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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兰珠看了一下自己的下首,坐的是史夫人,其余的几位诰命夫人也都是宁王一派的人。
中间的大鼎所煮便是今日的清茶了。
善于茶艺的奴婢小心的将茶一杯一杯的倒出,只见茶水清亮,暗香徐来,果然是好茶。
“这茶叶是琉球诸岛进贡的,说是沾了雪水,最是难得。”
瑾妃首先饮下一口,其余诸人也是学着她的模样,装出迷恋的样子品茶,又分别说了一些文采斐然的字句形容茶香茶味。
阿兰珠不是很了解茶叶,只是觉得这茶味道很好,倒也品不出什么人间天上之分,却也不好直说。
“茶便是做人,宫中本就多事,自然是非也多。本宫奉命掌管后宫,虽然一直小心谨慎但还是惹来不少非议。外面有些不雅的留言,本宫也知道,但是本宫自认做人光明磊落,无营私之心,外人要是有什么不理解,本宫也就随他们说去了。无香花自开,本宫一直做事上对得起皇天,下对得起良心。这便似茶水,虽是灰黑之色,依旧有醇香之汤。本宫这一次召集你们,便是为了与你们和解。”
坐中女子大多是朝廷命妇,虽然不能过问朝政,但是她们对朝政的事情也是了如指掌。瑾妃在后宫的地位,虽不能说是只手遮天,却也算不上好人。
后宫女子又有哪一个是良善之辈?
瑾妃的话,说得欲盖弥彰,这在座之人也是纷纷说着应酬的话,吹捧她劳苦功高。
瑾妃很是得意。
“其实这一次邀你们前来,也是因为我最近得了一件宝物,想要邀你们共赏。”
瑾妃终于提到了主题。
“古语有云,千年之物可以延年益寿。前日湘王和王妃给本宫带来一棵万年老参,说是祥瑞之兆,若是皇上服下,必定可以返老还童。本宫也见过不少千年之参,但这一件,的确是第一次见到。本宫已经请御医们看过了,也请钦天监仔细计算过,的确是万年神参。”
湘王也得意了。
“这棵人参得来也是巧合。前年有个参客对我说长白山上有参王,全身有吉光笼罩加四神护体,若是得到这棵神参,必能白骨生肌,死者复生。那时小王就觉得这等祥瑞之物,也只有皇上才可以享用,于是给了那商人黄金千两作为寻参的花费。后来那商人一去两年没有音讯,也就只当自己遇上骗子。不料十天前,那个商人回来了。”
“他说他也是费了不少周折才得到这棵神参的,采参时也枉死了不少青壮男子。他不知道这参王出世是福是祸,只记得神参出来的时候,天地色变,刚刚还是晴朗,竟然立刻风云大作,险些冻死在山中。”
下面一群人俱是抽气之声。
“他也怕这神参有假,斗胆切下参须,为自己的老母熬汤。他的老母卧病在床数十载,只喝了一杯参汤就容光焕发,三日之内,竟可以下地行走了。他这才知道,此物乃是神物!他知道自己福薄命浅,不敢私吞这等神物,连夜偷偷送到我的府上,说明事情原委,连一口茶也不喝,就离开了。”
凤离
“第二日,王府的奴才在后门找到了他的尸体。冬天的夜晚,他的致命伤是封喉一剑,却没有一粒血珠溅地。小王相信他是被抢参人所杀。小王对他的话也不敢全信,于是取下少许参须,交给小王的一位近臣试药,他将参须咽下,两日之后,白发间就有了黑色。”
“真有这样神奇的万年神参?”
席间泛起一阵低声的疑惑。
阿兰珠也不是没听说过一些古怪的传说,但是湘王所说,实在是神奇得可怕。
“若不是这等神奇之物,小王也不敢将这人参献给皇上。”
湘王和湘王妃得意非常。
“我们特别寻得二十颗大珠磨成粉配药,还有上次得来的人形首乌,送进宫中,所求之事,也是皇上龙体安康,我朝江山永固,娘娘青春永驻。”
谁都知道现在皇上重病,因为还没有决定储君,自然每一个王子都要费尽心机的讨好与他。但是等到储君之位定下,只怕每个人都希望皇上立刻归天,自己可以继承大宝。
当然,每个人都是一副孝顺子女的样子,比对自己的生身父母还要恭敬千百倍。
瑾妃又怎么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但是她微笑不语,只是示意宫人们将东西抬上。
这棵人参被奉为神物,自然是长得很不一般。
巨大的锦盒打开,在二十颗硕大的珍珠的包围下,一株人形的老参卧在中央。它的形态似一个老人,头、身、腿、脚都可以分辨,大小也不夸张,色泽胜过千年老参许多。与它放在一起的是一株形似胖娃娃的可爱的何首乌,模样肥肥壮壮,圆圆的头,圆圆的身体,腿臂都是圆的,俨然一个调皮的胖小子。
“人形的药看上去很是可爱。”
阿兰珠笑了。
“一个是苍发老人,一个是肥胖娃娃,你们中原人的药也是可爱。”
“本宫特别请钦天监算了良辰吉时,便是今日,要将这人参与首乌熬成神药,期望皇上服药之后,可以药到病除。”
瑾妃示意宫人们将药鼎换上。
“人参乃是纯阳之药,首乌是纯阴之物,珍珠则是月阴之珍,熬这药,需由女子。在场的乃是我朝最贤良淑德的女子,也只有你们可以担当如此重任了。”
特别准备的药鼎送了上来,宫人们仿佛完成一个仪式一般庄重严肃,一边念着咒文,一边将药物倾倒,还有十几个道骨仙风的人走入,颂背经文。
所有人都是正襟危坐,口中念念有词,阿兰珠觉得她们有些可笑。
难道只要坐在一起背诵经文,就可以将一个人二十余年的心魔驱除?
这些古怪的仪式让人觉得她们无比虚伪,无比的让阿兰珠觉得她们可笑。
坐在这里诵经的人,有哪一个心中是真的希望皇上可以痊愈?
阿兰珠只是扫一眼,就知道她们大多在装腔作势,就连瑾妃也是一样,假装着。
煮药的宫女都是按照相术挑出来的,据说她们的八字全部都是一样。
宫女们开始引火,是上等的檀木,煮药时,檀香浓郁,令人昏昏欲睡,可是这种阵势,谁又真的敢表现真心?
尽管心中不停的咒骂想出这煮药的法子的人,每个人依旧满面虔诚的诵经。阿兰珠不知道这药有没有吸得相术师所说的纯阴之气,但是陪着煮药的人的怨气倒是充足了。
集满人的怨气的药,阿兰珠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成为神药。
腿也麻了,口也干了,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肚子也有了叫声。
长久的煎熬之后,这杯神药终于完成了。
皇上也来了。
“爱妃费心了。”
在众人的搀扶下,皇上坐了下来。
“你们都费心了。”
于是,按照汉人的风俗,男女授受不清,众位夫人退下,大殿顿时空荡了许多。
湘王夫妇没有退下,他们现在春风得意,逢迎皇上才是正事。
阿兰珠也想退下,但是她也好奇,这所谓的神药,真的可以治好皇帝的病症?
药去了出来,瑾妃接过药。
“依照宫中的规矩,皇上的饮食,都要有专人试毒,这一次,请允许臣妾为皇上试药。”
瑾妃的意思很明白,这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自然不会有毒,她亲自试药,除了按宫中规矩办事,也可以博得皇帝的喜欢。
皇帝点头,瑾妃取过一小杯,缓缓含入口中。
半盏茶以后,瑾妃微笑着对皇帝道:
“皇上,药有些苦,但是似乎没有毒。请让臣妾侍奉皇上用药。”
瑾妃走过阿兰珠身边,她身上的香味前所未有的浓烈,阿兰珠甚至觉得,她要将一生的香气都在这瞬间发散!
她用细勺轻调着,浓色的药汁散发诡异的气味。
突然,她的手发抖,一大勺的药都洒在了地上!
她脸色剧变,手也握不住茶杯,药洒了一地,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珠玉之类也是碎了一地。
“传御医!”
时间呆滞的时候,皇帝吼出这一句,刘公公这才回过神,奔出去。
“立刻传御医!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传御医!”
皇帝的身体一直有恙,御医也是随时侍奉,现在听到召唤之声,自然奔跑过来,连叩拜也免了,直接为瑾妃诊脉!
其他的人也是胆战心惊,有人伏在地上检查药的残余,也有人想要拼合破碎的药碗,每一个人都是大汗淋漓。
——虽然现在是初冬。
过了大半个时辰,御医们终于有了结果。
他们伏奏:
“皇上,娘娘所中之毒非比寻常。相传西域有一种奇物,模样与首乌一般无二,只是味道甘甜,常常被人当做首乌。但是这是剧毒!此物长成人形需要三千年,一旦成形,就是胜过鹤顶红、孔雀胆、鸩鸟毛的毒中之毒。我等才疏学浅,就连这药也仅是在前人的医书中见过,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救治!”
于是又有一片“皇上死罪!”的哭喊之声。
“你们便是死了,也不能把朕的爱妃救活!死罪?你们的命,可以换得她的性命!”
“皇上,原本这毒也不会这么快就发作,无奈与万年人参同煮,人参为阳,此物为阴,阴阳相撞,偏偏就变更成了可怕的毒。娘娘还可以活多久,微臣也不知道。”
“皇上……”
瑾妃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宫女们拥上前,将她扶起。
她温和的示意御医们退下。
“皇上不必为难这些人,臣妾知道,臣妾已经没有机会再与皇上相守了,皇上心中即便不舍,也不要迁怒这些人。臣妾只是庆幸,自己的性命如此卑贱,却可以换得皇上的安康,上天待臣妾,确实不薄……”
只是说这几句话,瑾妃已经气喘不止,皇上也要她躺下。
湘王知道这次的事情他难逃干系,早就跪在一边乞求发落了。
皇帝虽是病重,但到底是皇帝,龙威尚存,言语间也有雷霆之气。
“湘王,这次的首乌是你献上来的,朕很想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件宝物!”
“皇上,这个、这个东西并不是微臣弄来的!”
事情闹到这地步,湘王也不会想要保全别人,只是极力为自己开脱。
“这东西是张太师去年送给我的,说是一个西域商人那里得来。我见这是个上等的首乌,就留了下来。这次得了人参,特别送上。微臣实在不知道这东西是——”
“狡辩!”
“你分明就是想要朕的性命!待朕归天,你便可以矫作圣旨,登上皇位!你这些日子出入皇宫勤快,加上有张太师的支持,便是你矫传圣旨,也不会有人怀疑!你果然是狼子野心!”
湘王的心中也许真希望皇上早死,但也不是现在。阿兰珠知道这是宁王与瑾妃设下的毒计,可是谁又会相信瑾妃用自己的性命诬陷湘王和张太师?
阿兰珠觉得这件事情的内情复杂,也许要好好问一下宁王了。
只是现在的情况,阿兰珠也不敢离开。
“皇上。”
瑾妃发出更加纤细的声音。皇上也焦急地握住她的手,她虚弱的张开眼睛。
“皇上,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次的事情,也许真的只是一场巧合。臣妾福薄,竟可以陪皇上到今日。臣妾已经心满意足了。唯独担心皇上日后,孤寒,无人陪伴。而且,有一件事情,臣妾一直要说,却不得机会,这一次,臣妾,皇上,要……要……要小心一个人,那个人,他……他……他心狠手辣……他什么事情……什么事情都会做出,那个人图谋害死皇上,臣妾……臣妾没用,还是……还是……还……”
瑾妃的话已经细不可闻,阿兰珠却是不明白。
她的话中所指之人,难道不是宁王吗!
瑾妃与宁王难道不是同谋吗!
为什么在这个时刻,瑾妃要说这种话!
她到底要做什么!
阿兰珠仔细看着,瑾妃的唇在动,皇上侧耳聆听,面色古怪的变化着。
“你们都先退下!湘王,你们夫妇不得离宫,随时听候朕的召唤!”
皇帝怒斥中喝退左右。
“思远,你立刻唤鲁王进宫!”
“是。”
刘思远也不急着离开,倒是湘王急了。
“皇上,难道您就不愿意相信微臣的清白?微臣的确是被这老匹夫和这贱人陷害的!”
这种时候,湘王毫不留情的出卖了自己的岳丈和妻子。
湘王使出了苦肉计。
“皇上,微臣愿以死表明清白!”
他狠狠地向柱子撞去,一下子血水和脑浆都溅了出来,他的身体倒在地上,眼睛圆瞪!
不知道为什么,阿兰珠觉得他的眼睛似乎在责怪为什么没有人拉住他?
“你以为用出这种招数,朕就会放过你?”皇帝冷笑着,“叫奴才们把地面收拾干净,朕不希望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