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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喊示威。马信等三骑赶至大营时,见到的正是双方在市区内外对峙之情景。
何佑见镇督骤至,大喜,忙禀报道:“荷夷不知在捣什么鬼,突然间骚动起来,又拆大炮,又搬粮食,还抓了许多我中国百姓,似要逃进城中。末将因不知虚实,又无将军之命,未敢轻举妄动。且由于我朝百姓混杂其间,亦不敢施以重炮,只能以冷炮、冷箭射之,以示威胁。如何行动,请将军示下。”
马信沉声问道:“已有几时?”
何佑答道:“约有半个时辰了。”
马信站到高处,借着月色以望远镜观望市区敌情,果然见市区四处灯火通明,荷兰兵、黑人奴仆、荷兰百姓,吵吵嚷嚷,又拆又搬,忙作一团,更有数十人到处堆放易燃之物,顿时明白了荷夷之用意,不由得脸色骤变,一边将望远镜递于刘国轩,一边不无钦佩地骂道:“好个揆一红毛老鬼!果然厉害,真的要豁出老本焚烧市区啦!”接着又冷哼一声,道:“不过,老鬼虽老奸巨猾,却也逃不出我家藩主掌握之中。”
刘国轩亦放下望远镜,神色严峻,颇为忧虑地说道:“马将军要速速设法阻之,再迟恐来不及啦!”
马信道:“派兵截杀如何?”
刘国轩摇摇头道:“今日之事,恐并不如此简单。”
马信道:“鬼子不过数百人,我以数千之众一齐掩杀过去,彼军必溃!又有何难哉?”
刘国轩沉吟道:“以末将观之,荷夷此统兵之将是为狡黠之徒,似乎已从炮击中摸透我不愿伤害百姓之意,故将我百姓中之妇孺绑缚强行推在阵前,我欲强攻,必先殃及百姓。是以必须想个万全之策。”
马信略一沉思,点点头道:“嗯,确是如此。将军可有什么妙策?”
刘国轩见马信诚心相待,便道:“依末将之计,马将军且按兵不动,仍继之以冷炮、冷箭,并作佯攻之势,以惑其心。末将与何将军各率数百精兵,分作两路,借夜色之掩蔽,快速潜入敌后左右两侧,以举火为号,突然杀出,断其退路。此时将军再从正面杀出,敌三面受敌,必大乱。可派杨将军率神机营监视城中动静,彼若放炮,我即还以颜色;另,速派人通报陈泽将军,从东侧佯作攻城之势,以牵制城中之敌,使其不敢轻易出城增援。若能如此,将军可无忧矣!”
《血战台湾岛》 第五部分第九章 挥兵长围 街市之战(3)
马信虽是一名威名赫赫的骁将,却是勇猛有余,而不善机变谋断,听了刘国轩之策,不由得大喜过望,禁不住连口夸赞道:“难怪藩主如此看重将军,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本镇有了将军相助,红毛鬼子便是再狡猾,又有何惧哉!就依将军之言,速速行动吧。”
事不宜迟,马信当即点齐五百精兵,分由刘国轩、何佑率领。临行前,马信再三叮嘱道:“记住,切切不可伤了百姓!”二将答允,率兵投入茫茫夜色之中。
马信亦稍作布置,派遣亲信火速前往宣毅前镇水师大营,请陈泽从旁策应。一切布置停当,便站于营前高处,时而注视嘈杂的市区,暗暗咒骂几句;时而凝望着一片昏黑的前方,心中又暗暗祝祷着刘、何二将千万不要出现意外,等待着对面黑暗中突然火光冲天而起……只等得他眼睛发花,心如汤煮,可嘈杂处依然嘈杂,寂静处依然寂静……
突然,市区左侧黑暗中燃起了一堆大火,紧接着其右侧也举火响应。
这是光明之火!马信灰暗的心顿时豁然通明,他将紧攥的右拳向下一砸,情不自禁地喊道:“好!终于开始了!”话音未落,市区两侧响起了火铳声、喊杀声,并迅速逼近街市中心,荷兰兵开始乱作一团。
马信兴冲冲地下了高埠,率兵冲杀过去。
哈豪威尔以中国百姓当做挡箭牌,逼使中国士兵只能放炮胁吓,只以为得计,丝毫不把对面数千精兵放在眼里,得意洋洋地做着撤退焚市之准备,却做梦也未想到“后院”会突然起火,顿时大惊失色。慌急之下想分兵抵挡,哪里还来得及,眨眼间,只觉铺天盖地净是如狼似虎的中国士兵,挥舞着大刀肆意砍杀。荷兰兵被冲得七零八落,已是丧魂落魄,无心抵抗,只好丢下中国百姓和正在搬运的军器、谷米等,狼奔鼠窜,各自逃命。正在准备焚市的荷兵亦把火把往易燃物上一丢,落荒而逃。有几处被燃着,大火毕毕剥剥地冲天而起,将夜空映得一片通明。整个市区大火燃烧声、喊杀声、鬼哭狼嚎声、呻吟哀号声响彻夜空,其惨烈场面,泣鬼惊神。
马信见火起,暗骂一声,一边继续追杀荷兵,一边命大部人马前往救火。
哈豪威尔方得以喘息,命黑人奴仆断后,保着伤亡惨重的白人荷兵冲开一条血路,逃进台湾城中,遂不顾黑人之生死,哐啷啷关上厚重的大铁门。上百名黑人奴仆呜哇怪叫着挣扎一阵,均乖乖地做了郑军俘虏。
大战结束了。
马信查点战果,己方损失极微,而杀死杀伤俘虏荷军及其奴仆数以百计;夺得大炮四门,谷米、军器无计其数;除极少部分被火烧毁以外,保住了市区所有的工厂、作坊、货栈和船坞,并占领了整个街市区。此战可谓大获全胜。揆一刚刚竖起血旗,意与郑成功决一死战,并想留给郑成功一片焦土和瓦砾(荷兰人C?E?S所著《被忽视的福摩萨》写道:总督决定放弃市区,依据堡垒继续抵抗郑军,撤退前,“在市区四隅放火,一些主要建筑物如锯木厂、德里百货店、造船所、皮革栈及其他各种房屋都燃烧起来,希望大火快速蔓延,把整个市区烧成灰烬”),没料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吞下一枚苦涩的果子。遭此惨败后,整个城堡便在郑军面前暴露无遗,更似奏响了挽歌,保住这唯一孤城之前景也更加黯淡。
马信把沮丧和苦涩留给了揆一,自己则喜气洋洋,嘴巴都笑不拢了。他一边下令打扫战场,收拾战果;一边布置兵力防备城中反扑;一边派人向郑成功报捷,当然也没忘把刘国轩大大赞扬了一番。
郑成功在赤嵌城已听到一鲲身沙洲上的炮声、厮杀声,正自心中忐忑,接到马信的捷报,心下大慰。在他的心里,歼灭数百荷夷士兵尚不在话下,而能够完好无损地占领整个街市区却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如若揆一阴谋得逞,许多厂房、民居被焚,大军所急需之物化作灰烬,百姓流离失所,必是台湾尚未完全收复便已背上沉重的包袱,这颗苦果就该由他郑成功来吞食了。更加后患无穷的是,城堡外围一片空旷,荷夷的炮火覆盖四野,威力会陡增数倍,那时再攻城,伤亡必然惨重。即使拿下城堡,付出的代价也太惨痛啦!是以,郑成功即刻发出嘉奖令,重奖马信、刘国轩等,并将刘国轩正式晋升为部将。
自此,马信威名更盛;刘国轩则声名雀噪而起。筹谋划策
翌日辰时,郑成功留下吴豪、黄昭、戴捷各率本镇官兵,镇守赤嵌城并周围各地,自率众参军并周全斌、萧拱宸、张志、杨祖、林富等各镇官兵移师一鲲身。马信、刘国轩等前来迎接,郑成功又当面夸赞勉励了几句,众文武自是艳羡不已。
郑成功顾不上歇息,登岸后稍作布置,命杨朝栋、杨英速速查点缴获的粮草、军器及其余物品后,第一件事便是迫不及待地前往台湾城附近,察看这座荷人侵占台湾大本营之地形地势。此是他心目中一件大事。
为了察看得清楚细致,郑成功由马信指引,率众来到台湾城附近一小丘上。此地已在城中大炮射程之内,但丘上树林茂密,十分隐蔽。郑成功立在一棵大榕树下,透过密密匝匝的枝叶,但见前方一座城堡出现在眼前,其赤砖红瓦在阳光的映辉下闪烁着灿烂的光芒,加之有蔚蓝浩淼大海为背景,果然比赤嵌城更加壮美,更具神韵,确称得上是中国建筑艺术之结晶。他心里愤愤不平,暗暗骂道:“这些西洋鬼子确是无孔不入的强盗,竟能跑到如此圣洁隐秘之地,肆意抢掠,尽情享用,动则便是三十七年之久,真是可恶可恨之极!”
他心中虽恨,但脸上却不露声色,侧脸向旁边的何廷斌问道:“据吾所知,荷夷于天启二年侵台之初便建成此城堡,阁下可知确有其事吗?”
何廷斌答道:“是。却又非全是。”
郑成功诧道:“此话怎讲?”
何廷斌道:“荷夷侵台之第一任总督为马丁?松克,在位虽只一年(1624年——1625年),但却抓了大批我国百姓充作劳工,伐竹木,运泥石,建成一座长一百零四尺、阔九十九尺的简易砦堡,并命名为‘热兰遮城’。”
郑成功问:“为何取此怪名?”
何廷斌答道:“此为荷夷总督马丁?松克座舰之名,大概是以示纪念吧。我国百姓则称之为‘台湾城’,又称之为‘王城’、‘红毛城’。当时城堡中只架设数门小炮,只是作为防范我百姓反抗之临时堡垒。”
郑成功问:“那后来呢?共换了几任总督?后来的总督又有什么作为?”
何廷斌道:“后来,荷夷侵台总督走马灯似地转换,马丁?松克之后,第二任为迪?韦特;第三任为彼得?讷茨;第四任为汉?普斯特曼;第五任为范?伯格;第六任为包勒斯?特罗登纽斯;第七任为勒?麦尔;第八任为弗朗西斯?卡朗;第九任为奥弗特?华特;第十任为尼古拉斯?费尔堡;第十一任为康纳利斯?卡萨;第十二任就是大家都认识的弗里德利克?揆一啦!”何廷斌掰着指头,如数家珍般地将荷兰历任驻台湾总督数了个遍,续道:“第一任总督修建了这一砦堡,一直延用到1629年,第四任总督普特曼斯走马上任后,方才有了变化。”
《血战台湾岛》 第五部分第九章 挥兵长围 街市之战(4)
郑成功问:“可是将城堡扩充加固?”
何廷斌笑道:“正是。普特曼斯上任后,以为旧垒已不足以抵御强敌,便复又抓我百姓、匠人,大兴土木,除将原城堡保留并修葺加固外,又绕原城四围之山麓构筑了一道城垣,周围长二百七十七丈六尺,高三丈有奇,为外城。”说到此处,何廷斌戏谑道:“想是这个红毛老鬼有点儿通灵,预见到了二十余年后的今日藩主要来攻打此堡吧?”
众皆大笑。
郑成功却笑不出来,只神色肃穆地凝视着前方,仿佛自言自语地问道:“怎么?这一城堡比之赤嵌城还要坚固吗?”
何廷斌同时伸出左手大拇指和右手小拇指,说道:“赤嵌城比之此城,小巫见大巫矣!”
郑成功下意识地瞅了何廷斌一眼,皱眉问道:“噢?竟有如此厉害?”
何廷斌答道:“是。据在下探查,单是外城城垣便是以糖水糯汁捣蜃灰叠砖,坚埒于石而成,坚不可劈。红毛鬼子称之为‘石廓’,可见其固。”
马信、周全斌、萧拱宸等武将,均对何廷斌之说不以为然,以为言过其实,荷夷不过徒有其名而已。
郑成功却仍是紧追不舍,问道:“城中粮弹情形如何?揆一既有恃无恐,想必是与赤嵌城亦有所不同吧?”
何廷斌道:“可谓天壤之别矣!”
郑成功问:“是吗?请道其详。”
何廷斌道:“荷夷自霸占台湾以来,自以为本岛有天险为屏障,可保万无一失,赤嵌城仅为防范百姓反抗而建,城堡微小而城中无大的屯粮之所,亦无充足之淡水源泉,弹药藏量亦是相形见绌。而台湾城则专为防范外敌而建,两道城墙均设有雉堞,堞上钉之以铁。内城楼尾,屈折高低,栋梁坚巨,灰饰精致,阁亭螺梯,风洞机井,真可谓鬼工奇绝矣!”
郑成功暗暗点头,再问:“谷米藏于何处?”
何廷斌道:“外城城墙入地丈余,而空其中,宽阔空敞,凡谷米及一应可食之物均储藏其中,以城内现有荷人食用之,三五月,乃至半年,亦不在话下。”
郑成功问:“淡水?”
何廷斌道:“城中南北各有深井,下入于海,上出于海,以防火攻;西有一井,半露半隐,水极清冽,可于城上引汲。”何廷斌似乎看透郑成功的心思,又补充道:“春、夏水源充足,秋、冬两季为枯水期,如雨水少,城中将乏饮用之水。藩主要在水上做手脚,恐只能等到秋后视情而定。”
郑成功问:“设防情形如何?”
何廷斌道:“城内四隅均设立棱堡,各置巨炮于其中,恐有四五十门之多。还有城堡西侧为悬崖峭壁,只有一条小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