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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官府两字,柳凤心里一阵抽痛,她强忍着泪,使劲点点头,“凤儿这就去找三哥……”
“凤儿快去吧……”强忍着心头的悲痛,柳伍德点点头。
依依不舍地走到门口,柳凤突然转身奔回来,扑通跪在地上给柳伍德磕了三个头,“……女儿此后不能在父亲身边,父亲千万要保重身体。”
身子踉跄了下,柳伍德猛转过身去,摆摆手,“……阿凤快去吧。”
见柳凤兀自跪着不肯起来,荣新上前一把拽起她,“大小姐快走吧,再晚这个门就出不去了。”
……
阮钰正津津有味地听侍卫汇报知府衙门前发生的事儿,他失笑地摇摇头,“……这个黎君,当真是常人所不及。”
早就知道柳凤是冒名的,他却一直到现在才出手,单这份隐忍,就让阮钰钦佩的五体投地,放在常人,有这么大的把柄在手里,早在柳凤刚一受封出名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抛出了。
果真黎君那时候出手,对柳家也算是一炮重击,可有他和英王压着也翻不出什么大浪,他会让谷琴悄无声息地死在牢房里,然后,推翻所有口供!
如今却不同,英王和他都自顾不暇,虽然名义上还是轻车都尉,可他阮钰已经不能一手遮天了,相信这一次,柳家是彻底地败了,就像刚刚倾覆的姚家!
第三百四十五章亡命
这就是所谓的不出手则已,出手就是必杀
知道了柳伍德是自己的杀父仇人,阮钰也一直在谋划着怎么复仇,在他覆灭前,一定要先灭了柳家
可是,他没有时间了。
毕竟是望族大户,柳家可不是说倒就倒的,要保证一击必中,他必须要好好筹划,原本也想在谷琴身上打主意,可掂量来掂量去,他一直没想出太好的主意,正筹划着,不想黎君竟抢先出手了。
他怎么就没想到让人去敲鸣冤鼓呢?
听侍卫说道府衙门前人山人海的盛况,阮钰幽幽叹息一声,暗道,“论计谋,我的确不如他啊。”
不管怎样,能在自己有生之年看到柳家衰败,阮钰还是格外得开心,他相信,即便他明天就死了,黎君也会替他把柳家收拾的干干净净
“……不知这事儿是真是假,柳姑娘一定很难过,大人要不要去看看?”侍卫们却是不知道柳凤盗用谷琴秘方的真像,汇报完了,开口问道,一抬眼正瞧见阮钰脸上来不及遮掩的一丝笑意,不觉眨眨眼。
柳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还这么开心?
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正要定睛细瞧,一阵敲门声传来,阮钰轻快地喊了声,“进来……”
是守门小厮,朝阮钰施礼道,“柳姑娘来了……”
柳凤?
阮钰眼前一亮,她走投无路,他正可借机把她无名无分地留在后院念头闪过,正要让人带进来,想起杀父之仇,舌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终究是从小一起长大,一旦见了面,难说他不会在她的苦苦哀求下心软,从而对柳伍德罢手,心里暗道,“……你父亲害了我全家,你却真心待我十几年,这恩怨也算不清了,现在我既不帮你也不害你,此后生死富贵全是你的造化,我们再无牵扯了。”心里想着,他转而吩咐道,“告诉她我已应约去了知府衙门,让她回吧。”
守门小厮应了声是,转身退了出去。
“……什么三哥去了知府衙门?”柳凤将信将疑地看着守门小厮。
“大人刚被左大人请走……”守门小厮毕恭毕敬地说道,“临走时吩咐,让您只管回府等着,他见过左大人立即就去找您。”
见守门小厮说的毕恭毕敬,柳凤竟也信了,暗道,“……就说他再绝情,也不会任我落难了还袖手旁观,他去知府衙门,一定是在替我周旋呢。”只是,柳凤脸色一黯:
这个时候,她如何还敢回柳府?
心思百转,柳凤开口说道,“……我有急事找三哥,他既然不在,我就先进府等他吧。”
“这……”守门小厮一阵为难。
几日前阮钰特别吩咐过,柳凤再来,没他的吩咐不准放进。
见他迟疑不语,柳凤脸色一阵青黑。
这都尉府大门她一向是说进就进的,什么时候竟吃起门吏的气了
骄纵惯了,柳凤刚要发怒,对上守门小厮一脸奇怪的表情,她随即心一沉,暗道,“是了,我都成大业人的笑柄了,他表面上对我恭敬,心里还不知怎么嗤笑呢,这府里人都识的我,知道了我盗用谷琴秘方的事儿,我在她们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更何况是这种无名无分的委身相随?”
想到这儿,柳凤再没心思硬闯,她失魂落魄地转过身。
“……小姐要去哪儿?”见她转身就走,珍珠追上来,“小姐就先进去等三少爷吧。”临来前老爷有令,让她务必保护好小姐在都尉府落脚。
她哪知道要去哪儿?
脚步有些踉跄,柳凤只没了魂般晃晃悠悠地朝前走。
“……马车在那面。”见柳凤不言不语,只一味地朝前走,珍珠一把拽住她,指着西面的马车。
正说着,一脸蓝色马车疾奔过来,“驭……”险险地在柳凤主仆身边停下。
“你没长眼睛啊”见马车险些撞到柳凤,珍珠张嘴就骂。
车帘一挑,柳府管家荣新探出头来,“大小姐快上车,老爷吩咐,让奴才速带小姐出城和他会和。”
父亲?
他怎么竟出了城?
柳凤一激灵,待要细问,见街头有人朝这面看,忙扶了珍珠弯腰登上马车,还没坐稳,就开口问道,“父亲怎么出了城,去做什么?”
“大小姐一走,老爷就接到知府衙门密报,让我们火速离开大业避避风……”一边说着,荣新吩咐车夫,“快,去南城门。”
“……不是有三少爷吗?”见车夫拼了命抽打马匹朝城门奔,珍珠开口问道,“我们为什么要这么急着出城?”
阮钰好歹还是轻车都尉,有他在,即便被通缉,相信他也能把柳凤送出城去。
“奴才回头再跟您细说,小姐先随奴才出城,再晚了,怕是城门就设卡了……”一边说着,荣新嘴里不住地催促车夫加快速度。
马车一溜烟跑出了城,荣新才长长出了口气,回头跟柳凤细细说了起来。
原来,柳凤刚离开,柳伍德就接到红袖的父亲来报,红袖失踪了,怕是已经被阮钰害了。
没想到阮钰会这么狠,竟然杀了红袖,好歹红袖一直随着他身边伺候了十几年啊这让柳伍德打心底生出一丝恐惧,连红袖都杀了,他会对自己的女儿好吗?
正担心间,就接到左锋的密信,让他速速离开大业避风,说是知府衙门马上就要登府抓人,要逃离大业,柳伍德总是不放心女儿,这才一边收拾金银细软,一边令荣新去都尉府接柳凤,和他在郊外会和。
“……父亲竟让红袖去偷三哥的密信?”听了荣新的话,柳凤有些不相信,话问出口,随即想起父亲说过凌涛已掌握了英王罪证的话,瞬间便明白了,不由抱怨道,“难怪三哥会对我如此绝情。”
“老爷是想让二少爷建立奇功,争宠于太子……”荣新低声解释道,“这也是为了大小姐好……谁知道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怕是三哥知道了父亲要害他,一辈子也不肯原谅我了……”听了荣新的话,想起凌涛也不会娶自己了,柳凤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两个男人,曾经都爱她爱的死去活来,都曾发誓非她不娶的,可是,到最后,她竟一个也没有留住。
……
谷琴死而复生,柳伍德携女潜逃,如一颗巨石投入湖底,瞬间打破了大业沉寂已久的平静,看着衙役们带人轰轰烈烈地把柳府和艺荷都贴了封条,一夜之间,大业城好似开了锅。
“……柳伍德身边都是一顶一的死士,昨夜纠缠了两个多时辰,到底还是被他逃了。”黎苍跟黎君汇报刺杀柳伍德的经过,又磕头道,“……都是属下无能,求公子责罚。”
一向信奉做事不留尾巴,见柳伍德逃了,黎君就立即派了人追踪刺杀,柳伍德为人阴狠狡诈又和黑道素有勾结,真被他逃了,难说不会报复黎家,倒不是有多怕,但留着这个隐患,他在暗黎家在明,却是令人防不胜防,所以黎君才想彻底把他除了,不想竟失手了。
听了黎苍的话,他皱皱眉。
“你起来吧。”良久,冲黎苍道,“这不怪你,是我派的人少了……”亡命天涯,柳伍德怎么还会隐藏实力?一定会把柳家最好的死士带在身边,可惜,黎家的影子都被派去知府衙门保护穆婉秋了,他实在挪不出人来,暗暗叹息一声,吩咐道,“就让他先活一段日子吧,你且只让人跟着,轻易不要擅动。”
“公子……”黎苍磕头道,“柳家骤遭剧变,我们趁柳伍德还没缓过神来,乘胜追击,一定能彻底铲除柳家……”他抬头看着黎君,“求公子再给奴才十个影子,奴才今夜定能将他们斩草除根”
谁说不是
打铁要趁热,这道理谁都懂,可他去哪找十个影子给黎苍?
穆婉秋的牢房外衙役官兵的里三层外三层被围的森严,把黎家所有的影子都派过去他还嫌不够,唯恐护不了她的周全,每每处理完事务,夜深人静时他都要亲自去守着。
这个时候他哪来的人手?
都知道机不可失,这个时候是消灭柳家的最好时机,可是,他知道这个道理,英王也一定懂,难说英王不会趁他和柳伍德角逐之计,派人刺杀穆婉秋。
储君之争功亏一篑,英王可是恨毒了穆婉秋
这些日子,牢房里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他心惊肉跳,他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无论如何,他宁肯留下柳伍德这条隐患,也不能让他的阿秋在大牢里有一丝危险
“不行”他果决地摇摇头,“我也腾不出人手,你只负责别跟丢了柳伍德便是。”想起什么,又道,“让各处的密碟都打起精神,这些日子勿要注意阮钰英王的动向”
“公子”黎苍还要再辩,对上黎君少有的威严,忙又点点头,应了声,“是。”悄悄退了下去。
眼看着黎苍关上门,一直守在边上的秦健开口劝道,“……黎苍说的是,柳伍德和黑道素有往来,公子放虎归山必留后患。”
“我知道……”黎君点点头,认真想了想,“你去让黎青再给知府衙门施加些压力,逼左锋调派人手捉拿柳凤。”
左锋即拿了黎家的钱,这个时候,就得表现出自己的立场,哪怕只做样子,他也得从大牢里抽出些衙役去追捕柳凤
守牢的衙役减少一个,他的压力就减少一分。
第三百四十六章劫狱
被御赐为一级调香师,柳凤冒名是犯了欺君之罪的,在黎家的压力下,她的画像被贴满了大街小巷,被大业知府衙门列为一级逃犯,悬赏一万两银子捉拿。
“……风传白大师欺师盗名,真想不到,原来真正欺世盗名的是柳大师。”街头柳凤的画像前围满了人,想起她曾经的风光,一个个感慨万千。
“那么富有,柳大师竟还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真是不值”一代望族,一夜间灰飞烟灭,多多少少让人生出些悲悯。
“谁知道这是真是假?”人群中一道尖刻的声音,惹得众人纷纷观望。
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左右白净妇人,有人认识,却是因和谷琴勾结骗取天香丸秘方被柳凤送入大牢的崔彦彦,不久前才出了狱,见众人看过来,又是一哂,“……不过都是名门望族之间的争斗罢了,只可怜了我们这些做了棋子的人。”
“也是,听说黎家之所以咬着柳家和谷大师不放,就是因为他们合伙诬陷了白大师。”被她一提醒,人们骤然想起不久前才入狱的穆婉秋。
曾经调香界的双骄,同为御赐调香师,那么的光辉亮丽,可转瞬间一个被下了大狱,一个亡命天涯,尤其曾经神一样的谷琴,刚逃出被人圈禁的厄运,就又因背叛东家出卖秘方被叛了终身监禁,后半生都要在牢里度过。
这的确很诡异。
就有人叹息道,“一个个都那么富有,赚的银子光坐着几世都花不完,真不知这些人有什么好争的?”
“难怪昨天晚上有人劫牢,听说白大师就死在了狱中,原来是这些望族斗起来了,这样想来一定是柳家人干的。”有人恍然大悟地叫出来。
“快闭嘴”跟着就被人喝止,“望族的事儿,哪是我们评论的,仔细胡乱说话,哪天半夜人头没了都不知道”
人群中一阵哄笑,却是再没人敢议论此事。
远远地站在人群外,听着众人议论纷纷,阮钰心里百味陈杂,说是任柳凤自生自灭,可总是从小一起长大,真看到她有这一天,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忍,有股淡淡的苦涩。
“大人,北方传来消息,柳老爷已经摆脱黎家的纠缠,逃往乌厥山方向。”见他看着柳凤的画像皱眉,侍卫曲超在一边提醒道。
曲超原是军中侍卫,阮熙走了之后,阮钰就把他调到了身边。
“让人跟住了。”阮钰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悲喜。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