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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不用不用,我晌午饭吃过了,是我自己烧的,我娘中午没吃,我爹,还有大哥跟小毛,我们几个人吃的,”刘二蛋哪好意思再来她家吃饭,再说,他中午的确吃过了,虽然吃的是玉米糊糊就着咸菜疙瘩,但好歹是填饱肚子了。
彩云哼了哼,还是没吭声。
一旁站着的木朗却突然拉着刘二蛋的胳膊,“二蛋哥,我姐正要去窝窝山脚下,却挖野蔷薇花,大姐担心我们俩去不安全,不如你跟我们一块去吧!”
“好啊,那咱们现在就走,带把铁锹,再带上竹篓,你们俩也换上草鞋,我听说下雨天种花是再好不过了,最容易活,”刘二蛋一口答应下来,反正他这会也没啥事。
见他都答应下了,木香也就没拦着,只叮嘱他们三个,早去早回,要是遇上陌生人,或是危险的动物,一定要调头就跑。
刘二蛋笑的轻快,“木香姐,你说的那片野蔷薇地,我去过,没多远,也没啥危险,就是要跑一段路,有我在,你尽管放心,一定能把他俩平平安安的带回来。”
彩云听到这话,顿时不高兴了,撅着嘴道:“谁要你带了,就是你不带我也认得路,也就是我姐不放心,不然哪用得着你陪!”说着,她把背篓拿起,就要往肩上背。
刘二蛋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背篓,一扬手,背在自己背上,轻轻淡淡的笑道:“其实我也不是陪你的,我主要是不放心木朗,像你这样的野蛮丫头,的确没啥值担心的,估计山上那些野兽一看见你,就得绕路走!”
“刘二蛋!”彩云气的脸都红了,指着刘二蛋,恨恨的跺脚。
木香看他俩又掐起架来了,赶忙笑着插话道:“行了,要去就赶紧去,早去早回,晚上烧牛肉锅子给你们吃。”
“嗳,我们很快就回来了,”刘二蛋笑呵呵的应声,带头就往外面走了。
送走了他们三个,木香也不急着烧饭,离做晚饭的时间还早。
手里的这一个被套已经做完了,木香收了针线,正准备进屋去把东西搁下。就听见从隔壁传来,几个人的说话声。
她家跟老宅子,就隔了一堵墙,隔音效果差的很。只要一边大声说话,另一边就能听见。
木香听了一会,就听出是赵修文去了苏秀家,几个人寒暄着什么,还有年轻女娃的欢笑声。
这些事,若是搁在以前的木香身上,只怕要哭的昏天黑地,心**的男子,要跟别人成亲了,还堂而皇之的往人家里去,这算什么?算是打她的脸吗?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以前的木香已经死了,现在的木香才不会为了这种无聊小事烦心。
收拾好枕套,系上围裙,从厨房舀了些玉米,坐到小石磨跟前,细细研磨,因为主要是要喂鸡的,也不用磨的太细,更不用过滤,磨到差不多大小就成了。
一簸箕玉米磨完,木香眼角扫到厨房里挂着的芝麻。这是王阿婆给她的,她家今年在荒坡上种了些,收了之后,分了不少给木香家。
想到芝麻,她就想起前世吃过的芝麻饼,当然了,在这里,她是做不出来芝麻饼的,但是可以把芝麻碾碎,拌上红糖,再包进面皮里头,再搁进锅沿炕熟。因为是炕饼子,不用熟面,直接用生面揉成的面团就可以了。
她正要收了小石磨,准备去碾磨芝麻时,王阿婆过来了,除了她之外,还带了个年长的婆子,这人,木香并不认识,也不知她们来家的目的,不过她还是很热情的招呼两位婆婆到家坐。
因为来了陌生人,不好随意请人在廊檐下坐。木香便把二人迎进堂屋,又去厨房倒了两杯茶水。
王阿婆笑容可掬的给木香介绍,“丫头,这是我娘家的姐姐,是王喜他姨娘,你就叫她云姨吧!”
木香冲云姨微微点头,笑着道:“云姨您好,我家也没啥好茶招待,还请您别见怪。”
不晓得是不是她的错觉,在看见这位云姨的第一眼起,就觉着她跟普通的农家老太太不一样。倒不是因为她穿的有多么好,其实她的穿着,也就整齐讲究了一些,并不是很华丽的样子。但骨子里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王阿婆这样的农家人。
被叫做云姨的婆婆,很不客气的木香上下看了个遍,但她眼神温婉,并没有太多锋利,就连语气也十分随和,“你叫木香是吧?不用客气,我大姐说要来到你家送鞋样,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陪她一起来了,没打扰你干活吧?”
木香转个弯,坐到大桌的下方,王阿婆跟云姨分别坐在两边,这样的坐法是对待长辈该有的规矩,“云姨说哪里的话,今儿下雨,我在家也没啥事,你们能过来窜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云姨家是哪里的?我听您口音好像不是咱们镇的。”
感觉这位云姨挺随和的,木香也自在不少,便跟她闲聊起来。
不等云姨说话,王阿婆就已经抢先开口,语气中满是骄傲,“我妹子家在京城,这次是回乡探亲的,住不上几天就得回去了,她回来一趟不容易,我就想着带她四处看看,她姨小时候最疼王喜,听说王喜老大不了还没成亲,就急了,张罗着要给他寻摸个好姑娘,唉,别说她急了,就连我都急的不行,木香啊,你能不能帮婶子寻摸寻摸,看有没有合适的?”
说完了,她还不忘盯着木香的眼睛看,想看看她有啥反应没?今天的话,已经说的很白了,如果木香对王喜有意思,在听到她要帮王喜寻摸媳妇时,肯定会表现出一点的不同,比如伤心,难过啦!可是她看了半天,木香始终都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眼睛还是那样的清澈。
王阿婆不确定了,朝云姨看去。云姨握住她的手,以眼神示意她别急,接下王阿婆的话,对木香道:“木香啊,我大姐也是操心王喜的婚事,别啥别的意思,要不你说说心里的想法,咱们合计合计,你有啥想法都尽管说出来,成亲是大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这人哪,什么要都可以做,就是别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谁叫世上没有后悔药卖呢!”
木香笑了笑,手里握着茶杯,卷翘的睫毛微微垂下。
她又不傻,又怎会听不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既然她们把话都说这样明白了,她若是再不讲清楚,只会耽误王喜。他那样好的一个人,应该得到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
深吸一口气,木香缓缓抬起头,眼神坚定,声音平稳,“阿婆,云姨,我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于公于私,我都不能成亲,阿婆,我知道您人好,对我们姐弟三个都好,我也知道,哪怕我带着弟弟妹妹,王喜哥也愿意娶我,可是……他不是我想要的夫君,我的幸福也不是他。”
木香说话的声音其实好很听,清脆的有如敲在玉石上,发出的叮咚声。在她下定某个决心时,更是沉稳的不像她自己。丝毫不会让人怀疑她的决定,是一时冲动。
云姨眼露赞赏,她悄悄拉住王阿婆的手,同样神色平静的看着木香,“你说的,我们都明白,你这丫头的确不凡,既然你跟我们这王喜没缘分,那以后就做兄妹吧,这也没啥不好的,不过呢,王喜的亲事,你还得操心,妹妹替哥哥操心婚事,也是应该的,你说对吧?”
木香没想到云姨释怀的这样快,她都做了心理准备,接受王阿婆跟云姨的埋怨,想不到,事情来的快,去的也够快的,“那是自然,其实王喜哥身边一直就有个很好的女娃,虽然脾气稍稍过了些,但她绝对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女娃,又勤快又能干,而且还对王喜哥有意思,这样的好女娃,要是王喜哥错过了,那才叫可惜!”
跟王喜的事情说开了,木香心里一松,马上就想起大梅了。话说,这两人还是很般配的,至于在夫妻吵架的时候,王喜不会像别的男人,跟娘子对着吵,他呢,顶多就是缩在一边生闷气,他俩的性格,是很互补的。
王阿婆还没失望中走出来,乍一听木香的提议,高兴的差点跳起来,紧紧抓着木香的手,激动的询问:“你说的是谁啊?是我们村的吗?你这丫头,有人喜欢我家王喜的事,你咋不早说,害的阿婆急的晚上都睡不着觉,你快说说看,是谁?”
“是大梅,您对大梅肯定也不陌生吧,其实呢,这也是我瞧出来的,您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跑去问,万一叫村里那帮嘴贱的婆娘听去了,还指不定闹出多少事来呢!”
木香照实跟她说了,反正这层窗户纸迟早都要捅破,大梅做不来,作为她的闺密,木香责无旁贷,大梅跟王喜都不小了,终身大事,再也耽搁不得。但说归说,在事情还没定下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古代的农家人,思想还是很封建哟!万一传出去了,后来他俩又没能在一起,这对大梅的名声很不好。
王阿婆连连点头,“嗳嗳,这我知道,你放心,今儿这事就只有咱们三个知道,不过木香啊,你能不能帮我去跟大梅探个口风,看看她是个啥意思,哦对了,还跟问问林富贵的意思,那老家伙脾气可不好,万一他舍不得嫁闺女,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看见王阿婆愁的皱纹都深了,木香一阵好笑,就连云姨也觉着不对了,她拉着王阿婆,让她坐下来,责怪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操心要娶媳妇过门了,刚才木香不是说了吗?大梅对咱家王喜有意思,可是王喜呢,你连王喜都没问过,你想着跟大梅她爹谈了,想的太远了!”
木香很认同云姨的话,“是啊,王喜大哥是个很有主见的人,阿婆,你回去好好跟他说,别硬着来,大梅是个好姑娘,错过就可惜了。”
起初,她担心的是,王阿婆可能会不喜欢大梅的性格,脾气暴躁,又**打架的女娃,还真没几个当婆婆能受得住,哪知王阿婆压根没往那方面想,竟然直接就跳到成亲了。
因为不知道王阿婆是不是属于病急乱投医型的,木香不得不提醒她,“王阿婆,您先慢慢听我说,你是真的喜欢大梅吗?她的性子脾气,你肯定也了解,我记得您以前好像不怎么喜欢她……”后面的话她不好说下去,既然她不说,相信王阿婆也能明白。
果然,王阿婆呵呵的笑了,“木香,我知道你想说啥,你这丫头,尽会替别人着想,要是大梅跟我家王喜真的能成,以后咱们不还是在一个村里住着,她也没远嫁,都在你眼皮子底下,你还怕阿婆对她不好吗?再说大梅的脾气,其实啊,我年轻那会也是个爆脾气,现在年纪大了,生了王喜之后,那些脾气都被磨没了,剩下的就是好好过日子,你说对不?”
生活就是一张磨砂纸,慢慢磨掉原本突兀的尖锐,留下的,便是平滑。
云姨也沉声道:“我家大姐的脾气我了解,她就是嘴硬,心肠比谁都软,要不然我姐夫……算了,那些事不提也罢,总归只要他们两人愿意,其他的都好说,大不了,等以后成亲了分开过,村里不是还有宅基地吧?王喜成亲的时候,我出钱给他们小俩口盖新屋,不用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自然就没矛盾了。”
王阿婆有些苦涩的点头,“我家老头子是个拖累,大梅他爹要是担心这个,你就照着她姨的话跟林富贵说,老一辈的负担,不该让他们小一辈的承担,真要等到哪一天,我不行了,再说吧!”
都说养儿防老,对王阿婆来说,更是尤其重要,她年纪也不小了,还有个瘫痪在炕的老伴,本该是儿孙绕膝,颐养天年的好时候,可要真的跟儿子分开过,估计也够她受的。
木香没有接她的话,本来就是他们家的事,她怎好插嘴,她能做的,就是去帮着问问大梅的意思,至于他俩到底能不能成,或者有没有可能成一对,还得看他俩的缘分。
想到此处,木香深吸口气,平静的说道:“这事还得看大梅的态度,这样吧,明儿我去找她一趟,跟她透点意思,至于王喜哥那边,我就不好说了,还得阿婆你自己去说,明天下午,你们再过来,咱们通个气,你们看这样行不?”
“行,当然行了,木香啊,你这样帮阿婆,阿婆都不晓得该说啥了,”王阿婆站起来,拉着木香的手,激动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云姨也道:“丫头,这事就麻烦你多费心了,王喜的事要真的能成,我们一定给你包个大份的媒人礼!”
木香直摇头,“媒人礼就不用了,其实我也没做啥,主要还是看他们俩的意思,牵线容易,往后该怎么相处,那还是他俩的事,”老话不是说嘛,师傅领进门,修行靠各人,这成亲过日子,也是一个道理。”
有些话,她还是得讲清楚,倒不是为了撇清关系,而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人心是最难琢磨的。
云姨明白她的意思,“这个道理我们懂,你放心,咱几个就负责牵线,至于以后能不能过好,那是他们的事,咱就管不着了。”
木香点点头,有了这句话,她心里便有底了。
事情谈妥了,王阿婆跟云姨也没久留,很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