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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一见她就说:“手机号换了?怎么是空号?”
“半年前就换了。”暴暴蓝没好气地说。
“怎么这么晚才回家,要高考了,到底怎么样?想报什么学校?有多少把握?”爸爸像新华社的记者。
暴暴蓝看看爸爸,再看看妈妈,讥笑着说:“到现在才关心是不是太迟了?”
“倪幸,怎么说话呢!”妈妈说,“快要考试了,你还是住到我那里去吧,我也好照顾一下你的饮食起居!”
“不去!”暴暴蓝说。就算她忍受得了妈妈,也忍受不了她那个只有七岁的儿子。
“那就去我那里。”爸爸拼命地抽烟,像是和烟有仇。
“不去不去不去!”暴暴蓝摇着头下逐客令,“我哪里也不去,你们快走吧,很晚了我要睡了!”
奶奶从里屋走出来,漫不经心地说:“别赶他们走,在没商量好你的大学费用到底由谁出以前,他们都不会走的。”
“你瞎说什么!”妈妈骂奶奶。
“闭嘴!”爸爸骂妈妈。
暴暴蓝沉默地走进里屋,关上了门。书桌上,是她心爱的电脑,很多的夜晚,她都用飞舞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字,不知疲倦。
在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亲人和朋友,可是到最后,竟都抵不上一台电脑可靠。暴暴蓝打开电脑,进入城堡。那是一座小而金色的城堡,它说:有点寂寞,有点痛,有点张扬,有点不知所措。有点需要安慰。那么,点开它,有点美。
今天,终于见过城堡的主人了,那是一个干净明朗的女孩子。笑起来的时候,惊天动地。她仿佛从天而降,见证一场爱情的别离。暴暴蓝就这么对妖精七七说。
妖精七七也惊天动地地笑了。她说:“暴暴蓝你是真的伤心吗?要知道,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爱情。”
“那有什么?”
“我也想知道。”七七说。
“也许我会忘了他,也许永远也不会,天知道。”暴暴蓝打呵欠说,“我困了,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睡一觉。”
“不许哭。”七七说。
“是。”
“乖。”
“再见。”
“BB。”
暴暴蓝下线。涂鸦一直没来,手机挂在胸前,也没响。她知道涂鸦不会打,那个自大而固执的男生,他一定以为还会有另外的一个七十二小时。只有暴暴蓝知道,不会有了,七十二小时,七百二十个小时,甚至七千二百个小时以后,他们都不会再相见。
爱情是真的不存在的,就像爸爸和妈妈,爱情在他们而言已经发展为永不愈合的伤口和一个可耻的笑话。
所以,再见涂鸦。
祝你和西西相处愉快。
第二部分第三章 优诺(1)
我一直在等待
一个风起的日子
你可以陪我一起走过
春天的长堤
记忆是如此的拥挤
冲垮我们来时的每一条路
比较庆幸的是
我到底在你心上
住过一阵子
清晨七点,优诺已经走进了汽车站。
车站里人并不多,好几个男人围上来,问她要准备去哪里。优诺摇摇手,走到窗口买了一张去目的地的车票。刚刚坐上车手机里就收到了暴暴蓝发来的短消息:“亲爱的,行走快乐!很高兴见到你:)”
优诺笑笑,回:“我也一样:)”
她真的很高兴见到暴暴蓝,这个娇小的有着层出不穷的文字和写不尽的美妙故事的女生。优诺其实是很少见网友的,暴暴蓝是个特例。不知道为什么,优诺总可以在她的身上看到以前的自己,如同她的文字,偶尔羞涩偶尔张扬,将女孩子的心思描绘得淋漓尽致。所以,感觉上特别的亲近。
她这一次要去的是一个小镇,听说那里此时有怒放的樱花,所以忍不住想去看一看。其实这一年,不用读书和考试的日子,优诺仿佛一直都在旅行。用家教和写稿挣来的钱,背着简单的行囊,带着心爱的相机,行走,行走。
而网站上的“行走的风景”也因此成为被热捧的专栏,沿途拍下的很多的照片,配上优诺独特优美的文字,加上出手不凡的制作水准,使得本来是很无心插柳的东西,意想不到地得到了无数人的认同和喜爱。
直到他发出邀请:“什么时候来苏州走走?”
那是一封很简单的Email,连问候都没有,只是这样的一句话:“什么时候来苏州走走?”宿舍里空无一人,阳光把电脑屏幕照得一片发白,优诺起身,慌乱地关掉了电脑。
她没想到,他居然还会看自己的网站,在苏州,一个那么遥远的地方,关注着自己的点点滴滴。
苏州对于优诺,一直都是一个不能触碰的城市,有很多次坐车都经过它,但优诺从未有过停留,原因很简单,因为那里住着他,他和他的生活,这两年来,于优诺都是一种不愿企及的回忆。
他叫苏诚。是优诺的校友,比她高出两届,已经毕业工作。很多时候,“过去”是一种相当蛮横的东西,尽管优诺数千次刻意地想切断它,可是往事还是会无声无息地如影随行。
遇见苏诚,应该是优诺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
那时她在念大二,出版了她的第一本散文集《春天的模样》,又当上了校报的主编和校学生会的副主席,真可谓春风得意得要紧。最大的爱好是在黄昏的时候去阶梯教室听那帮男生吉他弹唱,这支吉他队附属于校学生会,他们一律叫她:“头!”看到她一进门就会拿着吉他一阵猛敲,然后问道:“头,今天想听什么歌?”
优诺被这帮男生们宠得有些不像话。
听歌的时候她喜欢坐到桌子上去,头一点一点的,看他们纤细而有力的手指在琴弦上弹拔,男孩们的声音干净极了也纯粹极了,只是好像用吉他来伴奏的歌总是有那么一点忧伤,她常常那样淡淡地沉浸到一种喜欢的情怀里去,直到晚自习的铃声不近人情地响起。
优秀的女生当然不会寂寞,追优诺的人很多,夜晚的时候还有男生拿着玫瑰在女生楼下为她唱情歌,优诺把窗打开,大喊一声:“有没有搞错啊,走调走得那么厉害!”然后关了窗,和同宿舍的女生一起笑得气都喘不过来。那是一些可以飞扬跋扈的日子,没有尝过失败的滋味,天很蓝,树很绿,花很红,明天毫不怀疑会相当的美好。
直到苏诚出现。
苏诚是计算机系的。那时优诺她们的寝室被获准可以上网。优诺第一个申请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一上网电脑就老死机。同宿舍的清妹看到优诺气急败坏的样子便好心说我有个计算机系的老乡,很厉害的哦,让她来替你调试调试吧。苏诚一走进来优诺就吓了一大跳,她从不知道学校里居然有一个长得如此有棱有角的男生,好像眉毛鼻子都会说话一般,一看他心就止不住的狂跳。
第二部分第三章 优诺(2)
“这电脑里都是些什么?”苏诚一边熟练地挪动鼠标一边皱着眉头问,“怎么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文档。”
“那是我写的字。”优诺咬着一颗话梅说。
“你的电脑像个堆杂物的贮藏室!”苏诚回头笑着对她说,“得好好整理整理啦,难怪会死机呢。”
“好事做到底啦!”优诺把手里的话梅伸过去说,“喏,我请你吃话梅。”
“行行好。牙会酸掉的。”苏诚一边干活一边建议说,“你写了这么多东西,干嘛不在网上弄个个人主页?”
“我哪会!”优诺说。
“可以学嘛。”苏诚说,“这样的培训班很多,而且有不少的网站提供自助文集,很简单的,一试就会了。”
“优诺是作家。”清妹插嘴说,“我们校园里的风云人物,你不会不知道吧。”
“对不起啊,”苏诚不好意思地说:“我真是孤陋寡闻。”
“什么呀,只是喜欢写点字而已。”不知道为什么,优诺急于想让苏诚知道她的厉害,简直有点迫不及待。于是拿出自己的散文集装出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对他说:“喏,我的书,送你一本!算是付你的劳务费喽。”
苏诚很认真地用双手接了过去,翻开第一页又递回来:“签个名?”
优诺很认真地签下她的名字:“优诺。”
苏诚接过去看了,笑笑说:“有姓优的吗?”
“笨,笔名。”
“哦呵,下次记得要签得龙飞凤舞一点!”
“为什么?”
“名人都是这样的啊!”
“去你的!”天性活泼的优诺条件反射地出拳打他。他也不躲。任她重重的一拳下去。说实话她没想到他不躲,所以下手重,正打到他胸口,打得他龇牙咧嘴起来。优诺赶紧说:“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你不躲的!”
“呵!”苏诚说:“我没想到你真打!”
“打打就成冤家了。”清妹又在旁插嘴,笑笑的,了然于胸的样子。优诺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那天苏诚是中午来的,一直忙到黄昏才算结束。优诺不好意思了,一拍手说:“走啊,我请客吃饭。”
“不去了。”苏诚说,“今天我还有事,就欠在这里吧。”
优诺感激地发现,他很细心地把书藏在了衣服里。
苏诚走后优诺从清妹那里了解到苏诚很快就要毕业了,女朋友是同系的,典型的江南美女,会跟着苏诚一起回苏州。
“听说苏诚家在苏州还是很有些办法的。”清妹说,“好像还挺有钱,我们同乡聚会,多半是苏诚掏钱请客呢。”
“哦。”优诺淡淡地应着。
好男生,不是来得太早,就是来得太迟。她根本没想过会和苏诚之间有交集,如果,不是那次春季运动会。那次优诺被班主任逼得没办法,只好报名参加了女子三千米的长跑比赛。本来参加的人就不多,好多人跑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只有优诺坚持到了最后,到了终点的那一刻,优诺只觉得头晕目眩,差一点就栽到地上去,一只手及时地扶住了他,竟是担任记分员的苏诚。他的手臂是那么有力,撑起了优诺的整个身子。然后优诺就听见他说:“真是够傻的,跑不动就不要跑完么。”
“开始了,就要有结束。”优诺笑笑,不露痕迹地从他手里挣脱。他递过来一瓶矿泉水,优诺一口气喝掉了它。然后发现他正盯着自己在笑。天啊,那笑简直是无与伦比的杀伤武器,优诺把空瓶子扔向半空中,瓶子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优诺转身就走,苏诚看着优诺的背影,跳起来接住了它。
第二天,天空飘着蒙蒙的细雨,优诺坐在图书馆的一侧,隔着透明的玻璃窗看着苏诚从远处慢慢地走近,没有打伞。一身休闲服把他衬得更加的挺拔。优诺看得有些发呆,好半天才猛然醒悟地重新把头埋进书里。
只是心一直无法归位。
“你好啊,优诺。”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有人喊她的名字,抬头一看竟是苏诚,站在她对面弯腰问:“我可以坐吗?”
第二部分第三章 优诺(3)
“当然。”优诺咧嘴一笑说,“图书馆又不是我家的。”
苏诚也笑,坐下说:“我看过你的散文了,写得真是不错!”
“那还用说?”优诺挺得意。
“电脑好用了?”
“好用了,谢谢你。”
“昨天你真是勇敢啊,”苏诚说,“我还没过见比你更有耐力的女生呢。”
“呵呵。”优诺不好意思地说,“别夸我,我会脸红的。”
“呵呵,脸红好看么。”苏诚油嘴滑舌完,马上又正经起来说:“对了,我正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我们系正在举办一个网页制作大赛,我想用用你的文章,不知道可不可以?”
“可以。”优诺说,“你随便用好了。”
“如果有事,怎么找你?”
优诺拿出便签本,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递给他。苏诚很认真地收起来,然后两人面对面地看书,不再说话了。
那天一直都在下雨,仿佛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