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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生母以外的女人。这样的传统在草原上是理所当然,但在中原人看来却是伤风败俗,乱了纲常,所以不幸嫁到草原的公主,往往不是含泪遵从这种风俗,就是为了所谓的伦常道理选择自尽保节。
“到了中原自然会依你们中原的风俗,若是中原人有兄弟共妻的习俗,我自然也会遵从,雨妃娘娘。”
雨妃的脸色变得惨白,她是文雅的仕女,刚才的话语已经是她可以想到的最恶毒的言辞了,可这个草原公主却——
“这么说公主是一定会嫁给宁王爷了?”
雨妃的脸色变得和蔼了,“据本宫所知,两地百姓都在期盼着这场盛事,皇上和可汗也会为两位亲自主婚,到时本宫一定会在旁观看这百年难得一见,化干戈为玉帛的大喜事。”
“那也要你可以活到那一天才行。”
阿兰珠气愤地顶回了一句,她知道雨妃的话中含有尖锐的刺,雨妃的意思便是她,阿兰珠公主已经成为全天下的笑柄,全天下的人都等着看不可一世的草原大汗的明珠嫁给一个已经成为弱智的王爷的大笑话。
“这就不劳公主费心了。”雨妃微笑道,“本宫一向身体健康,近来更是精神倍佳,一定不会误了阿兰珠公主的大喜日子!”
看着扬长而去的雨妃,随侍的阿诺不快的瞪了她几眼,雨妃这样明显的不将公主放在眼里,更是令侍卫们大怒。
阿兰珠倒也没有不快,本来在这宫中就有太多的人等着看她的笑话,雨妃也只是这样一群人中表现得最为明显的一个。
但她又有什么办法?
这场婚姻的背后是两国人民的福祉,她一人的幸福和天下人的幸福相比,的确微不足道,何况白云又是她心仪的男人,原本不是十分情愿的婚姻,因为对白云的倾心,似乎也在无形间变成了绊住白云的手段。
白云这个男人仿佛蝴蝶,她不知道为何,总会产生这样的错觉,那个男人如夜蝶飞旋,她却只能远远观望。
草原女人有和男人一样的坚毅性格,阿兰珠即使已经预感到接近白云这样的如夜一般深不可测的男人会让她迷失自我,失去未来,自己也许永远都注定了不能再靠近他一步,但她还是想得到白云,想把那自由飘逸的身影永远锁在身边。
皇帝因为病情的反复,这场仅次于立储的大婚礼也不得不延后,但阿兰珠的心中只是一直在想如何更接近白云一步。
白云公子
连续几天去了永央宫,但白云并不是个随时都会出现的人,也许永央宫的居客只是他偶尔会关注的人之一。
在得知永央宫中已经很久没有白云的身影后,失落的阿兰珠也发现莎莎正在准备祭扫之五:再过几日便是中原人所谓的拜祭亡者的大日子了,宁王谋逆虽然被赦免,但后人已经变成这副样子,料想除了少数仆人,也不会再有人去拜祭他们了。
宁王夫妇被葬在先皇陵侧,这样也算体恤亡者,到底先皇宠爱过宁贵妃,宁王也是皇上的骨肉兄弟,皇帝为表孝仁,就让他们都陪葬在先皇身侧。
以白云今日的身份,他也不可能进皇陵拜祭父母,但为人子者,总会有另一些办法完成孝心——阿兰珠想到宁王府废弃已久,只有一些仆人每月按时清理,有几乎没有人驻守,白云个性大胆,也许真会在这种日子前去宁王府拜祭父母。
因为过分想见白云,阿兰珠又问及身边的中原侍女关于中原人拜祭亡者的规矩,虽说不可能准备周全,但在催促下,倒也弄得有了几分模样。
也许是为了映衬拜祭的气氛,从清晨起,天上就不时有零碎的雨雾,原就忧愁的心也因为天气又平添了几分无奈。
阿兰珠换上中原女子的衣衫,陪同的草原侍女和侍卫也都换上了中原人的衣物。
事前,她就已经向刘公公讨要了出宫的腰牌,所以在宫门处也没有遇到阻拦。
正如她所料,在宫门处,她见到了莎莎,莎莎提着一个竹篮,持伞,缓步向皇陵的方向行去。
因为当年宁王到底是先皇诸皇子中最受宠的一个,虽宁王因为叛乱获罪,宁王府到底也还是京城最显眼的宅第之一,而且当年皇帝也是可怜这位幼弟一时无知犯下大错,宁王府并没有被查抄充没,只是将所有物品清点封装,准备日后还给宁王世子。
宏大的宁王府占地极大,当年的盛况仅凭门上的环扣就可以看出。
阿兰珠推开已经空无一人的宁王府大门,当年繁华的府邸只余下盛世的痕迹,地上有些灰尘,雨水打湿后倒是还可以看见石阶上刻的花纹,各种花枝树木没有了修剪保养却依旧坚强的生长着,嫩绿的新叶间早开的花苞更是娇红欲滴。
她不免叹息人间无常,世事变幻。
“公主,我们还是别在这种地方久留为好。”只是一进宁王府,云儿就退缩了,“他们都说宁王府不干净,而且今天又是特别的日子。”
正因为今天是特别的日子,阿兰珠才来到这早已被遗忘的宁王府,但今天来宁王府的人可不止她一个。
在她还在宁王府的大门左顾右望欣赏由毫不逊于御花园和宫殿的建筑者们完成的宁王府时,一个阿兰珠绝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的人出现了。
今天的定王也没有穿着正式的衣服,只是一身月色长衫,发间也就束了一根丝带,随侍在侧的小可则挎了个竹篮,料想里面也就是拜祭之物。
他们又很惊讶居然会在宁王府又见到了彼此,当下两人都呆住了,定王平的到来完全出乎阿兰珠的预料,幸而定王反应极快。
“阿兰珠公主也来拜祭宁王夫妇?”定王首先为她找到台阶,“不过公主本来就是宁王叔他们的相熟之人,也难怪会在今天这种特别的日子里来宁王府拜祭,公主可真是难得的好人,两国的联姻竟会有你这样的一位好公主,实乃天下苍生之幸,亦是宁王弟之幸。”
阿兰珠报以浅笑,她可不想说出自己来宁王府的目的是见白云,现在既然定王来了,料想白云即使在也会避而不见。
“那么定王来宁王府又是所为何事?”
因为自己的心愿被打破,阿兰珠很是不快,说话也就未免夹了火气,“这里可是宁王府,以定王今日的身分,也不该来。”
“但宁王叔却是小王最敬佩的长者之一,当年宁王夫妇说服大汗退兵并未动用一兵一卒还结下了两地的友好合约,至今想来也不得不佩服他们的胆识和气魄。而且至今我也想不明白他们为何会谋逆,当年若是他们有谋反之心,只需叫草原大汗长驱直下,到时候整个中原唾手可得,为何他们还要——弄得如今不能入太庙,还要——”
定王真没有感觉到阿兰珠的不快。
“因为皇帝不公,若是皇帝公平,宁王爷和王妃就不会被逼到这一步!”
一个身形与白云有三分相像的男子冷笑着进入。
阿兰珠认出他是云轲。
小可大怒,他对自己的主子极为尊敬,见来人不但口出狂言还不向自家主子行礼,未免不快。
“你又是什么人!见到未来皇储还不行礼!”
云轲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的行礼倒更接近讽刺。
“山野草民不知道定王殿下的大名还请原谅了。不过在我这山野草民的心中却也存着一份正道,我至少还是知道宁王夫妇忠心为国,这天下却如此辜负他们,只可谓是老天无眼,神灵无目。”
“你——”
定王按住不快的小可,对云轲和颜道:“这位兄台的见解倒是别有特色,但不知兄台又是何处高人,与我宁王叔又有何渊源。”
“山野草民的贱名,说出来王储殿下也不会记住,倒不如不说。至于在下与宁王爷的关系,在下也不过就是千千万万受过宁王爷恩泽的人之一。”
云轲提到宁王时,语带恭敬,又顿了一顿。
“现在天下人都要把宁王爷当作是乱臣贼子,都把皇上封为圣君,可是他们都忘了,这天下本就该是宁王爷的!这天下二十年的安定全亏了宁王爷!天下人善忘,忘了宁王爷的恩泽,但在下不会忘,在下只恨自己有心报恩却是无力回天!”
“你这人也真是奇怪,我们定王爷才是人心所向的王储,你却不停地在我家王爷面前提宁王,你就不怕被关入大牢吗?”
“这宫里的事你又知道些什么!不过小小太监,也敢品论十五年前的是非曲直?”
云轲似对太监有偏见,不过在大部分人眼中,的确是看不起太监。
“宁王爷本来就该是皇帝,若不是皇帝改了先皇遗诏,他又怎么可能登上这座龙椅?皇帝假仁假义,夺了宁王爷的皇位,宁王爷不但不与他计较,还甘心为质,又为了这四海升平的盛世呕心沥血,平定四境叛乱!这些事情无一不是宁王爷的功勋,宁王爷为天下牺牲,其心可昭日月,若不是皇帝心中有鬼,又怎会将宁王爷逼到绝地!宁王爷性情温和,若是他早有心夺位,又何必与大汗许下婚约,不惜葬送爱子的幸福换取天下人的幸福!皇帝无情无义,逼得宁王爷夫妇自杀,后又假仁假义的宽赦其罪,将宁王爷的唯一骨血害成今天的模样!我倒是也很想知道我们的皇帝这些年是否为他做过的事夜夜不能安眠,是否也害怕百年之后不知如何面对这些故人!”
因为云轲跟随白云,阿兰珠明白他对皇帝的成见极深,不过政治风云变幻,当年发生的事,本就无人可以所清楚。倒是云轲自称受过宁王爷的恩泽,他一直追随白云,与白云有主仆之谊,只怕他所说的宁王爷的恩泽也是非同小可。
定王对云轲的指责自然不便表态,只是含糊道:“本王也知宁王叔的确为天下人做过不少好事,况且宁王叔一案疑点重重,相信当年确实另有隐情,所以本王才会特来宁王府拜祭,因为在本王心中,宁王叔绝不是一位密谋犯上的乱臣贼子。本王现在就可以答应你,本王即位之后一定重新彻查宁王叔的案子,必会换宁王叔一个清白。毕竟即使今日,本王爷不愿相信宁王叔会为了区区皇位犯上谋逆,以致身陷囫囵。”
“只怕定王爷也不可能查出这十五年前的是非曲直了,这件事的后面牵扯之多,即使是定王爷也担待不起,还是量力而行,知难而退,免得最后鸡飞蛋打。”
谁都猜到可以陷害宁王爷的人也只会是当今皇上,所以云轲的讽刺自然就是直指皇帝,定王即使真成为皇帝,为了维护所谓的皇室颜面,也为在这件事背后牵连的千千万万的关系,他最终会被迫就此不了了之。
任何一个有头脑的人都知道,这种权势游戏的最终妥协就是让亡者沉冤千古,云轲虽对宁王一家忠贞不二,但他也在皇权的现实下惟有无奈的嘲讽——历来皇权斗争的结果多是牺牲,退一万步说,即使白云成为皇帝,他要为亲生父母申冤也不容易。
眼见气氛越来越尴尬,阿兰珠马上夹到中间打趣。
“今天是来拜祭故人的,你们在这里斗气做什么,我们还是进去拜祭要紧。”
“看在公主的面上,我今天也不与你计较了。”
云轲首先上前,阿兰珠突然想到,也许他刚才与定王争执,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掩护白云先行离开。
小可似乎还要说些什么,但定王到底是王爷,不会在这里失了面子。
他们一行人入府。
云轲倒也真对宁王府了如指掌,他只是绕了几条回廊就到了当年宁王夫妇自尽的房间:这个房间至今还保持着当年的模样,金丝织就的地毯上散落了斑斑血迹,料想当时宁王夫妇服了毒酒后就是倒在这地毯上吐血而亡的,看了不免胆寒。
中原皇族历来都有特殊的忌讳,例如皇族从来不会公开处决,即使是犯下了十恶之罪,皇族也不可以受到皮肉之刑的拷问。在罪证确凿以后,皇帝会下诏让这位皇室成员在自己的住所了解性命。而且由于一种奇怪的信仰,他们不允许皇室成员皮肤受损而死,皇室内部处死犯人的办法主要就是绞杀和毒酒,有时则会使用捂住口鼻窒息的办法。
即使已经得到特许,在肉刑拷问皇室成员的时候也有许多的禁忌。例如每个月只有朔月夜可以对他用刑,而且每一次用刑也不可以伤破他的皮肤——不过除了伤及皮肉筋骨的刑罚,中原人本来就发明了各种虽不伤皮肤却更加有效的酷刑。
阿兰珠看着历尽十五年依旧精心保护没有一抹灰尘堆积的房间,心中越加为中原皇室的伪善狠毒而愤恨。
因为这里不可能供奉宁王夫妇的牌位,所以在堂上高挂了两人的画像:左边的画中一身白衣的宁王爷神俊飘逸,骑在红马上大有謫仙人的气质,右边的画中则是红衣的宁王妃,美丽的容颜与身后作为映衬的月亮相比也是毫不逊色。
居中的画是宁王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