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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谁学的?”南帝又问,语气看似随意,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看着穆婉秋的眼。
“这……”穆婉秋心通地跳了一下。
一直和黎君骗黎老爷说这都是黑木的技术,可是,面对南帝,她可不敢这么说。
一旦南帝心里好奇,要召见黑木,那可就全完了。
正思量着怎么说,没提防南帝突然又问道,“……你是魏大师的弟子?”声音不高,却透着股慑人的威严。
穆婉秋一哆嗦,“民女……”
想说“民女不是”,话到嘴边,穆婉秋突然一顿,暗道,“万岁之所以这么问,想是已得了密报,我这魏氏弟子的身份怕是再瞒不住的,若硬撑着,犯了欺君之罪,立即就会被杀了头。”连柳伍德都能从这佛香里判断出她是魏氏的弟子,是穆相之女,更何况密碟遍布天下的一国之君?
念头闪过,穆婉秋转而说道,“是魏大师的弟子……”虽然只是照着魏氏调香术学,可她在魏氏的牌位前磕了头,也算是她的弟子了。
南帝脸色一阵涨红。
心弦紧紧地蹦着,穆婉秋没发现,听了她的话,南帝放在书案上的手都微微发颤,好半天,他才冷静下来,缓缓问道,“你可知道,魏大师现在何处?”
“师父已然作古……”这是魏氏在信里特别交代的,回到未来就再不会回来了,这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南帝腾地站起来,“她……她……竟……”薨了两个字被吞咽在喉咙里,南帝脸色微微发白。
见到南帝竟有些失态,穆婉秋心里一咯噔,一道灵光瞬间划过脑际,暗道,“难道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复又摇摇头,“不可能”魏氏离开的时候他才四五岁,根本不记事儿,怎会知道这些?
再说,身为一国之君,母亲却是匠人出身,这种事是绝不能曝光的。即把他立为太子,先帝就不会告诉他这些。被召入宫,她和黎君也怀疑过是南帝想探查自己的身世,可分析了半天,两个人都认为这不可能。
一出生就被养在皇后身边,南帝绝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世
“……她可有留下什么?”正想着出神,就听南帝又开口问道。
回过神,穆婉秋一抬眼,正对上南帝深邃而又复杂的目光,仿佛洞悉一切。
一瞬间,穆婉秋又推翻了自己刚刚的判断。
若不是为探寻自己的身世,南帝绝不会把她带到这里来,遣走了所有的人和她密谈,甚至还要瞒过皇后
若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绝不会追问魏氏一个匠人的下落。
悄悄摸向袖笼中那颗魏氏留下的夜明珠,穆婉秋手指微微发颤。这颗珠子是临进宫前黎君让她带上的,毕竟这是国宝,是先帝曾秘密悬赏寻求的镇国之宝,关键时候拿出来或可救她一命。
她到底要不要把这颗夜明珠献出去?
不献,万一南帝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这颗夜明珠就在魏氏手里怎么办?
怕是接下来他会用十八种酷刑逼自己说出实情。
可是,献了,一旦南帝并不知道这些,她岂不是捅了大篓子?
见她沉默不语,南帝少有地没有龙颜大怒,他又问道,“……可有留下一颗夜明珠?”
穆婉秋扑通跪下去,“师父的确留下一颗夜明珠。”从袖笼中掏出夜明珠递了上去。
“果然在她手里……”嘴里喃喃自语,南帝脸色由红变白,他强制镇静地伸出手去。
把珠子放在南帝手里的霎那,穆婉秋感觉南帝的手掌有些颤,不觉暗暗庆幸:
幸亏没有说谎
忙敛了心神,微低下头,假作没有看到南帝的失态。
他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杀了她就像碾死只蚂蚁,被他知道自己看到了他的糗态可不是好事。
拿着夜明珠在手里摩挲了好半天,又对着阳光看了一阵,南帝渐渐地冷静了下来,想起什么,他突然一回身,穆婉秋正低眉垂目地跪在地上,蜡像般一动不动,就暗暗舒了口气,正了正神色,道,“你起来吧。”
“谢万岁……”听南帝声音似是已经平静下来,穆婉秋心扑通落到地上,又磕了个头,这才慢慢地站起身来,头仍旧低垂着。
南帝满意地点点头。
转身坐回书案后,南帝把夜明珠放在书手边的盒子里,端茶喝了一会儿,开口问道,“她……魏大师给你这颗珠子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
“这……”一阵迟疑,穆婉秋随即说道,“民女也没有见过师父真容……”感觉南帝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穆婉秋忙又说道,“……这珠子连同师父的遗著都是民女三年前偶然在乞灵山的一个洞中所得,被放在一个朱漆木盒中,师父还留有一封信,说魏氏调香术是她毕生所著,有缘者得了,只要在她的牌位前行拜师大礼,便是她的弟子,民女也都照着做了,因此以她的弟子自称。”顿了顿,又道,“至于这颗夜明珠,师父也有交代,说是她老人家云游之时偶然所得,后来才知是我大周的镇国之宝,可惜,那是师父已被病魔缠身,行动不便,信里特意强调让她的弟子他日有机会一定要把这颗珠子亲手进献给万岁……”微微抬起头,“民女接了圣旨,便带了这颗珠子来安康,就是想着有机会献给万岁……”
第三百六十章闯祸
穆婉秋面色沉静地把得到这颗夜明珠的来龙去迈说了,大体都是事实,只隐去了她知道南帝就是魏氏之后的事情。
即便南帝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这件事也不能从她嘴里说出
原来是这样。
见穆婉秋目光清澈,脸色沉静,南帝相信,她说的应该都是事实,缓缓呼出一口气,问道,“你还记得那个山洞怎么走?”
“记得……”穆婉秋点点头,只是,她话题一转,“去年冬季民女去拜祭师父时,才发现那个洞口已经被人赌死了,”想起她和黎君曾险些丧命于山洞中,穆婉秋神色不变地撒着弥天大谎。
相信南帝就是派人去查,也查不出破绽。
听了这话,南帝就皱皱眉。
良久,他又开口问道,“那个朱漆木盒是什么样子的?”
没料南帝会突然问起这个,穆婉秋一怔神,当时她和黎君都震惊于魏氏的身世和那颗夜明珠,谁也没有仔细研究过那只盒子,她回忆了半天,“民女也不太记得了……当时民女只取了里面的东西,木盒还留在洞中,嗯……好像是紫檀木的,上面雕了一只活灵活现的金风……”又肯定地点点头,“是一只金凤,好像没有雕完的样子……”
“没有雕完?”南帝眼前一亮,嘴里重复了句。
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唐突,穆婉秋就讪讪地笑了笑,解释道,“那只金风是完整的,只是民女从小就见过龙凤呈祥的图案,一直觉得那里还应该有一条龙似的,当时就觉得缺了一半……”
当然是缺了一半
想起自己床头那个同样的雕了一条龙的紫檀木朱漆木盒,南帝已经肯定了穆婉秋没有说谎。
这两个盒子合到一处,就是一副完整的龙凤呈祥图案。
穆婉秋猜的不错,南帝的确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甚至连死去的文帝都不知道,早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南帝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是崔皇后临死前告诉他的。
直到死,崔皇后都没得到过文帝的心,没被文帝真正看过一眼,她不甘,对于南帝这个她亲手抚养大的太子心里更是爱恨交加,矛盾重重,一方面南帝为人致孝又为人聪凛,多年来围在她膝下给她解了许多寂寞,虽没有宠爱,她也因南帝才稳稳地保住了皇后的位置,另一方面,每每对上南帝,崔皇后就会想起就是他的生母夺走了文帝的所有宠爱,让她生生地在至尊的宝座上守着活寡,享尽了人间的荣华,却没有一个知冷暖的人,直令她恨欲其死。
可是,崔皇后不敢,若她杀了南帝,她相信不仅她的后位,便是她崔氏的整个家族都会被文帝连根拔了。
所以,她才在临死前将南帝的身世告诉了他,不是好心,她是想让南帝知道了自己竟是一个低贱的匠人的儿子,根本不配成为一国之君,一辈子胆颤心惊地活着
果然,为保住太子之位,南帝甚至不敢向文帝求证,不敢听任何有关魏氏的传闻,心每日被这沉重的秘密压着,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少年人该有的快乐,每日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活着,直到他坐上了龙椅,才真正舒了口气。
不久前穆婉秋是穆相之女的案子被奏上来,南帝听闻她竟是魏氏之后,就命人秘密调查了她,可惜,关于穆婉秋身世的线索早被黎君一根根都切断了,他派出了几路大内密探,调查的结果却并不比阮钰多多少。
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穆婉秋自出道以来所出的香品大都有魏氏之风,她一定是魏氏的传人。
所以,当皇后告诉他英王喜欢穆婉秋已久,死活要纳她为良媛,哀求他给做主时,他便没有再坚决拒绝,只含含糊糊地同意先召她进宫看看再说。
每每想起当初为保住太子之位,他享尽荣华,却让生母沦落在外,南帝就心如刀割,召穆婉秋来,他只为能秘密见到自己的生母一面,能在她膝下尽一日孝心。
不想,魏氏竟早已作古。
骤听这个消息,南帝心里的激荡可想而知。
只是,目光落在刚放下的夜明珠上,南帝又皱皱眉,暗道,“密探说那魏氏调香术落在了穆相之手,怎么竟会和这颗珠子在一起?难道是情报有假?还是……”抬头看向穆婉秋,思量了半天,南帝又问道,“那封信和魏氏调香术呢?”
“被民女烧了……”穆婉秋说完,见南帝变了脸,忙又解释道,“那时民女还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小师傅,被逼得走投无路,才决定去朔阳一年一度的斗香会上搏一搏……”把当初被谷琴迫害,不得已烧了魏氏调香术的事儿说了,最后叹息道,“……魏氏调香术是师父生前留下的唯一手迹,当初烧了她民女也心疼难当,奈何当时身份卑微,保命尚且困难,又怎能保得住它?”
幽幽的语气直让南帝心也颤了下,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穆婉秋曾经的无奈和挣扎。
是啊,卿本无罪,怀璧其罪。
传说中的这本魏氏调香术曾经红了多少人的眼啊,她一个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孤女又怎能护住?
“……若是我,也会把它烧了,能在那种环境下生存下来,她倒是个聪明的。”心里念叨着,南帝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伸手拿起夜明珠,他又细细地把玩起来。
余光偷偷瞧见南帝眉头微蹙,不知他在琢磨什么,穆婉秋只低眉垂目地站在那里。
良久,南帝抬起头,“这夜明珠乃镇国之宝,白大师进献有功,想要何奖赏?”
“这……”穆婉秋心扑扑一阵乱跳,一瞬间她想起了满门的血海深仇。
阮钰已经把他和英王联手迫害自己父亲的证据送给了黎君,她正可借这个时机为父亲鸣冤
进献夜明珠是天大的功劳,机不可失。
只是,她父亲当年犯的可是谋反罪,太子都因此被圈禁了两年,她现在贸然承认自己是穆相之女,南帝会不会不听辩解立时就杀了她?
念头闪过,穆婉秋心里一阵犹豫。
见她一瞬间脸色就变了几变,南帝就皱皱眉,“怎么?白大师有话只管说,只要不过份,朕都会答应你。”
她是母妃的唯一弟子,论起来也算是自己的妹妹,想到这层,南帝语气不觉间就多了一丝柔和。
穆婉秋扑通跪下去,磕头道,“民女不敢。”
“……赦你无罪”
瞧见南帝目光又落回手里的夜明珠上,神色祥和,穆婉秋就咬了咬牙,磕头道,“……求万岁为家父申冤”
前一世父母的冤情石沉大海,这一世,她无论如何也要搏一搏
为父申冤?
南帝错愕地抬起头,缓缓问道,“……你父亲是谁,有何冤情?”
“家父就是前任宰相穆熹,被人……”
穆婉秋话没说完,南帝腾地变了脸色,“……来人”他突然暴喝一声。
感觉一股气势汹汹的杀意扑面而来,穆婉秋脑袋一阵晕眩,只感觉两耳嗡嗡直响,若不是双手撑着地面她怕是就倒了下去。
常听人说伴君如伴虎,果然不假,前一刻他还面色祥和,俨然慈父,这一瞬间就变了脸,只可惜,她知道已经晚了,悔不该不听黎君之言,自作主张为父申冤。
手脚冰凉,僵直着腰背跪在那里,穆婉秋木然地看着殿门被推开,李公公快步走进来朝万岁施礼,眼前仿佛变成了一张黑白的图画,她瞧见李公公嘴一张一翕,可就是听不见他和万岁说了些什么,瞧见李公公回头扫了她一眼,穆婉秋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她听自己僵硬的声音说道,“……万岁刚刚赦民女无罪的。”
正要吩咐李公公拖出去杖毙,听了这话,南帝缓缓透出一口气。
为助太子早日登基,穆熹趁自己微服出玩之机私自调兵截杀他,这都是他亲身经历,亲自审讯,铁证如山,又怎能有假?
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