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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谁……”
“小姐,咱们奉侯爷之命暗中保护您,您赶紧随咱们走。”
侯爷也非常希望送小姐进宫,所以很支持小姐来找凤惊华帮忙。
为了表现小姐的诚意,侯爷让小姐独自前来,只在暗中派人保护。
夏梨梨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沮丧不已。
她都做到这份上了,凤惊华却还是无动于衷,她还能怎么办?
她真的想不出办法了。
她甚至觉得,如果她真的死了,皇上说不定会暗中松一口气,觉得摆脱了她这个牛皮糖。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就变得黯然起来。
进了马车后,她抱着双膝,缩成一团,心情低落到了谷底,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干劲。
“小姐,你又怎么了?”一直在马车里等她的丫环问。
“看来没劲了……”夏梨梨忧伤着声音,把凤惊华的反应一五一十说出来。
“这样啊,确实不好办呢。”丫环想了一想,又笑道,“小姐,您也别太悲观。您想想,凤惊华既然是这么铁石心肠、说一不二的人物,那她说绝对不会入宫,那就应该不会入宫了。小姐您想,凤惊华拒绝嫁给皇上,皇上还能为她一辈子不娶?”
夏梨梨眼睛亮起来:“说的也是。这世上哪有当皇帝的男人会因为看上的女人不嫁给自己而终生不娶不生的?”
流雪确实跟所有的男人都不一样,但这种不一样绝对不会体现在为中意的女人守身如玉、终生不娶这种事情上。
只要她继续坚持到皇上对凤惊华彻底死心,那她就还有机会。
丫环鼓励她:“所以小姐,您以后不要再为难自己的身体,把自己养得美美的、健健康康的,这样才好给皇上生儿育女是不?还有啊,您也要收收脾气,不要去招惹凤惊华和别的女人,给皇上一个好印象,这样皇上才会更加喜欢你嘛。”
她们这些贴身侍女,以后都是陪嫁的丫环,当然希望小姐嫁得好。
夏梨梨摸摸自己的脸,急切的道:“回去后你就给我炖燕窝雪蛤,我以后要天天吃。”
她隐隐有些知道皇上喜欢怎么样的女子了。
她要努力成为那样的女子。
虽然父亲暗示过她皇上可能有隐疾,让她好好想清楚,但皇上这么年轻,宫里有的是高明的御医和药材,她就不信皇上的隐疾不能治好。
所以,她绝对不会放弃皇上。
凤府里,凤惊华收到夏梨梨终于离开的消息后,淡淡的下令:“以后,不许夏梨梨踏进凤府半步,她要死就让她死在门口,别让她出现在我面前就行。”
侍卫们齐声道:“是。”
他们出去以后,换胡儿进来:“小姐,狩王派人送来一封信。”
凤惊华拿过信封,拆开,看过信中的内容以后,埋头处理家务:“我今晚要外出一趟,让厨房不必准备我的饭菜。”
胡儿“是”了一声,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去了。
小姐今晚是要赴狩王的约吗?
皇上还在等小姐的回复呢,小姐却在这种时候与狩王在外头见面,还是晚上,这不妥当吧?
不论小姐怎么想,嫁给皇上应该都是无法逃避和拒绝的事情,小姐得注意自己的言行啊。
她很想劝阻小姐,然而,不会有用的。
小姐认定的事情,谁能阻止?
她一个都想不到。
她出去没多久,凤惊华就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来,往后一靠,闭上眼睛,脸上闪过淡淡的忧伤。
她的心里挣扎得厉害。
阴九杀确实是约她今晚单独见面,但令她忧伤的,并不是与他见面的事情。
而是要不要留住他。
玉梵香马上就要回国了,阴九杀必须在这几天做出最后的决断:要不要跟玉梵香去锦国。
锦国能给阴九杀最想要的东西。
阴九杀若是放弃,以后再想过上与世无争的生活就难了。
她几乎能预见,阴九杀会跟着玉梵香离开,玉梵香也一定在等阴九杀最后的决定。
她希望阴九杀能和阴太妃过上与世无争、全家团圆的生活,所以,她是支持阴九杀去锦国的,但是……
阴九杀若是走了,便也不会再回来,她也将再没有机会。
现在,还来得及……
来得及留下阴九杀!
可是,她可以这么做吗?
真的可以吗?
她以为自己早就想清楚了,然而,当这一刻真的到来,她还是犹豫了。
甚至难过。
越想越难过。
坚持,还是放弃?
这世上,真没有比这更难的选择了。
1074 酒后乱性
华灯初上,夜风寒冷。
凤惊华裹在藕色的斗篷里,独自出门。
今夜是十五,月亮难得的接近圆满,月光幽幽的。
凤惊华来到香洲河边。
十几艘画舫或在河面上停浮,或慢慢的来回游荡。
她只需一眼,就知道阴九杀就在那艘停在河边、帘子低垂、与其它画舫相比并无特别之处的双层画舫里。
阴九杀只在信中说:天黑后,香洲河边,画舫见。
香洲河停有十几艘画舫,他并没有说明是哪一艘,然而,她就是知道他在那艘画舫里。
那艘画舫,透着他的气息。
什么气息?
她说不出所以然,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阴九杀确实就在这艘画舫里。
他坐在二楼的窗边,手里把转着一只玉杯,透过窗帘的缝隙,静静的看着外面的夜景。
天洲的景致,无论哪种时节都有自己的风情与诗意,是个人间天堂般的存在。
凤惊华掀开门帘的那一刻,他的目光从窗外移开,落到她的脸上。
四目相触,时间微微停顿了一会。
凤惊华的呼吸也微微中止了片刻。
而后,她轻微的做着深呼吸,微笑:“好久不见。”
阴九杀总是没有情绪的脸上,露出从死到生的微笑:“好久不见。”
其实前几天,他曾经悄悄的去看望过她,只是没露面就回去了。
凤惊华在他面前坐下,拉下斗篷。
阴九杀给她倒酒。
整艘画舫里,只有他们两人。
桌面上,几碟小菜,几碟点心,一壶放在水炉里的酒。
难得的是,桌面上插着一大束金白相间、开得极盛、香气极浓的桂花。
桂花的香气,总是浓淡皆宜,沁人心脾。
啜了几口小酒,清洌微甜的果酒,心头微醺,却不会醉。
凤惊华终于平静了些许,可以直视他的面庞与目光。
精工细画般的五官,宛如足可流传百世的画作,天天看着也不会觉得够。
她知道阴九杀美不可言,然而她现在看着这样的阴九杀,还是觉得阴九杀比她记忆中和想象中的更美不可收。
真想把这样的美色藏起来,一世世的传下去。
想着,她又给自己灌了一杯。
阴九杀给她倒了一杯酒,缓缓的道:“近来可好?”
凤惊华淡笑:“比以前好了许多。”
人生总是不完美的。
她现在的日子,也算不得完美,但至少安心许多,不必时时担心着最重要的人会有危险。
阴九杀缓级的道:“那,还好。”
凤惊华道:“你呢?你姐姐呢?”
阴九杀道:“我已经接姐姐出宫,安置在一处秘密的宅子里。阴家,我也遣散了所有人。”
那些所谓的他的姬妾,他全休了,给了她们一大笔费用,让她们自寻前途去了。
下人中,除了十几名老仆人和侍卫留下来打理阴府,其余人也都全部打发。
现在的阴府,几成空宅。
“你姐姐的病情,可有所好转?”凤惊华又问。
她的眼底,慢慢的泛起淡淡的悲凉。
若无去意,怎会遣散家底?
阴九杀道:“没有变得更糟糕,也没有变得更好。”
凤惊华犹豫了一下:“你……以后如何打算?”
真不想问这样的问题,但是,这是不能逃避的。
阴九杀凝视着杯里的液体:“正在考虑。”
凤惊华又犹豫了一下,决定告诉她:“梵香要回去了,皇室还替她找了一门亲事。”
阴九杀波澜不惊:“哦?”
凤惊华咬了咬牙:“锦国为她选的王夫人选,是琼琉岛主……”
无论如何,都应该由他来决定他的归处与未来。
说完之后,她缓缓的道:“梵香一定还在等你。待她启程的时候,你若是不抓住她,她就会永远的消失。”
她的态度,已经摆了出来。
她终究做了这样的选择。
阴九杀凝视着她,半晌后才缓缓的道:“她是个好女子,我不想她就这样离去。”
凤惊华的心里,就是一痛。
能承受。
只是比她想象的痛。
她勉强一笑,给他倒酒:“这世上,也许真没有比她更完美的女子,若换了我,一定不会让她独自离开。”
她平生不轻易服人,但玉梵香,连她都觉得她比自己完美。
任何男人能得到这样的女子的爱情,一定都会幸福,都会得到真正的宁静。
阴九杀沉默着,慢慢的喝酒。
凤惊华也慢慢的喝酒。
不断的喝。
喝了一杯又一杯。
然后再换一壶花酒。
接着再换一壶烈酒。
凤惊华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她只是喝个痛快,喝到麻木。
这是最后一次了。
此次过后,她不会再和他这样相聚,不会再这样与他相谈,不会再这样与他把酒。
慢慢的,她的视线模糊起来。
“来,喝,不醉不归——”她歪着身体,给阴九杀倒酒。
阴九杀似乎也醉了,身体也有几分摇晃,声音透着醉意:“不醉不归……”
桂花的香气,混着酒的香气,更令人沉湎。
卟……
凤惊华一身酒气的倒在厚厚的地毯里,嘴里不知道在咕哝些什么。
又“咚”的一声。
也是一身酒气的阴九杀也跌倒,压在她的身上。
凤惊华朦胧着醉眼,伸手抓住他的脸庞:“让我看……看……看你的脸……”
阴九杀似乎说了什么,但她没有听明白。
她摸他的脸,抓着他的头发,又去抓他的手臂:“让我看……看你,记……记住你……”
空气中的酒气与香气,更浓了。
而且,好暖和。
不知道是什么这么暖和。
也许是阳光。就像小猫躺在春天的阳光下,温暖和舒适得忘了一切。
她抱住什么东西,就像沉睡的小猫抱着一个线团,舍不得放手。
然后,她就沉浸在这样的香气和温暖里,沉睡。
很温暖的一个梦。
虽然她什么都没有梦到,只觉得一切都很温暖,不想醒来。
但是,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尖叫声就像一根长长的、细细的、尖尖的针,深深的刺进了她的耳里。
发生什么事了?
她慢慢的睁开眼睛。
眼前的一切,从模糊变成清晰。
一张脸,就在她的面前,近得她能感受到他轻微的呼吸。
还有他强烈的气息。
他在看着她。
为什么他们离得这么近?
就像贴在一起一般?
她的目光微微下移,然后身体就是一僵。
他们,竟然相拥而卧。
身下是厚厚的红色地毯,身上是轻暖的毛毯。
而他们的身上,只穿着内衬。
他们的外袍和斗篷,散落的落在地上。
而灯笼早已熄灭,天色已经大亮。
1075 朕的女人,朕会负责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尖叫声和惊叫声,又传进凤惊华的耳里。
凤惊华转头,就看到一人站在门口,震惊的看着他们。
她认得这个人,好像是皇上身边的一名太监。
“你们一个是王爷,一个是即将入宫的千金小姐,怎么可以这样、这样伤风败俗,不知检点?”那名太监似乎唯恐天下不乱,声音又尖又高,“你们这么做对得起皇上的信任和恩宠么?你们这么做,可是大、大逆不道啊!”
凤惊华皱眉,心里升起怒火来。
区区一个奴才,竟敢在连问都没问一句的情况下胡乱决断,真是可恶!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响起来:“夏恩,大清早的你就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凤惊华脸色又是微微一变。
这声音,竟然是皇上的声音!
为什么皇上也在这里?还在这时候冒出来?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几个人就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屋里的情形,他们的脸色全变了。
变得很难看。
屋里的气氛,也瞬间凝肃起来。
进来的几个人,除了皇上,竟然还有夏物生等几名官员,而在他们的身后,还站着白纱蒙眼的玉梵香及玉蝶等几名女官。
凤惊华原本伸出薄毯去扯外袍和斗篷的手,猛然缩回去,又下意识的拿薄毯将自己裹紧。
真是太……尴尬了。
虽然她问心无愧,但是,这样的场景让这些人看到,还是太难看。
“奴才知错。”夏恩低头,垂眉,退到一边,不敢吭声。
秋骨寒如白玉一般无暇的面容,隐隐透着铁青。
他用锐利的目光扫了屋里一眼后,落在凤惊华的脸上。
凤惊华却已经把头扭到一边,没理他。
秋骨寒的目光又移到仍然平静的阴九杀脸上,用没有喜怒哀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