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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有意思……知道吗Kitty,刚才马总和刘总也来过了,都说搞得真不错,这回你又立功了……是啊,太好玩了,我从来没参加过这么有创意的晚会……”
我一边心里得意嘴上谦虚地支应着同事们,一边顺便把裴格介绍给大家。同事们立刻又是一片惊叹:“哇,也太帅了吧,简直像电影明星……Kitty你可真有福气啊……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裴格笑着向我的同事们点头致意,额头上却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不知道是因为被挤得太热还是因为紧张的缘故。正打算带裴格杀出我那群热心同事的包围,一个陌生的女士却突然拉住了我:“你好,请问你是Kitty小姐吧?我是XX报的记者,听说今天这个晚会基本上是出自于你的创意,能谈谈你的具体想法吗?”
飘飘然的兴奋感让我一点儿都没有怯场,张口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我们主要是想通过这个晚会传达一种性观念的新主张,那就是希望情侣们都可以在爱的前提下尽情享受健康、阳光、充满活力的性生活,我们认为这种理念刚好契合了当代青年追求时尚和个性的潮流,所以我们为这个晚会打出的主题就是:把爱做成一种时尚!”
记者低着头在一个小本子上飞快地记着我说的话,我无意中抬头张望了一下,忽然看到穆明出现在酒吧门口拥挤的人群里。
我急忙拉了一下站在我身后的裴格:“快看,咱们的大媒来了!对了,我这两天忙得晕头转向忘了告诉她婚期已经定下来了,正好待会儿咱们可以一起邀请她参加婚礼。”
我边说边扬起手拼命地向穆明挥舞,穆明看到我和裴格的时候,目光犹豫不定地闪烁了一下,然后淡淡地笑着冲我们点了点头。她停在门口那里,看上去并没有过来找我们的意思,我正想拉着裴格过去跟她聊一会儿,却又被那个记者缠住,劈头盖脸地问了我一大堆问题。
好不容易把记者打发掉,再抬头找穆明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我叹了口气,向裴格抱怨道:“穆明也真是的,来都来了,也不说句话就走,晚会都还没开始呢!”
“我也想先走了!”
裴格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这才发现裴格的脸上阴云密布,情绪看上去异常地烦躁不安,我刚想开口询问,裴格却用非常冷淡和失望的口气对我说道:“Kitty,我答应过你我会努力的,可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刺激我呢?你这么做,对我们之间有什么好处?”
我瞠目结舌地愣在那里,裴格已经转身准备离开。我想追上去,裴格却显然并没有等我的意思,奋力地挤开人群向门外走去。我只跟了两步就停了下来,渐渐地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一件什么样的傻事——我光顾着为自己的杰作感到得意了,却忘记了这样一个晚会,这种主题、这种氛围、包括我刚才跟记者说的那些话,对于裴格来说却很可能是一种莫大的羞辱。我狠狠地伤了他的自尊心,却还在那儿沾沾自喜、自鸣得意,世界上还能找出第二个比我更蠢更失败的人吗?
我颓然地坐在了近旁的一个空位子上,一扫方才的风光无限,耷拉着脑袋后悔不已。晚会正式开始了,主持人已经登台开始做开场白,周围笑声连连,我却没有一点心思听下去,满脑子都想的是过后该怎么向裴格解释和挽回这件事。
一个活动部的同事凑过来拍了我一下:“Kitty,最后一个节目的稿子找不到了,你在公司里应该还有一份备份的吧?我们几个这会儿都走不开,能不能麻烦你回公司拿一趟?谢了啊!”
“哦!”我木然地应了一声,起身向酒吧外面挤去。
夜晚的北京街头依然是车水马龙、流光溢彩,我落寞地低着头边走边踢着路边的石子,走了一段路后掏出手机给裴格打了个电话,响了很长时间也没有人接听。
公司里空空荡荡地一个人都没有,我也懒得开灯,摸着黑走到自己的座位上,轻车熟路地从抽屉里找出了活动部要的那份备份稿,叠起来放进了裤袋里。离最后一个节目还早着呢,我不想那么快就回到那个拥挤嘈杂的晚会现场去,更想一个人清净一会儿。虽然这个晚会是我努力了很长时间的成果,但现在看来却活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我喝掉了杯子里残存的一点茶水,在黑暗中枯坐了一会儿,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听筒,再次拨了裴格的手机号码。就在电话那头传来接通长音的同时,一个熟悉的铃音骤然间划破了办公室的空旷冷寂,从某个方向的某种屏障后穿越而出,令人心悸地在暗夜中回荡。
我受惊般地猛然挂断了电话,那个熟悉的铃音也随之戛然而止。我惊疑不定地望向铃音传来的方向,视线所及的尽头,是穆明办公室紧闭的房门。
我站起身一步一步地慢慢向那扇门走去,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每靠近一点,都似乎能更清晰地听到门后传来的隐隐的喘息和压抑着的语声。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扇门终于已经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我伸出手臂,指尖触到了冰凉的旋钮,突然袭来的寒意让我止不住浑身颤抖,连牙齿都在格格地打着冷战。而门后那些细微的响动仍然在一刻不停地折磨着我的耳膜,我咬了咬牙,猛地拧动了旋钮,手臂向前一送,门应声而开。
正倚靠在宽大的班台上拥抱痴缠的男人和女人惊恐地回过头来,目光和我接触的瞬间,如石化般一起定格在了这个动作上。而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先看向男人的裤子,小帐篷般高高撑起的裆部让我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我的牙齿终于不再打战了,那是因为已经彻底被冻僵。
我的目光从男人和女人的脸上依次扫过,一个英俊明朗、一个冷艳娇丽,曾经是我那么熟悉的两副容颜,现在却都因为惊慌无措而极度扭曲着,看上去丑陋极了。裴格和穆明……我在心里无声地叨念了几遍这两个名字,忽然就有了无比荒谬的感觉——就是这两个人,在这一刻之前还曾和我每日相对?还曾对于我来说那么重要?真的就是这两个人吗?
穆明终于第一个反应过来,像子弹一样从桌边弹开冲向了我,焦急地喊着我的名字:“Kitty……”
这一声呼唤惊醒了我每一寸已经麻木掉的神经,我迅速地转过身拔足狂奔,穆明越是在后面叫我,我越是跑得像在逃命一般。我很快便冲出了公司大门,来不及等电梯,一口气冲进了楼梯间,慌不择路地向楼下跑去。
楼梯一圈又一圈地向下延伸,就像是永远没有尽头,楼道里的声控电灯暗了又亮,亮了又暗,我只能听到高跟鞋疯狂踩在台阶上的哒哒声和自己越来越重的喘息。无尽的奔跑中,一些零星的记忆渐渐浮现在脑海中——穆明也曾经在欧洲留过学……裴格每次送我到公司楼下迟迟不肯离开并不是为了我……晚会上裴格所说的刺激只是因为见到了穆明……裴格从来都是个正常的男人,再正常不过了……
我只是任由这一个个念头在脑中飞速地闪过,来不及把它们串起来想也根本就不愿意去想。楼梯终于到了尽头,我冲出楼梯间、一口气跑到了办公楼外面,流动的车河和闪烁的霓虹灯让我像是重返人间了一样。我气喘吁吁地站在大楼门口望着这个五光十色的世界,眼泪终于哗啦啦地流了下来——我搞不清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哪里才是真正属于我的地方。
所有的景物、所有的色彩都破碎成了细小的碎片,荒唐可笑地漂浮在四周的每一寸空气中,我孤独地穿过这些碎片踽踽前行,不知要去向何方。
最后我发现自己回到了喧嚣依旧的酒吧门口,原来潜意识里我还惦记着要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我傻笑了一下,毫无知觉地穿过拥挤的人群,笑声、尖叫、音乐都支离破碎着,我唯一的目标只是找到活动部的同事,把兜里的稿子交到了她手里。
正想离开,却被另外几个已经喝high了的同事拉住,嬉笑着要我陪她们一起喝几杯。那就喝吧,反正整个世界都已经破碎得不复存在,也许酒精是我这会儿能找到的唯一有趣的东西了。
我们一瓶又一瓶地喝着,完全没有缘由地大笑着,后来那些一直漂浮着的碎片就开始在我的周围旋转,越转越快,直到我感觉自己也一片一片破碎开来被淹没其间。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了,但我却清楚地记得自己敲开了林莽莽的家门,不由分说地闯了进去,关上门后解开了上衣的纽扣,笑嘻嘻地对林莽莽张开了手臂:“你不是一直想要的吗?来吧!”
林莽莽站在原地没动,我整个人像失去了支撑的木偶般扑倒在他的怀里,那晚的记忆就在这一刻全部停止……
林莽莽的拯救
感觉到眼皮有些灼热的时候,我终于在正午的阳光中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狠狠地揉了几下眼睛之后,看到了一直挂在林莽莽卧室里的那幅《丁丁历险记》的烤漆画。
我蹭地一下坐了起来,下意识地摸摸自己身上,一切衣物都完好无损地穿着呢。我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袋,下了床踩上林莽莽的拖鞋,踢里塌拉地走进了客厅里。正在沙发上酣睡的林莽莽被我吵醒了,见到我后竟然把身上的毛巾被裹紧了些,警惕地盯着我问道:“你要干吗?”
我皱着眉头看了他一会儿,指了指他又指了指我自己:“昨天晚上……咱俩没怎么样吧?”
“还说呢!”林莽莽白了我一眼,“你昨天那架势就跟要强暴我一样,要不是我拼死搏斗,非得被你玷污了清白不可!”
我松了口气,但一转念想到了昨晚发生的那件事,又突然愤恨了起来:“你为什么不愿意?我很丑吗?还是身材很差劲?跟我上床你很吃亏是吗?”
林莽莽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吃亏倒不至于,但你昨天晚上喝成那样,我总不能趁人之危吧?我可不想你早上起来一看到我,就哭哭咧咧地说我趁你喝醉了占你便宜!”
我走到沙发旁边一把掀开了林莽莽的毛巾被:“那好啊,我现在酒醒了,你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吧?来,快开始,这次我可是心甘情愿的!”
“大姐你饶了我吧!”只穿了条内裤的林莽莽异常灵活地跳下沙发,跑到不远处的椅子边开始往身上套衣服和裤子,“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像个正常人吗?我跟个病人干那事我得多有罪恶感啊!”
“叶公好龙!你们男人都他妈这个德行!”我抓起沙发上的靠垫狠狠地砸向林莽莽,“以前死皮赖脸地缠着我,其实就是逗着我玩儿的对不对?真让你动真格的你就怂了吧?觉得我配不上你了吧?嫌和我上床丢人了吧?你那么讨厌我就躲我远点儿,何必嘴上说得好听?骗子,男人全都他妈是骗子!”
我越说越声嘶力竭,最后竟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林莽莽看着坐在地上大放悲声的我一脸无奈:“我可真没见过你这样儿的!以前想跟你那什么,结果挨您一大嘴巴;这次我好不容易正人君子一回,还觉着自己挺伟大挺崇高的呢,结果您非但不领情还给气得这么要死要活的,何着我是怎么着都落不下好儿了?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倒霉认识了你啊?”
我边哭边冲林莽莽嚷道:“我就知道你觉得跟我在一块儿倒霉,后悔认识我你就滚,全都滚了才好呢!就跟谁稀罕认识你们一样!”
“你讲点儿道理好不好?这是我们家你让我滚哪儿去啊?”林莽莽晃到我身边,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托着下巴研究地看着仍然泪如泉涌的我,“说说吧,到底跟谁啊这是?”
我抽抽搭搭地给林莽莽讲了昨天撞到裴格和穆明的事情,也讲了我和裴格在香港时那个尴尬的夜晚,最后我愤愤然地总结道:“就算我没有穆明那么有吸引力,他对我没性趣完全可以直说啊,大家好说好散就是了,何必编这种蹩脚的理由来骗我?”
林莽莽一脸疑惑的表情:“你敢肯定他亲口告诉你他那方面不行了?说实话我也不相信他会编这种理由,哪个男人会没事儿往自己身上安这种名声啊?”
“当然是他自己亲口说的了,就在我们从香港回来以后,去吃日本料理的时候特意谈的!”
“啊?”林莽莽惊讶地张大了嘴:“那我可太好奇了,他到底是怎么把这话说出口的?”
我仔细地回忆了一下那天的情形,想着想着忽然整个人就呆住了,然后懊恼地在自己脑袋上敲了好几拳:“他没说,他确实没说,我这个笨蛋!那天他说到‘其实我是……’,我以为他要说‘其实我是个性无能’之类的,我觉得听一个男人说出这种话实在太残酷了,就拦着没让他说出来。现在想想我肯定是误会了,他真正想说的应该是‘其实我是穆明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