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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还要干什么去?
我睁开眼想了一会,起身下床悄悄跟出去,来到一处僻静的院子,窗口一盏微弱的灯光透纸而出。
一个女子声音温柔道:“我替您宽衣。”
他低应了一声。
房内静默,半晌,女子又道:“您觉得怎么样?”
他没有说话。
我站在院子里,幽幽月光倾洒而下,只觉得全身冰冷。
我认得这个声音,她是那晚客栈里的女人。
“为了一个容疏狂,您何必……”女子的声音莫名幽怨,好似哽咽。
他冷冷的打断她:“不要因为她,影响你的情绪,做你该做的事。”
我顿时气得发抖,正要冲进去捉奸在床,忽然身后伸出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搭上我的肩膀。直吓得我魂飞魄散,遂即身子腾空而起,已被对方快速的提了出去。
我这时也顾不得害怕,只觉得怒火喷薄,一股热气在四肢经脉不停流窜。
那人直将我提到前厅,才放开我。我脚一着地,立刻回身给他一个耳光,打完我就是一呆。“是你——”
凤鸣瞪着我,眼睛发出兽类的光芒。
我怒道:“你想干什么?”
他慢慢恢复平静。“请夫人回房休息!”
“你敢管我?”
“不敢!”
“那么让开。”
“主人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打扰。”
“为何不许人打扰?”我哑着嗓子。
“主人吩咐过,不能让夫人知道。”
他还真TmD诚实。我怒极而笑。“我偏要去打扰,你待怎样?”
他眸光一紧。“请夫人恕凤鸣无礼!”
我冷笑一声,拔腿就往回走。
他忽然出手点我穴道,我头也没回,背后却似长了眼睛,不及思考的回手就是一掌。他的身行急退数步站定,脸上有股莫名惊异的表情。
我一掌挥出,体内热气窜流得愈发急乱,好似山洪爆发,无从控制,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瞬间无数热气上涌,喉咙里一股血腥狂涌而出,顿时两眼一黑,失去知觉。
意识昏沉中,耳畔依稀有轻歌笑语萦绕,似有若无的香气忽远忽近,我觉得口干舌燥,勉强睁开眼,恍惚看见一抹白影杵在床头。
我伸手去拉他衣服,叫道:“给我杯水。”
那人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
我无力的垂下手,挣扎着起身,两腿像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只得长出一口气。
那人蓦然惊醒。“疏狂,你醒了?”
我呆呆看着他的脸。“小榭!”
“是我!”他俯下身,满脸关切,“你感觉怎么样?”
“我想喝水。”
他立刻倒了杯水过来给我喝了。
“我这是怎么了?”
“你体内的真气突然恢复,一时不受控制。”他安慰我,“应该很快就没事的。”
我抬头打量房间。“这是什么地方?”
他面色微红。“妓院。”
“啊?”我惊讶,“我也没想到,你有这个爱好?”
他瞪着我,苦笑。“你还真乐观。”
我笑笑。“你怎么会在这里?找到你妹妹了吗?”
他点头。“她随她师傅去关外了。我收到林少主的飞鸽传书,就来乐安找你,正好看到你与人动手——”
我点点头,又道:“我的寒气早除,为什么真气现在才恢复呢?”
他面色一变,忽然转过身去。
我疑惑:“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静默半晌,深吸一口气道:“你中毒了。”
我一呆。“那我为何没有感觉……”
“你的毒之所以没有发作,或许是被玄冰寒玉掌的寒气暂时克制。现在寒气一除,真气恢复,毒性也就……”他没有说下去。
我发懵,仔细想了想,小心问道:“是不是在姑苏……这件事跟风姑娘……”
他面如死灰。“是净漓下的毒。”
我脑子一热,很想骂人,忽又觉得莫名悲凉。“这毒有没有解药?”
他摇头,眼中有滢光欲滴。
我震住。“是什么毒?”
“不知道,是她师傅给她的。”他握着我的手,蹲下身去,“疏狂,我对不起你。”
我不语。室内寂静。不断有莺歌燕语飘进来,越发衬得这一方密室欲死般寂静。
隔了良久,我问:“我还能活多久?”
“不知道!”他的声音如刺在喉。
我长出一口气,笑道:“那我可要趁早享受,来,扶我起来,到外面走走。”
他看着我,一动不动。
我又叫:“扶我起来。”
他站起身,我握住他的胳膊,忽觉指尖尽是温热黏糊液体,低头一看,只见雪白衣衫上渗出一大片血迹。
我大吃一惊,立刻放开手。“你受伤了?”
他不答,面上毫无表情。
我追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
“是我!”门外有人冷冷道。
(5)
更新时间2008…2…2917:25:00字数:0
垂帘无风自动,一连串叮咚脆响不觉,凤鸣慢慢走了进来,他每走一步,室内的杀气就涨一分。
风亭榭静立不动。床沿上斜放着他的宝剑,漆黑的鞘,雪白的柄。
他忽然道:“那日在南京,刺杀我家主人的就是你?”
“是!”凤鸣直言不讳。
我一惊,遂即恍然大悟。是的,除了那混蛋,还有谁胆敢行刺皇太子。
“很好!”风亭榭伸手抓住剑柄,冷冷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那么,你今日是死定了!”
一名女子曳着艳丽衣袍恍若彩蝶翩然入室,艳胜桃李,冷若冰霜,一双明眸不看风亭榭,却紧紧看住我。我亦盯住她。莹白肌肤,黛眉朱唇,果然是个绝色女子。
室内气氛忽然变得凝滞而逼仄,一触即发。
风亭榭长笑一声。“风某何幸,竟劳名震天下的‘凤鸣飞舞’同时出手。”
“废话少说。”女子修长白皙的指间绿光陡起,冷电般直奔风亭榭的双眼。
风亭榭长剑出鞘,横剑一档,一束绿光忽而分成无数星点,满室疾飞。其中一点朝我的眉心迅疾而来。风亭榭与凤鸣同时惊呼,飞身拦截。
电光石火间,我伸指一夹,绿光疾闪而没,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枚细若发丝的碧绿银针。
风亭榭看着我,忽然转身道,“避免伤及无辜,我们换个地方。”
凤鸣点头。
飞舞冷冷道:“何必这么麻烦!”
凤鸣沉声道:“小心伤到夫人——”
“我看她好的很!”飞舞看着我,冷笑道,“姓风的找借口想溜,你也相信?”
我问凤鸣:“你为何要杀他?”
凤鸣面无表情。“奉命行事!”
我叫起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夜探求真阁者,死!”
“容我求情!”
风亭榭忽道:“疏狂,我风亭榭岂是怕死之辈!”
我狠狠瞪他,一根筋的家伙,好汉不吃眼前亏啊。我转向凤鸣,道:“他是因为我才闯进去的,你放过他,我去跟楚天遥解释,他必定不会怪你——”
“容疏狂,你也把自己估得太高。”飞舞用鼻子冷笑一声,“主人令下,绝无更改。”
我不理她,只看定凤鸣。“是这样吗?”
他直视我的眼睛。“是!”
“好!”我点头,撑起身体,决然道:“要杀他,必须先杀了我。”
“疏狂!这事跟你无关!”风亭榭说着,身体忽然离弦之箭一般急窜而出,白影像一道冷电掠空而去。凤鸣飞舞联袂而起,紧追不放。
我急得全身冒汗,一下子摔在地上,挣扎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往三人消失的方向找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我方才在一条僻静小巷发现一枚银针,再往前走几步,是一小滩血迹,一路滴落到巷尾,墙角露出白色衣襟的一角。
“小谢!”我惨叫一声,奔过去。
“疏狂!”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拦腰抱住我。
我抬头看着他,冷冷说:“放开我。”
他柔声道:“跟我回去。”
我奋力挣扎,不知是我忽然充满力气,还是他没有用力,被我挣脱开来,直奔到巷角——我呆呆看了半天,方才尖叫出声。
他适时抱住我,轻叹一声:“我最不想让你看到这一幕。”
我全然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去的,满脑子都刻着风亭榭的脸。那张脸曾经是那样的俊美,漆黑的眼,秀挺的鼻,嫣红的唇,像一件艺术品。如今,它破碎了,化成无数的碎片在我的眼前乱飞。
我不能相信这是真的。那个可爱的小榭,动辄就脸红的小榭,他真的死了。我整夜整夜的做噩梦,楚天遥守着我,什么话也不说。我不能原谅他。他是个魔鬼,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三天了,好歹吃点东西。”他的语气近乎哀恳,“你就算是想骂我,打我,也应该有力气,对不?”
我木然不语。
他静默一会,忽然笑道:“你看,你的武功完全恢复了,你又是练武的奇才,再过几年,一定可以打败我,到时候,你就把我杀了给他报仇,好不好?”
我简直不敢置信,到现在他居然还有心情说这种俏皮话。我看着他的笑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他们说的没错,你是魔鬼。”
他目光一变,紧紧抿住唇。
我叫道:“我要回去,我要回御驰山庄,永远不想再看到你。”
他任由我挣扎着下床,待我打开门,忽然开口道:“那份名单呢?你不想要了?”
我彻底呆住,震惊回头:“你知道?”
他走过来,轻叹道:“我说过,这个天下,没有我楚天遥不知道的事。”
“那你为什么还要娶我?”我说,“为什么不杀了我?”
“因为我舍不得。”他伸手抚我的发。
“你是魔鬼。”我的声音轻不可闻,近乎自语,“魔鬼。”
“对你呢?”他看着我,柔声反问。
我一呆。没错,他对我总算尚有几分情意。
隔了好半天,我才道:“你为什么要帮汉王?”
“帮?”他笑了。“你认为我是在帮他?”
“难道不是?”
他长叹一声。“疏狂,你还不了解我。我只不过觉得,这是一件很有趣,很有挑战的事情。”
我不能置信的瞪大眼。有趣?挑战?他助汉王谋反,只是因为一己喜好。老天。这个人真的是一个疯子。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那就来阻止我。”他微笑,“乖乖吃饭,然后才有力气找名单。”
“你——”我全身发抖,忽然嘶声力竭,“你杀了风亭榭,就是为了让我没有退路。”
“不!”他摇头,“疏狂,这件事跟你无关。”
“那你为什么——”
他打断我,冷冷道:“进过求真阁的人,没有谁能继续活在这世上。”
我忽然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名单里的名字嘛?”
“哦?”他挑眉。
我盯住他,一字一句道:“至少有一个!”
“说说看。”他面无表情。
“张辅。”
他的眸光瞬间变得深不可测,静静地看着我半晌,才道:“你累了,休息吧!”
「据明史载,汉王谋反,派人往京城找的内应就是张辅,但他忽然临时倒戈。」
第十章重返大明湖(1)
更新时间2008…2…2917:26:00字数:0
第十章重返大明湖(1)
四月初,院子里的各色奇卉开得如火如荼,清香浓郁,满枝粉红嫩白的花瓣上有若干小飞虫栖闹。我坐在院子里,拿丫鬟们绣花的银针去射那些小虫,一射一个准,听不见那些虫子的哀鸣,但见银光纷坠如雨似霰。开始觉得真乃神技,久了便觉寻常无聊。这点功夫对于楚天遥来说,是名副其实的雕虫小技。
三月中旬,我收到过林少辞的飞鸽传书,说要来乐安见我,被我拒绝了。假如小榭说的没错,我中了天下奇毒,无药可解,随时可能死去,就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死去吧。或许,在我的潜意识里,也是怕他重蹈小榭的命运。楚天遥是个恶魔,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已有一个月没见到他的人影了,倒是凤鸣来探望过几次,每次都是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化作一声叹息。
终于,有一天,他对我说:“您这是折磨自己,也折磨主人。”
我懒得理他。
他又说:“您这个样子,主人很难过,他为了您做出了很大的牺牲……”
我冷笑:“他杀人也是为了我?”
他面不改色道:“夫人,您是江湖中人,最清楚江湖上的规矩。风亭榭的死,是因为他私闯求真阁。这个规矩一旦破了,求真阁还怎么立足江湖?”
我怒道:“我不管什么江湖规矩,我只知道他是个杀人犯?”
他吃惊的看着我,然后冷笑道:“这个江湖上有谁是真正干净的,谁的手没有沾过鲜血?两个月前,夫人在姑苏,一夜之间杀了鬼谷盟十三条人命,他们又向谁去讨说法?”
我顿时语塞。
他继续道:“我与风亭榭各为其主,即便我不杀他,他难道就会放过我吗?行走江湖的人,谁不是刀口舔血,不想被人杀,就得杀人。”
我无言以对。这些的话,我在武侠小说里看到还少嘛?可是,一旦它们活生生的出现在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