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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旧城区交替、各种小生意十分火爆的街区里,胡儿像只被逼到绝路的无头苍蝇,疯狂的逃窜着。
她披着兜头披风,只露出半张惊慌惨白的小脸,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恨不得脚下生风或背上长翅,可以让她立刻飞得远远的。
但今天是赶集之日,又是难得的晴天,这片街区十分热闹,她挤在人群中根本走不快。
她也不能跑去人少的地方,人少的地方,反而更容易被发现。
想让一滴水不干涸,最好的办法就是汇入大海,想隐藏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投进人海,这大冬天的,人人都穿得很厚,包得很严,她往人群里这么一钻,更容易隐藏形迹。
只是,追兵太多,她又是一个无依先靠、无权无势的小女子,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而且她很累了。
这段日子来,她一直在逃避乙家的追查和抓捕,就像被饥饿的野猫追逐的野鼠一般,到处逃窜,见不得人。
她想尽了一切办法,最终还是被乙家的人发现了。
她的身后,就是一张大网,她就像一条小鱼,拼命的游啊游,却始终在大网的笼罩之下。
她知道她一定会被抓住了,而且很快。
也许她就此放弃逃走,自我了断,下场可能还好一些,因为,一旦她落入乙良的手里,一定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她不甘心——她就是不甘心!
她才十八岁,长得像花一样,会写字会算账,曾经也是父母的掌心宝,曾经也有美丽的梦想,她如何能甘心在这样的年纪就像野狗一样死去?
所以,只要还能动,她就一定要跑,跑到再也动不了为止!
愿苍天给她一次活下去的机会!
她在心里祈祷着,迅速拐弯。
瞬间,她愣了,前面居然是一个三岔路口,她该往哪里逃?
她来过这一带,但对这一带并不熟悉,而乙家的追兵那么多,说不定已经广泛分网,将各个出口都堵住了,她若是跑错了方向,前面等着她的可能就是地狱入口。
之前,她已经策划好了逃跑路线,却因为天色不好和太过惊慌,她看错了路,结果与追兵迎面相撞,她差点被抓,这才落得丧家之犬般的下场。
“天机神算,算无不准,只限今日——”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测运改命,心诚则灵——”
“改变命运的机会就在这里——”
……
这时,一道道吆喝声传进她的耳里。
她猛然转头,就看到路口边挂着“天机神算”的小铺子,几名打扮得很有江湖术士风格的年轻男子站在铺子门口,大声招揽顾客。
店面很浅的铺子里,一名穿着不错、看起来极为神秘的四十多岁男子坐在一张八侧桌后,拢袖闭目,显得有几分清高和傲慢。
她目光又一转,看到街的另一端有一群人正往这边挤过来,她不用看清楚,也知道那就是乙家的追兵。
她咬了咬牙,冲进那间小铺子,双手按在那张八仙桌上,急急的问:“大师,我现在遇到了危险,该往哪个方向走才好?”
大师微微张开眼睛,看她穿得很普通,又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当下就不待见了,淡淡的道:“我可以指给你一条出路,但是,你有钱吗?本大师肚里可是有干货的,不收足够的费用,天理不容。”
胡儿道:“您要多少?”
大师懒懒的道:“你觉得你的安全值多少钱?”
胡儿咬了咬牙,将身上的钱,银票和碎银全掏出来,往桌面上一放:“大师,这是我全部的家当了,我身上真的连一个子儿都没有了,您就看在我的诚意,帮我这一次吧。”
她知道贫穷的滋味,这些钱是她辛辛苦苦好几年才存下来的,但是,危难之际,她没有犯小家子气的毛病,而是将所有的钱财拿出来,只求得一线生机。
不得不说,她还是有几分见识的,没在关键时候犯错误。
大师拿起那些银票,懒懒的看了几眼后,眼里微微闪光,而后利落的问:“张开你的手掌,还有,报上你的生辰八字。”
这丫头估计说的是实话,重要的是,她给的价格还过得去,可以让他这个顶级的巫师给她瞧上几眼。
胡儿立刻将手掌翻过来,打开,掌心朝上,同时报出自己的生辰八字。
大师微微眯眼,细细观察她的掌心和指纹,而后拈指算来算去,嘴里念念有词。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又是得意又是傲慢的道:“小姑娘,你今天运气可真好,本来你该有大难,可能要没命的,但谁让你遇到我了呢?本大师啊,就给你指出一条出路,你以后定会改时换运,步步高升……”
胡儿急得要命,几乎都想骂人了,但她知道不能得罪这个老头子,便低声下气,一脸诚恳的道:“大师,我相信您,您就是我命中的贵人,求你给我指一条明路,我感激您一辈子!”
她的态度令大师很是受用,大师终于高抬贵手,往前一指,很肯定的道:“往那条路走吧,你会走运的。”
胡儿立刻冲他鞠了一躬:“谢谢大师。”
然后撒腿就跑,往左侧那条岔路冲去。
她不知道大师的话能信几分,但她现在只能相信大师的指点,赌上一赌了。
如果不幸死了,那就是她无法逆转的命,她再不甘,也只得认了。
无论如何,她已经为自己的命运尽力了。
她冲进那条巷子,努力往前走。
不曾回头。
走着走着,她又拐了个弯,前头是一个小小的湖,湖边有小小的树林,用以供行人休憩,但这个地方有点偏,并没有几个行人出没。
她没头没脑的往树林里跑,结果脚下被树桩狠狠的绊住了,整个人栽在地上。
地上覆着膝盖高的积雪,她的脸埋进雪里,几乎无法呼吸。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然而双脚陷进雪里,她又已经累得没有力气了,居然爬不起来。
努力挣扎了好一会儿以后,她再也爬不起来了。
她就这样趴在雪地上,闭上眼睛,神志慢慢迷糊起来。
果然,老天没有给她生路啊……
真不甘心。
太不甘心了。
“咦,这里怎么有一个人?”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耳里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
然后,有人吃力的扶起她,问:“姑娘,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生病了,受伤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578 贵人相救
她会得救吗?
意识正在沉入海底的胡儿就像快溺死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努力把眼睛挣开一条缝,拼着最后的理智和那一丝力气,伸手抓住对方,哀求的道:“救我求……求求你……救我……我、谢、谢你……”
她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但她能从对方的声音里感觉得出来,对方不会是坏人。
也许,对方愿意救她。
她还想继续哀求对方,但身体偏偏在这时晕了过去。
“哎呀,这下真是麻烦了。”祝慈挠着脑袋,看着怀里晕过去的年轻女子,很是头疼,“看她这样,不帮不行啊,可是,我也不方便带回去啊……”
她现在可是重犯,躲藏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带着陌生的女子回去?
可是,让她遇到这种事,对方又这样求她,她看对方也不像坏人,也不可能真的不管啊。
她转头四顾,附近没有客栈,她想送对方去客栈歇息,看来也是不可能了。
而今天虽然明朗,但气温还是很低的,这姑娘虚弱成这样,留在外面也不好。
想来想去,她掏出龟壳,算了一下未来几天的运势,卦相挺正常的。
她这才咬了咬牙,找来一辆牛车,先将胡儿运到住处附近,然后才背着胡儿走回住处。
凤惊华看到她背了一个人进来,吃了一惊:“你怎么带了个人回来?”
天气实在太冷了,保暖的物资不够,不为巴信和沙家所知的祝慈便自告奋勇,上街买东西去了,结果,却背了一个姑娘回来。
祝慈招手:“我看到她倒在雪地上,感觉很不好,她又求我救她,我只好带她回来了。来来来,你先帮我把她卸下来。”
“小华,”她摆出可爱小狗的表情,讨好的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让她暂时住一下下好不好?”
凤惊华道:“一下下是多长时间?”
祝慈想了想,笑眯眯的道:“起码让她吃饱睡好穿暖,有力气离开吧?”
人都捡回来了,还能再丢出去?
凤惊华无奈的摇摇头:“好吧,待她休息好了就让她离开。”
同样,她们也必须得离开。
因为,她们不能冒着住处被人发现后还继续住下去的风险。
“谢谢你,小华。”祝慈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冒险,开始奉承凤惊华,“我就知道你心是好的,绝对不会见死不救,放心,你做了好事,一定会有回报的……”
凤惊华翻个白眼,当作没听到。
她走过去,搬下胡儿,解下胡儿的披风,于是惊讶的低叫了一声:“胡儿?”
这瑶京说大不那么大,但也不那么小吧,祝慈居然把胡儿给捡回来了?
“你说了什么?”祝慈瞅她,“胡什么?”
“没什么,感叹一下罢了。”凤惊华觉得还是不要跟祝慈解释胡儿的事情了,扶着胡儿躺下来,“你去厨房给她煮点东西吃吧,待她睡一觉过来,吃些东西后,我们就蒙上她的眼睛,送她离开。”
祝慈应了一声,跑出去了,留下她仔细检查胡儿的身体,看看有没有外伤。
她虽然得到了彻底解毒,但因为前阵子受到毒药的影响太大,她的身体还是相当虚弱,煮饭做菜什么的都是祝慈和玉梵香在做。
说实话,她从来没想过连横会亲自跑到瑶京救她,更没想到连横会给她彻底解毒。
连横这个人,怎么突然就良心发现,无缘无故的放过她呢?
她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她暗中问过连横,连横却嬉皮笑脸的说:“我怕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嘛,所以干脆就给你解毒得了,怎么样,你不要以身相许,回报我的付出?”
她当然不会把他的话当真。
不过,她是相当感激连横的,这次是她擅自离开这么长,就算自己把自己弄死了,也是自找的,真怨不得连横。
只是,她还是有些疑惑,连横到底为什么肯给她真正的解药?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她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中的胡儿,又在发呆。
总觉得她的运气太好了点,总是绝处逢生,总是天降救兵,让她有种“福兮祸所倚”的不安感。
直到祝慈煮好羊肉汤,端进房间里,她才回来神来,和祝慈一起喂胡儿吃东西。
胡儿没有外伤,呼吸和脉搏也很正常,估计只是累倒或身体不适,吃点东西,休息好后应该就没事了。
给胡儿喂了好大一碗羊肉汤后,凤惊华又端了热水过来,给胡儿洗脸洗手。
胡儿的衣服很脏,大冷天的,她的身上还散发着酸臭的味道,显然,她可能经过了长途跋涉或干了不少体力活儿。
凤惊华听说了乙央兰的事情,暗想,胡儿该不会是受到这事的牵连吧?
不过,她现在是自身难保,也懒得去多想胡儿的事情了。
帮胡儿擦洗干净手脸后,她给胡儿盖好被子,又往火盆里增添了好几块炭火,感觉胡儿的身体不再冰冷后,便坐到一边,打坐去了。
这一天,胡儿都没有醒过来。
直到深夜的时候,胡儿才突然醒过来,含糊嘶哑的叫着什么“救命”“来人”“我不要死”“谁来救救我”之类的,把凤惊华给吵醒了。
这里就凤惊华、祝慈、玉梵香三个人一起住。
男人们因为要忙很多事情,而且男女有别,都住在别处。
房间只有两间,凤惊华不放心胡儿,便与胡儿住在同一个房间里,她听到胡儿的呓语后赶紧从地铺上爬起来,点上油灯,查看胡儿的情况。
这一看,吓了她一跳,胡儿全身滚烫得厉害,显然发高烧了,还在噩梦。
她立刻叫醒祝慈和玉梵香,让她们想想办法。
祝慈懂点医术,玉梵香见过很多病人,屋里也准备有许多常用药材,两个商量了一下后,玉梵香去煮药熬药,凤惊华和祝慈祥拿温水给胡儿擦拭身体。
凤惊华脱下胡儿漉湿的衣服,看到了胡儿左肩的“乙”字奴隶烙痕,暗暗摇头。
胡儿看来是得罪乙家了,要不然不会做那样的噩梦,但她救不了她。
屋里还算暖和,她们不用担心胡儿的身体会冻着,温水也慢慢消减了胡儿身上的热度。
待玉梵香煮好药过来,凤惊华和她强行按住胡儿挣扎着的身体,祝慈强行给胡儿灌了药,药汤里有安神静心的药材,胡儿喝下去以后,总算慢慢平静下来,沉沉睡去了。
她还活着——在沉睡中,胡儿潜意识里感觉到了这一点。
她现在也是安全的——胡儿也隐隐感觉到了这一点。
她的唇边,于是泛起安慰的笑意。
当温暖美味的食物进入她的口腔,滑进她的肚子里,她感到又温暖又舒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