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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要做什么……?」
然后他硬将我的头拉靠近他,并开始用手轻抚着我呆然的头。
(他是想安慰我吗……?)
对!他都是这样!在被我发现他做错事时,就会用这种方式讨好我。
「你不要这样!我不会被你唬弄过去的!」
我才这么说,他就舔舐起我的脸。
「喂喂……你这混蛋!会被人看到的……!」
我说着说着,边瞧向四周,并没有别的人影儿。
(哎……算了……就让他舔吧……)
「……都是你不对!」
我把脸轻轻埋在健次胸前,健次的手也十分轻柔地安抚着我。我真的也希望他这么对我……。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
突然在两百公尺前T字路口处,响起巨声;一部摩托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我们猛冲过来。
「……哇哇??」
同时,却未见着摩托车剎车,健次以极迅速的动作拉住我的手腕,将我推倒在路旁;他虽失去平衡,却敏捷地举起右手挥向摩托车骑士。
「……啊呜!」
骑士也在瞬间发动他的摩托车,一溜烟就销声匿迹。
(刚才……是怎么回事……!?)
对刚才所发生的事,我只有哑然呆立,健次一真的笑脸也徒然消失,只是静静地望着摩托车远去的方向。
「啊:健次!你没受伤吧!?」
我惊慌地问着,健次的脸上又恢复了那没意义的笑脸。在证实他未受伤后,我才放心地和健次朝同一方向看去。
(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显而易见,那人是冲着我们两人而来─证据是连剎车痕都不见;看来他是有意趁人烟稀少时偷袭我们。
(该不会是……?)
当然我立刻联想到健次。他头部的伤,也是肇因于寻仇下的结果!
(那么他是想偷袭健次吗……?)
我太大意了!没记住骑士的长相及车号。他因戴着全罩式的安全帽,长相是看不清楚,但至少应记下他的车牌才对。
(对呀!使健次受伤的家伙都还未逮着……)
虽然前几天去报过警,但却未听说抓到凶手。
思及此,我就愈感不安。健次目前呈现痴呆,记忆丧失的状态,如果再遭到袭击,后果将更不堪设想;即便刚才他敏捷灵活的身手推翻了我的预测……但他是真的患了痴呆症。
「我们走吧,健次!」
我牵住健次的手,急急往他家走去。
「……所以,我想还是让他住院比较好!」
走进玄关,我对健次的妈妈说了这句话,对方则点头用手压着脸颊。
「但医生却说在家里疗养就可以……」
「那就尽量待在家里,不要跑到外面去!因为真的是很危险……」
最后一点我并未说出口;因为「真正的原因」,绝不能对这位妈妈提及。
想必她并不清楚健次常打架的事,否则一定会十分担忧;相对地,健次也不希望被她知道。健次的本领好,他对自己平时的恶行,一定掩饰得不错。
因此,我必须模糊她的焦点。
健次的妈妈在思索良久之后,再看看站在我身旁的健次,很果断地说。
「我看还是让他住院。我听说附近不远的中里医生的医院有空的病床……」
「咦,中里?是我们学校那个中里吗?」
乍听到这个姓氏,我很意外。虽然知道她家是富有盛名的综合医院,不料连健次的妈妈也认识。
「对!我以前因罹患子宫肌瘤,曾在他那里住院。我说我儿子受伤,他很客气的说随时听候指教。」
「是……这样吗?」
我真的有千百个不愿意!怎么偏偏是中里的家?……但现在不是使性子的时候,这是为了健次。
「那还是要住院,这样才是安全之计……」
我抑制着自己的不快,对健次说─
「那我要回家了!我……还会再来看你。」
可是,当我要迈出玄关之际,健次突然揪住我的衣领。他是准备把我拖上楼用棉被闷死我吗!?
「不行!健次!」
我很认真想挣脱他。他妈妈看了看,也规劝起他来─
「对!健次,你不可以这样!你要住院,春树一定会来看你!但如果是住长期的,可就不能天天来!因为我在子宫肌瘤住院时,你爸爸答应我每天来,却变成三天才来一次,我就不由得怀疑他对我的爱……。而且连一束花也没送给我……。不过住院本来就是很残酷的事……。」
「啊……不好意思!妈妈。」
听了这话的健次,脸色一阵苍白。不过,结婚二十年都未曾送过花给老婆的男人,我想背地里一定是有所不忠。
健次慌忙抱住我,就往外面冲。
「哇啊!喂喂!你!」
「吃晚饭前可要回来喔!」
健次的妈妈在我们的身后,温和地叮嘱着。
(……也许健次的妈妈打开始便无意让他住院……)
我只有朝这方面这么想。
我失去抵抗的力气,任由健次抱着走。约莫走了十分钟,走到附近的林中,才被拉进一个老旧的似防空洞的洞里。
那防空洞在不醒目的悬崖一隅,是儿时我们的隐身处。由于人烟稀少,是个很好的藏身地;现在已成为记忆的彼方,依然散发着一股霉味。
健次在进入洞里,才将我放下来喘大气,在倘大的岩石上坐下,且紧紧地拥住我─深怕我逃脱般搂住我。
「我不可能会跑掉哇!」
虽然这么说,但健次却一动也不动。
(……嗯!这里真的很安全,不引人注意!只是我觉得很累……)
我无助地靠在健次胸前。
空气中充满着旧纸箱味及潮湿的霉味。我百无聊赖地望着洞|穴中,在里面的岩石下方,我们常将宝物藏在那儿,包括成绩单。健次有一阵子狂热于收集蝉壳,只过个夏天,已集满整整一个纸箱;但我却认为这玩意儿不用藏也没人会偷吧……。
在我听到健次有规律的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后,竟使我有了睡意;这可能是种本能反射。
回想起小时候的宝物,才猛然发现自己似乎没什么宝物。虽有想要的东西,却未必值得藏在这里。
健次就有藏宝物的习性,有时甚至会埋起来。
就犹如昨天他用棉被埋着我时的情景,不禁令我莞尔一笑。之后,我轻声问健次。
「……或许你有危险哦!」
健次不答。
「还是住在医院安全多了!万一又有什么人要偷袭你……」
健次不让我再继续说下去般堵住了我的嘴;他抱着我背部的手,更加用劲。
「……你这么不愿意住院吗?」
是不愿和我分开吗?
我是明知故问。健次似乎不知所措,只将我搂得更紧,希望我们能合而为一。
「……那你就不要去住院吧!」
我为让健次安心,很缓慢且明确地告诉他。但他似乎还有所怀疑未放开我。
我终于想起为何我的宝物不在此地的理由。
我总是将重要的宝物,随时都带在身边。因为我害怕一旦我不注意,他就会被什么人偷走。
我也希望能将他安置在绝对安全之处,但又放心不下而作罢。
因为宝物是必须由自己看守才行。
我虽关心已是晚餐时间,却仍紧紧拥着健次。此时,除了远处传来铁路平交道的警示声外,就只有健次的心跳声。
(我要保护健次!)
我又用力地抱紧健次。
***
「……我不是说过!不要在人家面前这样吗─!?」
我已顾不了同学的眼光,用头大力去顶撞健次。目睹此景的同学,莫不在窃窃私语。
「在人家面前……?」
「如果不是在人前,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我已慢慢习惯同学们令人刺痛的视线。健次呈现痴呆现象已十天了,根本没有好转的征兆,反而有恶化的倾向。所以我每天都在为教导他而忙碌。
就如刚才吃着便当,他突然跑来舔了我沾在嘴边的饭粒,或将手探入我的长裤内等等防不胜防的举动,令我疲于奔命。
但是,如果我能无视于世俗的看法,其实健次的痴呆未尝不好。至少他的脾气比过去温驯多了,而且也不会欺骗人,更不会强迫我作爱……省去许多非必要的悲怆感。
「你也行行好!可不可以自己吃饭吶?不然我真觉得替你丢脸!」
我在吃完饭后,在旁人好奇的注视下,把食物送进健次的嘴里。我这不等于是在喂食吗?有十几个女孩要求「我也想喂他!」却遭我婉拒。
(实在是胡闹够了!)
我很执着。
那天是期未考前一星期,因没有课外活动,过了中午就可放学,所以我们在吃完午饭后,便立刻回家。
很想早一点回到家,因为怕在学校待太久又会出乱子……。事实上,事情已演变成极度狼狈不堪的程度了……。
天气特别的好,不禁令人想多侍一会儿,我于是将脚步停在距学校不远处的商店街的书店。
「啊!这星期的少年漫画已出书!我去买一下!健次,你就待在这里等我,不要走开哦!」
我让健次在书店前等着,自个儿进入店内。健次就蹲在马路的角落,被太阳照得眯成一条缝的模样儿,活像睡着了。
(健次变痴呆后,动作也很像猫儿……)
此刻就像要在马路上蜷起身子般那么可怕!
「哇!第二册已经出书了!」
我买了书后,就习惯性地站在原地翻阅。从店内的窗户往外看,健次在和一只陌生的狗儿戏耍。
(那是出来遛狗的狗吗?)
我当初并不以为意,仍继续看着我的书。
但为慎重起见,我又再看向健次,他此刻仿佛被狗儿引诱着一般慢慢往前走着。
我自忖着─这里是大街上,不可能会像上次那样被袭击吧?何况警察局就在旁边。
我因抱着这想法而掉以轻心─但顷刻间,就证明我有多大意。
「……啊?健次呢?」
当我发现已不见健次的人影,我立即慌张地巡视着马路。果不其然,在过了红绿灯的对面马路上,停了辆好似外国进口的黑色轿车。
车后门打开时,健次仍然像被狗带领着想坐上那辆车……!
「健次!!」
我丢了书,立即飞奔出去,车窗飘着滚滚的烟雾,却看不到对方的长相。可是,当「那个人」弯下身在拉健次的手时,我却清楚看到垂列车下长长的发丝。
(原来是个女人!?)
我相当确信自己所见!
「等等!」
我大声一叫,那女人便惊慌的将健次推出车外,并且关上车门。而健次的怀中,依然抱着那只小狗;他对所发生的事浑然不觉有异,还高兴地用脸去摩裟着小狗。
「可恶!有种就不要跑哇!」
我毫不迟疑去追赶车子,但在我眼前的却只是车子发动后扬长而去所留下的污染废气而已。
「狗……屎!」
我喘着气,回到健次身边。
(她应该和上次放学后,骑摩托车制击的家伙是不同一个人吧……)
这是我的直觉。因为现在车上的女人,很难与那时骑摩托车的家伙联想为同一个人!留着这么长的头发,就算戴着安全帽也隐藏不了。
(这两个人会是同伙?抑或是不同的两个人……!?)
我带着还很高兴与小狗玩着的健次回家,一边在搜索枯肠。
但不管怎么想,他们各自单独犯案的可能性极低。因为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会遭到不同的人袭击!尽管是健次,也不至于如此树敌。
(……这不就表示,刚才那女的和前次的家伙是同一伙的吗?……)
我的背脊窜起一股寒气。因为我一直认为袭击健次的,是和他打架输的人来寻仇,也就是同龄的人所干的!但刚才要绑架健次的家伙,是坐着车!即便与我们年纪相仿,但让同伙开车出来,也未免太危险了!
(那么健次是被绑架啰……!?)
我忽然惊恐地抓紧健次的手。健次看着我,对我微微一笑,无形中化减了不少紧迫感。但健次却什么都不知情……。
我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在抓着他的手时,才发现他还抱着那只小白狗。
「喂!你要怎么处理那只狗啊?」
健次又是一副莫名其妙的疑惑表情。因为这只用白色丝带绑着的是类似马尔济斯的小型狗,并非是野狗,这就表示它当然有饲主。
「你放开它!健次!」
健次摇着头。
「你不可以把它带回家呀!」
又是一阵猛摇头。
显然健次非常喜欢那只狗。他像个小孩子般紧紧抱住它不放。
「喂叫我叫你放开它呀!」
我拉拉狗的后脚,健次也不服输地拉了回去。在这种状况下,好象先放开手的人是慈母。
「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