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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45-血战台湾岛-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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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成功闻言,不假思索,断然道:“不行!这些黑人虽善使用铳炮,但却未经操练,不善冲锋陷阵,让其攻城不是白白送死吗?”郑成功口气稍缓,又道,“再说,这些黑人为荷夷白人奴役,势危之时让其当做挡箭牌加以利用,我等岂能与荷夷同流合污,作此不齿之事吗?此事断断不可!”    
    马信见藩主声色俱厉,言之有理,一时无言以对。    
    突有围攻东门的周全斌派人飞奔来报:周全斌负伤,礼武镇林富不幸中炮身亡。    
    郑成功闻听爱将身亡,一阵悲伤之情涌上心头,不由得虎目含泪,面色沉重,问道:“周将军伤情如何?”    
    “尚能勉强支撑。”    
    郑成功再不说话,凝神沉思,良久方暗暗叹息一声,毅然对马信下令:“鸣金收兵!”    
    一场泣鬼惊神的血战停下来了。战场上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大军已然撤退,但郑成功仍屹立在高埠上,望着前方狼藉的战场苦思,久久不愿离去。他在沉痛地反思:此战虽给台湾城留下了满身疮痍,但它仍在顽固地兀立着,而自家却伤亡惨重,遭到了登陆台湾以来的第一场大败。他不甘心!    
    郑成功虽然极为难过,但好在早有预料,并预做了准备,便不着慌,当即开始实施第二道策略,布置骁骑镇、右武卫镇、中冲镇、礼武镇驻扎台湾城周围,将该城团团包围。并厚葬林富,擢升礼武镇协将洪羽为该镇镇督。    
    当晚,郑成功命马信、周全斌等派士卒将炮阵地残破的炮搬回营中,加紧修复。并命各镇昼夜抢修工事,挖深拓宽壕沟,以便东西南北自由穿梭,相互策应;在各要害之处隐蔽架设数十门小型铳炮,控制住整个城外开阔地,以防荷夷出逃。    
    漫长而又艰苦的围困之战开始了。


《血战台湾岛》 第五部分第十章 肃整军纪 扰民事件(1)

    郑成功亲自督阵攻打台湾城失利后,命参加攻城各镇、各营暂且退至安全之区,将养整顿,以备再战;命援剿后镇张志、左先锋镇杨祖各率本部人马速来一鲲身,扎于台湾城北、东两门外,加固工事,拓宽壕沟,围困台湾城;命右虎卫陈蟒留下小队人马镇守鹿耳屿,自率大部前往台湾本岛,接替援剿后镇、左先锋镇防区;命杨英继续筹措粮草。布置停当之后,他强制住内心的痛苦和压抑,极力装出一副神定气闲之态,早出晚归,亲临曾参与攻城各镇、营,厚葬阵亡将士,安抚受伤士卒。各镇将士感动至深,在对攻城失利、致使藩主失望而深感愧疚之余,均纷纷表示要在下一次攻城战中,奋勇杀敌,向红毛鬼子讨还血债。军心复又大振。    
    郑成功之心稍稍得以安定,即召集杨朝栋、甘孟煜、何廷斌、马信、周全斌等文武秘密商讨在台湾开国立家之事。    
    郑成功说道:“我等统率大军驱逐荷夷,收复台湾,其根本之目的便是要开国立家,以创万世不拔之基业,即以台湾为基地,生聚教训,壮大力量,以完成匡复大明社稷。现下已取得台湾本岛,即可着手筹备此事,便请诸位前来,共同商讨,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马信大声说道:“藩主已成为台湾岛名副其实的一岛之主,便索性做了皇帝,我等均为开国之臣,岂不是美事一桩?还有何好商讨的?”    
    周全斌亦道:“是啊,马将军之言正合末将之意,台湾乃是藩主亲冒矢石炮火打下来的,藩主又为国姓王,为何不可以称帝,以安定人心?”    
    杨朝栋亦道:“两位将军所言不无道理,浙东、西南两支大军相继溃亡之后,可以说只有藩主率军独立支撑着大明破残之江山,现下圣驾更亡于缅甸之国,生死未卜,藩主是为大明正朔,便是称帝亦非大逆不道。”    
    郑成功连连摇头道:“诸位所言差矣,此事绝非如此简单,其中自有重大关节。自古道,国无二君,家无二主,本藩既奉永历之年号,便是承认圣驾为一国之君,我等同朝为臣。现下圣驾有难,我等便另行立国,岂不是要自行分裂我朝之疆土?所谓重大关节,其一,吾矢志东征台湾,便是为收复故土,匡扶大明社稷,如若自立为帝,便为张煌言等人言中,将为我朝有志之士所不齿,亦将大失人心;其二,如若脱离我大明朝,在台湾独立为君,那更将授人以柄,便是荷人亦会借口道,你既能独立为国,那便不是中国之土地,我荷兰人为何不能在此立国?所以,本藩将义无反顾地挑起恢复之千钧重担,以延续我大明正朔,望诸位能倾力助吾一臂之力。”    
    马信、周全斌等还待再行劝说,郑成功摇手制止道:“吾意已决,诸位不必多言,在吾眼中,此仍为无父无君、祸国殃民之事,成功如若为之,必留万古之骂名。望诸位亦不可再存此念,以免扰乱军心。”又道,“吾意,此事由杨戎政为主、孟煜协助筹措,并定于征台二程人马到来之前完成,待商定后公之于众,不知众位意下如何?”    
    众人见郑成功主意已定,不便再劝,均点头表示赞成。杨朝栋、甘孟煜即刻开始筹划办理此事。    
    再说杨英,虽说有六千石粟米、三千石糖在手,但对于数万大军来说,可谓杯水车薪,无济于大事,第二程人马按原定之计划是为五月初到达,如不带粮秣同至,那就更如火上浇油,一发而不可收拾了。由是,他丝毫不敢怠慢,东跑西走,日夜奔波,查询各镇各营存粮之状,想尽一切方法于民间筹粮。    
    这天,他带领通事李仲并几名随从,来到赤嵌城附近的街市区查访荷夷可能潜藏的粮食。    
    郑成功大军虽登陆不过二十余日,但由于这一街市区的百姓最先迎接大军并热火朝天地帮助大军登陆,又曾将露宿街头的士卒拉进家中,后来更协助攻打城堡,与大军关系极为亲密,成为郑军的“老区”、大后方。    
    但是,杨英今日一踏进街市,立时感觉到一种异常之气氛。百姓见到他们一行,竟似躲逃瘟疫,个个面露惊慌之色,纷纷跑回家中关门闭户,避之唯恐不及。杨英大惑,站在没了百姓的空荡荡的街头,只感到清冷寂寥,犹如掉进冰窖一般。    
    杨英为查询个究竟,偕李仲敲开一户人家的门,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平时热情爽直的百姓,均突然变得吞吞吐吐,支支吾吾,说不出个牌谱来。一连几家均是如此。杨英跟随郑成功东征西讨已十余年,目光已练得极为老辣,他强烈地感觉到必是发生了与大军关联密切之事,而且绝非等闲之事。    
    杨英正在无计可施之时,突然想起在街市区的东头住着一田姓老汉,乃是福建移民,又是何廷斌的密友,杨英在此地查粮之时,曾与何廷斌在其家中做客饮酒,谈得极为融洽,何不去问他。刻不容缓,杨英立即率随行人员赶往田家。    
    田老汉正好在家独斟独饮,见到杨英到来,竟是端坐不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贵客临门,有失远迎啊!请坐、请坐!”说罢,仍自行饮酒,一副不冷不热,爱答不理的样子。    
    杨英已顾不上许多,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    
    田老汉见杨英显得甚是激动,似是出乎意料之外,便乜斜着眼睛问道:“杨都事果真不知发生了何事?”    
    杨英断言道:“确是不知,杨英可对天鸣誓。”    
    田老汉闻言,脸色顿时和缓,暗暗点头,讷讷道:“这就对了,我道国姓爷深明大义,不会纵容部下干出此等卑劣之事。”    
    杨英急道:“究竟出了何事,请老伯快快道出真相!”    
    田老汉说道:“事情出在前日晚间,突然有十余个喝得醉醺醺的士兵,摇摇晃晃地进到街市区,哼着、唱着、叫着,挨门挨户地收纳银两,有大胆的乡亲不服,向一个小官模样的人告状。谁知那人正是罪魁祸首,大模大样地骂道:“老子们千辛万苦来到台湾解救你们,不缴纳税银,让老子喝西北风吗?再不给,就烧了你们的房子,看你们还叫不叫!……”    
    杨英未待老汉说完,已气得浑身颤抖,脸色煞白,怒气冲冲地骂道:“何人吞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如此违抗藩主之命?想是活得不耐烦啦!”    
    老汉继续道:“事情闹将起来后,乡亲们不服,亦说要告到国姓王那里,谁知那人官虽不大,口气却是不小,冷笑道:‘随你们告去吧,便是告到天王老子阎王爷那里去,也咬不了老子的鸟去!’众乡亲见他有恃无恐,必是大有来头,果是国姓王之命也说不定,于是对大军热情骤减,疑心陡增,便有了杨爷前面所遭遇的这一幕。”    
    杨英问道:“老伯可曾记得,那小头目是个何等样人?”    
    田老汉回忆着描述了那人的穿戴打扮、个头高矮,以及长相嘴脸等,又补充道:“听口音,那人绝非福建人,而似江、浙一带的人。”    
    杨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诚挚地对老汉说道:“老伯,延平郡王军纪森严,爱民如子,东征西讨十余载,所到之处,秋毫无犯,深得各地百姓拥戴。大军出发收复台湾之前,王爷更是三令五申,严禁骚扰台湾百姓,违令者必予严惩。杨英可以毫无愧色地说,大军便是啃树皮、嚼草根,饥困饿毙,延平郡王亦决不会唆使部下强行抢掠百姓一纹银子、一粒粟米。此事必是有人纵容,杨英将即刻禀报王爷得知,查个水落石出,严惩害群之马,还乡亲们一个公道,亦洗刷大军之清白。”


《血战台湾岛》 第五部分第十章 肃整军纪 扰民事件(2)

    老汉明白了此事与他们敬若天神的国姓王无关,便长长嘘出一口气,笑吟吟地说道:“说实在话,台湾乡亲们饱受荷兰红毛鬼子的欺凌日久,亦将王爷及大军视作亲人一般,大军有难,乡亲们理所当然会倾全力帮助,方能显出是一家人的样子,没料想竟会出这等事,我当时心里那个憋气啊,都快要爆炸啦!现下好啦,听杨爷一席话,拨开了蒙罩在老汉心头的黑云,心里一下子清凉多啦!”    
    杨英道:“在下代延平郡王谢谢您老人家啦!不过,杨英还有一事求恳老伯。”    
    田老汉乐呵呵地道:“既是自家人,杨爷就不必客气啦!有事请说,老汉若能做到必会尽力而为。”    
    杨英道:“老伯年高德劭,还望老人家速速向众乡亲将此事解释清楚,杨英将感激不尽。”    
    田老汉笑道:“好说、好说,此事便交给老汉啦!”    
    杨英这才放心地离开了田家。    
    杨英来到街上,想到此事延误不得,即派一随从迅速赶往帅府,向郑成功禀报。而后问李仲道:“通事以为,此事会是何人所为?”    
    李仲沉吟道:“卑职官位低微,本不该妄加猜测,但事关重大,又不得不说。卑职以为,此地为宣毅后镇吴豪将军之防地,说不定此事与他有关。不知都事意下如何?”    
    杨英赞许地点点头道:“通事所言不无道理,本都事亦有此想法。听田老汉叙述,那首恶之人似是吴豪将军的妻弟秦西固。此人原本是鞑子狗朱衣佐手下一帮闲打杂之人,靠着其姐夫做了宣毅后镇的管家,管理一应粮草财物。本都事与他多有来往,见其好吃懒做,不务正业,仗势欺人,实非善类。今日之事,估计是这小子仗恃着有吴将军这一靠山而干下的,吴将军跟随藩主多年,又知藩主赏罚严明,不至于干出这等混账之事!”    
    李仲点头道:“但愿如此!”    
    杨英道:“我等这就前往宣毅后镇大营,查实此事。”    
    李仲忧道:“常听人说,吴将军性情阴鸷,行事颇有些怪戾,如此前往,恐有不测,还是先向藩主禀过再行定夺为好。”    
    杨英冷笑一声道:“怎么?吴将军还能将本都事一口吞了不成?今日咱偏要去戳戳这个老虎屁股!”    
    杨英等一行正向宣毅后镇营寨行去,忽见一队巡逻士兵或扛着铳,或提着铳,一个个神色灰暗、疲惫不堪,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着、咒骂着,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    
    杨英一见那队士兵衣履不整、无精打采的样子,顿生厌恶之感,眉头一皱,斥问道:“你等是哪一镇哪一营的士兵,怎的如此散漫?”    
    士兵们乍然一听,顿时显得有些拘谨,却有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白眼一翻,乜斜着杨英,见杨英是个文官打扮,所带随从无几,亦非重要人物,便满不在乎,口气强硬地问道:“你又是什么人,却来管我等的闲事?”    
    杨英怒道:“你们如此军姿不整,岂不败坏了延平郡王大军之名声!如此之事,谁都可以管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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