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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理修理那个自以为聪明的学生了。
顽皮的视线溜过来,于培勋先对桑念竹挤了挤眼,再收回去一本正经地提出问题。
“请问教授,身为律师是伸张正义重要,还是赚律师费重要?”
“自然是伸张正义重要。”魔鬼教授凛然一副正义之神舍我其谁的模样。
“哦!也就是说……”于培勋很夸张的摆出恍然大悟之状。“如果你明知道被告是有意杀人的,便绝不会因为被告的父亲是帮你坐上皇家大律师宝座的至交好友,而出卖你的人格与良心,硬是接下案子为那个该死的小畜生脱罪啰?”
这种问题听起来实在不晓得重要在哪里,甚至还有点奇怪,四周众人个个都很捧场的挂上莫名其妙的表情,唯有魔鬼教授仿佛刚发现老婆偷人似地脸色惨然变绿。
“你……”
“即使在某年某月某日的午夜里,”于培勋还没有说完。“被告的父亲跑到你家里去哀求你,说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救他,甚至还愿意跪下来求你,你还是会坚持正义必须获得伸张,绝不会因此磨灭良心,罔顾被害者无辜破夺去生命的冤屈啰?”
“你……你……”魔鬼教授额上开始沁出颗颗豆大的冷汗,两脚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更不会以区区一百二十万英镑就贱卖了你的人格啰?”
魔鬼教授瞬间变身为老鼠教授,一声不吭地转回到讲桌前手忙脚乱的整理资料。
“我临时想起有点事,这堂课另外找时间补!”大嗓门也变成老鼠吱吱叫。
“啊,请等等,教授!”于培勋慢吞吞地站起来,将手放在桑念竹肩上,“忘了跟你介绍,这位是我的女朋友,她的胆子确实很小,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往后希望大教授多多……咳咳,‘指导’。”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红牌大教授转挂黑牌落荒而逃,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怎么了?”桑念竹困惑地问。“还有,你怎么来了?”一般他都是到宿舍找她,或者在教室外面等她,从来没有这样直接闯进教室里来过呀!
于培勋不作回答,微笑著将半边屁股靠上桌面,泰然自若地反问:“没课了,去喝下午茶吗?”
数天前,他陪桑念竹去旁听大律师所辩护的杀人案审判结束后,大律师离去时不小心掉了文件,在他顺手捡起来交给大律师时,彼此的手也无可避免的有了片刻的接触,当时他心血来潮稍微“看”了那位大律师一下,才得以知道会有今天这种状况发生,而且桑念竹还会被这位不可一世的大律师侮辱到令人想跳楼的程度。
他怎能让桑念竹遭受到这种委屈呢?
所以他来了,先杀大律师一个措手不及再说!
当然,大律师是可以抵死不认,甚至反咬一口人家毁谤,但头一回做这种事就被人家抓到小辫子,他绝不可能毫不在意,更担心人家若是真的握有真凭实据的话——譬如录音带之类的小玩意儿,他辛苦保持至今的清白纪录必然毁于一旦。
所以大律师只好夹著尾巴落跑了!
“你好像很闲耶!”李亚梅揶揄道。
“哪会,我都是在家工作,时间差不多了才出门。”于培勋无辜地断然否认。“而且只要我有足够的时间,就会回学校去旁听一些课程,譬如电脑工程学或国际商事法、心理学等等。”前者是为了自己,后者是为了应付威迪生的工作。
“牛津?”李亚梅眨著眼问。
于培勋耸耸肩。“也不一定,不过多数都是回牛津,那里我比较熟。”
“是喔……”李亚梅上下打量一眼他那身又矬又俗的中古“包装”,还拖著一双上古牌球鞋,她不禁喟叹地摇摇头,再偕同桑念竹起身。“真看不出来你这种人居然是牛津毕业的,还是博士呢!”
他“这种人”?
讲得好像他是刚刷完厕所出来的清洁工,请问他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于培勋纳罕地低头看看自己,再接过来桑念竹的课本,然后揽住她的肩,夹杂在离开教室的人群中慢慢往门口移去。
“我这种人又是哪里犯著你了?”
“一点牛津人的气派都没有!”李亚梅在后面咕哝。
“哦,那么再请问一下,牛津人的气派又是怎样?”
“呃,这个嘛……”李亚梅抓抓头。“你的口音确实是很像啦!外表也够斯文,可是……可是……啊!对了,人家不都说牛津人有一种贵族绅士的优雅风度吗?你的翩翩风度到哪里去了?度假?”
“贵族绅士?”于培勋两眼一翻。“抱歉得很,那是傲慢,OK?那种把你当蟑螂一样踩在脚底下的傲慢,许多牛津人都有那种自大作风,典型的英国人心态,你欣赏?”
“咦?是那样吗?”一出教室,于培勋便加快了脚步,李亚梅忙追上去。“啊!你们要上哪儿?”
“喝下午茶。”
“我也要去!”
“好,我请你,你自己出钱!”
“欸?”
牛津人都这么小气吗?
一如以往,在十一月中下旬左右,牛津街、摄政街、庞德街、科芬园等处的街道商店便开始摆设出应景的装饰,而后在盛大的点灯仪式下,横跨整个街道的缀饰灯瞬间发出灿烂耀眼的光芒,一举驱走笼罩在伦敦冬天里的阴冷与忧郁,正式宣告圣诞节的序幕已开启。
无论天气多阴细雨不止,伦敦的圣诞节依然是如此光彩夺目。
此外,除了悬吊在街道上空的灯饰和炫丽的橱窗设置,各家商店与百货公司也都极尽所能地装饰门面,并挂出了减价牌以挑逗人们的购买欲——这就是伦敦的折扣季,将会持续到一月底,也是于培勋最爱的“季节”,不管是什么店或公司,甚至超级市场,只要一摆出折扣牌,他一定抢第一号——除了殡仪馆。
叩叩叩——
正在电脑前专心工作的桑念竹闻声回首,却只见到一个百货公司的纸袋搁在门边,门轻轻阖上,外面始传来于培勋的声音。
“哈维尼可百货公司女装才三折,不买可惜,你先试穿看看,我下楼做饭。”
天候越冷,于培勋就越常跑到宿舍来做饭给她吃,说是冷飕飕的天气最适宜吃热呼呼的中国菜,而且自己煮又便宜又好吃,他说的也没错,只不过他的手艺居然比她好,这点实在是令她感到十分惭愧。
桑念竹过去拿起袋子一看——又是给她的衣服。
自从得知她的衣物不多,并且都是她妈妈遗留下来的旧服饰之后,他就常常藉各种奇奇怪怪的理由买衣物给她。而且他自己的衣服有八成不是二手货就是地摊货,但买给她的衣服即便不是高档货,也绝不会是跳蚤市场的二手货或便宜货,特别是折扣季开始之后,他买的更都是百货公司的高级服饰。
将袋子紧抱在怀里,她觉得鼻头酸酸涩涩的,想哭。
他太宠她了!
而楼下,于培勋一进入厨房,甫脱下大衣,一大票人便仿佛潮水氾滥一样涌进来淹没了整个厨房。
“我负责准备餐具!”
“我帮你切菜!”
“洗碗盘交给我!”
“那厨房善后就是我啰!”
大家自动自发来报到,目的只有一个——分一杯“羹”。
“是不是要煮前天那个什么老肉?”
“咕咾肉啦,笨蛋!”
“昨天的粉蒸肉才好吃呢!”
“沙茶牛肉更辣得过瘾!”
简直不敢相信!
从第一回开始,就有人自备盘子汤匙来分一口菜、喝一口汤,而后逐渐的,留在宿舍里吃晚餐的人越来越多,只要他一进入厨房,个个都立刻跑来躲在门后排队等待开饭,一上菜即一声不吭地自己拿碗筷坐下来大吃大喝,每一个都是自动自发的乖小孩,努力“刷”干净每一个盘子,以便将不浪费、不糟蹋食物的优良习性发挥到最高境界。
起初,为免桑念竹为难,多花点钱费点力再添两道菜也是无所谓啦!但此刻,他相信公寓里所有的住宿生全都来了,甚至还包括一些“恰好”来访的朋友,起码有十几二十来个人吧!
他们是“吃”定他了吗?
“请问我是你们老子吗?还得做饭喂饱你们所有人?”一把米洒下去不晓得够不够喂饱所有鸡仔?
众人相觑一眼,有点尴尬。“顺便嘛!”
“顺便?”嘲讽的眼依序扫过每一张饥饿的脸——看样子他们连中餐都没吃,一整天空著肚子就等著吃他这一餐还本——他们付出什么了?一张嘴。“那也该轮到你们来顺便一下了吧?”说著,于培勋把菜刀递出去,很慷慨的准备让出菜刀所有权。
“嗄?!”瞪著亮晃晃的菜刀,大家不约而同地一怔,随即咚咚咚争先恐后敲起退堂鼓来了。
“啊,差点忘了,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对,我也是!”
“我要赶报告!”
“我要……”
眨眼间,饿死鬼跑得一个也不剩,只剩下李亚梅一个,而且她仍然非常坚持——“我要吃‘顺便’!”
去吃大便吧!
“帮我洗菜!”算了,他不是笨蛋,亲亲女友的死党,得罪不得!
见他熟练的切菜、片鱼,还在红萝卜上雕花做美劳,“真厉害!”李亚梅禁不住赞叹。
于培勋闷不吭声,既像是懒得回答,也像是无言的抗议。
“你妈妈一定很会做菜。”
“错,是我老爸很会做菜。”他老妈只会吃菜。
李亚梅呆了呆。“原来是有大师教导。”
“又错,我是自己学的。”
“哦,那……”李亚梅想了一下。“是‘遗传’?”
“还是错,我大哥连怎么开火都不会。”
李亚梅浓眉一皱。“喂喂喂,你这人真的很难缠喔!是不是有双重性格啊你?在小念念面前就不见你这么恶劣。”
“我生来就是这样,难道不是你们先想占我便宜的?”
“死也要占人家便宜”是他的第二号座右铭,“打死不吃亏”才是第一号座右铭。
“你是男人咩!吃点亏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没听过吃亏就是占便宜这句话?”
“抱歉得很,我向来不懂得何谓‘吃亏就是占便宜’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你要不要示范给我看看?”
眼珠子溜溜一转,李亚梅倏地咧嘴一笑。“不必示范,我简单解释给你听你就可以了了。譬如说我自愿吃亏把小念念让渡给你,很委屈的不去作你们的夹心萝卜干,所以我现在就能占你的便宜吃你做的好菜啰!”
一阵静默,于培勋蓦然失笑。
“好解释,那我就不能不吃亏了!”
“聪明!”
孺子可教也!
饭后一杯茶,快乐似神仙!
电脑前,桑念竹满足地啜饮著她的大吉岭红茶,边继续处理威迪生交代下来的工作,而在她背后,于培勋则像个贤慧妻子似地忙得团团乱转,替她折叠衣物、整理房间、清洁浴室,擦擦擦、抹抹抹、洗洗洗、刷刷刷,一副乐在其中的表情,还吹口哨呢!最后居然拿针线缝缝补补起来了。
李亚梅看著看著实在忍不住好笑。好温馨的画面,不过嘛……
好像哪里颠倒了。
她已经看过不知多少回这种场景了,越来越觉得于培勋是个非常有趣的人,乍看之下是个很温和的成熟男人,实际上却别扭得像个幼稚的小鬼:小气得不得了,对桑念竹却相当大方;是资讯工程博士,是程式设计师,是威迪生的副理,最喜欢的却是做家事。
这样的男人跟女人心目中的完美男人根本搭不上边,可是很真实,真实得极为可笑。
“小竹,你什么时候开始放假?”于培勋漫不经心地问,边忙著为桑念竹修改长裤,因为桑念竹的身材比较纤细,所以买回来的衣服大都要稍作修改。
“十二月第二个星期结束后就开始放假了。”桑念竹也漫不经心地回答,一心只想尽快把工作做完,以便把握和于培勋相处的时刻。
“什么时候开学?”
“一月第二个星期。”
“三个星期吗?嗯……往年这个假期你都在干嘛?”
“打工。”
“圣诞节你叔叔也不陪你?”
“昨天他有打电话来,说他现在手头上的工作若是无法结束,恐怕就没有办法抽空来陪我过圣诞了,不过……啊!”惨了,不小心删错了档!赶快到“垃圾桶”里找……上帝保佑,找到了!“不过他还是会送圣诞礼物给我。”
“哦,那……”于培勋的眼飞快地瞟她一下,“你有没有想过今年的圣诞假期要如何过?”譬如跟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