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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阴九杀没有反应,估计是听琴听得太投入。
胡儿也不打扰,将暖炉放在琴边,轻声退出院子,通知凤惊华去了。
凤惊华听后大喜,立刻往翠竹院奔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人弹琴、一人听琴的场面。
真是一幅极好的画啊,清清淡淡,平静详和,有种远离尘世的平和。
画有留白,却是多一笔都显得累赘。
她感觉她若是踏进这画里一步,便破坏了这画的留白与平衡与宁和。
心里,微微有点涩涩的。
只是,这微涩掠过便无痕,她乐意看到阴九杀拥有那般宁静的表情。
她也站着,聆听着琴声。
这琴声,确实拥有一种坚强又温柔的力量,令闻者心境详和又安稳。
而她,强而不柔。
一曲终了。
玉梵香抬头,看向院门:“是谁来了?惊华还是小慈?”
盲者的听力,总是远胜常人的。
“是我。”凤惊华笑着走过去,“我听说九杀来了,过来迎接。怎么样,一起过去吃宵夜吧?”
玉梵香站起来:“我也正有此意。”
胡儿过来扶她,与凤惊华、阴九杀往暖厅的方向行去。
暖厅里已经是一派热闹。
凤若星和祝慈在围着火锅打转,秋骨寒和雾公子在喝茶,连黑无涯都出现了,正在放花炮。
凤惊华三人的到来,令场面又热闹了许多。
一群人放下手头的事情,围坐在火锅旁边,吃吃喝喝起来。
阴九杀安静的喝酒,安静的看着这一切,安静的不说话。
凤惊华在与众人玩骰子,不亦乐乎。
他看着这样的凤惊华,心里有一缕淡不可察的情绪,说不好是欣慰还是失落。
曾经,她与他一样,孤身一人,在生死边缘上徘徊,心里只有黑暗与冰冷。
但现在,她拥有了父母,找回了曾经失去的哥哥,最终得到了她最想得到的“家”。
家人,对他们来说永远是最重要的——她得到了,心里应该已经满足了。
而他,还没有得到。
他当然乐意她得到平生所求,只是,这也意味着,他与她不再需要如以前一般仅有彼此。
当然,在他的心里,姐姐也是第一位的。
他能看得到她内心的温暖与幸福,但他感受不到。
如果、如果姐姐也在这里,他一定会感受得到吧?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坐在他旁边的玉梵香虽然看不到,却敏锐的感受到了他几不可察的情绪变化。
“我在想,”他缓缓的道,“姐姐在这里就好了。”
玉梵香怔住了:“……”
坐在阴九杀另一边的凤惊华虽然在玩,却也时时关注着阴九杀,所以她也听到了他的话,双手就是一顿,心里就是一疼。
她和他,曾经是一样的人,失去一切,性命堪忧,为了所爱且仅存的家人而拼死作战。
而今,她得到了曾经以为永远得不到的“家”,而他,却还是什么都没得到。
她的心好痛。
她能为他作些什么呢?
她要怎么做,才能实现他此生最大的且唯一的愿望?
875 遗诏密闻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大年初二这天,秋夜弦还沉浸在坐拥江山美人的绮华里,满心的得意与荣耀就被姬恒带来的一个并不太确切的消息给击碎了。
他惊得从龙椅上坐起来,失控的叫出声来,脸上再没有半分过年的悠然,只有震惊。
姬恒也站起来,小心翼翼的道:“臣说的字字属实。”
秋夜弦瞪着他,久久无语。
刚才,他左拥雪妃,右拥兰贵妃,正在欣赏盛世歌舞,在心里盘算着今晚带哪个舞姬入帐比较好。
这些舞姬都是宫里的妃子和朝中的臣子精挑细选而来的,个个都拥有异域风情,有金发、红发、卷发的美人,有白肤、麦肤、黑肤的美人,总之,个个高鼻深目,长腿细腰大胸,都与江南和尚国的女子不同,令他心痒难耐。
姬恒突然就在这个时候入宫,还请通报的太监低声告诉他:“太傅有急事相报,望皇上单独召见。”
“单独召见?”他皱眉,心里有几分不悦,“他可说了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今天是大年初二,又这么晚了,姬恒能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非要在这个时候来搅他的兴致?
“太傅没说。”太监小心的道,“太傅就说事关重大,他不敢不马上来禀告皇上。”
“……”
他的目光又在那些风情万种、妖娆火辣的舞姬身上流连半晌后,才道:“带太傅去偏厅。”
姬恒在他面前是知分寸的,若是没有要紧的事情,估计也不会挑这个时候来面圣,他就去见见吧。
待他在偏厅里坐好,姬恒也施过礼,所有的奴才也都退出去后,姬恒才低声道:“陛下,臣今日去许府给祥国公拜年,结果遇到一名多年前指点过的弟子……”
他打断姬恒的话,口气有点淡淡的冷淡:“只是拜年吗?”
祥国公虽然已经年迈,却是德高望重,乃是朝中重臣,其家族也握有一定的兵权,他不希望已经是内阁首辅的姬恒与祥国公一家接触太多。
文臣无兵,武将无谋,他最不愿意看到有能力的文臣与武将混到一起。
姬恒赶紧道:“陛下,祥国公这次回京,有数名及笄的族中少女随其定居京城,臣听说那几名许氏女孩德才兼备,臣想给臣的小儿子说亲,所以才想趁这个机会亲近和了解一番。”
当然,他眼高于顶,会想与许家联姻,也是看中了许家的权势。
“哦。”秋夜弦淡淡的道,“你遇到你那名弟子后,发生了什么事?”
姬家的地位已经很高了,如果姬莲能生下儿子,姬家必将成为仅次于皇家的第二大家族,他希望姬恒不要得陇望蜀,贪心无边。
姬恒道:“臣的那名弟子是许氏一族的教书先生之一,虽然谈不上出人头地,却也算是祥国公的身边老人之一。他见到臣后十分高兴,非要请臣喝酒,臣当时虽然见到了祥国公,但祥国公身体不适,未能多谈,臣见时间还早,便与这名弟子多喝了两杯,席间聊起了当年的往事……”
他曾是尚国史上最年轻的状元,十八岁时就已经是名满京城的翰林大学士兼太学教授,数十年来不知教导、指点、栽培和提拔过多少弟子,这些弟子中多的是响当当的人物,而这名在许家教书多年的弟子根本入不了他眼。
他当时甚至没能很快想起来这名弟子是谁,但他想通过这名弟子了解许家的内情,但笑着答应下来,跟着这名弟子到了一间小厅,喝酒叙旧起来。
这名弟子估计也是想攀靠他这棵大树,但又不想做得太明显,便不断说起陈年往事和他的种种事迹,想拉近他的距离,他也趁这个机会,不断给这名弟子劝酒,不动声色的打听许家的事情。
他对许家确实是有一点心思的。
因为他担心女儿这次万一生不下龙子,或者到时又出什么状况的话,女儿的后位不保。
所以他需要许府这样的同盟,助他打压其他有力的竞争者。
这名弟子开始时还是有些说不开,但喝多了以后,又受到他这等大人物的亲切对待,就控制不住舌头了,说了许多不该说的事情。
他说的这些事情倒还都是小事,但说着说着,他说到一件事情:“老师真是有眼光,知道皇上是人中之龙,早早的就追随皇上去了。当年,先皇让人秘密送了一道圣旨给国公,而后没多久先皇就驾崩了,我还以为那道圣旨事关六皇子,或者要求许家支持太子呢,没想到最后却是三皇子登基,而许家却始终没有参与皇家的事情,还是老师眼力过人啊,学生佩服……”
姬恒不愧是在官场浸润数十年的一代重臣,立刻敏锐的从中捕捉到了一种异常重要的气息,一边给弟子倒酒,一边不动声色的笑道:“我知道先皇确实秘密传了一道圣旨给许家,内容也许真与六皇子有关也不一定,只是六皇子走得太早,这道圣旨最后没能派上用场。”
许氏一族是六皇子的母族。
六皇子因为自幼体弱多病,又有五皇子早夭的前车之鉴,先皇便送六皇子去外头的寺庙养育,希望佛祖和菩萨保佑其健康成长。
然而先皇驾崩没多久,六皇子也神秘死亡,据说是被二皇子派人给杀的,寺庙也被焚毁,此案更成了悬案。
时过境迁,六皇子早已经被世人遗忘。
“可能吧。”那名弟子道,“那道圣旨是先皇驾崩前秘密传给国公的,当时国公还在海上巡逻,离京城还远着呢,如果与六皇子无关,先皇为何办得这么秘密紧急?听说传旨的还是当时的大内侍卫统领……”
姬恒在心里评估着这件事,又笑着问:“既然这事这么秘密,你一个教书先生,又如何知道这件事?”
那名弟子咂着嘴道:“咳,我是听许家的一个小孩说的。那天啊,一个小孩问我遗诏是什么,我便问他从哪里听来的这个词,他说他拿着写好的字帖给外公看,但书房里没有人,他便躲起来,想等外公进来时吓外公一跳……”
当时的许氏一族主要住在沿海城市,管理海上边防,这些小孩子并没有接触过皇室和朝廷,不知道遗诏是什么东西很正常。
876 皇上问,太傅答
“他说他躲着躲着就睡着了,然后被一阵可怕的叫声给惊醒了,听到外公在和手下说话,外公听起来又生气又伤心,令他感到很害怕。他听到有人劝外公,说什么六皇子命薄、请外公节哀之类的,他听不太懂,就知道好像是六皇子死了,外公很伤心……”
“这小子被吓到了,躲在桌子底下不敢出来,就昏昏沉沉的听着大人在那里又说又吵的,后来还听到有人劝外公带上先皇的遗诏回京城,然后几个人就为了遗诏的事情吵了好久,他就记住了遗诏这个东西……”
“所以啊,这小子就问我遗诏是什么东西。当时离先皇驾崩没多久,又正值六皇子早夭,我觉得这事还是不要传出去的好,就骗这小子说遗诏是先皇送给国公爷的重要礼物,国公爷对先皇感情很深,看到和听到这件东西一定会很伤心,所以啊,他千万不可以再提起先皇和遗诏的事情,免得国公爷听到了……”
“这小子很尊敬和亲近国公爷,听了我的话后信以为真,我又拿了其它好玩的事情转移他的注意,他这才忘了遗诏的事情……”
这个时候,这名弟子已经醉得很厉害了,姬恒也懒得旁敲侧击了,直接问道:“这小子这么孝顺国公爷,又这么好学,看来是个人才。不知他叫什么?将来我定提携他一把。”
“这小子确实是人才。”弟子叹气,“只是前几年在海上巡逻时,不幸意外溺水,走了……”
姬恒听了也叹气,喃喃:“真是可惜了……”
要不然,他就可以找到这小子,想办法向其详细打听遗诏的事情。
他有点不甘心,又问:“那小子当年还听到了些什么?比如遗诏和六皇子的事情?”
那名弟子已经醉得神志不清了,边想边道:“那小子当时才五六岁,又是大冬天的,他躲在桌子底下冷得很,又被大人的吵闹弄很害怕,哪里记得听到了什么?就知道大人们为了什么先皇、六皇子、遗诏的事情吵来吵去的……”
姬恒又问:“那这小子是怎么离开书房的?”
那名弟子道:“我记不太清楚了,好像国公爷身体突然不好,别人扶国公爷出去,这小子才偷偷跑出来的吧……”
姬恒道:“你可知道当时与国公爷一起在书房里说话的人都是谁……”
“都那么久的事情了,又不是我亲眼听到了,鬼才知道……”
“遗诏的事情,还有谁知道?”
“鬼知道……”
“你还跟谁说过这事?”
“鬼才记得这事,就是刚刚跟您随便聊聊,才记得起来的。哎呀老师,您怎么不喝啊?来来来,快喝快喝,咱们不醉不归……”
然后,那名弟子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姬恒这才离开国公府。
在回去的路上,他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不能因为时过已久就这么不以为意。
所以他中途掉转车头,直奔宫里,向皇上报告来了。
秋夜弦沉默的听完以后,道:“你觉得这遗诏是确有其事吗?”
从父皇驾崩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十年,他也当了五年的皇帝,却从未听说过此事。
这事,是那人喝醉或记错了,还是真的?
姬恒侍候先皇二十多年,对先皇相当了解,在他的眼里,先皇是一个也许没有哪一方面特别出众、但也绝对没有哪一方面特别欠缺的帝王。
就是说,先皇是一个综合能力最全面、最平衡的帝王,这样一个帝王,是有可能预见到将来的龙椅争夺战,故而在驾崩之前留下一道密诏的。
但他没敢马上说出来,以免显得他比皇上还聪明、还了解先皇似的,而是斟酌样的想了半晌后,才道:“臣此前从未听闻此事,但现在想来,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秋夜弦盯着他:“为什么宁信其有,不信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