我准备一台车过来。”
“你逃不掉的。”
“那么她也只有死路一条,动作快一点!”
红月采瓴忍不住闭上眼睛承受再次由太阳穴传来的刺痛感,怀疑的想她今天的劫数是否逃得掉,因为围绕在他们四周的警察看起来好像一个比一个笨,不够冷静、不够机警,甚至于没有一点那种可以吓住歹徒、保障人质安全的气势,他们……在她脑袋里挣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她就是想不起来呢?
睁开眼睛,霍然看到片桐雅之出现在眼前,红月采瓴的胸口抽紧,急促的呼吸了起来。她没办法移动视线,也没办法去思考脑中那些呼之欲出的影像。他就站在被警察排开的人群最前方,并且不知以什么理由进入警戒线内,一步一步的朝她这方走了过来,然后停在最前线的武装警察身边。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的他们,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亦没有任何想要设法营救她的举动,然而就只是静静地看着,便有股令人胆战心惊的气势。红月采瓴明显的感觉到她身后挟持着她的歹徒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在她脖子上的压力不自觉的又加重了许多,让她连呼吸都开始感觉到困难了起来。
“我劝你最好放开她。”片桐雅之缓缓地开口道,声音冷静得让人心慌。
“你是谁?滚开!”歹徒的声音变得比之前尖锐,因为以游走法律边缘多时的直觉,眼前的男人让他无由的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我是谁你用不着知道,只要知道你今天绝对是插翅也难飞了。”片桐雅之微微地冷然一笑,目不转睛的看着歹徒。
“你不怕我杀了她?”
“你敢吗?”
轻轻的一句话,却震得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红月采瓴目不转睛的看着片桐雅之,对于他冷酷无情的拿她的性命做实验,她感觉到的不是恐惧、不是愤怒,更不是绝望,相反的,它带给她一种源源不绝的勇气、希望,以及信任。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感觉,为什么她相信他绝对能救她?他只是一介平民而已不是吗?
“车子,车子准备好了没?”
她身后的歹徒愤然的叫道,红月采瓴却突然不再感到任何害怕的情绪,只是一径的看着片桐雅之。为什么对于浑身充满威胁性,而且有着如钢铁般冷硬无情的他,她竟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而且还丝毫不感觉到害怕?
突然一阵窒息的紧勒压得她因喘不过气而惊呼出声,耳边响着歹徒怒不可遏的咆哮声。
“车子,我问你车子准备好了没,你们是耳聋没听到呀?”
虽然吸呼困难,耳朵隐隐作响,头部还疼痛得让她几乎想哭,但是她清楚的看到闪过片桐雅之眼中的愤怒与杀机。他微微地眯起冷峻的双眼,笔直的射向她后方的歹徒。
“先生?”看着歹徒的威胁动作,刚从其他同伴口中听到片桐雅之是何许人的带头武装警察,带着一脸敬畏的表情犹豫的请示他。
“车钥匙给我。”目不转睛的看着歹徒,片桐雅之伸出左手。武装警察将钥匙放入他掌中。
歹徒立刻命令的叫道:“丢过来!”
“你确定?”片桐雅之挑眉问。
“废话,丢过来!”
“如你所愿。”片桐雅之缓缓地开口道。
话声未落,只见他手中的钥匙圈已以抛物线的姿态划过长空,投向歹徒的正前方直落向歹徒的脸。歹徒赫然退避,而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蓄势待发的片桐雅之已动手了。
“砰!砰!”两声惊天动地的枪声响起,没有人看到片桐雅之手上何时多了支枪,更没有人看见他是如何开枪的,但是他手上的枪口依然冒着烟,而持枪威胁红月采瓴的歹徒却已因中枪的冲击力整个人向后扑倒,右手截断的食指与左手臂被射穿的血洞,血流如注的相互辉映着刺眼的红。
“我劝过你最好放开她的。”片桐雅之一手圈住红月采瓴的腰身,一手拿着枪动也不动的指着跌坐在地上的歹徒,冷淡的对歹徒说。没有人看见他是怎么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只一下子便到了那里。
他开口的声音平淡,脸上的表情平静,乍看之下是绝对冷静自持的,然而那只是乍看之下而已,只有被他箍在手臂中的红月采瓴知道现在的他有多么的危险,如果坐在地上的歹徒稍有一丁点不肯认输的擅动,那么歹徒的下场绝对不是谁能想像得到的痛苦。
经过了阵令人窒息的静默之后,歹徒终于犹如斗败的公鸡般无力的垂下双肩,整个人瘫软在地上,两个武装警察立即上前以手铐将他铐住。
“谢谢你的帮忙,先生。”为首的武装警察来到片桐雅之面前,慎重的朝他敬礼道。
片桐雅之刚开始毫无反应,然后慢慢地将箍在红月采瓴腰间的手臂稍微放松了些,他将手上的枪反手交给为首的武装警察。“帮我还给它的主人。”
“是。”为首的武装警察愣了一下,立刻恭敬的接过片桐雅之手上的枪,然后以一脸敬畏的神情目送片桐雅之头也不回的带着红月采瓴穿过人群,消失在人海之中。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PSA,他真的是百闻不如一见。
从离开事发现场开始,片桐雅之的那只铁臂就丝毫没有离开红月采瓴半秒,他一路上以强硬却又不伤害到她的力道拉着她走向停车处,再一言不发的将她往车里塞。
红月采瓴意外的沉静,逆来顺受的接受一切来自于他的霸道,任他圈着她,任他拥着她走,还有任他将她推坐入车内。她是那么的顺从,那么的沉静,一切的反应一点也不像她。然而会有这种情形的发生,并不是因为她吓呆了,而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
她在片桐雅之坐入驾驶座,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之前,霍然伸出坚定却又颤抖的双手,在他瞠目结舌的错愕中解开他的衬衫,咬着唇的寻找模糊记忆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证据,然后她看到了它,一个有如小钢珠般大小的深色疤痕。
“为什么?”她颤抖的抬头看他,“我会知道你这里有这样一个伤口,为什么?”
一瞬间片桐雅之的眼神变得温柔,他伸出手替她拂去不知何时滑下脸颊的泪水。“也许是因为刚刚的事。”他深深地凝视着她,轻声的说。
她茫然的摇头,“刚刚的事?我不懂。”
“如果你记得我这个伤,你就应该懂得我在说什么,采瓴,别再欺骗自己了。”
“不,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采瓴,谁是采瓴?”
“你。”
“我?”
“没错,采瓴,红月采瓴,这才是你的姓名。”片桐雅之将双手放在她肩上,双眼深深地望进她眼中,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我的姓名……不,我叫做连洁己。”
一抹失望之色闪过片桐雅之原本充满期盼的双眼,犹如盛阳高照的大晴天突然飘过一朵乌云一般,他突然收回放在她肩上的双手,然后一边慢慢地整理被她拨乱的上衣,一边冷淡的开口对她说:“如果你真要这样认为,那就这样吧,我无话可说。”说完,他发动车子上路,接下来未再多说一句话。
红月采瓴紧绷着身体坐在驾驶座旁边的位子,握着手臂反抱住自己,双手因用力而指关节泛白。
他说她叫红月采瓴,为什么他会这么说?她明明就叫做连洁己的呀,怎么会……
不,就算她曾丧失记忆,做父母的总不可能会认错自己的女儿,她是连洁己没错,至于他所说的话一定是因为他太过闲极无聊了,所以才会想找乐子随便乱说想看她受骗时的反应。
他真的是太无聊了!可是他刚刚的表情是那么的认真,一点也不像在跟她开玩笑的样子,尤其是那双从未出现在她眼前的温柔眼神,他并不是一个会演戏的男人吧。
红月采瓴,她的姓名,她还是不相信,可是为什么她的身体竟会因为他说出这个名字而忍不住的颤抖?还有,为什么她会知道他胸膛上有伤呢?
难道她真的是他口中的红月采瓴吗?但爸妈为什么从来没对她说过她不是他们的女儿,而且户口名簿上的她又是怎么一回事?连洁己是真实存在的呀!
到底谁在说谎,她到底又是谁呢?为什么才短短几分钟,她的世界却完完全全的变了呢?
“到了。”一路上始终沉默的他突然开口道。
“这里是……”她抬头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
“经过刚刚的事,我希望你能回家好好休息。今天一天,我会帮你以公假处理。”片桐雅之看向地说。“要我送你上去吗?”
红月采瓴没有应声,片桐雅之已径自下车,绕过车头替她开门。她看了他一眼无声的下车。
她过分苍白的脸色让他无声的诅咒,该死的,他竟然因为她记忆的事忘了她刚刚才经历一场连大男人都承受不了的恐怖挟持事件。老天,他怎么会这么粗心?她没有哭喊,能记起他受伤中弹的事并不表示她不害怕,能承受得住那种事件。
“你还好吧?”他关心的问。
红月采瓴点点头,垂眼看着放在身侧握紧的拳头。不,事实上她很不好,她想哭、想知道真相,但却又很害怕。现在的她茫然、无措,就像深陷在一大片没有出路的云雾中,痛苦得就要窒息一般。她不好,她很不好,可是就算跟他请实话又有什么用?毕竟她所害怕的就是他给她的真相或谎言不是吗?
“来,我送你上去。”
“不必了,我……”
“走吧。”
温柔却坚定的环住她的腰,片桐雅之不容她有异议的带着她走向通往她住处的楼梯,并在到她家门前时,霸道的拿过她手中的钥匙替她开了门,将她带入屋内。
“如果睡得着的话,你最好躺下来睡一下。”他对她说,却径自将她带往她的床边,把她按躺在床上。这时,他的目光不经意的看到床靠墙壁的另一边,那里竟布满了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米老鼠玩偶。“你的搜集兴趣还是一样没变。”他忍不住的冲口说。
红月采瓴一僵,倏然拉住他袖子。“我的兴趣?”她看着他抖声问。
“米老鼠,你从以前就很喜欢它们,房间几乎有一半空间都堆满了这类的布娃娃。”
她顿时哑口无言,是的,她对米老鼠一直有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来的狂热,而这曾经困扰她许久,因为像她这么一个热爱米老鼠的人,不可能在丧失记忆的过往生活中,找不到一丝米老鼠存在过的蛛丝马迹。车祸、丧失记忆真能如此轻易改变一个人的喜好吗?而他却对她说她的兴趣没变。
“你……”她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想问他一些问题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你想问什么?”
“我……”她不知道该问什么,不,事实上她根本是没有勇气问。
“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闭上眼睛睡一觉。”片桐雅之看了她一眼说,“一觉醒来之后,你会发现今天所发生的事都只是一场梦而已,好好睡。”
“你要走了?”他一副要走的态度让她惊慌得坐起身叫道。
“还有事吗?”他看着她。
“我……”
“你想说什么?”
“我们是什么关系?”她冲口而出的问道,一顿旋即改口。“我的意思指的是红月采瓴和你,为什么你好像很了解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