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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就在我终于熬到极限,即将变成人骨堆里的一小部分时,她出现了,就像无所不能的神,带我离开地狱,不仅给了我健康和自由,还给了我新生。”
“一次又一次,在我陷入绝境和死亡的时候,她总是像神一样及时出现在我的面前,带我走出绝境,给我新生和希望。天之下,土之上,芸芸众生,无以计数,只有她会如此待我,也只有她能救得了我。”
“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手上和脚上的镣铐才真正的得以解除,我的心才不会被困在昏暗腐臭的矿洞里,我才会暂时忘记那望不到头的白骨,才能感受到真正的自由与活着的温暖。”
“如果她死了,”他微笑,眼里浮现发自内心的温柔,“我的心一定再度回到地狱之中,被困在黑暗冰冷的山洞里,没日没夜的挖矿,没日没夜的受刑,而后迅速的死去,化成白骨……”
“所以,梨梨,”他抬头,含笑的唇边,慢慢渗出一缕夺目的血迹,“你要她死,就是要我死,但是,我不怪你。我只要你,在我死后,不要再迁怒她,不要再打扰她,因为,有她才有我……”
夏梨梨惊恐的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他慢慢的闭上眼睛,慢慢的倒在桌面上。
他唇边的鲜血好鲜艳,他的脸色白里透青,就好像、好像他就要死了一样……
她想叫,想动,却被极度的恐惧给镇住了,咽喉里发出“咯咯”的声音,硬是什么都做不了。
直到他手中的杯子在桌面上滚了几滚,掉下来,落到她赤着的脚上,她才回过神来,身体抖如寒风中的枯叶。
“流雪——”她终于扑上去,抱住秋骨寒,声音疯狂而凄厉,“流雪你怎么了?流雪你醒醒,醒醒啊——”
“梨梨,对不起……”秋骨寒慢慢的睁开眼睛,目光黯淡而涣散,“看来上天不让我们在一起,以后,你就忘了我,找个真心爱你的男人嫁了吧……”
“不——”夏梨梨哭得歇斯底里,“我只爱你一人,我只要嫁你一人,流雪,你不要有事,我求求你不要有事……”
“呵,”秋骨寒的脸色越发青灰,唇边的鲜血越发浓重,“我们每次见面,都是这样呢,但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我死了,你便不用再受这种苦了……”
说罢,他再次睁开眼睛。
不论夏梨梨无论如何哭泣和呼叫他的名字,他都没有再睁开眼睛。
守在附近的侍卫、家丁和丫环们终于冲进来,将她带到一边,将秋骨寒扶到床上。
而后,桃李侯夫妇赶到,大夫赶到。
大夫不敢怠慢,迅速给秋骨寒把脉诊断,并很快得出结论:“王爷得的是奇毒,小的不曾见过这样的毒药,只能暂时压制毒性却无法解毒,还请侯爷赶紧请宫里的解毒太医和这城里的解毒高手前来一诊。”
夏梨梨被几名丫环紧紧的按着,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没有人能让她停止哭泣和挣扎。
夏沐泽急得拼命擦汗,顾不上去察看女儿的状况,一边命令管家去请更高明的大夫,一边道:“王爷、王爷可有性命之忧?”
如果幸亲王死在侯府,还是来兴师问罪的,他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大夫一边开压制毒性的单子,一边道:“暂且没有性命之忧,但若是一直拖下去,这毒……很可能会要了王爷的命。”
夏沐泽可没法松气:“在、在找到解药之前,王爷还能撑、撑多久?”
大夫叹气:“也许一个晚上,也许一两天,小的没见过这样的毒,不好判断。”
夏沐泽深吸一口气:“你今晚就守着王爷,务必保住王爷的性命。”
而后,他厌烦的扫了哭得几乎把屋顶震塌的女儿一眼:“开点药,让她安静下来吧。”
生个绝艳美貌的女儿本是件幸事,只是这女儿太过任性自我,除了惹事生非,给家里招惹麻烦,就没做过半件让家里安心和有用的事情,他对这个女儿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却又失望不已。
925 也许可以救他的人
大夫迅速拿出一枚安神静心丸,丫环拿过以后,强行给夏梨梨喂下,夏梨梨这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夏梨梨做了很长很长的噩梦。
噩梦里,有一座高高的、巨大的、在阳光下闪烁着白色诡光的人骨山,一个枯瘦如柴、遍体鳞伤、戴着手铐和脚铐的少年正在艰难的爬山,她知道那就是流雪。
她追在流雪的身后,叫着流雪的名字,流雪终于停下来,回头……
流雪的脸,赫然竟是一具白生生的骷髅,那具骷髅还对她笑……
“啊——”她在梦里尖叫,想醒过来,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她恐惧得全身都是汗,都在颤抖,却无法摆脱这样的噩梦,一次次的重复着人骨山、骷髅头、吃人肉的场景,重复着极度的恐惧与冰冷。
当她终于醒过来时,就像死而复生一般。
“梨梨,你终于醒了……”夏母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不停的抹眼泪,两只眼睛都红了。
“母亲……”夏梨梨哑着声音道,“我、我还活着?”
她觉得眼前的一切才是梦,要不然,已经身陷地狱的她,怎么可能逃得出地狱?
“傻孩子。”夏母轻抚着她的脸,落下泪来,“你这般年轻,这般健康,怎么可能这么早离开?乖啊,别胡思乱想,有娘在,一切都会没事的……”
“流雪……”夏梨梨吃力的坐起来,“流雪怎么样了?我要去见流雪……”
夏母的脸色变得为难和凝重起来:“你现在身体不好,还是先休息吧,休息好了再去见流雪啊。”
夏梨梨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妙了,更是非要下床不可:“我要见流雪,不让我见流雪,我就死给你们看……”
她推开丫环的搀扶,踉踉跄跄的往外面走去。
但几名丫环又抓住了她:“小姐,王爷正在休息,您暂时莫要去打扰他……”
夏梨梨猛然抓起一只瓷杯,摔在桌面上,而后拿着尖锐的碎片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不让我去见流雪,我就杀了自己……”
如果流雪真的死了,那她就随流雪而去。
流雪在地狱里倍受煎熬的时候,她没能陪在流雪的身边,酿成一生的悔恨,所以,她不会再让流雪单独去黄泉,不会再让流雪独孤。
夏母早就领教了她对秋流雪的执着与失控,这会儿也不敢阻拦她,只得叹息,摆摆手,让人扶她过去。
夏梨梨被扶到隔壁的房间,还没进门呢,门就打开了,一个人抱着秋骨寒出来,差点将她撞倒。
两人面对着面,都是一愣。
“你、你要带流雪去哪里?”夏梨梨挡在流雪的那个哑巴跟班面前,激动的道,“流雪是我的,你不可以带走!快放下来,快把流雪放下来!”
雾公子一脸凝重的摇摇头,身体一侧,想从她的身边闪过去。
但夏梨梨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臂,哭着道:“你不可以带流雪走!呜呜呜,流雪是我的……”
她的眼睛肿如核桃,嗓子极其沙哑,头发还是乱乱的,甚至还流着鼻水,看起来又可怜又悲惨。
雾公子长叹一声,低头看向秋骨寒,摇了摇头。
夏梨梨顺着他的目光一看,顿时惊得几乎魂飞魄散,流雪双目紧闭,脸透青灰,看起来竟然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流雪——”她哭着放开雾公子的手,就要往秋骨寒扑去。
雾公子却趁这个机会,迅速往前面一窜,摆脱了她,撒腿就跑。
夏梨梨疯了一样的要追上去,但夏沐泽紧紧的抓住了她,沉声道:“梨梨,不要再任性了!爹爹请了好几个名医都看不出王爷中的是什么毒,王爷的人闻迅赶来,说是他们认识高明的大夫,也许可以救王爷,所以你就不要再纠缠不休,耽误了王爷的医治。”
“那、那我也要去……”夏梨梨哭得稀里哗啦的,“我要陪在流雪的身边……”
啪!
她的脸上挨了父亲的一记耳光。
夏沐泽真是恨铁不成钢:“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抓住王爷?要哭要闹,也要等王爷活过来再闹!你若再这样不知轻重,凡事只想着自己,王爷就算醒过来,也不会再愿意看你一眼!”
夏梨梨挨了这一巴掌后,清醒了一些,跌坐在地上,嘤嘤的哭起来。
她知道她没用。就算她陪在流雪的身边,其实也做不了什么。
可她、她不甘心啊……
“唉——”夏沐泽长长叹了一口气,“你那么关心王爷的话,就去庵堂里念经,为王爷祈福吧。”
已经过去一夜了,他请来的大夫束手无策,而幸亲王,也只剩一口气了。
夏梨梨抹着眼泪,总算找到了一点事做,爬起来就一顿一顿的往庵堂走去。
夏沐泽看着女儿的背影,不断摇头。
他想问女儿到底是如何谋害凤惊华的,但现在问她,又有什么用?
只能等着看幸亲王的情况再说了。
侯府外,雾公子将秋骨寒抱上马车,而后亲自驾车,狂奔而去。
侍卫们以为他要去找大夫呢,结果跑着跑着,却发现他往凤府的方向去,赶紧道:“雾公子,您要去凤府?”
雾公子边驾车边点头。
凤府能救骨寒吗?
他不知道。但他潜意识里就觉得非去那里不可。
大小姐见多识广,也许有办法救骨寒,就算救不了骨寒,骨寒也一定希望呆在大小姐的身边。
马车冲得太快,没过太久,就已经停在凤府的大门前。
雾公子跳下马车,抱着秋骨寒就冲过去,狂拍凤府的大门。
凤府侍卫刚开门,还没来得及问他们干嘛呢,雾公子就抱着秋骨寒冲进去,直往凤惊华的院子。
凤惊华并不在自己的屋子里,而是在星星居里,坐在哥哥的床前。
凤若星头上包缠着厚厚的绷带,静静的躺在床上,就像睡着了,脸色却苍白得可怕。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凤若星的情况很不妙。
一天了。哥哥已经昏迷了一天,气息仍然很微弱。
而她也彻底未眠,就这样一直守在哥哥的病床边,只有早上的时候趴在床边打了个盹。
“小姐,少爷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您也受了伤,还是先回房休息吧。”胡儿继续劝她,“少爷一醒过来,我立刻通知您,您暂且可以放心。”
凤惊华置若罔闻。
她好不容易才盼回哥哥,找回哥哥,她无法接受和容忍哥哥有事。
在确定哥哥安然无恙之前,她绝对不会离开哥哥一步!
如果哥哥再也醒不过来,或者再也不能好好的过日子,她一定屠了桃李侯府!
926 难道,中的是那种毒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人冲进来,把另一个人放在哥哥的病床上。
谁在这种时候来捣乱?
嫌她的哥哥还不够惨吗?
她英眉一竖,转头,准备宰了来人。
却发现来人是雾公子。
雾公子气喘如牛,汗如雨下,脸色因为剧烈的运动而显得有些发白。
他也不管凤惊华的脸色有多么吓人,一手抓住凤惊华的手臂,一手指着床上的秋骨寒,“唔唔啊啊”的叫着。
叫鬼呢?
凤惊华对他的印象相当不错,没有马上揍他,只是狠狠剜了他一眼,往床上望去。
这一看就惊得非同小可。
“他死了?”她看向雾公子,“死了就挖个坑埋了,放到我面前做什么?难不成还是我害死他的?”
虽然秋骨寒现在的样子很惨,但她一想到夏梨梨为了他而差点要了哥哥的命,心里还是怒气腾腾。
雾公子苍白又流汗的脸庞顿时一板,严肃的盯着她,那副眼神分明在说:“不要开这样的玩笑!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凤惊华哼了哼:“你想让我救他?”
雾公子摇了摇她的手,拼命点头,不断指指秋骨寒,意思是让她赶紧想办法。
凤惊华道:“你凭什么认为我能救他?又凭什么认为我会救他?”
“卟通”,雾公子突然就这样跪下来,跪在她的面前。
惊倒了屋里的一票人。
凤惊华冒汗:“行了行了,你赶紧起来,我试试看。”
说罢她凝目看向秋骨寒。
秋骨寒明显是中了毒,肤色惨白,但惨白里又透着青灰之色,连嘴唇都是微紫的。
她想了想:“胡儿,去请小住过来。”
也许祝慈能看出这混蛋中的是什么毒。
而后,她微微倾身,去扒秋骨寒的眼皮。
她并没有专门研究过医术和毒术,只是久病成良医,她这么多年来病的病、伤的伤、中毒的中毒,都快成半个大夫了,也许她真能看出一点端倪。
这一看,她的脸色就微微的变了,凝重了。
秋骨寒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就像一张红色的、细细密密的蜘蛛网一般。
这样的症状……她相当熟悉。
她仔细观察了片刻后,放下眼皮,转而去扒秋骨寒的嘴。
他的舌头和口腔里,似乎抹上了一层灰色。
她又去检查秋骨寒的指甲,指甲呈青灰色,手指僵硬,但身体却不是冰凉的,比正常的体温略高些。
她握着秋骨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