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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安…”守门的小伙计恭恭敬地为她打开门,“…您是住宿还是用餐?”
“我订了品香阁…”
“品…品香阁?”小伙计腰瞬间弯成了直角,“公子稍等,我这就去叫大掌柜…”余光偷觑着穆婉秋,暗忖,“…这人什么来头?竟让他订去了品香阁。”
忍着脚上的不适,穆婉秋微不可闻地点点头,轻摇着象骨牡丹美人纹折扇,眼睛向四处扫去。
瞧她如此闲适,竟有一股说不出的蕴藉风流,小伙计再不多言,一溜小跑地去叫大掌柜。
大掌柜黎镖三步并做两步匆匆走下楼来,一眼瞧见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大厅正中间一幅巨大的美人香艺图的蓝衣公子,不觉一怔。
竟不是上午的那个小姑娘
“这位公子…”他迟疑地叫了一声。
缓缓转过身,五指轻捻着折扇,穆婉秋微微一笑,“你就是黎镖黎掌柜…”
“你…”黎镖一皱眉,天香楼在餐饮业中号称朔阳第一楼,来往的商家客人谁不恭恭敬敬地尊他一声黎爷?
除了他家大公子。
脸色微变,黎镖正要开口,一眼瞧见穆婉秋腰间悬挂着的那枚黎字纹仙鹤主母绿玉牌,身子一颤,他又仔细打量起眼前之人。
他身穿宝石蓝锦缎长衫,手持一把上好的象骨牡丹美人纹折扇,头带时下最流行的黑纱蓬帽,朦朦胧胧地遮住一张清俊儒雅的脸,华贵中透着几分神秘,光芒耀眼的让人不敢逼视,匆忙移开目光,黎镖暗忖,“…还以为大公子怎么会把那随身十几年的玉牌送给一个黑瘦的小姑娘?却原来这个才是正主…”
“公子贵姓…”一瞬间,黎镖堆起了一脸笑。
“我姓黑,单字一穆…”即便是男装,穆婉秋也不敢报出真姓,想起秦健曾叫她黑姑娘,她顺口糊掐。
“黑…木…”开张做餐饮,黎镖首先就是记住东家大大小小的贵戚尊友,他想了半天,也没记得黎君身边有个叫黑木的朋友,心里狐疑,嘴上却不敢怠慢,“原来是黑公子,在下常听大公子提起,久仰,久仰…”恭敬地往楼上让,“品香阁早给您备好了,公子请…”
黎君要能提到她就怪了
穆婉秋带笑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客气,气势从容地踏上楼梯。
前世沦落风尘,出入豪门将府是常事,对与此道,她没有一丝怯意和不适。
看着她从容恬淡的背影,黎镖目光渐渐变的恭敬,“…单瞧他这份气势,不是位小侯爷也是望族世子,一定是大公子新认结识的,我可得好好伺候了…昨儿才听说大公子只为了一个小姑娘就责罚了姚家三爷,同样的错误,我可不能犯了…”念头闪过,黎镖俯首帖耳地随了上去。
亲自斟了杯茶递上前,“…黑公子请用茶。”
“嗯…”轻呷一口,穆婉秋点点头,“龙泉水煮的大红袍,闻之韵香天然,品之润滑鲜爽,好水,好茶”看向黎镖,“不愧黎兄夸赞,他的天香楼茶道是天下一绝”浅尝一口,便能品出茶的好坏,水质如何,也是她前世沦落风尘必修的功课。
品茶斗香,都是富贵人家的玩意,听了这话,黎镖对穆婉秋的身分更确信无疑,原本上午穆婉秋拿了黎君的玉佩来订房,咬牙把唯一不敢预订出去的雅间品香阁送给她,他心里还有几分犹豫,想着要不要快马知会黎君一声,此时他已深信不移。
这个决定,他做对了。
“真没看出来,黑公子小小年纪,竟是个铭中高手…”黎镖满眼钦佩,坦然道,“…我这天香楼煮茶是一绝,人人好奇天香楼的茶为何这么香,却很少有人能品出我是用了百里外的龙泉之水…”瞧见穆婉秋微微含笑,他也跟着哈哈一笑,话题一转,“…黑公子来朔阳,可是为了斗香会?”他这天香楼爆满,住的都是大业安康来的达官贵人,专为斗相会而来。
微微点头,穆婉秋不置可否,“过了斗香会就走…”她话题一转,“我约了西街的韩掌柜,还请黎掌柜吩咐门口小二一声,他来了直接给带这儿来…”
“…韩掌柜?”黎镖眉头一紧,“黑公子可是说韩记的那个韩长生?”
第九十八章谈判(上)
“就是他…”穆婉秋点点头,忽然心一动,“黎掌柜认识他?”从黎镖嘴里了解一下韩长生,要比李老汉打听的更有价值。
“…黑公子可是要兑他的韩记?”
轻轻转动着阳光下闪着瑰丽光芒的白玉杯,穆婉秋微笑不语。
“原来大公子去年打破常规进了韩记的香料,竟是为了黑公子您…”对视良久,黎镖恍然大悟。
黎君去年进了韩记的香料?
进韩记的香料怎么就打破了常规,黎家进料有什么常规?
这和她来兑韩记又有什么关系?
一瞬间,心思转了几个来回,穆婉秋不得其解,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韩记好好的突然外兑,一定是和黎君去年进了他家的香料有关。
如果她能得到这些信息,手里就多了一个和韩记压价的筹码
“…是吗?”心砰砰地跳起来,穆婉秋脸上神色不变,她轻轻呷了口茶,“说来听听…”
看着眼前这位蓝衣公子一副莫测的模样,黎镖的心砰砰跳了两下,按理,这些家族间的私密是不该说的,可不知为什么,对上黑纱下,那双隐约洞悉一切的眼,他下意识地就打开了话匣子:
“…想是黑公子也知道,黎家每次来朔阳,从不在姚记之外进料…”把黎君破例买了韩记和张记香料的事说了一遍,看着穆婉秋嘿嘿笑道,“当时众人都百思不解,连主管香料采买的外总管黎番都连连追问,‘…大公子为什么要越了姚家进香料?’”
“…黎兄怎么说?”
“大公子微笑不语…”黎镖摇头叹息,“当时还以为大公子是任性妄为,今日才知道他竟是为了给黑兄铺路…”
他讨喜地看着穆婉秋,一副我猜得对不对的模样?
悠然一笑,穆婉秋没言语。
呵呵干笑了两声,“…大公子一定早就知道黑兄要来朔阳兑香料行?”
这个倒是事实。
当初她和黎君在凤凰山下挥手话别,她就告诉他,她要来朔阳兑香坊。
可是,这个绝对和黎君进韩记的香料没干系
明知不是一马事儿,穆婉秋还是点点头,“…我曾和黎兄提过。”这个不算骗,她在心里补了句。
“…这就对了”黎镖一拍巴掌,瞧见穆婉秋带笑地看着他,讪讪地笑了笑,接过丫鬟手里的壶,亲自上前续了杯茶,道,“您别看姚记在黎家跟前不算什么,可是,在朔阳,他就是香料行里的太上皇”喘了一口气,“…您看朔阳林林总总这么多香料行,可公子您是不知道,从定价、进料到出货,这里哪家香料行敢不听姚记的?”
穆婉秋皱皱眉,“…怎么?”
果真这样,她兑过韩记岂不是步履维艰
“这个黑公子你倒不用担心,有黎家撑腰,姚记打压谁也不敢打压您…”明白穆婉秋的担忧,黎镖忙解释道,见她舒了眉头,继续道,“所以外总管每次来,从不和别的香料行打交道,哪怕赶上姚记短货,必须从其他香料行进料,也甩手扔给姚记代办,黎家这么做一来是合作多年,姚记不敢擅自抬价欺诈,最主要的,是不想引起姚记的猜忌,扰了朔阳香料市场上的多年平衡…”
原来是这样,穆婉秋点点头。
“可大公子偏不信那个邪,这不,去年腊月一来就先订了韩记和张记的香料,然后才去了姚记…”黎镖看着穆婉秋,“…你想啊,这是大公子亲自点的香料行啊,能不引起姚世兴的猜忌吗?”顿了顿,“从一开春,姚记就开始明里暗里打压他们,就凭张记、韩记那千八百两银子的小本,哪是姚记的对手,你瞧,不到半年光景,就撑不下去了,一个月前,姚记才收了张记,那韩长生仗着是多年的老字号,还硬挺着…”压低了声音,“这还是姚记怕大公子起疑,用的手段比较温和呢。”嘿嘿笑了两声,“就这样,眼看也挺不住了,昨儿刚挂了出兑的牌子,黑公子您就来了…”眼里露出一副我都知道的神色。
在他看来,这黑木一定是暗中派了人盯着韩记的动向,这一有风吹,他马上就动作起来,还不是怕出手晚了被姚记抢了先。
难怪她早上去韩记时,发现库里堆满了料,原来如此,穆婉秋心里一阵翻腾,“…好”她高叫了一声,余光瞥见黎镖一副讨赏的模样,又补了句,“好茶,好茶…”将手里的茶一饮而进。
黎镖一脸错愕。
这人的心思比大公子还难猜
…
“…李把式可知道是谁要见我?”站在富丽堂皇的天香楼门口,韩长生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发耸,在朔阳呆了几十年,这个地方,他也只进来过一次。
偷觑着身材魁梧,长着双鹰一般精明锐利的眼的韩长生,李老汉心扑通扑通地乱跳,闷声不响地笼好马车,默念了遍穆婉秋事先交好的话,他这才扭过头:
“小的从城外送料回来,正路过这儿,遇到一位蓝衣公子,给了一两银子,让小的去请了您来…”在怀里摩挲了半天,李老汉掏出一两碎银在韩长生眼前晃了晃。
一两银子?
韩长生一惊,从这儿到西城,一个来回也不过几文钱的车费,那人竟给了一两银子
可见,他不是不暗世事的纨绔子弟,就是个出手阔绰不在乎银子的主,无论是哪种,能住进天香楼,他身份就不同寻常,缓步登上台阶,韩长生暗暗琢磨着对方的身份。
想起什么,他一回头,“…不知道那位公子姓什么,我这么冒昧进去怎么找他?”
李老汉一拍额头,“瞧小的这记性,那位公子说了,他在品香阁等您…”偷偷嗳着韩长生的神色,他暗暗为穆婉秋捏了一把汗。
品香阁?
韩长生又是一惊。
品香阁是天香楼最豪华的雅间,听说一宿就近百两,即便这样,轻易也是订不上的,毕竟作为小香都,朔阳别的没有,就是有钱人多,尤其这个时候,正赶上斗香会,各家客栈都人满为患,光有钱,没有点特殊背景,别说品香阁,就是一般雅间客房也不订不上。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莫非…
福灵心至,韩长生心一动,他想起了这天香楼是黎家的产业,又想起了腊月里见过的那个白衣若仙的黎君,忙扭头问道,“李…”
“客官,您住宿还是用餐…”正要在问,守门小二迎上前来,上下打量着一身青衣的韩长生,“敝店已经客满,你要住宿还请另觅客栈…”光瞧这身衣服就不是有钱人,小二的语气不觉间带了几分轻慢。
“我…”有些犹豫,韩长生看了李老汉一眼,硬着头皮道,“有人约了我,在品香阁等…”
“品香阁…”守门小二立即堆了一脸的笑,“你就是韩记的韩掌柜?”
瞧见小二前后迥然不同的态度,韩长生对即将要见到那个蓝衣公子更是悬起了一颗心,他点点头,“麻烦小二哥了…”
“韩掌柜请随我来…”不等他说完,店小二躬身做了个请字。
登上三楼,一阵杳杳的琴声破空而来,如清风似流水,潺潺铮铮的,韩长生忐忑不安的心顿时一静,他放缓了脚步,暗道,“…难怪这里的雅间会这么贵,就单这琴音,花个百八十两听上一回也值了。”
小二在一扇虚掩的紫檀木雕花门前停下,韩长生才发现,杳杳的琴音便是从里面传出,下意识地抬起头,门楣上赫然写着“品香阁”三个古朴厚炽的大字。
这就是品香阁?
怕打扰了这旷古一见琴音,没敢出声,他询问地看向小二。
“…韩掌柜稍候。”小二压低了声音,抬手正要敲门,门一开,一个绿衣丫鬟缓步走出,上下打量了韩长生一眼,回头看着小二,“…可是韩掌柜来了?”
“…我已奉命给带来了,麻烦丁香姐姐给传一声。”小二点点头。
“黑公子有话,人来了直接进去就是…”丁香笑道,转向韩长生,“韩掌柜请随奴婢来…”
黑公子?
韩长生一怔,竟然不是黎大公子。
一路走来,他仔细琢磨,能住得起这品香阁,听得起这雅乐的人,除了那日集上他见过的白衣若仙的黎君,再无他人。
满腹狐疑地迈步走进雅间,只扫了一眼,韩长生便倒吸了口冷气,金堂玉马,雅间里摆设的豪华自不必说,最引他注意的是迎面金丝楠木云龙纹翘头案上,小巧玲珑的兽鼎香炉中,香烟袅袅,周身青光流转,燃的竟是在天风香馆轰动一时只品不卖的青香
能在天风香管淘得一只青香,这黑公子到底什么来头?
目光落在金丝楠木云龙纹翘头案后,正专心弹琴的蓝衣公子身上,韩长生更是一震,这已臻极境琴声,竟是出自此人之手
他到底是谁?
一瞬间,韩长生的身子矮了半截,眼里溢满了尊崇。
“韩掌柜请坐…”丁香挪椅子让他坐,另一个绿衣丫鬟已经端出了一壶香味醇厚的大红袍,“韩掌柜请用茶…”
哪里肯坐,韩长生静静地站在那里,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