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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千日好,出外条条难。这么寒冷的冬季,夫君一人在外,不晓得是否安好?
好几次她都好像提笔写信要他别找了,若这是她的命,她愿意承受,若婆婆逼他休妻,或者娶妾,她都不会有怨言的。
可每每懦弱的提笔写了数行,又黯然将笔放下。
写了这信,岂不是抹杀了夫君的努力?他不辞辛劳的四处为她寻找方,她又怎么可以先主动放弃?
她放弃了,夫君决计不会原谅她的。
可是……
她好想他,真的好想他!
这半年的分离,寂寞与孤单的痛苦不时咬啮着她.让她夜夜孤枕难眠。
「娘,媳妇会努力的。」
「你能努力啥?你的身体已经差了,无法生育了.再努力有啥用!」
「媳妇会努力的!」雍茗仍是一再重复。
黎夫人气恼的哼了声。
每次为难雍茗,她不是面无表情的沉默,就是像刚才那样鸡同鸭讲的对话,让她连找个人吵架都难以吵个痛快。
她的儿子啊…现在不晓得又流落到何方了。
每每想起,她身为一个娘亲的慈母心就作痛.千般万般个不舍啊!
恨恨的瞪了雍茗一眼,黎夫人转身拂袖而去。
见黎夫人离开,一直情绪紧绷的离儿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这次老夫人很快就放过您了。」
「也许娘今日的心情不错。」
雍茗想起妹妹雍荃的交代——独脚戏难演.别顶嘴,别抗争,吵不下去,自然会收口。
如果不是智多星雍荃的协助与劝告,这黎府恐怕早就不得安宁。
说不准.她已经气得回娘家,又给黎夫人一个大作文章的机会!
灰暗的天空突然下起鹅毛般的珂雪。
她扬首望着洁白的园景.心头心事重重。
她说过.她会成为夫君的好帮手,跟在他的身边.绝不会成为他的负累。
他也说过,将带她四海邀游,看尽天下鲜事。
他们说好,要一起成为相知相随的神仙伴侣,怎幺现在却是她独独被留在黎家大宅.仅靠他在外四处为她奔走?
粉唇紧抿,那一双因病气与委屈而黯然的双眸突然进出亮光。
再过一阵子她的身子就可完全调理好,与平常人无异.那么,到时她将不再乖乖待在家里等他回来。
她的安身之处.是在他的身边,而不是这间缺了他陪伴的黎家大院。
* * *
渖阳的夏季,骄阳似火.热浪滚滚,行走的人们无不靠着林荫道行走,如烧烤般的气温.即使顶上戴着帽子也难以抵挡。
黎恪非额上的汗水淋漓,忙着赶路的他无心擦拭.小心翼翼的护着衣袋,不让任何行走的路人碰撞了他。
在最繁荣的市集街边伫立一拣高房深院,那是江宁最知名的药铺。大夫医术精湛,号称「胜华佗」,却生性古怪,凡上门求诊的病患皆受过刁难,曾有被刁难而求医不成的达官贵人一时气怒,送了他一块匾额.上提着「仁心仁术」,中间则以几乎穿透匾额的力道重重画了一横。
摆明嘲讽他心地不善、医术不高明的匾额,这位古怪大夫却是大方的挂在药铺的上方,直接当成了招牌。
黎恪非是在外寻访多时,才晓得这位「胜华佗」的存在。
毕竟他的个性太恶劣,没人想替他宣传丰功伟业。若非当地人,还不清楚这世上有这么一位医术精湛的大夫。
前去求药方的黎恪非自然也受到刁难。
看出黎恪非有武功底子,于是他给他的难题为——至长白山上挖一株神草。
此种草外形奇特.叶片如蒲扇,叶色为白.据说生长在高丽界内的将军峰上.故他这一去,危险重重。
经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挖回神草的黎恪非火速回到药铺,轻巧的将衣袋内的神草捧出。
「凤大夫。您要的神草我带回来了。」
因为无病人上门,而半躺卧在罗汉床上的风大夫揉揉惺忪睡眼,「这么快?」
拿过神草来仔细端详,还真的是不湛假,原以为得花好几个月时问才寻得的神草.这家伙竟然只花个把月就带回来了。
凤大夫搔搔头.打了个呵欠。「你上回说你要啥药方?」
「拙荆因受重伤而导致小产.子宫受到重创,难以再怀胎。」
「喔,对对,你是要可生儿育女的药方嘛!」他想起来了。
「是!」黎恪非抱拳一揖.「还请大夫赐予。」
「我说,娘子无法怀胎,再娶个妾就行了.何必如此辛苦?」还冒着生命危险潜入邻国边境,真是不要命了!
「娘子对我情深意重.这一世,仅想与她共结连理。」
「真是个固执性子!」凤大夫打了个呵欠。「我看你一路奔波,必是累了.去后面客房休息一下,药方明儿个再给。」
「大夫,我急着赶回家。」寻访许久的药方即将到手.他无法再等到明天。
「你不是才从长白山赶回来,不体息一会,」凤大夫斜睨他一眼。
他一身风尘仆仆.雪白长衫早已失去了原来的洁白颜色,仔细一瞧,在他的手上与颈上可见刚结痴的伤口,可见这一趟真是冒足了生命危险才成功。
啧喷,要他是这男人的妻子,必定含泪许愿生生世世共结夫妻。
「谢大夫好意.拙荆在家苦候我多时.不想再耽搁。」
「怎么?」风大夫浓眉一挑.「我说明儿个给就是明儿个给.再拂逆我的意思.就不给了!」
归心似箭的黎恪非想他个性难以捉摸,若不照他的意思走.恐怕他这一趟惊险的旅程就白跑了。
「那恪非就遵照大夫的好意.先至客房歇息一晚。」他按捺下急躁的心.顺应其意。
「这还差不多。」凤大夫这才满意的轻拂颔下如漆美髯,「对了.我还有个要求。」
闻言,黎恪非心一惊.怕又是更为艰难的难题。
「敢问大夫要求为何?」
「给我找一名娘子来。」
他万万没想到凤大夫竟然尚未娶妻。
「不晓得大夫可有喜欢的姑娘?」
「喜欢嘛……他搔了搔头,面上隐约可见红晕,「你给我找个脸儿圆圆,眼灿如星,鼻儿小巧.唇儿娇嫩,忠心为主的姑娘即可。这事办成了,才给药方。’’’
「可是您……」明明说好神草挖来就给药方的。
「啥可是不可是的?」凤大夫怒眸一瞪:「不想要药方了?」
人在屋檐下,黎恪非只得吞下一口鸟气。
「在下尽力办成。」
「尽力怎行’」想敷衍他,门儿都没有。「你不是说你是扬州家里如花美婢应是不少,就挑个符合的过来即可。」
「这……您家里不也有不少少花美婢?」
「这样说是不想办了?不想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回家了!」凤大夫气恼的摆手。
「在下会去办。」
虽说奴婢卖进了黎家,就等于是黎家的所有物了,可真要挑选个符台凤大夫喜爱外表的奴蜱长年来伺候古怪的他,他也觉得于心不忍啊!
可不答应他的要求,药方又不肯给,看来.他除了多给被选中的倒楣鬼一些实质上的补偿也别无他法。
「对了,你就住三号房吧。」在他脚踏出门槛时.凤大夫又转回来。
「在下明白了。」
黎恪非后脚一走,风大夫一直强忍的嘴角立刻开心的弯起。
拿起神草仔细端详,获得奇物的他开心的手舞足蹈。
他想要这株神草很久了,可惜能入将军峰采草的人不多.那里环境险恶,又位于高丽境内,真的是拿命来拚搏呢!
最最让他开山的是,他终于要娶妻了!
孤家寡人了二十七年,终也有轮到他的一天了!
哈哈哈哈哈
***
黎恪非人尚未踏入三号房.就听闻里头传来人声。
「奴婢猜他根本是故意刁难,说不定姑爷这趟凶多吉步!」
怎么有女人家住在三号房.凤大夫还要他人住?
娘子无法怀胎,再娶个妾不就行了?
想起早先凤大夫的话,黎恪非心一檩。
难不成他想塞个姑娘给他,好让他不再央求药方?
「你别胡说。姑爷吉人天相,不可能出事的!」
欲离开的势子被熟悉的嗓音阻止。
这声音是……
「小姐,那位大夫怎么看怎么怪,这几天也不知拿啥东西给你吃,味道臭死了.就怕是毒药!」
「叫你别胡说你还说,若大夫是一片好意。岂不是误解……」
「娘子!」
房门突然被推开,正在谈话的雍茗与离儿吓了一跳,不约而同转过头来。
一见着来者,两人均吓傻了。
雍茗的嫩唇蠕动,美眸直勾勾盯著一年不见的夫君,未语,泪先流。
「夫……夫君……」
「姑爷!离儿开心的大嚷。
「娘子!你们怎么会到这来?」黎恪非快步上前握住雍茗轻颤的小手。「你的身体好吗?」
「好」雍茗用力点头,「已经都痊愈了。」
「那就好。」欣慰的微笑仅在他唇上待了一会,即隐没不见。
「只有你跟离儿?」
「嗯!」雍茗再颔首,「周大夫一说我身子无恙.我在家待
不住了,我担心夫君的状况,自家书的内容得知你此刻人在洛阳。就与离儿一块儿过来。」
」这事爹娘知道吗?」
「知道。」
「他们竟放心让你们两个女流之辈独自上路?」
「我有武功啊,才不怕呢!」雍茗自负的搓了搓鼻子。
「就算有武功也不能将自己的安危不放在眼里!」
「可是夫君不也为了我深入险境吗?再怎么说,我都是在城市间游走,一路坐着马车而来的!」
」那不一样!」
「怎么会不一样?同样都是为了对方啊!」雍苕唇一援.眼泪就如断线珍珠般纷然滚落。「我在家想休想得好苦,每次都好想教你放弃别再找了,可又想到你这么努力,我先放弃岂不是辜负了你,但我真的忍不住啊,所以舅舅一说我痊愈,就迫不及待过来找你了!」
「你……」
「记得吗?你说过我可以跟你并肩而行的!我们可以一起上山采草药,当然也可以一起去寻找冶疗的药方!’’
被说服的黎恪非只能苦笑。
「凤大夫已经答应要给我药方了。」
「真的吗?」
「真的!」
「她已经在吃了。」门口突然传来凉凉的语调。
「大夫?」黎恪非讶异转头。
「你每天给我家小姐吃的那些臭东西是治疗她身子的药?」离儿不可置信的问。
「啊?臭东西?」凤大夫挑眉.「你听过啥药是香的?要不要我煎煮药方的时候.还要撒花进去啊?」
「本来就很臭啊!而且卫苦得要命!」
「苦?你怎知苦?你有喝吗?」
。我怕你拿来的是毒药,当然要先帮小姐试药!」离儿理所当然道。
「早知就下毒先把体毒死!」
「亏你还是大夫,心地竞如此险恶!」
「说我险恶?」凤大夫气恼的指着自个儿鼻尖,「我真的有下毒药了吗?」
「就算没下毒药,你教我家姑爷去长白山挖那什么鬼东西,不也是害我家姑爷入险境.存心要他小命?」
「要治愈休家小姐,最后一帖药引,要靠那神草,你说他该不该去挖?」
原来凤大夫要他去挖神草是有目的的,并非存心刁难?黎恪非这才恍然大悟。
看着凤大夫竟然与一名丫鬟争得脸红脖子粗。丝毫未有先前在厅堂上那份不将世俗置于眼底的傲气.他的脑中灵光一闪,仔细端详了离儿。
凤大夫想要一名脸儿圆圆。眼灿如星,鼻儿小巧,唇儿娇嫩.忠心为主的姑娘来当妻子。而且还要求自黎家的奴婢中挑选.这分明是他为了得到离儿,拐了弯的要求嘛!
他本来还怕邢名被挑中的奴婢若嫁给了凤大夫,将因伺候性情古怪的他而倍受委屈.可现下他怎么看。离儿的气势可点都不输人。
而凤大夫呢.电丝毫未端出架子.反而是吵得乐在其中。
「你们不要吵……」想劝架的雍茗被唇同突然压下了食指,她讶异的看着阻挡她劝架的黎恪菲。
「别理他们!」
「可是……」
「喂.姓黎的!」凤大夫没好气的指着黎恪非,「这丫头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