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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感动,偶尔,眼眸还会窜上淡淡酸涩。
自从父亲去世后,她已经有好一阵子不曾享受这样的关怀了。
「路西法。」她跟着默默走回房间的他,望着他直挺的背影,只觉心中有千言万语,「你……」
「去睡吧,晚了。」
「可是……」
「晚安。」他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站定在房门口,手握门把,眼看就要关上门。
「不要。」她不禁伸手阻止他,接着,触及掌心的冰凉令她一阵惊颤,「你的手好冰!」
「没事。」他淡淡一句,试图推开她的手。
她却不让他推开,固执地攀住他手臂,仰起神情坚定的容颜,「你站在外头一个晚上,现在一定很冷,让我泡杯热茶给你。」
「不用……」
「我要。」她打断他,朝他浅浅一笑,「现在回你房里乖乖坐好,等我冲杯茶给你。」一面说,一面把他往房里推,直直推落墙角一张柔软的深色沙发。
他坐上沙发,俊眉紧紧攒起,「妳把我当小孩吗?琉彩。」
「如果你愿意当我的小孩,我倒是很乐意好好疼你。」燕琉彩轻声笑道,笑声蕴着淡淡愉悦,她伸出手,轻轻抚上他前额,「你好像有一点发烧。」唇畔的微笑敛去,翠眉忽地锁起。
「别傻了!」她担忧的模样令他心跳一乱,故意不耐地皱眉,「我不是那种体弱多病的可笑家伙,不会因为被风吹一晚上就发烧的。」
「是吗?」抓到他语病,明眸点亮温柔火苗,「这么说你承认自己站在外头等了我一晚啰?」
他一窒,直直瞪她,一个字也没说。
「谢谢你,路西法。」她嫣然一笑,甜甜的酒窝在颊畔若隐若现,「我很高兴你这么关心我。」
「尽说些无聊的蠢话!」他偏过头,低声嘟哝。
燕琉彩再度笑了,笑声如春日清泉,淙淙流过静谧的卧房。她看着他,看着他线条分明的侧面,看着他既不过分瘦削亦不过分饱满的脸颊,忽地被一股奇异的冲动攫祝
她低下头,柔唇轻轻啄吻一下他好看的脸颊。
「在这边等我,路西法,我去泡茶,顺便弄点吃的。」语毕,她微笑旋身,翩然离去,丝毫没注意到背后两道惊愕的眸光。
他瞪着她,瞪着她娉婷窈窕的背影,左手不觉轻轻扬起,抚上方才遭受蜻蜓点水一吻的颊。
他抚探着,脸颊忽地微微热烫,泛出淡淡红润,就像某个正因感冒而发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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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怪。
为什么今天一天她的心都跳得如此凌乱?
想着,燕琉彩不觉坐倒在椅子上,双手握住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星眸氤氲淡淡迷雾。
她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几乎不曾在工作中发呆的她今日发了好几次呆,很少在实验中犯错的她也接二连三出了错。
她无法专心于眼前的事务上,虽然是她自愿在星期天来到研究室加班,可却一直不由自主地心神不宁。
是因为昨晚那个啄吻吗?
她想,脸颊蓦地发烫。
可是那只是一个表示友好的轻吻啊,她并没有什么意思的,她相信他也不会认为有什么,只是当她出于一时冲动印下了吻之后,她的心便忽然加速,一直到现在,还处于紊乱失速的状态。
她究竟在想什么?
路西法只是一个好朋友,她喜欢的、仰慕的,应该是另一个男人啊,应该只有面对他、想起他时,她的心韵才会慌乱的埃
为什么是路西法?为什么?
她在心底申吟,几乎有些绝望。
她真的不明白……
「Jade,时间到了!」
蕴着警告意味的清隽嗓音唤回她迷蒙的思绪,她眨眨眼,在认清映入瞳底的身影时忽地全身一凛。
是仲村英树。
「怎……怎么了?」她茫然地问。
「实验。」仲村英树眉毛一挑,「妳进行的实验时间到了,再不继续下一个步骤,就要整个重来了。」
「啊,我的实验!」燕琉彩惊叫一声,这才恍然大悟,连忙起身走到工作桌前,对正在进行的基因分析实验做一些必要处理。
仲村英树望着她手忙脚乱的背影,方唇不觉勾起微笑,「怎么啦?Jade,心不在焉的,以前妳做实验最认真,也最有耐心了。」
「对不起,Sam。」燕琉彩回身,微微苦笑,「差点把实验搞砸了。」
「搞砸了没什么,顶多重来就是了。」仲村英树和善地响应,「只不过妳今天究竟有什么心事呢?」
「没……没什么。」她垂落眼睫,绞扭着双手。
「是因为男朋友吗?」嗓音中带着笑意。
她蓦地扬眸,「男朋友?」
「昨天下午那个男人埃长得挺帅的,妳的眼光不错哦,Jade。」
「不,他……不是我男朋友。」她讷讷解释,「只是朋友而已。」
「别害羞了,Jade,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埃」
「不,我不是害羞,他真的不是──」
我喜欢的人是你啊!
对着面前笑容迷人的男子,燕琉彩好想这么大声喊出,可她终究只是怔怔地凝望他。
他再度扬眉,「怎么啦?傻傻地看着我。」
「没……没什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燕琉彩连忙收回眸光,「谈谈两个礼拜后的研讨会吧,你准备好讲稿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当然。」仲村英树微笑颔首,「妳的英文比我流利多了,Jade,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由妳来帮我润稿。」
「没问题。」她一口答应。
「还有那天我想带妳一同出席,好吗?」
「我也出席?」她一愣,「可是我没接到邀请函埃」
「我可以带一名助手参加研讨会。」他解释,「怎样?妳愿意吗?」
「当然愿意!」美眸点燃兴奋的光彩,「能够亲自聆听这么多大师的演讲是我的荣幸!哦,我一直盼望能参加呢。」
「我知道。」仲村英树微笑望她。
他是喜欢这个学生的,从以前在美国任教时,他就特别看重她,不只因为她聪敏灵巧的能力,也因为她坦然率真的性格。
「对了,Sam,一直没问你讲题是什么?」最初的兴奋过后,燕琉彩逐渐回复冷静,「你准备发表最近的实验成果吗?」
「嗯,我会藉这机会发表部分的成果,妳知道,我们在复制人类器官的领域已经取得了一定的进展。去年美国解除了禁止复制研究的法令,我想这很可能表示他们在复制人体器官方面已取得了长足的进展──为了面子,我们至少也要拿出一点东西来才是。」
「复制人!」听闻这个字眼,燕琉彩不禁身子一颤,她扬起脸庞,坦率地望向卡向尊敬的老板,「你赞成吗?Sam,复制器官是一回事,可复制整个人……」
「有一天一定会发生的。」仲村英树淡淡接口,「我们不能阻止科学的进展,比起成功地复制单项人体器官,复制整个人可能更加容易。」
「可这没有意义埃」她蹙眉,「人类不需要克隆,这对那个因复制而产生的生命也是一种不尊重。」
「就算不赞成也没用,没办法禁止的。」仲村英树说道,沈静的语气蕴着某种难以形容的冷酷,「就像夏娃偷尝禁果一样,人类不可能握着一把钥匙,却不去打开那扇能让他们窥视殿堂之奥的大门。」
「可是──」
燕琉彩无言了。
对于复制研究,她一直抱着矛盾的心理。主修分子生物的她不知进行过多少关于基因的实验,其中自然有不少应用到克隆技术,而对于人类的医学需求来说,复制器官似乎又是一种不错的解决方案,只是复制人──
她很难想象,也直觉地不愿接受。
「看妳这副表情,就知道妳是那种反对克隆的卫道者。」仲村英树微笑着,似嘲非嘲。
「我不是卫道者。」她摇摇头,为自己辩解,「不是因为道德立场的关系。」
「那么妳为什么反对呢?」
「我反对是因为……因为──」她试图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阐明心中紊乱的想法。
为了什么呢?
「好了,别想了。」看她挣扎的神情,仲村英树有一点不舍,柔声说道,「看在妳今天自愿加班的份上,我请妳吃晚饭?」
她收回思绪,点了点头,「好。不过──不能太晚。」
「为什么?怕男朋友会担心吗?」他嘲弄她。
她闻言,脸颊忽地染上玫瑰红,「我说了他不是我男朋友嘛,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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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朋友?他才不信!
瞪着屏幕上渲染着淡淡红霞的容颜,契塔维夫的嘴角爬上了不怀好意的笑。
这个女人长得很不错,虽然谈不上倾国倾城,但那活泼的大眼睛确实能吸引一个男人的目光,唇畔甜甜的酒窝确实能让男人心醉,两瓣玫瑰般的红唇确实能勾起一个男人的欲望。
最重要的,纵然世上比她漂亮的女人多的是,可她却是唯一能让路西法露出那种眼神的一个。
路西法一向跟女人绝缘,以前他还是哈斯汀的将军时,偶尔跟女人共进晚餐便会成为隔天早报的头条,更别说还在公众场合毫不在意地抱着一个女人,用那种眼神凝视她。
契塔维夫也是男人,他认得出那种眼神。
那是一个男人看着属于自己的女人的眼神,那是男人认定了某个女人,决意将她的身与心完全占为己有的眼神。
为了得到她,他愿意付出代价,即使是非常高的代价。
一念及此,契塔维夫终于忍不住笑了,一种得意又带着某种算计的笑声。
他终于找到了路西法的弱点。
那男人总是那么冷酷,那么漠然,全身上下硬得像地狱寒冰,教他几乎绝望地以为他没有弱点。
可他终于还是找到了。
灰眸闪过凌锐的光芒。
只要是人,就有弱点,即便一向呼风唤雨的路西法也一样。
而他很高兴,自己终于找到了──
「那个东方女人跟路西法的关系绝不寻常。」他静定宣布,将目光从屏幕上收回,望向下属,「她对他而言,不只是朋友,而是这世上他最在乎的人。」
「我也这么想。」下属恭谨地响应,「他对她很好,几乎可以说无微不至,那天她不过扭伤了脚,他却出乎意料的紧张。」
「甚至不顾一切在众目睽睽下抱起她。」契塔维夫好整以暇地接口,抖了抖烟灰,「自从离开哈斯汀后,路西法几乎不在公众场合曝光,他怕有人认出自己──没想到为了那个女人他什么也不顾了。啧啧!」他摇摇头,深吸一口烟,「没想到他也有为了女色冲昏头的时候。」
「是埃」下属讨好地迎合,「简直不像他了。」
「我想试试看。」契塔维夫若有所思地开口。
「试什么?」
他的下属一愣,摸不清上司的心思。
「试试看路西法对那个女人在乎到什么程度。」阴沈的嗓音冷冷地在室内回荡。
「怎么试呢?」
「把那个女人带过来!」他命令下属,「尽快。」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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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琉彩吃了一顿很愉快的晚餐。
就像作梦一样,她终于能与一直悄悄暗恋的男人共进晚餐。
食物很美味,音乐很动听,烛光很浪漫,他斯文的笑容很迷人,而她的胸膛被一股得偿所愿的喜悦涨满。
他们聊得很开心,仲村英树告诉她许多从前在日本读书时的趣事,为她讲述许多关于日本的民间传闻。
她听得很专注,星眸熠熠生辉,莹润的脸颊在烛火映照下泛着玫瑰色泽。
她不停地笑,清脆的笑声如银铃,轻轻在温柔的夜里敲响。
她不停地啜着香槟,一口又一口,让甜甜酸酸的滋味在唇腔里恣意回旋。
她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几乎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可她终究没有忘,当腕表的指针走向十点,她同时扬起嫣红容颜,「我该走了。」
「灰姑娘的门禁提早了吗?」仲村英树笑着嘲弄她,一面招来侍者,付帐买单。
「等我一下。」她没有响应他的嘲弄,只是灿笑着起身,走向化妆室。
也许是喝了太多香槟,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些醉了,心跳加速,脸颊发烧。
最好洗个脸清醒一下。
她告诉自己,走进装潢得极为雅致的化妆室,褪下手表,打开水龙头,让沁凉的水流带去薄薄醉意。
洗完脸后,她总算觉得神智不那么晕眩了,望着镜中面泛桃霞、显然喝了不少酒的女人,她淘气地吐吐舌头。
希望路西法别因为她喝了太多酒而责备她。
想起那个也许正在家里等着她的男人,她神智蓦地完全清醒,一股莫名的急切跟着攫住她。
她必须快点回去了,不能让他为她担心。
一念及此,她重新戴上腕表,扣上银色表炼,接着匆匆忙忙往外走。
一个灰色身影忽地落定她面前,挡住回廊出口。
「对不起,麻烦你……」她扬起头,想请对方让道,可突如其来的中文止住了她。
「妳是燕琉彩?」男人问道,黑亮的瞳眸闪耀着聪敏的神采。
那是一个长相十分好看的男人,黑发黑眸说明了他的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