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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王府遇袭的事情,并没有传出去。
没有人会来救援。
王府和巴信能打赢这场战争吗?
除了从不言败的巴信和相信巴信的凤惊华,没有人敢确定。
636 天降奇兵
在漫府厮杀之中,满府的红灯笼几乎被摧毁殆尽,超过五分之三的面积陷入黑暗之中。
没有人知道死了多少人。
但每一个人都看到和踩到了遍地的尸体,触目所及全是鲜血的红。
杀者不知时间流逝,惧者度秒如年。
无论如何,时间总会过去,王府与刺客之间的厮杀,终于到了即将决出成败的时刻。
那些隐藏在黑暗中,心惊胆战的看着这场厮杀的客人们,近乎绝望的发现,刺客仗着人数上的优势,在损失惨重的情况下,也将王府侍卫和下人杀了大半。
很明显,仅剩不多的王府侍卫已经濒临灭团的危机,而刺客的人数,估计是侍卫的两三倍。
不管怎么看,隼王这边都要败了。
客人们的心里,宛如大年二十九的寒夜一样冷。
他们只能默默祈祷,祈祷这些刺客会保持之前的作风,不会对不参与战斗的闲杂人等出手。
凤惊华在寒夜里躲避那么久以后,也已经疲惫不堪,连脑子都不那么清醒了。
王府不小,但也没有大森林这么大,她一直在黑暗中潜行,连她都不知道她到底跑到了哪里,又躲到了哪里。
但她真的跑不动了。
这样一路跑过来,体力消耗太大,身上的汗水似乎都凝成了冰,贴在她的身上,令她极度难受,她现在只想找个温暖的地方好好的喘口气。
前头一片橙红色的光亮,感觉很温暖。
她下意识的冲出黑暗,跑进光亮里,站在红色的光芒里。
然而,久违的光亮刺疼了她的眼睛,令她猛然清醒过来。
她居然傻乎乎的跑进光明里?
这不是自曝踪影,自寻死路吗?
她这才发现,她居然逃到了前门,前门大开着,从门外到门里,堆满了尸体,地面上几乎就没有可以落脚的空地。
而活人,已经没有几个。
数十名活人里,除了她,只有巴信和刺客。
巴信全身染血,并在滴血,就像在血雨里站了很久一样,连头上脸都是血,跟个血人似的。
但他看起来却似乎杀得很开心。
闪亮的大刀带着血,舞风一片刀风,令那些刺客迟迟靠近不了凤惊华。
但凤惊华知道,他也濒临极限了,用不了一会儿,他大概就会撑不住。
果然,巴信的动作在短短的时间里变得迟缓了,力量变弱了,已经不足以对那些刺客造成威胁。
那些刺客并没有与他纠缠,而是直接朝凤惊华冲来。
“真是愚蠢的女人……”巴信也来不及去救凤惊华,便停下来,以刀撑地,看着她,喃喃了几句。
凤惊华将刀架在身边,凝聚最后的力气,准备背水一战。
这样的她,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她一定会战到气绝。
当——她的刀架住了对方的刀,巨大的力道令她瞬间气血翻腾,双手一麻,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上。
几名刺客见她没有招架之力,完全没有浪费这么好的时机,同时挥刀,从各个方向朝她劈下去。
她无处可躲。
她平静的站着,微笑,身为战士,她死而无愧。
但是,战争的局势,永远都是千变万化的,不到全军覆没,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从大门外射进来数枝利箭,以万钧之力,贯穿了那几名刺客的身体。
利箭破空的声音,甚至击碎了风声,可见力道之大。
伴随着利箭破空之声的,是急促犀利的马蹄声。
凤惊华转头,看到一匹匹高头战马从大门外风驰电掣般冲进来,马上的人全副武装,佩刀持箭,其威武雄壮,其气势惊人,其不可一世,真如天兵天将一般。
他们的头盔,是虎头的形状。
凤惊华微微一笑,巴信的援军来了,而且是费国引以为傲的铁甲骑兵。
这些铁甲骑兵冲进大门后毫不犹豫,或放箭,或挥刀,迅速将那些刺客斩于马下。
将前门的刺客杀尽之后,他们才跳下马背,单膝跪在巴信的面前,口气铿锵的道:“将军,属下来迟,还请将军恕罪!”
巴信抹了抹脸上的血,淡淡道:“废话少说,立刻将所有人都抓了,胆敢反抗的,格杀勿论。”
杀到现在,人人都成了血人,恐怕已经敌我难辨了,只能以是否反抗为由判断敌我了。
“是!”这些铁甲骑兵二话不说,留了一部分人保护巴信后,其余人点燃火把,在王府里细细搜寻起活人来。
凤惊华看到一批批的铁甲骑兵冲进来,连门外也守满了骑兵,绝对有上千人之多。
有这些骑兵在,巴信绝对可以掌控大局。
巴信擦干净脸庞之后,走到她的身边,打量她:“你还活着。”
凤惊华点头,微笑:“嗯,我还活着。”
巴信道:“他们应该是冲着你来的。”
凤惊华点头:“我也是这么想。所以说我大概是传说中的红颜祸水,哪个男人想得到我,一定会遭遇灾难。”
“哦。”巴信不以为然,口气懒懒的,“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谁敢跟我作对,下场只有死。”
凤惊华唯有“呵呵”两声。
巴信也很疲惫了,左右看了一下:“回屋休息吧。”
他没有去扶凤惊华,凤惊华再疲惫,也不至于在战局逆转的时候撑不住了。
她拿了一把长刀当拐杖,跟在巴信的后面,慢慢的往后院走去。
一路上已经没有战斗了,因为那些强大的骑兵以秋风卷落叶的气势,杀光了所有的刺客与反抗者,牢牢的控制住了局势。
这些骑兵还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将整个王府纳入防护之中。
现在的隼王府,已经绝对安全。
幸存的宾客们一个个露出劫后余生的态度,在骑兵们的监视下回到大厅,无力的坐下来,喝茶的喝茶,打盹的打盹,气氛慢慢的缓和了下来。
凤惊华回到住处,慢慢喝着下人送上来的热汤。
巴信换了干净的衣服出来:“我去收拾善后,你自己慢慢玩吧。”
凤惊华微笑:“你尽管忙,不必顾我。”
巴信摸了摸她的头,大步出去。
粗略看过去,王府里的尸体应该不下上千具,要处理这么多尸体,还要安抚客人,清点人数、调查凶手什么的,这可是一项巨大的工程,他不出面可处理不了。
凤惊华真的很累了,休息一会儿以后便沉沉睡去了。
不管什么人,或有多少人要杀她,她的前面还有一个巴信,她不需要想太多。
反正,今晚的婚事没有办成,她也没有死成,接下来的多天里,巴信也不可能再有余力举行第三次婚礼,可以说,赢家是她。
637 你想不想坐龙椅
大年三十,午时。
隼王府终于清点完毕所有的死伤者。
死一千六百六十二人,其中刺客死一千一百人,王府侍卫及下人死五百四十一人,客人及其随从死二十一人。
伤者也高达五六百人,绝大部分是王府的人和客人,刺客中的伤者在苏醒后全部自尽,巴信的人没能从他们的嘴里问出任何内容。
至于昨夜在拜堂大厅发生的谋杀事件,与这场惨烈的战斗相比微不足道,巴信懒得追查,让客人们走了,该赔的就赔,没什么可说的。
至于那支从天而降,彻底扭转战局的铁甲骑兵,是跟随巴信回京的三千精锐。
这三千精锐原本驻扎在效区的军营里,于一天前收到巴信的密信后即刻出发,赶回王府。
精锐不愧是精锐,虽然他们不知道将军究竟出了什么事才要他们立刻进城回府,但一收到命令,他们立刻整理行装,迅速出发。
因为巴信的命令是“秘密”进城,所以他们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城,而后就一直呆在城墙根下,直到天黑了才以比较安静的速度往王府进发。
这样的速度,刚好让他们赶在巴信差点战败之前及时赶到,逆转了形势。
这支精锐骑兵堪称巴信手下最强的队伍,比王府的侍卫还强,他们将王府内外全部包围起来,再次将王府保护得滴水不漏,就算再来一两千刺客,也休想得逞。
这样的隼王府,令所有人望而生畏,连那些昨夜在王府受尽惊吓的贵客和死亡宾客的家属都不敢追究隼王的责任,只希望隼王能找出凶手,将对方斩草除根。
当然,隼王府昨天晚上的事情也在天亮以后震惊了整个瑶京。
这是非常血腥的厮杀,死了那么多人,但是,瑶京并没有因此感到恐惧,反而更兴奋了。
那天晚上流的血,比任何红色都鲜艳,只会令这个大年三十更热闹和更热烈。
宫里也在热烈的谈论这个事情,压都压不住。
消息传到巴毒的耳朵里,巴毒的病情更重了,躺在床上叹息不已。
“你的人还真是不中用啊。”一个戏谑且嘲弄的声音,传进他的耳里。
他睁开眼睛,看向来人,无力的道:“是啊,确实是不中用,老七这个人,已成大器,连我都很难动他了。”
昨天晚上那些杀进隼王府的刺客,就是他让大内侍卫统领带着他暗中伺养的杀手们干的。
目的之一和之二,当然是为了达成这个私生子的要求和破坏巴信的婚礼,目的之三,却是为了教训巴信这个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太过傲慢和嚣张的儿子。
说起来,他对巴信是相当满意和欣赏的,但一来巴信不是他所爱的女人所生,先天感情就淡了一些,二来巴信太强势,太冷血,对他不够敬畏和服从,既很难影响和控制,又是一旦杀起来就六亲不认的狠人,他年迈以后,对巴信的忌惮与猜忌便日渐加深。
虽然巴信还没有表现出谋权攥位的野心,但他总是担心这个太过强大和自我的儿子总有一天会对他最喜爱的儿子——巴旦下手,甚至有可能会干掉自己,所以,他也想借着昨天晚上的机会给巴信一点苦头吃。
因此,他才会让大内侍卫统领调动那么多的秘密杀手去对付隼王府。
结果一败涂地。
可惜了那一千多名精锐的秘密杀手啊,不是可惜他们的命,而是可惜他花在这些杀手身上的财力物力和人力。
至于昨晚的婚礼,虽然最终没办成,但只要那个女人还活着,巴信还可以第三次、第四次举办。
想想今天是大年三十,他却得面对最疼爱的儿子惨死、最忌惮的儿子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最想认回的儿子不认自己的书面,心里,隐隐生出一种“真的老了”的苍凉感来。
来人笑:“那么,你要这么放弃吗?”
一身黑色的披风,高大英挺的身材隐藏在黑色的头罩里,只露出一双锐利的、深邃的、桀骛不驯的鹰眼来。
巴毒坐躺在宽大的床上,用微微混浊的目光看他:“我问你,你想不想坐这把龙椅?”
他答应过他最爱的女人,他一定且只会让巴旦继承他的皇位,但巴旦已经死了,不论他舍还是不舍,这皇位终究要另外挑人坐的。
而现在的儿子中,他觉得有才能又得他心的,只有眼前这个了。
来人哈哈一笑,像看着病入膏肓的病人一般:“你想将龙椅送给我坐?”
巴毒道:“我的儿子里,只有你最合适。”
“你真是老糊涂了。”来人说话完全没有顾虑,“就算我想当,也当不了吧?你以为你让我当,我就能当得成吗?你想让我和你一起早死不成?”
如果是二十年前,巴毒一统天下、唯我独尊的时候,还真是想如何就如何,但现在,巴毒已经老了,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他要立继承人,还得看权贵们答不答应。
若是沙绝、巴信这样的顶尖权贵不答应,基本上,就是找死。
巴毒道:“话是这么说,但你若是愿意,我还是有办法的。”
为什么巴信大权在握,却没有任何公开的动作?
因为他终究当了几十年的国王,势力已经蔓延和扎根于费国的每一个角落,即使是巴信,也很难压制他的影响和势力。
来人冷笑:“你还是先把你的身体养好,把巴信制住,然后再考虑这个问题吧。”
老头子身体不好,又制不住巴信的话,安排谁当继承人都只是梦一场罢了。
巴毒疲惫的叹气,面露倦容:“你说的是。”
他顿了顿:“今天是大年三十,我要静养,不会出席任何宴会,也没召任何人过来陪伴,你就留下来陪我过除夕夜,如何?”
他最爱的儿子死了,他最疼爱的女儿今晚不回宫,他最忌惮的儿子愈发强悍,他现在是事事不顺,这个年都没有心情过了。
来人盯着他片刻后,在床边坐下,把头罩扯掉,笑:“行啊,在你病好之前,我就陪你几天吧。”
巴毒看着他的脸,终于露出笑容:“好极了。”
来人又笑:“我们顺便讨论一下,如何对付巴信,如何?”
巴毒微笑:“行。”
虽然巴旦的尸体出现在巴甸的府里,但是,他不认为巴甸有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