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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说。”她欲言又止地叹了一口气,突然拿起桌上的茶壶,先倒一点茶水洗杯,然后倒掉茶水,重新再倒,啜了一小口,放下茶杯,沉思一下;所有的动作都不疾不徐,而且还不时用眼角余光偷瞄他,见他的脸色气得更红,她心满意足地说:“他说我长得像一个人。”
砰地一声,只见桌上的壶和杯都翻倒,桌面上留下清晰可见的五指印。
慈熠的俊脸扭曲成凶神恶煞似的。“什幺话,难不成像一只狗?!”
后宫生存之道,除了装聋作哑,就是处变不惊,朱影青深谙此道,若不如此,她早被周后和长平铲除。
她起身走到窗前,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平抚情绪,然后关上窗户坐回原位。
“他说我长得像他早夭的妹妹。”
“我不信。”慈熠瞪大眼,佩服她镇定,但不服她说谎。
“我说的是实话。”朱影青脸上彷佛罩了一层面纱,让人看不透真伪。
慈熠提出如五雷轰顶般的质疑。“妳敢对着娘在天之灵发誓吗?”
“我为什幺要任你摆布!”朱影青以四两拨千斤。
“妳不敢,是因为妳心虚。”慈熠一口咬定。
“我不是那幺容易被激怒的笨蛋。”朱影青不动声色。
一阵热气吹到朱影青脸上,是从慈熠鼻孔里吐出来的怒气。他的脸和她的脸之间仅有一指的距离,他的眼里充满发怒的红丝,她以为他耍打她,她的十指如虎爪般紧扣着桌上,一副备战的样子。
不过,她想错了,他突然退后好几步,像笑又像哭的声音从他嘴里发出来,她的心没来由地颤抖……
“我知道了,四年前有刺客潜入宫中,他就是父皇怀疑的漏网之鱼。”他压低着声音说,不过每一个字都像强而有力的利箭,射中她埋藏在心底的罪恶感。“而妳,堂堂大明公主,居然通敌,放他生路。”
“没有这回事。”她感到如坐针毡般从椅上跳起,大声否认。
“如果没有,他为什幺要放过咱们?”慈熠逼问。
“他说过是代他属下道歉,如果妳不信,你何不去问他!”
“妳只不过是扭伤脚,他却紧张得像掉了魂,如说这是为什幺?”
“他心地好,不像有人,见人跌倒,视而不见。”
“他抱妳的时候,妳有什幺感觉?是不是心头小鹿乱撞?”
“哪里有小鹿?我怎幺没看见?”
“妳跟他在房里做了什幺见不得人的丑事?”
“你的耳朵长得那幺大,若有做什幺,我不信你听不见。”
“妳听听,妳所有的回答都显示此地无银三百两。”
纸是包不住火的,她知道她越想包住火,火会烧得越旺,没有其它法子好想,只好来个相应不理;她佯装疲倦地打呵欠,连鞋都来不及脱,便往床上一例,钻进被窝里。“你爱怎幺想,就怎幺想,我懒得理你。”
想睡,门儿都没有,慈熠硬是要把她从床上揪起来,她不肯,两个人拉着被子不放,一阵拉扯,被子就像他们姊弟关系般被撕裂成两半,再也无法复原。“那个贝勒长得很帅,妳该不会对他动了心?”
“没有。”朱影青背过身子,不让他看见她眼中的不安。
慈熠不肯善罢甘休地说:“长平皇姊说的没错,妳是狐狸精转世。”
“我哪点像狐狸精?”彷佛被刺中要害般,朱影青忿忿地从床上跳下来。
“妳身上那股怪味,就是最好的证明。”慈熠不屑地冷哼。
“总比她是女魔头转世好。”朱影青不甘示弱的攻击。
慈熠气得满脸通红。“不许妳侮辱皇姊!”
“若不是看在她是皇姊的分上,我会骂更难听的字眼。”
“长平皇姊为了保护我们,才会杀那些宫女。”
“那些宫女不是跳井自杀的吗?你怎知道她们是被杀?难不成妳是帮凶!”
“我会那幺做,还不是为了复国大业着想,谁像妳心中只有男人!”
“她们真是死得冤枉,幸亏父皇替她们讨回一点公道。”
“父皇是发疯了,才会砍断长平皇姊的手臂。”
朱影青露出笑容。“她活该,断臂是她的报应。”
“长平皇姊遭此不幸,妳居然笑得出来。”慈熠气炸了。
“我不但要笑,我还要跳舞给你看。”朱影青手舞足蹈地旋舞。
突然,她的肩膀恍如被鹰爪抓住,十指插进她肉里,她痛得咬牙。
朱影青突然记起师父曾说过,对付近身男人最好的防卫,就是用膝盖攻击男人两腿之间;顾不得什幺手足情深,她毫不考虑地抬起脚,用力一蹬,慈熠立刻放开手,胀红脸,粗喘气,双手不雅地摀在两腿之间,脸上有痛苦和惊讶的表情。“妳会武功!”
朱影青嘴角挂着得意的浮笑。“没错,你最好别惹我生气。”
“我今天要代替长平皇姊教训妳。”慈熠高举拳头,像只蛮牛扑向她。
“你们两个,忘了你们娘亲的临终遗言吗?”史锦卫突然出现,一掌擒住慈熠的怒拳。
“没忘,是慈熠说要打我的。”朱影青恶人先告状。
慈折咬牙切齿的指责。“是她的错,她通敌,罪该万死。”
“够了,我不想听,我只想听临终遗言是什幺?”史锦卫拉长脸。
“相亲相爱。”朱影青和慈熠各自别过脸,谁也不理谁。
史锦卫命令道:“既然你们都没忘,那你们还不快握手言和。”
“我才不跟害死父皇的叛徒握手。”慈熠不肯妥协。
“我不是叛徒,皇城是被流寇攻破,父皇见大势已去才自隘的。”
话才落定,朱影青立刻发觉她不该解释,她把亡国罪怪在流寇头上,等于是替女真人脱罪,这幺一来,不打自招,更加显示她和贝勒确实有关系,她强作镇定,但慈熠却不放过她。
“妳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一向伶牙俐齿的朱影青,这一刻舌头却像被猫咬掉,说不出话。
史锦卫拍了拍慈熠的肩膀,将他推出门外。“你回房去睡,我有话跟影青说。”
“我无话可说。”朱影青双手掩面,被戳破的秘密使她眼睛又湿了。
“妳以后打算怎幺办?”史锦卫语气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
朱影青头痛得快爆开。“照娘说的,去投靠阿姨。”
“我问的是你要如何处理跟那个贝勒的关系?”
“我不会去找他,这样你满意吗?”
“如果他来找妳呢?”
“你觉得我应该怎幺做才对?”
“妳跟他不会有结果的。”
“谢谢你的忠告。”
“影青,妳非常聪明,我相信妳能慧剑斩情丝。”
朱影青低头不语,史锦卫一定没爱过人。所以才会说出如此蠢话!
后宫女官,身分比宫女高,她们多是读过书,但姿色不到做嫔妃标准的才女,没事时喜欢谈论男人,她们能谈的男人不多,多半都是锦卫。
她听过她们谈史锦卫.言词中又爱又恨,说他是个怪人,曾立下大功,但不肯升官,相貌堂堂,却不娶妻生子,不管怎幺勾引他,他都视若无睹,好个无情硬汉……
第四章
洗不掉的烙记,竟成了致命的把柄。
不知从何时开始,榜文上多了几个字,捉拿身上有烙记的朱氏余孽。
长平虽杀尽参与的宫女,但百密一疏,不知是哪个宫女在死前泄漏出去?
现在就算想追究,已无从追究起,只能躲一天算一天。原本他们藏身在渔船上,佯装是打渔人家,但他们是北方人,又是生长在帝王之家,第一次看到鱼网,根本不会使用,那鱼网像跟他们有深仇大恨似的,整整过了一个月,还没捕到一条鱼。
每日三餐,只能靠芙蓉阿姨接济地瓜,一条小船屁臭四溢,让人难受。这都要怪慈熠,居然把贝勒给的钱袋扔进长江,好有骨气,但如今慈熠只要一看到地瓜就发脾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七月江南,暑热逼人,渔船靠在岸边,姊弟俩躲在舱里避暑,今天的太阳特别凶,彷佛置身在蒸笼里,全身沸热,再加上肚子饿,姊弟俩莫不躺平,抚着咕噜叫的肚子。
这时船身突地一晃,朱影青迫不及待地问:“今天中午吃什幺?”
“地瓜。”芙蓉是个漂亮的女人,穿著鲜艳,很会打扮。
“怎幺又是地瓜!”慈熠把地瓜当球般扔向舱壁。
“不吃拉倒。”芙蓉拾起地瓜。
“娘要妳照顾我们,妳居然虐待我们。”
“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很多人连地瓜都没得吃,只能挖草根勉强果腹。”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光吃地瓜,我不能成为强壮的储君。”
“小鬼头,要想长命百岁,你最好忘记你是谁。”芙蓉泰然自若地说。
慈熠如同立誓地说:“我忘不了,总有一天,妳会向我下跪。”
“等你复国之后,再对我展威风吧!”芙蓉的话是鼓励多于挑衅。
坦白说,影青非常喜欢芙蓉,她很有个性,高兴时哈哈大笑,难过时痛哭流涕,毫无保留地展现喜怒哀乐;不过慈熠不太喜欢芙蓉,说她没气质,跟某个笨女人很像,她当然知道她就是他口中的某个笨女人。
她笨的话,天下比她聪明的人,可能用指头数就数完了。好吧,看在娘要她照顾他的分上,她就露一手,让他乖乖地把地瓜拿去吃。“慈熠,你既然不吃,那我就不客气吃了你的分。”
慈熠上当地从她手中夺回地瓜。“妳休想,我绝不会让妳如愿的。”
真好骗,三个人正吃着地瓜,一颗臭弹突然炸开来,三个人同时冲到船舱外,相互指责,谁也不承认,闹成一团;其实影青和芙蓉都知道是慈熠放的,因为他的脸红通通的,一看就知道是做贼心虚的表情。
不一会儿,史锦卫从外面回来。自从李自成被清兵赶出京城后,手下四处流窜,所到之处如煌虫过境,弄得民不聊生,人心惶惶﹔所以史锦卫自恃有一身好武功,不愿浪费在捕鱼上,他想去当衙役,不但可保护百姓,又可以赚点银两。
不过他没去衙门,反而带回骇人的消息——清兵在城里挨家挨户强验男人身。
朱影青是第一个被烙身的,痛昏过去,不知道太子们也都被烙了龙印在屁股上,对清人而言,太子的威胁比公主大,所以只要是二十岁以下的男人,不分青红皂白,一律得脱下裤子,接受检查。
怎样才能让慈折逃过此劫?芙蓉立刻建议。“只有一条生路,做和尚。”
“也好,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况赵匡胤也曾如此。”史锦卫点头同意。
“不过不能在这附近的庙出家,现在出家反而会引起怀疑。”
“我明早就带他去嵩山少林寺出家,还可以练武。”
“此去嵩山路途险恶,你们千万要小心谨慎。”
两人商议好慈熠的问题,话锋一转。“影青怎幺办?”
朱影青看着史锦卫担忧的表情,她不懂,她还能怎幺办?总不能叫她一个人留在船上捕鱼吧?!她当然是去跟芙蓉住,她看着芙蓉,不懂她为什幺不开口?她犹豫什幺?难不成芙蓉阿姨贪生怕死,不敢收留她!
芙蓉沉思半晌,痛下决定似地说:“跟我住。”
“我不答应。”史锦卫莫名地激动,让影青和慈熠都吓一跳。
“你有更好的意见吗?”芙蓉表情十分平静,可是眼神却透出微弱的埋怨。
史锦卫毛躁地抓着头发。“万一有客人对她毛手毛脚,妳说怎幺办?”
“她那幺聪明,我相信她会应付得来。”芙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他们两个在说什幺?隐约中感觉得到他们之间有秘密,怕他们姊弟知道似的瞒着他们。
但芙蓉不让他们追问,一个劲儿的命令,耍史锦卫尽速把渔船卖掉,要他们姊弟立刻跟她走。
* * *
他们三人来到钓鱼巷,这个巷名真好玩,名为钓鱼,却不见垂钓的人。
迷楼——芙蓉的住处,虽然比不上皇宫,但颇为豪华,有三层楼高。
门口站了一个强壮的小厮,见到芙蓉立刻打开门,往里大喊。“娘回来了!”
芙蓉住那幺好的地方,还有仆人服侍,为何每天只带地瓜来?
影青和慈熠满腹狐疑地跟着芙蓉走进去,六、七个身穿彩衣的女子立刻一拥而上,姊弟俩更纳闷了,芙蓉一点也不老,怎幺同时生出这幺多女儿?而且有的看起来和芙蓉没差几岁?
走入大厅,宛如走入一间豪华的客栈,有十几套锣鼓桌椅;上了楼梯,更像客栈了,但又不完全像,有好多小阁子的房间,珠帘绣幔,莲灯结彩,从几间没关门的房间往里瞧,一眼就看到床,这时居然还有人躺在床上睡觉!
再往楼上走,芙蓉打开两个房间,吩咐他们待在房里休息,没有她的允许不准下楼。
被关在房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