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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安跑到楼上,一通乱找,不一会,抱着一个木盒子下来了。
蒋荣起初以为她说着玩的,这么好的店面,生意还这么好,她舍得拿它去做赌注?
话又说回来,他刚从赌场出来,输的精光,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没有,怎么跟她赌?
所以,直到何安抱着钱盒子下来之前,他都不是太想赌的。
可是,当何安打开盒子,他伸头瞧见里面摆着的十几张千两银票,以及房契地契,还有一堆金条子时,他口水都快流下了。
站在他身后那几人,也凑过来看,个个唏嘘不已,同时,也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待木香。
他们在想,这个女人肯定是疯了,要不就是脑子进水了。
抱着这么多钱,为嘛非要跟蒋荣赌博呢?
那几人开始攒动蒋荣,“哎,你还犹豫什么,你一个大老爷们,难不成还怕她不成?”
“就是,你跟他赌,兄弟赞助你十两银子,咱们都凑一凑,说不定你一把就给赢回来了呢!”
“这么大好的机会,你要是放过了,就等着后悔去吧!”
“没错,你想想青倌里的美人们,可都等着你雨露恩惠呢!”
青楼?雨露恩惠?
蒋荣脑子立即浮现,青楼里那些漂亮,又水嫩嫩的小妞们,那皮肤滑的,那技巧熟练的,那小嘴甜的,那一对雪玉山峰,是多么的诱人。
一想到这些,他又流口水了。这回是止都止不住,口水泛滥。
他一拍折扇,鼓足了劲,“好,我跟你赌,这箱子里的东西,很快就都是爷的了!”
他伸手要来摸箱子,搞的好像东西已经入了他的口袋一样。
何安一把拍掉他的手,“急什么,这都还没赌呢,东西可还不是你的,既然你要跟我家主子赌钱,你的赌注是什么?别告诉我,是你身上这一件破棉袄!”
何安说话一点情面都不给他,本来嘛,主子连护国公都不怵,他这个做奴才的,自然也要给主子,把面子撑足了。
“本侯爷怎么会没有赌注,你等着,我这就回府去拿!”蒋荣哪得受得了,被人看不起的侮辱。
他在家里,被母亲宠惯了,来到京城的时候,身上也带着好几千两银子,只是这两日被他赌的差不多了。
不过没关系,他再去护国公府上支银子就是了。
木香踢了何安一脚,何安会意,赶忙冲着蒋荣,再道:“我家主子跟你赌的可是地契,也有银子,你只拿银子,那可不公平,要想跟我家主子赌,就必须得拿一样的龙地契来,不过想来,你在京城也没有房产,堂堂一个侯爷,居然拿不出房产,这赌局,不设也罢!”
何安语气中尽是嘲讽跟鄙夷,看着蒋荣的眼神,好像他是穷乞丐似的。
人群中,一片轰笑之声。
不知谁说了句,‘小侯爷,家里管的严,到了京城也得听护国公的,自己做不主了主。’
蒋荣长这么大,哪受过这等屈辱,他扯着脖子,冲着何安,吼了回去,“谁说本侯爷在京城没有地契,你们等着,半个时辰之后,爷一定回来,让你们输个倾家荡产,哼!你们等着!”
蒋荣一边往护国公府的方向跑,一边回头瞪木香。
今日已经不是要赌钱的问题了,他原本就想教训这个襄王妃,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跟他舅舅做对。
哪知,她竟要跟他摆赌局。
一个女子,敢对他下战帖,他岂有不应的道理。
蒋荣着急忙慌的跑回去取东西了,跟随他一同来的几个年轻公子里头,有人看了眼木香,这一眼里头,包含着惧怕,敬畏,还有胆战心惊。
木香晃了晃自己的腿,对何安打了个眼色。
何安捂着拳,轻咳了声,走过去,将那人拖到一边,对他低语了几句。何安的脸色看不清,但那人的脸色,却是又惊又惧。
两人又说了一会,那人才最终点头,跟着蒋荣离开的方向去了。
木香满意的笑了,随即又注意到之前藏在拐角的黑纱男子不见了。
她对着空气,打了个响指,自有人跟上去,阻拦那人。
她想要的东西,还没拿到呢,怎能被他坏了事。
牛子衿还是很担忧,“主子,小人听说蒋小侯爷,在赌场浸**多年,对赌术相当精通,您跟他赌,会不会不太稳妥?”
木香眸光清淡了许多,“这你不用管,又来了不少客人,快进去招呼客人吧,我去对面茶楼坐,彩云试过的衣服,你再帮忙挑挑,再备上给刘晨挑的,晚些时候,一并送到襄王府去。”
牛子衿垂下眼睛,点头道:“是,小人知道了。”
木香起身离开,走去了对面茶楼。
何安临走时,拍了拍牛子衿的肩膀,笑呵呵的道:“你呀,就把心放肚子里,主子既然敢赌,就不怕会输,你是没见过她赢京城赵王的那一场,愣是把他逼的要寻死觅活。”
说完,他看了眼木香离开的方向,赶紧追了过去。
牛子衿叹了口气,回到店里。
这时,彩云已经试过好几套了,胖妞也试了两人套。
见牛子衿愁眉苦脸的进来,彩云也说了跟何安同样的话。
旁的她不知道,反正,她只知道,跟大姐做对的,统统没有好下场。
木香进到茶楼,此时外面的天色渐渐阴沉了下去,她刚站好没一会,外面就下起雨。现在已经到了春分时节,一下雨,空气就很潮湿,待在这种木质的房子里,潮气更加重了。
“这位客官,你是一位吗?我们楼上还有雅间,您是去楼上,还是就在楼下坐着?”小二是个瘦小的年轻人,穿着脏兮兮的围裙,手上,袖口也都是在油乎乎的污渍。
木香看见这些,神色也未变,四下扫了一眼,见这里大概十几张桌子,上座率一半,其中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头戴斗笠,蒙着黑纱的男子。
他的那张桌子,只有他一个人。
“我就坐那里好了,上些瓜子花生,茶就不必了,”木香指着黑纱男子坐着的位置。
小二似是没想到她会选那么个位置,他有些为难的道:“这位客官,我们店里的空位置还多着呢,您要不再换一处?”
何安从外面进来,“换什么?没听见我家主子说了,就要坐那个位置吗?你啰啰嗦嗦的干什么?还不赶紧带路!”
何安这气势摆的足,就连木香都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
见主子看过来,何安立马缩起了背,嘿嘿的笑了。
“是是,那两位这边请,”小二并不认得木香,也不认得何安,所以他在想,要是那位黑纱男子,不愿意跟他们同坐,这可如何是好。
小二在前面领路,何安跟木香走在后头。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还好这间茶楼,窗子边都撑起了遮雨棚,雨水没有溅到里面来。
但是在她们之后,陆陆续续又进来不少躲雨的客人,那些人身上沾了水,把茶楼的地板都弄湿了,再过一会,四处都是湿哒哒的,就连桌椅板凳,都泛了潮。
何安当先走过去,掏出两块帕子,一块垫在板凳上,另一块用来擦桌子。
黑纱男子在她们靠近之时,立马搁下杯子,起身就要走。
木香赶在小二开口挽留之前,语气轻的仿若微风着说道:“雨势正大,再着急的事,也得缓一缓再办,否则弄脏了鞋子,得不偿失。”
那人的眼睛藏在黑纱之后,虽然看不见他的神情,但木香知道,他一定是在看她,观察她。
小二也急忙帮腔,“是啊是啊,您瞧瞧这雨下的,又急又大,客官不如再坐一坐,等雨小点了再走!”
那人似乎在犹豫,木香却已经坐下了,坐在那人的对面,摆手让小二去备下点心。何安就坐在她旁边,用一种警惕的眼神,审视着黑纱男子。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那人才慢慢的坐下,但一只手始终没有离开手中握着的剑。
小二动作倒也麻利,不一会便端着一盘瓜子,一盘花生送过来了,又替黑纱男子添了茶水。
三人坐着,一时无语。木香虽然没有看他,却也在悄悄的观察他。
那人坐着不动的时候,活像个雕塑,呼吸轻浅,但时有停滞,这是内脏受伤的标致,再看他脚上的鞋,木香只有一个感受。
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脚这样小,看着情形,仅有四十码。
何安歪着头,也注意到了。直撇嘴,在心里嗤笑不已。
木香还注意到,他不止脚小,鞋底还特干净。想到之前他站着的拐角处,如果没有记错,那个地方,好像是下水道,他从那儿走过,鞋底怎么可能不沾泥土呢?
“看够了没有?”黑纱男子突然开口了,他的声线很低,音调没有起伏,好像一条直线,听不出任何情绪。
被人抓包,正常人都会不好意思,一脸的尴尬。
可是木香跟何安,绝不是一般的正常人。
只见他俩无比淡定的坐正了身子,木香先道:“看够了,你的鞋子很干净,脚也够小!”
何安紧接着道:“岂止是小,简直跟个妇人脚似的。”
铿!刀剑摩擦的声音。
何安咽了口唾沫,嘿嘿的干笑两声,“当我没说!”
木香好似看不出黑纱男生气了一样,正儿八经的反驳,“什么叫当你没说,明明就是你说的,而且他的脚,真的很小,”随即她又转向黑纱男,“这位兄弟,你小的时候,是不是裹脚了?否则你这脚咋会这样小呢,嗳,你该不会是女人扮的吧?可是看着又不像,声音不像,身材也不像,还有……”
黑纱男正为她的喋喋不休,烦恼不已呢,突见一只白皙的手,以闪电之势袭向他的胸口。
一切来的太快,他根本无暇做出反应,就听这女人似是喃喃自语。
“没有胸,真的是男人。”
噗!
何安身子一软,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后背着地,两只脚还卡在桌洞里,这等怪异的姿势,把木香看的,拍桌子大笑不止。
黑纱男隐在黑纱下俊颜却没有丝毫的笑意,握剑的手紧了紧,看的出,他在极力忍耐。而且,周身散发出无形的沉痛与凄冷。
他似乎将木香跟何安对他的行为举止,理解成了嘲笑与戏弄,所以他生气了,周身的沉痛与凄冷,也变成了愤怒。
“你们笑够了没有!”低沉的声线,夹杂着怒气。
木香忽然就停了笑,抓了一把瓜子,漫不经心的嗑起瓜子来了,“我笑的是他跌下去,不是笑你的脚,你至于发那么大的火吗?”
黑纱男身上的戾气收敛了些,抱着剑,干脆转开脸,看着窗外洒落的雨滴,不再理会他们。
木香也不在说话,安静且快速的嗑瓜子。
何安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不悦的嘀咕道:“就会欺负我,瞧瞧我这个奴才当的,真是太不容易了,兄弟,你说是吧?”
黑纱男不理他,身上的黑衣似乎要融入这一片阴暗的雨雾之中似的。
何安自讨了个没趣,撇撇嘴,也抓了一把瓜子。
一时间,三个人坐一张桌子,却无人说话,其中两个,瓜子嗑的响脆。
大概一柱香之后,雨势小了些,天空的乌云散云了不少,天色没那么暗了。
何安瞅着时间不早了,眼见蒋荣还没来,就有些坐不住了,“主子,要不咱回吧,我看那小子八成是不来了,您不能老坐这儿干等着,怪冷的。”
木香扭了扭有些酸疼的腰,扔掉手里的瓜子壳,伸了个懒腰,“不急,他会来的,那么大一块肥肉在那儿摆着,他要是不来,今晚该睡不着觉了,你去看看,彩云他们试好了没有,若是试好了,让人送她们回去。”
“叫我去看?可我走了,您一个人在这儿怎么能行,要不我隔着街喊吧,”何安可不敢放她一个人在这里,万一出点啥事,他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隔着街喊,你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呢,赶快去,我在这儿,总不会有人要杀我吧?”她说到最后,眼睛是看着黑纱男的。
何安的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看了又看,终于明白主子的意思,这是有话要说。他站起来,“那我去去就来!”
茶楼与摩登一品,只隔了一条街,跑一趟也快。
木香在何安走后,拎起桌上水壶,给黑纱男空掉的杯子倒满了茶水,笑着道:“阁下轻功很高吧!”
黑纱男身影未动,但微微收拢的手指,还是泄露了他些许情绪。
“阁下不是本地人吧?是来找人的?或者,是来寻仇的?”
话音未落,不见黑纱男有何动作,但一柄冰凉透骨的剑,从桌子底下,抵住了木香的小腹。
木香黑亮的眼儿,迅速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收起你的剑,否则你不仅会报不了仇,还会丧命于此,不信的话,自己感受!”
黑纱男隐在黑纱下的面容一紧,用内力试探四周,刚才不见有异常,可是现在……
木香在他猝不及防之时,踢开指着她的剑。
黑纱男身子栖近一分,冷声质问:“我的来历,跟你无关,来京城有何目地,都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最好也不要过问,本就是两不相干的人,你又何必多此一问!”
“这怎么能是多此一举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