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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敢当听得心里一阵一阵的揪痛,恨不得当场把她的脑袋揪下来踩成肉饼,然而想到她的背景与势力,他还是没有辱没他当官多年练就出来的城府。
“如果事实确是如此,凤小姐的罪名可以减轻。”他没有轻易附和凤惊华的话。
凤惊华笑道:“事实是不是如此,就请祁大人请出当事人,当面对质,看谁犯了王法。”
祁敢当一拍惊堂木:“把所有在场的人都带上来。”
目击者众,孙将军一定都暗示和威胁过那些目击人,让他们知道在堂上怎么说,他不怕凤惊华占理。
“祁大人,”凤惊华突然话锋一转,“我听说那名色鬼是你的私生子,这色鬼仗着你的宠爱与保护,在谊州城里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百姓无不恨之入骨,却碍于你的势力却敢怒不敢言。可我怎么都不相信祁大人会纵子行凶,践踏国法,毕竟你是警亲王的亲信,你若是做下这样的事情,警亲王以后还怎么在京城立足?”
祁敢当听得心里又是一阵狂跳,眼底隐隐闪过慌乱。
他自己怎么嚣张都行,但是,如果连累警亲王,就换他被诛九族了。
警亲王好不容易才洗清“冤屈”,重归皇室与朝廷,若是在这节骨眼上被他连累,哪里能饶得了他?
警亲王的心肠与手段,可是比他狠一百倍一千倍。
他至少还心疼自己的宝贝儿子,警亲王却一定是连儿子孙子都不放在心上的。
380 强龙难压地头蛇
他定了定神,微笑:“凤姑娘所言何意?本官既未犯下知法犯法之事,也与警亲王毫无瓜葛,凤姑娘这么说,着实令本官费解。”
“都是聪明人,何必说这个呢?”凤惊华笑得也像只狐狸,“你不知道警亲王封王之后,经常邀我去他府上喝茶么?我与他的关系可好着呢。他的事情,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祁敢当还指望着跟了警亲王后,日后能飞黄腾达,自然很是关注警亲王的一举一动。
凤惊华所说的,他隐隐还是知道一点的。
当下他心里惊疑不定,难道,凤惊华真的跟警亲王勾结上了?
可是凤惊华上次随狩王来谊州办案时,还与警亲王斗得你死我活,警亲王数次想要凤惊华死,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又与她结盟?
但他看着凤惊华那从容无谓的表情,却又觉得这不是不可能。
在官场上,在人际关系中,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凤惊华对皇上因情生怨,转而与被警亲王拉拢,也并非不可能吧?
然而他对京城的情报不足,终究不足以做出足够的分析与判断。
凤惊华看他不吭声,压低嗓子,淡淡的道:“祁大人,民间对警亲王的误会颇多,你可别坐实了这些误会,让别人说警亲王结党营私,为害一方啊。”
祁敢当的眼皮子又“突突突”的狂跳,心里慌慌的。
就在这时,他的宝贝儿子的随从和极乐殿一部分还没来得及跑的倒霉鬼被带上来,等着他开审。
祁敢当盯着这些证人,心里沉郁得可怕。
他真的要当庭审理此案,跟凤惊华公开翻脸吗?
他虽然是这里的土皇帝,但真比起来,凤惊华的后台与靠山比他强硬多了,而且凤翔空在南疆也极有威严和人脉,凤惊华若是在他这里出事,凤家和狩王必定饶不了他啊!
可是,他难道就这样怕了凤惊华,让宝贝儿子平白少了双手?
“咦,那个色鬼怎么没来?”在他转动心思的时候,凤惊华左右张望,“那个色鬼可是当事人,我还要跟他对质呢,他不来,这案子可以怎么审啊?”
祁敢当赶紧道:“是这样的,受害人正在医馆接受治疗,而且正处于昏迷之中,无法上堂……”
“哎,他不是受害人,我这位大哥才是!”凤惊华严肃的纠正他,“请祁大人不要先入为主,认为受伤的人就一定受害者,没受伤的人就是加害者,我和我大哥没有受受伤,是因为我们武艺高强的缘故,绝对不是那个色鬼没有害我们。”
“一切以事实为准绳。”祁敢当呵呵的笑,“有这么多目击证人,本官一定能查出真相,绝对不会放过凶手。”
凤惊华冷笑:“这些人都是那个色鬼的人吧?”
祁敢当陪笑:“怎么会呢,凤姑娘多虑了。”
“但愿吧。”凤惊华继续冷笑,“祁大人,我很信任你,希望你别让秋露霜太失望哦。”
“秋露霜”这三个字又让祁敢当心尖发颤。
“大人,该升堂了。”这时,师爷走过来,提醒他。
祁敢当看看堂下的证人,又看看老神在在的凤惊华,咬了咬牙:“受害人还在昏迷之中,不能上堂,就将证人暂时收押,待受害人苏醒之后再审。”
凤惊华是块硬骨头,绝对不会认错和认罪,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审案,万一凤惊华自暴身份,而他若是对凤惊华动刑或是判凤惊华有罪,消息传出去,他就狠狠的得罪了凤家和狩王,到时必定得不偿失。
所以,还是暂且压下这个案子再说。
师父和孙将军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知府却突然不审了,但他们也想到了凤惊华可能有什么来历,便也不多问,把证人给带下去了。
祁敢当而后对凤惊华道:“凤姑娘,不如你们两位先住在驿馆里,等待开堂审案的传唤,如何?”
凤惊华笑笑:“我们还是住在四海客栈吧,离衙门近,到时叫我们也方便。”
祁敢当沉吟片刻:“也好,本官现在就让人送两位过去。”
凤惊华带上哥哥,跟着官差到了四海客栈,住进天字号客房。
凤若星进了房间之后,先是在房间里转了几圈,仔细研究半晌后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花花草草和行人发呆。
凤惊华在他对面坐下:“大哥,你在看什么?”
凤若星道:“看人。”
凤惊华:“人有什么好看的?”
凤若星道:“他们都是正常人,我想看正常人都在做些什么。”
这句话,令凤惊华的心脏抽痛起来,她笑得有几分苦涩:“大哥觉得自己不是正常人?”
凤若星侧脸,很认真的看着她:“我确实不是正常人哦。”
凤惊华指指自己的鼻子:“在正常人的眼里,我也不是正常人哦。”
凤若星打量她,半信半疑:“是吗?你哪里不正常?”
凤惊华想了想,莞尔一笑:“说起来有些复杂,你以后会慢慢发现我有多么不正常的。”
凤若星“哦”了一声,继续转头看向楼下,嘴里含糊低语:“不正常的人我更习惯……”
闹了这么一场,时间也临近傍晚了。
凤惊华点了一桌酒菜后,对凤若星道:“大哥,咱们早点吃饭,早点睡觉,然后晚上悄悄离开。”
凤若星道:“为什么要晚上悄悄离开?”
凤惊华道:“我们弄断了知府大人的独生子的双腕,知府大人一定会杀了我们。他刚才没有在衙门里对我们用刑和进行审判,只是顾忌到我有点来头,担心当众审我会给他带来麻烦。所以他故意以当事人昏迷不醒为由推迟审判,将我们隔离起来,再暗中除掉我们,想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凤若星看着她,又是半信半疑:“真的吗?”
凤惊华道:“当然是真的。第一,那个人渣是他的宝贝儿子,他一定要为他的儿子报仇,这点毋庸置疑,你瞧他看我们的眼神,是不是看仇人的眼神?第二,案子还没有开审和调查,他就口口声声说那个人渣是受害者,显然已经认定我们是错的,是害人的一方。”
“第三,你救的那个小姑娘已经跑了,他所找到的证人全是那个人渣的随从和极乐殿的人,极乐殿的人有多怕那个人渣,你也看到了,咱们别指望他们会说实话。所以说,咱们若是不跑,就算没被知府暗杀,也一定会被知府冤枉,有理无处说。”
“第四,这间客栈已经被包围了,你看到对面的那几个乞丐了吧,就是知府大人的眼线之一。知府没打算让我们离开这里,他一定会寻找机会杀掉我们,咱们不赶快点跑,接下来逃跑的难度更大了。”
她年纪不算太大,但也是战斗经验非常丰富的“老将”了,看到祁敢当那种眼神,她就知道祁敢当不会放过自己。
381 和哥哥一起冒险
她刚才在衙门跟祁敢当说那些话,就是给祁敢当施加压力,让祁敢当顾忌她的身份和秋露霜,不敢当众对她动刑或将她关进大牢。
她和哥哥虽然不是好欺负的主儿,但这里毕竟是祁敢当的地盘,祁敢当只要多派人手,还是能制住她和哥哥的,所以她不能硬碰硬,给自己争取时间和机会逃走,才是最重要的。
凤若星虽然失去了记忆并与世隔绝多年,脑子因此变得单纯许多,但这绝对不意味着他变傻了。
他观察楼下的行人这么久,已经看出有不少人冒充路人和商贩,在暗中监视着这间客栈,重点还是在监视这间客房,而且他也能感觉得到知府对他的恨意与杀意,也不怀疑凤惊华的话。
于是他点点头:“那我们快点吃,晚上跑快一点。”
凤惊华温柔一笑,先喝了几口酒,确定没有毒和怪味后才给他倒酒:“大哥,这酒不错,您尝尝。”
真哥哥喝酒的那点时间,她一一试吃过所有的菜和点心,确定都没有下毒后,才放心的挟给哥哥吃。
在哥哥吃饭的时候,她就这样,几乎不怎么吃东西,只是静静的看着哥哥。
已经过了整整十三年,哥哥已经二十八岁了,然而岁月似乎为哥哥放缓了脚步,哥哥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那张脸跟哥哥十五岁时相比,差距并不大。
不像她。她已经从一个好动又好强的八岁小女孩,变成一个铁血女战士。
不论是她的面容或是她的内心,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就算哥哥没有失去记忆,也一定认不出她来吧?
可是,认不认得出来都没有关系。
不论哥哥想去哪里,想去做什么,她都会陪着哥哥,都会陪着哥哥,弥补他们失去的时光。
“你怎么不吃?不好吃吗?”凤若星边吃边奇怪的问她。
凤惊华笑笑:“我饭量少,吃一点就饱了。”
凤若星“哦”了一声:“那我就吃完咯?”
凤惊华微笑:“浪费可耻,大哥尽管吃。”
看着哥哥吃得那么开心,她也很开心。
凤若星于是很高兴的把四菜一汤和两盘点心都吃光光了。
他喜欢正常人的食物。他在魔鬼岛的时候,除了每天都要喝苦得要命的汤药,就是吃没什么味道的补品和海鱼、海带、野菜等岛产,酒是用来给伤口和器械消毒用的,他没喝过。
至于新鲜的蔬菜、荤菜和点心等,他更是连见都没见过,上陆地之后他真是觉得吃什么都好吃,而且可以一口气吃很多。
吃饱之后,他打个饱嗝:“我去洗澡,然后要睡了。”
这是套房,两个独立房间,他一人,凤惊华一个。
凤惊华在哥哥入睡之后,抱了一床被子,躺在哥哥的房间门外,就这样入睡。
她害怕哥哥出事,害怕她一睁开眼睛,哥哥就会像梦醒一般消失。
她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哥哥没有消失。
因为她听到了哥哥的脚步声,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哥哥就蹲在她的面前,看着她道:“你真的很奇怪,晚上不在床上睡觉,却跑到我的门外睡觉。你不会是觉得害怕了吧?”
凤惊华微微一笑:“嗯,大哥,我一个人害怕。”
害怕再度失去他。这种恐惧,已经融入骨髓,任她变得再强,也无法驱逐。
不喜欢与别人有身体接触的凤若星就这样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缓着声音道:“好吧,我会陪着你,你不要害怕了。”
他是第一次对别人作出这样的举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但他这么做了以后,他忽然觉得心里很欢喜,于是覆在凤惊华头顶上的手掌又摩了几下。
凤惊华的眼睛,突然就这样落了下来。
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哥哥摸着她的头的那种幸福。
“你为什么掉眼泪?”凤若星问。
夜已深了,房间里并没有点灯,但月光从窗外泻进,照在她的脸上。
“因为大哥对我很好,我很感动,所以就哭了。”凤惊华笑着哭,笑着说。
“是这样吗?真是奇怪的家伙。”凤若星有点困惑,理解不了她的情绪,但他还是高兴,“那就好。你不是说我们要连夜逃走吗,现在应该走了吧?”
他天刚黑就睡,现在已经睡饱了,可以活动了。
凤惊华点头:“嗯,我们现在就走。”
说罢她爬起来,把地上一名被打晕的男子拖进哥哥的房间,放到哥哥的床上,然后拍拍手,指指头顶:“客栈四周都有人盯着,我们从屋顶爬出去。”
凤若星看着床上的人:“他是谁?”
凤惊华一边爬柱子一边道:“是住在对面的跟踪我们的人之一。我的床上也躺着一只。”
她睡觉的时候,中途醒过来一次,悄悄的把趴在门外的监视者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