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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白的目光有点复杂,半晌才道:“这幅画就由我带走了。至于你,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被我杀了,要么帮我杀掉狩王!”
他当然知道这个女人是秋夜弦的人,让她去杀狩王,根本不算是什么胁迫和惩罚。
但,“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守”,他逼她“攻击”狩王,那么她就不会再向主子告密,狩王就能暂时“防”住她。
紫依依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条件,愣了半晌后,才道:“你觉得我会……受你控制?”
这个男人,是不是太天真了?
让她活下去,就不怕她会出卖他?
方白笑了:“那天晚上过后,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吧?”
紫依依心里一紧:“你、你是什么意思?”
方白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你上个月或这个月的月事,有没有来?”
紫依依脸色瞬间惨白,久久说不出话来。
因为这段时间都在想画像和秋骨寒的事情,她都忘了这回事。
说起来,她的月事确实没有按时到来,虽然才一个多月,不足以证明她有孕,但是,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如果她真的怀了这个男人的孩子……就算给她天大的荣华富贵,她也无法享用。
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前太子的人。
143 花骨寒之死
方白又笑,但笑意始终未达眼底:“紫夫人,我劝你别想着出卖我。我可是你亲自挑进王府的,又有人亲眼看到我跟你做了会生孩子的事情,我连你身上有几颗痣都清清楚楚,你还怀了我的孩子。我若是出事,你也一样犯了死罪。”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狩王和花夫人要派他对付这个女人了。
这个女人狡诈之至,根本不是一般男人能对付得了的角色,只有对女人真正无情无欲的男人,才能压制得住。
而他是真正的死士,不管发生什么事,没有女人能让他动摇。
紫依依仍然无话可说:“……”
除非她能轻易杀掉这个男人,让这个男人永远无法暴露她的丑闻,否则,她还真没有办法对付他。
方白又道:“你一定在想着如何杀掉我吧?告诉你,我在王府里的同伴,不止一人,有男有女,要不然你以为我如何知道你手中有这幅画?我跟你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得清清楚楚,除非你能同时杀掉我和我的所有同伴,否则,你的丑事一定遮掩不住。”
紫依依:“……”
方白接着道:“你大概还想着暗中将这个胎儿打掉,从而掩饰自己的丑闻吧?我劝你不要冒险。我的同伴盯着你,你若是玩这种手段,很容易被发现的哦。”
紫依依:“……”
“当然,”方白慢条斯理的道,“你若是能让自己尽快跟王爷睡上一两次,假装这个孩子是王爷的,那我也没意见,毕竟,我的孩子能继承狩王的爵位,我也觉得很不错。不过,你大概做不到这一点吧?”
紫依依:“……”
她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种挫败感和无力感了。
这个男人的话,让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看不到她能彻底摆脱他和这种困境的机会。
方白最后问:“怎么样,要不要帮我干掉狩王?”
紫夫人终于问:“你想怎么杀掉他?”
她迷恋狩王,真心的,所以她不想伤害狩王。
但她隐隐察觉得到,皇上可能是希望狩王死的,毕竟狩王不曾支持过皇上,手中又握有重兵,哪个有野心的帝王能包容得了这样的臣子?
她若是暗中帮助这个男人除掉狩王,皇上一定不会怪罪于她,也许,这真的是一个摆脱困境的方式。
方白道:“再过几天就是十五,王爷一定会回府中过节,那时,我会和同伴里应外合,取下王爷的首级。”
紫夫人被他的计划和胆子吓得不轻。
但她没有反驳,只是问:“你贴身侍候王爷也有一段时间了吧,难道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么?”
方白道:“你不知道吧,王爷的四周一直埋伏有暗探,这些暗探个个武功高强,时时在暗中保护王爷,我没有把握,不便下手。万一我下手失败,以后再想混进王府,就难了。还有,你以为王爷上次在城外被伏击,真是费国奸细干的么?”
紫夫人心里一惊,是这样吗?
上次王爷在城外遇袭,人人都说是费国奸细干的,但是,费国的奸细怎么会这么了解王爷的行踪?再说了,当时人人都说王爷病入膏肓,时日无多,费国奸细应该也听到这样的风声,怎么还会急着对王爷动手?
现在听方白这么一说,还真觉得这像是前太子、皇子余党会干的事情。
她定了定神,又道:“那十五那天,你们就有把握么?”
方白道:“不是有你帮忙么?再说了,王爷现在都住在军营中,几乎不回王府,我们也不能这样拖延下去,要下手,只能趁十五了。”
紫夫人沉默一会,又问:“我怎么确定你不是在骗我去害王爷,让我自寻死路?”
方白冷笑:“要杀你易如反掌,我犯得着搞这么多事骗你?”
他的话音刚落,紫夫人只觉得耳边有一道劲风划过,而后她听到身后传来两声轻响。
她转头一看,目瞪口呆,一枚小指大小、长短的飞镖,稳稳地刺在花瓶里一根竹枝上。
耳朵似乎有什么不对?她顺手摸了摸耳朵,原来是她的耳环被那枚飞镖给射断了。
而她,根本没看到方白出手。
她瞬间沉默。
她不会功夫,但她知道,这绝对是顶尖高手的水准。
这样的高手,不可能没有来历,要杀她也确实易如反掌,而且,她感受得到他的冷血。
半晌,她长长地叹气:“你说吧,你想要我怎么做。”
她虽然舍不得王爷死,但她更舍不得放弃自己的前程。
王爷死了,她还有机会和未来,但她的丑事若是暴露,她就真的身败名裂,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方白笑:“果然是聪明的女人。”
一刻多钟后,方白无声无息的离开。
紫夫人沉默的躺床休息,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过年的气氛还在持续,阴府看起来很正常,没几个人感受得到平静之下的波涛汹涌。
很快,正月十五来临。
因为王爷会在府里过节的关系,这一天对于阴府的人来说,简直才是真正的春节。
从早上开始,王府就异常忙碌,打扫,收拾,准备晚宴,装点花灯。
为了庆贺王爷病情不断好转,紫夫人表示:晚宴结束以后,除了侍卫和侍候王爷的人,所有人都可以自由出门去参加庙会,看花灯。
消息一出,下人们欢呼不已。
长期以来,阴府都执行严格的门禁,无事、无允许不能外出,下人们想出门走走逛逛什么的,简直就是做梦,所以,能得到这个机会,下人们自是欣喜。
因此,下人们干活更卖力了,阴府这一天都喜气洋洋。
临近傍晚的时候,王爷回到府上。
鞭炮燃尽之后,王爷与众姬妾入席宴饮,听歌抚琴,其乐融融,而后又与众姬妾逛后花园,欣赏王府自制的花灯,气氛也极好。
月上柳梢头的时候,王爷回浮云阁歇息去了,紫夫人、兰夫人、金兰院四姐妹带上丫环和护院,难得一起出门的看花灯去了。
阴府瞬间少了大半人员,只有一些护院四处巡视。
但因为王爷回来的关系,浮云阁的守备比平时严上许多,十几名侍卫在浮云阁四周巡视,浮云阁内也有多名侍卫守护。
这样看起来,王爷算是相当安全的。
前半夜一直很平静。
直到将近午夜的时候,这份平静才被打破了。
首先,是后门响起几声轻轻的敲门声。
而后,看守后门的护院悄悄地打开后门。
接着,一群蒙面黑衣人无声无息地潜进来,在幽暗的月光下,人人形如鬼魅。
这群黑衣人约莫二三十人,他们潜在树影里,飞速向浮云阁靠近,而后以一对一的方式偷袭那些侍卫,多出来的黑衣人则冲进浮云阁,直奔狩王的卧室。
就这样,一场血腥的厮杀就此展开。
狩王府的位置相当僻静,四周并没有多少人家,加上留在府里的人员很少,也都不是什么能打的高手,浮云阁的那些侍卫没有高声呼救,只是拼死相抗。
这一场战争,杀得相当安静。
直到紫夫人、兰夫人领着众人回来,发现了浮云阁的厮杀,才出现响彻夜空的尖叫声。
终于,整个阴府都乱了,吵了。
紫夫人冲下人喊:“能打的赶紧拿上武器去帮王爷!不能打的赶紧去报官——快去!”
护院们抄起武器,硬着头皮加入战局,其他人则抱成一团,躲得远远的,祈祷着王爷能获胜或者官兵快快到来!
但是,这场战争并没有再持续下去,因为,刺客们发现人越来越多,己方的处境不利以后,没有恋战,而是迅速撤离。
撤离的时候,他们还带走了同伴的尸体。
浮云阁一片狼藉,只差被拆了。
在众人的尖叫声中,狩王手持宝剑,一身是血地走出来,对众人道:“没事了。护院留下来善后,其他人都回去。”
众人如获大赦,纷纷跑了。
紫夫人、兰夫人执意留下来处理,狩王也没有拒绝。
紫夫人看到了数名侍卫的尸体,以及一大群伤员。
“王爷——”阴影突然抱着一个人出来,哭着跪在狩王的脚边,“寒少爷、寒少爷死、死了……”
其他人对这个孩子的死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紫依依却是大吃一惊。
花骨寒死了?这怎么可能?王爷和花京儿不是全力保护他吗,他怎么就轻易死了?
她上前几步,蹲下来,仔细观察花骨寒的尸体。
花骨寒软趴趴地躺在侍女的怀里,胸口显然中了一刀,鲜血渗透了衣服。
紫依依装出震惊和悲痛的样子,失声道:“怎、怎么可能?他们怎么能对一个孩子下手?我不信,我不信这孩子就这样死了……”
她说着就去拉秋骨寒的手,试探他的脉搏。
花骨寒的脉搏已经停止跳动。
她又颤抖着双手去摸他的脸庞,试探他的鼻息。
花骨寒没有呼吸。
而且,花骨寒的肌肤异常冰冷,不像活人的体温。
难道,这孩子真的死了?
就在这时,一个颤抖而凄厉的声音传进她的耳里:“弟、弟弟——”
紧接着,一条人影冲过来,抢过花骨寒的尸体,紧紧地抱在怀里,边哭边拍他的脸:“弟弟你醒醒——你快醒醒!姐姐在叫你,你听到没有?你再不睁开眼睛,姐姐绝对不会原谅你……”
是花夫人!
144 仙子司马蓉
花夫人也受了伤,身上血迹斑斑,但她全然忘了周遭的一切,只是不断地喊弟弟快快醒来。
她的声音很悲怆,眼神透着疯狂。
紫夫人拿袖子拭泪,目光却借着袖子的掩护观察花京儿。
她没看出花京儿在伪装。
那种濒临崩溃的眼神和哭声,也许真的有人能演得出来,但,一定会非常非常的难,而且需要足够的准备,否则,连她都做不到。
“本王累了,今晚就去紫音阁歇息。”狩王对花骨寒的死没有什么感觉,淡淡的下达命令,“今晚的事情,本王自会调查,任何人不得擅自猜测和议论。”
他身为将军,杀人无数,见过无数同僚、手下和百姓惨死,对死人早就无动于衷。
花骨寒于他远远谈不上亲友,他不可能因此动容。
他甚至没有多看花夫人一眼,就这样走了。
很多人都说他似乎没有感情,这是真的。
紫夫人看王爷走了,赶紧随他而去。
兰夫人受不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也看不得死人的那种鬼样,早就受不了了。
看到王爷去了紫音阁,她心情更加糟糕,交待管家好好招呼官差和处理现场后,也走了。
浮云阁里,除了侍卫们在善后,只有花夫人的哭声在回响。
慢慢的,这种哭声越来越小,却还是断断续续,呜呜哀哀,令所有人都心烦不已。
除了她,其实没人在乎那个病小鬼的生死。
甚至,大多数人都觉得那个病小鬼死了还好,毕竟他活着只是累赘。
府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参与昨晚那场厮杀的善后,待天色大亮,浮云阁的伤者与死者已经处理好时,他们才听说除了花骨寒之外,一共死了六个侍卫,其他侍卫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至于那些闻讯而来的官差,不过是走走形式罢了,侍卫传达了王爷那句“不过是费国刺客上门找碴罢了,不值一提”以后,他们便一脸崇拜的回去了。
随后,六具侍卫的棺材被运出阴府,送去火葬场处理。
同时,城中又在流传着费国奸细贼心不死,又派人夜半潜入阴府想行刺狩王,却赔了夫人又折兵,狩王神勇无敌什么的。
狩王从这件事当中,又提升了名声,只有花夫人是悲苦的。
花骨寒的棺材被安置在阴府一角的废屋里,废屋被布置成一个小小的灵堂,由花夫人一人守灵。
身为侍妾,进府不久,无儿无女,连侍寝都没有经历过,莫说是她的弟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