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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五七躺在酒吧的一间供男女幽会的秘室里,焦急地等待着廖凯。他的心一直悬着,脑海里思绪纷乱,不知廖凯会怎样处置他。港城看情形是呆不下去了,目前惟一的出路是远走高飞。他不知道廖凯是要把他送到国外去,还是把他安置在国内的某个隐蔽地方。有一点可以肯定,廖凯不会把他出卖给王步文,因为他掌握了太多的天华内幕。同时,他也无可避免地想到了廖凯会不会将他灭口,这也是他所最担心的。当然他们有着非同寻常的兄弟之情份,可俗话说无毒不丈夫,当大祸临头时,廖凯是有可能为保全天华,保全自己,采取断臂之痛的。想到这儿,他不由得摸了摸怀里揣的手枪,暗道:如果你不仁,也休怪我不义。他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只要发现廖凯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就先下手为强,绝不能让廖凯卸磨杀驴的阴谋得逞。
只有一条路,逃之夭夭
就在罗五七漫无边际地苦思冥想时,门响了。他一个鱼打挺从床上跃下,蹑手蹑脚走到门后,压低嗓门悄声问道:“谁?”
门外传来廖凯低沉的声音:“是我,五七,快开门!”
罗五七手伸进怀里。猛地打开房门,闪身隐在旁边。
廖凯快步走进,然后回身把门紧紧关上,看了罗五七一眼,微微一笑道:“看把你吓的,没出息!”
罗五七这才稍稍定下心来,待廖凯在床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后,从怀里抽出手来道:“凯哥,我这也是有备无患吗!”
“你要早这么细心,也不会弄出这么大的乱子!”廖凯翻了罗五七一眼。“坐下吧,别站在那儿让人心烦!”
罗五七从廖凯的言语神态里看不出异常,踏实了许多。他对廖凯的禀性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如果你做错了事还笑眯眯地很亲热很和善,那就有麻烦了;但如果是训斥痛骂或是对你显得很冷淡很讨厌,反而不会有什么不良后果了。他讪讪地走到床边坐在了床沿上。
廖凯抬眼睃视了一下房间:狭小而憋闷,昏黄的灯光幽幽地映照着污渍斑斑的四壁,一看就知道是个藏污纳垢场所。刺鼻的腥臭味使得廖凯一阵阵感到噁心,不由得揉了揉鼻子,闷声闷气的问罗五七:“你有什么打算?”
罗五七苦着脸道:“我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在那儿了,还能有什么打算?只有一条路,逃之夭夭呗!”
“你想去哪儿?”廖凯点上一根烟吸着,试图改变一下屋里难闻的气味。同时也扔给罗五七一支。
“我听凯哥你的,你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罗五七在手里摆弄着长长的烟卷。“能去国外最好!”
“现在出国已经晚了,警方已对你发了通缉令。”廖凯弹弹烟灰。“我准备让你去广西边境,投奔我的一个香港朋友,他会很好地照顾你的。”
“这个人可靠吗?”罗五七有些不放心地问。
“当然可靠!”廖凯给了罗五七肯定的答案。“我交的朋友,没有一个是信不过的!”
“那我什么时候走?”罗五七又问道,显出急不可待的样子。
“马上!”廖凯喷出一口烟来。“趁着警方还没来得及在交通要道设盘查哨,尽快动身!车子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先到珠海,然后从那儿乘船过去,到了北部湾,自然会有人接应你!”
罗五七点着头道:“明白了凯哥!”说着便欲起身。
廖凯一伸手道:“把枪交给我,带那玩意会惹麻烦!”
罗五七心中一凉,狐疑地看着廖凯,犹豫着道:“带着这家伙可以防防身,万一……”
“放屁!”廖凯厉声斥责。“别说现在机场、码头、车站这些地方都有电子扫描仪,就是那些大大小小的收费站也都安装了这方面的设备,更何况边境地区到处都是武警检查站!你这脑袋什么时候才能变得聪明些!”
罗五七找不到借口了,只好慢慢把枪从杯里掏出来,很不情愿地把枪递给廖凯。
廖凯握住枪把,在手里摆弄着,不时抬眼看看罗五七。
罗五七的心悬到了嗓子眼,胸口怦怦直跳,惊惧不安地注视着廖凯的手。
廖凯突然把枪口对准了罗五七。
罗五七头皮发麻,冷汗直冒,哆嗦着嘴唇道:“凯……凯哥,你……你真要把我……”
廖凯收起枪,随手丢进兜里,冷笑笑沉声道:“我真该一枪把你崩了!一肚子的臭狗屎,竟然连我都怀疑!从进门我就看你那眼神不对!咋不把这些鬼心眼用在王步文身上?”
罗五七汗颜不已,满脸愧疚地道:“凯哥,我不是东西,你就一枪打死我吧!”
“唉!”廖凯叹口气。“让兄弟信不过,是我这个哥没做好,没当到家,是我的错!”他说着拍拍罗五七的肩膀。“要记住,咱们是情同手足的兄弟!别警匪片看多了,净往歪里想!快走吧,车子就在门外边!”
罗五七从床边站起,对廖凯深鞠一躬,然后直起身来对廖凯道:“凯哥,我会记住你对我的情意,你回去代我向黄河问个好,咱们兄弟后会有期!”
廖凯点点头,紧紧拥抱住罗五七,把车钥匙塞进他手里。
寻找出新的线索
王步文和范斌对望夫崖石库进行了仔细搜查,在床下找到罗五七的手机。这显然是罗五七在对蒋小庆图谋不轨时,不小心从兜里滑落出来的。王步文把手机打开,见上面有通话的电话号码,于是吩咐范斌明天上班时去电信部门查一查通话记录,看能不能从这些号码上寻找出新的线索。
王步文离开望夫崖后,便用范斌的手机试着跟严展飞联系。他考虑到罗五七开着摩托艇不可能走得太远,应该尽快组织警力控制各个交通要道,同时征得市公安局的支持配合,对车站、码头和机场等场所设岗盘查。如此庞大的行动,只有严展飞才能布置调动,所以他要尽快向严展飞报告。这次很顺利,只响了两下铃,严展飞便接听了。当严展飞听说是王步文时,惊讶不已地在电话里大叫起来,说好你个王步文,净玩高危游戏,一会儿死了,一会儿又活了,莫非成仙了不成。最后说他就在办公室,让王步文写上过去。
王步文和范斌回到市区,便分头行动。范斌去医院看蒋小庆,王步文直奔缉私局。
严展飞接到王步文的电话后,马上就与廖凯通了话,得知罗五七已安全离开港城,心里安定下来。其实,按他的想法,应该将罗五七彻底除掉,这才是最安全最稳妥的。可廖凯碍于哥们义气,下不了狠心。他也只好放弃了自己认为最理想的解决危机方案,希望罗五七能接受教训,别再惹是生非,老老实实趴在广西边陲。
王步文急匆匆推门走进局长室。严展飞按照预先设计好的表演方式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紧紧拥抱住王步文边用力捶打他的肩膀边大声道:“你个兔崽子,我真是盼着给你开追悼会呢,又让我失望了!”
王步文挣脱严展飞,笑着道:“我有九条命,不会轻易就叫他们弄死的。就是死了,我也要拖着你!”
“拖着我?好呀!就怕你没有那个能耐,我也没那个福份能和你这样的孤胆英雄同生共死!”严展飞说着坐回沙发。
王步文也在严展飞对面坐下,急不可待地入正题:“严头,罗五七肯定不会逃远,我想请你……”
“先别谈什么罗五七罗五八的!”严展飞打断王步文的话,陡地板起脸。“你不接受教训,又一次违反纪律擅自行动,这种不讲团队精神,只逞个人英雄的行为,该怎么处理?”
王步文试图解释:“这……”
“别这那的!”严展飞不容王步文讲话。“你自己讲应该领受什么处分合适?”
“严头,你让我解释一下好不好?”王步文有些急了。
“你不用解释我也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是一大堆理由和借口!”严展飞严肃的表情变成深切的关心,向王步文倾着身子。“步文,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带来的后果?撇开影响案件侦查不说,万一你出了事,我该怎么向你的老母亲交待,她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吗?你可以找出这样那样的理由,可你没有理由不对母亲负责!”
王步文被严展飞的话深深感动了,欠了欠身子道:“严头,谢谢你的提醒,我以后一定注意!”
严展飞不无欣慰的拍拍王步文的手背道:“我没有别的要求,惟一的要求就是你有类似这样危险的行动一定给我打个招呼,也好让我心中有数,尽可能地在不妨碍侦查工作的前提下给你一些支持帮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王步文点点头道:“严头,我明白。上望夫崖之前,我曾给你打过电话,但一直没人接听,由于情况紧急,我只好先采取行动了。”
“哦,房修夫市长出国考察归来,廖凯设宴为他接风洗尘,请我去作陪。可能酒桌上闹哄哄的,我没听到手机响铃。后来倒是发现有个未接电话,但看号码不熟悉,就没回。你是用外面的电话打的吧?”严展飞说得是实情,但他也隐去了最重要的内容。
“是的,我是用公用电话打的。”王步文顿了顿,接着又问严展飞:“廖凯对罗五七的情况了解吗?”
“他倒是向我说起过这事。”严展飞从兜里摸出一包中华烟,扔给王步文。“我请他帮助寻找一下罗五七的下落,他说联系上罗五七后,一定劝他自首。”
王步文这才忽然想到罗五七手机的事,对严展飞道:“我们从现场搜寻到罗五七遗落的手机,我让范斌明天去电信局查查通话记录,说不定会发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严展飞暗暗吃了一惊。他知道廖凯和罗五七一直保持着热线联系,要尽快把这个重要情况通知廖凯,让他及时采取应对措施。嘴上却对王步文大加赞赏:“很好!你这样安排很好,说不定能以此为契机,对捕获罗五七和整个案件的侦查起到推动作用!”
王步文赶紧把严展飞的话再次往正题上引:“严头,我估计罗五七很可能还没来得及离开港城,我们必须尽快采取搜捕措施。所以想请你……”
“你就别操这个心了!”严展飞笑着打断王步文,收了收身子,往沙发背上靠了靠。“接到你的电话后,我就作了布置,咱们局里是全警出动,现在已经各就各位了。市局那边我也联系了,他们表示将全力配合。这点敏感度,我还是有的!”
对蒋小庆最大的慰藉
王步文这才放下心来,从烟盒里抽出根烟点上火,美美地吸着。语调轻松地道:“严头果然不愧是运筹帷幄的英明之将帅,这老师就是老师!”
“你小子就别在这油嘴滑舌了,快去医院看看小庆吧!”严展飞很关切的口吻。“她被折磨了几天,现在又受了枪伤,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放心去吧,我会安排好缉查罗五七的行动!”
“那好,就让严头你多费心了!”王步文说罢,和严展飞握握手,然后便匆匆走出了局长室。
严展飞笑着目送王步文走出门外,待王步文的身影一消失,脸便陡地冷峻起来,几步跨到办公桌前,伸手抓起了电话……
王步文赶到市人民医院外科病房已是深夜零点时分。范斌和陈兵已经办妥了蒋小庆的住院事宜。王步文询问了蒋小庆的伤情,范斌告诉他伤势不是太严重,没有伤着骨头,但身体很虚弱,医生做了清创手术后,现在正打吊针。王步文让范斌和陈兵去忙缉捕罗五七的事,蒋小庆由他来照看就行了。
王步文轻轻推开病房门,蹑手蹑脚走到病床前。蒋小庆胳膊上打着绷带,床头的支架上悬吊着输液瓶。几天几夜地高度紧张和罗五七变着法的折磨已经让她疲倦到极点,当神经松弛下来后,她的眼就睁不开了,进入到沉沉梦乡之中。
王步文凝视着蒋小庆苍白的面庞,心里不由得一阵痛楚。他能想象得出她所遭受的非人摧残,她手腕脚踝上的青紫色勒痕就足以说明一切。他为自己没能保护好所爱的人感到愧疚。同时,不将罗五七和其同伙绳之以法绝不罢休的决心也更加坚定了。他知道,只有这样才是对蒋小庆最大的慰藉。
昏睡的蒋小庆突然之间面颊抽搐,口中大喊:“罗五七,你个臭流氓……”双脚乱蹬,胳膊也猛地抬起。
王步文吃了一惊,连忙摁住蒋小庆挂着吊针的胳膊。他看得出蒋小庆仍未摆脱梦魇的困扰,是在梦中受到了惊吓。
蒋小庆蓦地睁开了双眼,恍惚的目光渐渐清晰起来。当她看到床前的王步文时,顿时激动得瞪大了眼睛,长睫颤动着柔声说:“步文哥,你终于来了!”边说边欲坐起身子。
“别乱动,好好躺着!”王步文摁住蒋小庆,然后拉过凳子在床前坐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