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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表扬的薛纬霖乐开了怀,问阮流筝,“你爱不爱吃?”
阮流筝摇摇头,“火烧还可以。”
薛纬霖笑,“我还从没吃过这个面茶,好多人买,我试试。”
阮流筝拿着驴肉火烧刚咬了一口,斜前方就一团乱,人群全都围了上去,透过缝隙,看到有人倒在了地上。
糟糕!她将火烧一放,立即跑了过去。
看样子是有人晕倒了,无论什么情况的晕倒,这样围着都不利于病人!
她在人群中用力挤,“请让一让,让一让,我是医生,让我进去!谁帮忙打医院急救电话。”
好不容易挤进人群,看到有好几个热心人在抬倒在地上的人。
倒地的是个老人,一眼之下并没有外伤,老人这个季节倒下的情况不外乎几种,而无论哪种都不能随便移动,她急了,赶紧阻止,“别,你们别动他!我是医生!我来!拜托你们打电话。”
“我打!我打你们医院电话!”身后,薛纬霖的声音在道。
第134章 我负责
听说有医生来了,那些人才把人又放下。
阮流筝小心地帮着他们把人放平,轻轻把他的头偏向一侧,迅速而又轻巧地解开了他的衣领和皮带。
病人昏迷着,发出鼾声了,她从包里找出干净的餐纸来,把他的舌头轻轻拉了出来。
包里还有一包湿巾,她也打开,用湿巾覆盖着他的头部嗄。
薛纬霖站在她身边,她问,“电话打了吗?”
“打了。”薛纬霖忙道,“还需要什么?”
她有些焦急,这寒冷的天气,要给病人保暖才好,可四下里都没有可以盖一下的东西,她没有犹豫,开始脱棉服。
薛纬霖一看之下便懂了,迅速脱了自己的,给病人盖上,“我来!”
阮流筝看着他,“你……”
“我没事,身体好,再说,就算感冒了也没关系,救命要紧!你是姑娘,怎么可以让你脱?”
阮流筝没再说什么,只是不断看着时间,等救护车。
期间她守着病人,让薛纬霖去问问周围,谁是此人家属,然而,薛纬霖问了一圈,也没问到。她小心地找了一下病人身上,并没有找到证明身份的东西。
救护车来得挺快,可是,病人家属却还没找到。
薛纬霖很配合她,“你去忙,我陪着叔叔阿姨,等下送他们回家。”
阮流筝一想,反正是去北雅,干脆跟着上了救护车,这事儿是她撞上了,既然没家属,跟着去医院要问什么也有个人答话。
她把衣服还给薛纬霖,“谢谢你。”
“这么客气!快去吧!”薛纬霖接了外套,催促她。
救护车呼啸而去。
病人在急诊科被确定脑出血,最终送至神外。
程医生在值班,找不到家属,可是也立即给病人止血,值班护士更是轮流守着他护理。
忙乱了一下午,程医生最后跟阮流筝说,“叫主任们来,这样下去不行。”
程医生生活里一贯不太正经,可是真正在工作上却极为认真,看着他严肃的脸,阮流筝知道,各种麻烦事来了。
程医生给刘主任打电话,阮流筝则拿着手机打给宁至谦。
程舟宇的束手无策让她觉得害怕,她进医院也有好几年了,还没有经历过病人在她手上死去的事,最严重也是在神外,手术后病人昏迷不醒而已,而这个病人非但病危,还是她亲手带来的麻烦,跟着程医生转了一下午,大约是心理压力的原因,她坐在椅子上有些乏力。
电话一接通,那边瞬间就接了,轻柔的一声,“流筝?”
刹那间,她的无力感就排山倒海一般涌来,担心和无助完全不加掩饰,“宁老师!你在哪?程医生请你马上来医院。”
“出什么事了?你在哪?”那边传来钢琴的声音,单调的练习曲。
“我在医院,刚刚我在庙会遇到个脑出血的病人,当场晕倒,我把他送我们医院了,可是现在情况很不好,程医生在联系刘主任。”她唯恐耽误了时间,急切地一口气说了一串。
“我马上来,你慢慢说。”
“找不到病人家属……出血量大……引流没有用……要开颅……脑内多处肿瘤……靠近血管……还有个靠近脑干……特别大……”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已经出来的检查结果。
“我知道了,马上来,别急。”他话没说完,钢琴声停了,宁想的声音响起,“爸爸,您要去医院吗?”
“是!宁想你自己……”
而后,电话便断了,她还没听清他让宁想自己干什么。
很快,科室里主要医生全部到齐,紧急开会。阮流筝坐在角落里,听着大家各持己见,她没有发言权,她只是个进修生。
一番讨论后,宁至谦很果断,“手术,我来做。”
刘主任当即就否定了,“不能做!保守治疗,寻找一个妥善的治疗方案。另外,报警,寻找病人家属。”
“刘主任,妥善的方案就是手术,你我都知道!”宁至谦坚持。
一时,之前参与讨论的人都噤声了。
“宁医生,我知道你年轻热血,我也知道你技术好,可是拜托你遇事冷静一些,不要这么冲动!现在病人家属没找到,没有人签字,你怎么做手术?如果是一个难度低点儿的手术我就允许你做了!费用什么的我戴个大锅盖帮你去顶着挨骂!我们是医生,我们治病救人是天职,OK?可是这么危险的手术,没有家属签字你怎么做?你就不能等一等吗?”刘主任声音大了起来,训斥他。
“等找到家属,很可能想救都救不了了!”宁至谦冷冷的一张脸,字字掷地有声。
“那我们也尽力了!”刘主任更大声地把话扔回去。
“可我们明明没有尽力!”他这是要和刘主任吵起来了……
“有!”刘主任一拍桌子,“病人和家属有选择做手术和不做的权力!病人这种情况,保守治疗,找到家属,我们再商讨,更何况,肿瘤、出血已经到这个地步,手术成功率有多大?不是没有病人选择放弃!”
“可是,我们也没有权力代替病人决定放弃!没有人会轻易放弃生命!我们是医生!明明还有希望让病人活下去,我们为什么要代替病人宣判了他的死刑?!你也说,我们的职责是治病救人,我们什么时候有权力放弃生命?”
阮流筝很少看到他这么激动,甚至从没听他这么大声说过话,慷慨激昂地和刘主任针锋相对,回声在空阔的会议室里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刘主任也火大了,只差拍案而起,“宁医生!什么叫放弃生命?只不过选择的是不同的治疗方式!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保证你的手术一定成功吗?你能保证病人能活着从你的手术台上下来?”
没有任何医生敢保证……
阮流筝看向宁至谦,他坚毅的脸上写着决心和坚持。
“如果不动手术,他就在走向死亡!明天,或者后天!或者再后天!”
刘主任气恼地挥舞着手臂,“那不一样!和死在你手术台上不一样!我们医生不是没有作为!而是尽了我们的能力!我说了,我们可以采取保守的方法!找到家属再商讨手术!”
“如果一直找不到呢?这不叫作为!每过一天病人生的希望就少多少个百分点?!手术才是最佳治疗方案!何况,他不会死在我手术台上!我宁至谦还没有一个病人死在手术台上!”
“狂妄!”刘主任大怒,“你这么多年白学了?!你多少岁我多少岁?你做的手术多还是我做的手术多?竟然敢出这种狂言?如果这台手术出了问题,家属找上来,你不符合规定操作,你怎么给家属交代?怎么给医院交代?家属要我们承担责任,谁来承担责任?”
“我承担!”他激愤的一声,站了起来,“责任?我只知道我拿着手术刀的责任是治病救人!不是给谁交代!要说交代,我只需向我入行那天立的誓言交代!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病人在我眼前一点点丧失生命,而我明明能给他生的希望却什么都不做!手术我来做,责任我来担!程舟宇,吴泉!准备开会讨论手术方案!病人做进一步术前检查!通知麻醉科会诊!请求其它相关科室专家会诊!”
说完,只听椅子发出巨大一声声响,他离座走出了会议室。
阮流筝被这声大响震得从椅子上弾了起来,
程医生和吴医生面面相觑,默默跟着他出去了。
刘主任看着他俩,气得指着他们的背影,“你们两个……”
最终无奈,用力一拍桌子,“宁至谦!你个……混小子!你以为是割包皮吗?你负责任!”
阮流筝悄悄站起来,准备也溜出会议室,却听又一声巨响,刘主任将什么东西给摔了,“你们还坐着干什么?散会!”
其他医生本来还坐着的,听了他的话也默默走了。
一个副主任留下来拍拍他,“老刘,别气了,我们年轻的时候还不是和他一样。”
刘主任叹息,“哎,我去找院领导签字,少不得还是我负责任。这小子拧得连好好说句话都不行!”
第135章 荣辱与共
那副主任笑了,“老刘,我知道,吵归吵,最终你还是会支持他的。”
刘主任没说话了,看了下时间,也离开会议室准备打电话报告领导弛。
阮流筝则急急忙忙去找宁至谦了,因为最后听到了刘主任的话,她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跑到科室里,见他正在认真看各种检查结果,侧颜线条干净利落,一丝不苟。
她蹑手蹑脚走近,悄声说,“刘主任去找领导签字了!”
他抬头一眼,“我知道他会。嗄”
她微微一笑,不再打扰他。她明白,就算真的没有签字而需要他独自承担,他也会义无反顾。
而他竟然顺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什么都不说,低头继续看结果去了。
她愣在那里,有种饭饭被摸了的感觉……
那天,紧接着他便和程医生、吴医生讨论手术方案,并且迅速和麻醉科等会诊,把手术时间定了下来。
这次手术他没有安排她,可她没有走,一直等着他们把会开完。
最后,人都出来,程医生打趣,“哟,这学生真乖,什么时候我有个这么乖的学生就好了。”
阮流筝习惯了程医生的打趣,很乖地叫声,“程老师好。”
“哎哟,好孩子。”程医生笑呵呵地跟吴医生走了。
宁至谦看了眼她,眉目略舒展,完全没有不佳情绪,轻声说了句,“这会儿的确挺乖的。”
“……”说的什么话?她作为一个学生,一直很乖的。
“手术时间定了,手术前我和刘主任程舟宇他们还有几次开会,你可以来听听,但时间比较长,没打算让你上,你可以在家休息,也可以来看看。”他边走边说。
“我还是来医院吧。”她怎么可能安心待在家里,就算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但这么重要的手术,如果真的出了意外,那他……可就很有可能毁了,现在的医患关系,她已经杯弓蛇影了……
所以,之前她才会慌张,作为一个医生,当然是救死扶伤,义不容辞,可是,作为流筝,作为宁学长的小学妹,她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
“那准备点吃的。”他很自然地说。
她点头,“我知道。”这个持久战,不是十来个小时可以解决的了。
“不要粥。”他补充道。
同为医生,理解并且习以为常,可是还是觉得心疼,不要粥的理由是因为喝粥多了容易上洗手间……
“要的!”她咬住唇。
他低头看她一眼,刚要说话,她抢着说,“手术做完以后喝。”
他凝目,眉梢微微一展,再度摸摸她的头。
她躲避不及,摸她头的习惯过了这么多年他恁是改不掉……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关于喝粥的。
她仰头认真地看着他,像请教手术上的问题一般的眼神,“宁老师,你为什么不喝粥?”
他难得地一怔,不明她意,她不是分明知道吗?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你去做双肾B超了吗?”
说着,她站远了点,不敢回头看。
良久,悠悠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流筝……”
“嗯?”
半晌,没声音了。
她诧异地回头看,他缓缓走着,“算了,以后再说。”
什么以后再说?
她正皱眉思考着,他越过了她,在前方说,“快点,我送你回去,我要早点睡。”
她没敢耽搁,毕竟,手术事大。
手术那天,她准备好些耐饿的吃食,用保温装了,为防手术时间过长,她还带了些能保质的食物,一大早开车带去了医院。
其实护士是有准备的,但她闲着也是闲着,何况,他昨天说了让她带些。
她是他的学生,她的助手,这台手术他没要她参加,她这个助手便只能做这些小事了。
丁意媛那天是休息的,一大早也跑来了,在他、程、吴三位医生面前为他们打气,“我挺你们!你们是对的!救死扶伤是第一位!加油哦!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爸也同意你们救!放心吧!”
丁意媛要他们放心的意思是,出了事有人顶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