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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身形微欠。
青衣少年见奚凤啸捕杀一名手下,目中杀机毕露,及见奚风啸剑诀一捏,不禁骇然变色。少林七十二宗武功外,有一宗达摩绝学「降龙伏虎」剑法,历代相戒列为传之秘,仅掌门至尊及根骨奇佳,品行端正,修为功深的弟子获此真传,虽有此规律,但除掌门至尊外,少林二十三代数百年来仅有限五人获此际遇,这套「降龙伏虎」剑法起手式「我佛问心」,只觉心底泛起一股奇寒,眼中不禁露出悸骇神光。
陆曼玲亦认出奚凤啸剑诀来历,不禁暗诧,忖道:“看来此人武学博杂异常,难怪精而不绝。”遂向青衣少年道:“狂言无异,请即出招。”
青衣少年面现踌躇之色,沉吟不语,似大感为难。突随风飘送过来一阵洞箫声音,曲调靡和悦耳,如怨如慕,缠绵悱侧。青衣少年神色不禁一变,单掌一挥,转身遁空疾杳,手下匪徒亦纷纷窜逃一空。情势变得太突然,陆曼玲不禁一愕,转引投向湖心小洲,只见风尘神乞孙长琰率四个女婢一双彪形大汉乘着一支梭形快艇如箭驶来,转眼泊抵湖岸掠了上来。长孙琰七人负伤垒垒,肩背伤处鲜血仍自溢出,神色激动气忿。
陆曼玲道:“伯父伤势无碍否?”
长孙琰自泛怒光,冷笑道:“老化子死不了,日后自有他们好处。”
陆曼玲笑道;“洞箫解围,伯父可知此人来历?”
长孙琰闻言答道:“箫音甚熟,似为老化子昔年旧友,但久未谋面,听说此人已仙去……”
奚凤啸冷笑道:“这大明湖只准你来此以?”长孙琰不禁语塞,目中精芒如挟霜刃怒视着奚凤啸。
陆曼玲深知这位伯父习性,对瞧不顺眼之人,立即伸手较量,嫡侮怒嘲备至,故老化子虽名动武林,但为此僻性结怨不少,正要出言劝解,只听不远处传来朗朗语声道:“长孙老前辈在此么?”
长孙琰不禁一怔,循声望去,只见一条修长人影踏着如银月华拂林飘然走来。距离既近,看出来人是三旬开外背剑布衣道人,长孙琰愕然诧道:“道长是谁?老化子素昧平生……”
那道人打一稽首朗声笑道:“家师玉箫真人,与长孙老前辈昔年知交莫逆,特遣贫道恭迎老前辈等诸位前往一叙。”
长孙琰不禁面泛喜容,长长和气了一声道:“原来是九宫旧友,怎么令师不亲身前来?”
道人答道:“家师五年前迁来东岳,久已不问江湖是非,不愿与老前辈对头人明面相见,故以洞箫宫律慑退,家师现在贫道俗家师兄处,倘蒙见允,贫道头前领路。”
长孙琰大笑道:“老化子极愿一见令师,道长带路吧。”道人打一稽首转身迈步行去。
长孙琰向陆曼玲道:“我们走吧,那牛鼻子必知青衣小贼来历,他若道出,不无裨益于你。”
陆曼玲略颔臻首,身开展动走出数步,发觉奚凤啸尚屹立原处,似未打算同行,回面说道:“尊驾不去么?”
奚凤啸心下甚是作难,不随陆曼玲前往,恐无法取得碧虹剑,若与同行,又防陆曼玲长孙琰疑嫉自己心怀叵测,为此煞感踌躇。几经思虑之下决定暗蹑尾随,闻得陆曼玲之言,不禁一怔,摇首笑道:“在下局外之人,路见不平,伸手相助,如今姑娘转危为安,在下就此辞别,姑娘请珍重。”
前行中年道人突止步回身朗笑道:“老前辈对头,爪牙尚潜伏周近,如不急行,只怕他们知道家师未亲身前来,又卷土重来。”
陆曼玲道:“尊驾不如与我等同往一行,以免孤身无助,身遭不测,见过玉箫真人后再走不迟。”蒙面纱巾一双星眸凝视着奚凤啸。
奚凤啸略一沉吟,慨然答道:“在下愿随同前往。”慢步走向陆曼玲身后。
中年道人身形展处,竟是越来越快。长孙琰一行亦是快步如飞,迳向一座山凹处走去。风送涛韵,叶阴月漏,碧空如洗,纤云不染,夜色迷人。约莫半个时辰过去,隐隐可见一幢宅院座落于山阴处,中年道人随地发出一声清啸,飘回夜空。
奚凤啸见并非自己追踪黑衣蒙面人那所巨宅,不禁心下略宽。穿越数株合抱交柯的龙爪槐荫,只见巨宅门内走出四个小童,各提着一盏油灯笼,红光外映。须臾,缓缓踱出一个皓首龙须身着八卦衣老道,后随一个面形团团,三绺长须中年富绅。
长孙琰疾趋向前,大笑道:“老化子只道牛鼻子已仙去,不知在此又得重逢。”
玉箫真人含笑道:“贫道浮云野鹤,不履尘世已久,武林中人以讹传讹。认为贫道已死,其实浮生若梦,黄梁一枕,贫道概不足念。”
长孙琰大笑道:“高论卓见,听牛鼻子一席话,老化子胜读十年书。”随即与众人引见,至奚凤啸时,奚凤啸忙道:“在下闵荣。”
玉箫真人含笑为礼,转面手指着随立之中年富绅道:“这是贫道弟子袭焕翔,弃武从商,积赀百万,落藉在此。”龙焕翔立时趋前,殷殷执礼。
一阵寒喧后,袭焕翔立即领着众人走入一间宽敞的客厅,厅内布置得富丽中不失典雅,壁间悬挂名家字画,令人怡情夺神。袭焕翔待众人落座献上香茗后,即命仆厨摆下一席丰宴,这宅中仆从如云,穿梭不息,咄嗟间宴已摆下。
玉箫真人笑道:“神乞口福不浅,贫道徒儿重金礼聘八闽良厨治席,神乞足以大快朵颐了。”
长孙琰宏声大笑道:“老化子未吃,已自馋涎欲滴了。”袭焕翔请众人入席就座,长孙琰身居客位,推请上座。长孙琰推辞不获,笑道:“恭敬不如从命了。”
入座后举目一眺席间,果然是闽菜,目光瞪着一味红槽鳗,香喷喷直冲入鼻,老化子如在平时,早就伸手就抓了,啧啧赞不绝口,道:“色香俱佳,味道决差不了。”一个青衣小僮在每人杯中斟酒,酒色碧绿如胶,芳香四溢。
酒过三巡后,长孙琰长叹一声,道:“如非牛鼻子箫声驱敌,老化子已陈尸湖底了,可否见告这小贼来历?”
玉箫真人道:“贫道避世已久,江湖是非早杳不入耳,月前下山,才得闻武林中为白阳图解已掀起一片血腥杀劫,神乞你问焕翔或可告之。”
袭焕翔立时答道:“距寒舍十五里远近,有一神秘武林人物隐居,平日深居简出,外人不知,晚辈在五年前落藉于此,未及三月,即有一少年慕名来访,自称姓侯,却是神秘武林高人长子,胸中才学颇佳,谈古论今,武林典故,无不中肯.他知晚辈出身来历。”说此略略一顿,又道:“此后频频来访,与晚辈颇为投契,有时显露一手半招武学,已臻化境,晚辈自愧不如。”
长孙琰突出声道:“贤契可有回拜么?”
龚焕翔摇首道:“他从未启齿邀约晚辈,似有碍难之处,晚辈疑心他父子乃绿林剧盗,为掩人眼目计,在此广置田庄,晚辈亦不愿探入隐私,连累身家无辜。”
长孙琰目露疑容道:“贤契只知如此么?”
龚焕翔道:“晚辈仅知如此。”神色真挚,不似作伪。
陆曼玲道:“那侯姓少年就是今晚所见之人么?”
龚焕翔道:“正是。”陆曼玲面色微变。
长孙琰目光望了龚焕翔一眼,道:“贤契将老化子等请入贵宅,就不惧他反颜成仇么?”
龚焕翔面色一红,干咳了声道:“说实在话,晚辈同家师路经湖畔,目击老前辈等诸位陷入危境,原本不配多事,无奈家师故友情深,以箫声惊敌,事巳做出,骑虎难下,只有看事态发展如何?晚辈料他必不干休,因为陆姑娘剑上避毒珠是他……”
正说之间,忽见一个小厮持着一封信函快步走来,递与龚焕翔道;“侯相公有信请主人过目,下书人立候回命。”
龚焕翔不禁一呆,忙抽出书信一阅,向玉箫真人笑道:“徒儿料他必不甘休,他邀徒儿与恩师去东山头晤面,说是有要事相商,并谓展天行与老龙神明晨必来侵袭,须慎防。”说着离座而起,接道:“徒儿意欲单独前往应约,听他有何话说,事实明白后,再作妥善安排。”
玉箫真人略一沉吟道:“为师与你带来一场是非,于心何忍,也说不得不去一次,不过你须引神乞诸位暂住密室憩息。”
长孙琰道:“为了老化子的事连累贤师徒大可不必,还是老化子与陆曼玲前往了断。”须胡无风自动,怒焰逼吐。
玉箫真人微微一笑道:“神乞火爆的性情仍异当年一般,恃强逞性,于事何补,看来,贫道方才是多事了。”长孙琰被玉箫真人顶撞得哑口无言。
龚焕翔随道:“请贺先生来。”一个小僮急奔出厅,领着一个身着蓝布长衫,气质文弱五旬老者走入。
龚焕翔道:“贺先生请领长孙前辈诸位暂住密室。”
老者闻言低应了一声是,向长孙琰长施一揖道:“老前辈请容在下带路。”说着即往厅外走去。
玉箫真人与龚焕翔身形一闪,掠出厅外疾杳。长孙琰心中有受久摆布之感,不禁冷哼一声,但也无可奈何缓缓向驾姓老者身后走去。陆曼玲与奚凤啸并肩而行,她发觉奚凤啸自始至终未说一句话,神意不属,似有所思,不禁低声道:“闵老师,对此事有何卓见,不知可否见告。”
奚凤啸微笑道:“在下局外之人,实不能妄置一词。”其实他只觉玉箫真人与龚焕翔此举不无可疑,但又无法指出可疑之处,只觉心神怔忡不宁。
陆曼玲暗道:“怎么此人如此冷漠。”一赌气亦不愿再问。
他们随着贺姓老者走入一间僻室,室中有通往地穴石阶,一行拾级而下。奚凤啸只觉石阶多达百余阶,深入地腹,步一落实,进入一间石室。室内壁顶嵌着一颗核桃大小的明珠,发出柔和的光辉,映着室内景物清澈如画。
室中为客厅摆设,古朴雅致,左右两门可通往邻室,只听贺姓老者道:“密室一连七间,寝具酒食一应俱全,请渚位略事休息,贺某告退。”长施一揖转身退出。
贺姓老者甫一消失于门外,蓦闻贺姓老者发出一声惨厉嚎声,接着隆隆如雷,密室石门已闭上。长孙琰知己受愚,厉喝一声,双掌平胸推出,一片排空如潮罡力向石门推去。轰的一声巨震,石门不动不发毫。长孙琰被震得两臂双麻,目中怒焰如炽。
突闻室外传来一阵长笑道:“力敌不如智取,老化子现在有何话说。”笑音语声发闷,显然为厚重石门挡住之故。
长孙琰不禁目齿欲裂,听出言语声正是姓候小贼,激愤面色疾转黯然,长叹一声道:“老化子真不信牛鼻子与侯小贼沆瀣一气,但事实显然,传扬开去,武林中人都将笑我老化于有目如盲,谬托知己?”
陆曼玲道:“伯父不可燥妄,事已如此,气又何用?”遂高声道:“阁下与玉箫真人勾结表里为奸,我等才误中暗算,有什么得意?”
室外立即应声道:“陆姑娘你错了,应该说玉箫真人龚焕翔中了在下调虎离山妙计。”陆曼玲闻言不禁望了长孙琰一眼。
长孙琰厉喝道:“难道玉箫真人不会返转么?”
“诚如你所言,在下于龚焕迁来落藉之后,便已着手筹划,其家大半数仆佣均被在下网罗,是以事无巨细,均难逃在下耳目之下。”
陆曼玲冷笑道:“阁下如此做法存心?莫非龚焕翔与阁下无形中曾结有宿怨?”
室外侯姓少年朗声大笑道:“江湖之内,利害分明,道义二字已荡然无存,今日为友,明日为敌,屡见不鲜,最要紧的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奚凤啸闻言不由一凛,只觉人心奇险,防不胜防。
陆曼玲道:“阁下目的无非志在取得碧虹剑,倘以武功论胜,则毫无怨尤,用此卑鄙手段,实令人齿冷。”
朗笑声又起道:“兵不厌诈,姑娘何责人太甚?”
陆曼玲幸幸然说道:“我看你怎样在我手中将碧虹剑取走,哼,只怕你是枉费心机。”
“在下算无遗策,倒是姑娘如在梦中,在下方才在酒席中暗使了手脚,洒下一种药粉,药性缓和,如漏蚀石,在不知不觉中武功暂时丧失,九十日后才渐渐恢复,此药无毒,姑娘纵有避毒珠也无法察觉。”说着一顿,又道:“在下知姑娘心意,未等在下现身之前,将避毒珠毁去,依在下之劝,最好休生此念,风闻姑娘花容月貌,人间殊色,在下想欲人珠两得。”陆曼玲不禁机伶伶打一寒颤,星眸中射出两道怨毒神光,却被纱巾蒙蔽无法得见。
风尘神乞长孙琰长叹一声逭:“老化子今朝阴沟里翻船,死也不瞑目。”说时已感体内真气不顺,四肢麻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