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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发干的土壤让徐涛站起身走到门边,抓起放在一边的两个水桶,温度够湿度不够,徐涛提着两个水桶来到井边,一桶一桶的开始打水,徐燕把饭做好,走出灶房,看到徐涛站在井边,额头冒着热气,一下子冲了过去,“小涛,放下,一会姐浇地,你先进屋吃饭。”
徐涛笑了一下,放下手里的水桶,拉住徐燕往屋内走去,“姐,我真饿了,你给我做啥吃的了。”
徐燕伸手擦了把徐涛额头的汗水,“热汤面,赶紧吃,吃完你歇一会,姐去浇地。”
徐涛站在灶台前认真的看着徐燕,“姐,一会你先睡觉,休息好了在去后院换我。。。”“小涛。”徐燕焦急的打断徐涛的话,徐涛把手放在了徐燕肩膀,微微使力,“姐,你听我说完好吗?”
徐燕看着眼前的徐涛,认真的表情,眼神中透出一股坚持,徐燕抿了下嘴,点点头,“你说。”
徐涛笑了一下,拉着徐燕坐在了灶台前的小凳上,把面条递给徐燕,“姐,我知道你心疼我,可你忘了,我也心疼你,咱家就咱俩,我平时要上学,家里全靠你一个人,我知道你能干,也知道你肯干,但是姐姐,你忘了,我就你一个亲人了,要是你累出个三长两短的,这大棚还干个啥意思?”徐涛微微发沉的声音让徐燕鼻头发酸。
扯出一丝笑,伸手揉了下徐涛的头顶,“小涛,姐知道,你说的姐都知道,小涛啊,你放心,姐不会扔下你一个人不管的,无论如何姐都会看着你成人的。”
徐涛叹了一口气,认真的看向徐燕,“我知道,姐,你不能这么熬下去了,要不然不等菜成熟,你先熬垮了,我白天上学,你在家收拾大棚,晚上的时候,咱俩换班,”“小涛”徐涛按住徐燕的手,“姐,咱俩换班,我头半夜,你后半夜,这样既不耽误我上学,你也能松口气。”
徐燕看着徐涛难得的伴着的脸无奈的点点头,“可你上学咋整,要是觉不够睡,上课不得困啊。”
徐涛笑了,“不会,姐,听我的,就这样吧,等我放假就好了,我们再有半个多月就要放假了。”徐燕看着露出笑容的徐涛敲了徐涛的额头一下,“快吃饭吧,一会面条陀了。”
徐涛笑着点头,捧起大碗面稀里哗啦的吃了起来,几分钟就把一大碗面吃完,擦了擦嘴,徐涛站起身,“姐,你吃完赶紧睡觉,我看着雪得下一天,晚上还要靠你看灶眼哪。”
徐燕点点头,“行,我知道了。”徐涛转身离开了屋内,来到井边继续挑水,一桶又一桶的井水浇在有些发干的的土壤,直到天亮了,徐涛才算把菜地浇透,站在菜地边,徐涛擦了擦额头脖子上的汗水,缓了一会,又给灶眼塞点柴火,走出了暖棚。
站在棚外,徐涛看着粘在棚上厚厚的一层雪,微微皱起了眉头,虽然大棚是用工字梁顶起来的,但是塑料布毕竟不抗压,徐涛走回前院,把摆放在墙边的梯子拖到后院,小心的杵在了大梁的横杠上,按了按,估计没问题,徐涛笑了一下,拿起放在墙边的扫帚小心的爬上梯子,开始扫雪。
小心翼翼的干着,寒风中,徐涛精神高度集中,徐涛可是知道自家这个大棚支架是什么,而且晃晃悠悠的梯子也让徐涛有些发憷,他到不怕自己摔了,厚厚的雪摔下去也摔不坏,他就怕砸下去的方向不对,在砸到棚上。
不知道干了多久,徐涛就觉得手指的指关节一阵阵像是针刺的疼痛,徐涛看了看还有一面没有清扫的棚顶,爬下梯子,抓起地上的雪使劲揉着指关节,冰冷的雪刺激的手指越发的疼痛,好一会才感觉一阵热气从手指内传出,徐涛笑了,把手上的雪在衣服上抹干,使劲蹦了蹦,把梯子往前挪动了一下,抓起放在一边的扫帚又一次往上爬着。
“徐涛,下来下来。”刚刚爬到一半,身后传来喊声,徐涛回头看见站在后院拐角的张亮、张海哥俩,徐涛笑了一下,“大海哥,张亮,你们咋来了。”
张亮小跑到梯子边扶住梯子,瞪着眼睛看向徐涛,“你傻了,这么滑没人扶着你就敢自己上,这要是摔下来不磕坏了,下来下来。”
徐涛笑了一下,“不会,我小心着哪,我还有一面就干完了。”
“小涛,你下来,哥上去,你跟二狗子在下面给扶着就行。”张海走到梯子边伸手抓住徐涛的脚腕,微微使力,徐涛挣了一下,没挣开,无奈的点点头,“大海哥,你撒手,我下去。”
张亮咧着嘴嘿嘿的笑了,“你要是不下来,我哥直接给你扯下来,赶紧的。”
徐涛把手里的扫帚扔在地上,又爬了下去,站在张亮身边,看着咧嘴笑的张亮,“你家整完了吗?”
张亮摇摇头,“没有,我妈说你家人口少,让我和我哥过来这边干活,家里的她和我爸就能干。”
徐涛微微皱了下眉,看向张海,“大海哥,要不你回家吧,我家棚子小,我和张亮一会就能干完,可你家棚子大不说,现在溜滑的,胖婶大明叔来回上下也不方便。”
张海哈哈的笑了,拍了徐涛一下,“不用,先干你家的,完事在干我自家的,反正你家也没多少了,等我扫完雪让二狗子留下给你打下手,我回去换大丫过来。”
徐涛看着说完话就直接拿着扫帚上梯子的张海,看了看张亮,赶紧上前扶住梯子,晃晃悠悠的梯子让徐涛有些心惊,“大海哥,你下来吧,我上去。”
张海低头笑了,一口白牙在雪光的反衬下有些发光,“咋,怕我把你家棚子压塌了?”
徐涛有些无奈的看着开玩笑的张海,笑了一下,“不是,我怕扶不住给你摔了。”
回答徐涛的是张海的一阵笑声,“放心,你哥我结实着哪,摔不坏,二狗子,你给我好好扶住了,要不然我摔下去直接砸你身上。”
张亮笑嘻嘻的凑到梯子跟前扶住,仰头看向张海,“哥,你小心点,你要是把徐涛家棚子锄漏了,你就等着咱妈削你吧。”
“滚犊子,你以为我是你哪,干起活顾头不顾腚的,好好扶住了。”张海抓起一把雪砸了张亮一下,笑骂了一句快速的开始扫了起来。
站在梯子下的徐涛看着梯子上的张亮手脚麻利的快速动着,心底一阵羡慕,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像张海一样干活又快又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瘦肉的小身板,徐涛有些沮丧,自己吃的也不少,怎么就不长个哪,就是身边的张亮都比自己高半头。
“徐涛,想啥哪?”张亮看了一眼身边低头的徐涛,踢了一脚,徐涛抬头看了看张亮,摇摇头,“没想啥,张亮,咱快放假了吧。”
张亮眼睛蹭的亮了起来,使劲点了点头,“快了,总算放假了,又能好久不看老秃的臭脸。”
张亮的话让徐涛呵呵的轻笑起来,不记得什么时候起,所有的学生都叫张裕海老秃,其实张裕海只是有些谢顶,完全没到学生说的那种。
“徐涛,等菜好了,我妈说卖菜的时候带着我,我还没去过城里哪。”张亮添了下嘴唇高兴的跟身边的徐涛说着,徐涛点头,“去看看也挺好,不过,你姑家不是城里的吗,你怎么还没去过哪?”徐涛有些奇怪的问着。
张亮一撇嘴,“我姑不喜欢我们去,我妈从来不带我们,有一次我姑带着她家小丫头回来,人家丫头片子说了,咱们这都是土老帽,德行,我才不稀得去她家。”
徐涛沉默的看了一眼脸上明显带着不忿的张亮,其实这种情况到什么时候都存在,就好像自己当兵的时候,城市兵与农村兵中间就有一条很深的隔阂,城市兵瞧不起农村兵,徐涛记得新兵连的时候,甚至因为城市兵出口侮辱农村兵,而打起来的事件。
徐涛不是很理解城里人高人一等的心态,徐涛更不明白农村人有什么值得让城市人瞧不起的,没有农村人辛苦的种粮,城市人吃什么粮?没有农村人种菜,城市人吃什么菜?在徐涛看来,无论城市人也好还是农村人也罢,都是相辅相成的,谁也离不了谁,就好比商品,城市人是求,而农村人是供,供与求缺少哪一个都不行。
“等菜好了,咱一起去。”徐涛轻声安慰着张亮,张亮使劲的点了下头,呸的吐了一口吐沫,“好,徐涛,你不知道,我大姑总怕我们求她似的,总是说什么家里只靠姑父一个人挣钱,吃的用的全要买,你知道吗,我爷前两年有病的时候,我大姑说家里没钱,就给了二十块钱,转身都没到一个月自家就买了台电视,我奶知道了,哭了一宿,那次要不是我爸出去台钱,我爷就扔了,徐涛,我不服气,凭啥?都是一样的凭啥就她那样?我们都是土老帽,难道她不是土老帽出身吗?”
张亮的声音在寒风透着一股茫然,徐涛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看了一眼梯子,抽出一只手拍了拍张亮,“别想了,以后自家过自家日子,咱不求就是了。”
张亮使劲的点点头,“我才不求她哪。”说完突然嘿嘿笑了一下,四处看了一下,凑到徐涛耳边,小声的说道,“我跟你说,其实我姑她婆家也是屯里的,只是我姑父复原回来,不知道怎么分到城里了,她们每年过年都要回屯子里过年,只是我姑她婆家离咱们这远没人知道而已。”
徐涛看着脸上带着笑的张亮,跟着笑了起来,“你别出去说,万一传出去,你妈该遭罪了。”
张亮白了徐涛一眼,“我没你那么傻,我知道,我就跟你一个人说了。”徐涛笑了笑,“别唠了,赶紧的扶好,我干完了。”张海喊了一嗓子,徐涛张亮赶紧扶住梯子,看着张亮踩着梯凳,咯吱咯吱的下来了。
张海抹了把脸看向徐涛,“小涛,哥回去了,你们俩把院子看住,今个冷,还有,小涛,弄点雪把手搓搓,你看你手冻的。”说完指了指徐涛的手指,徐涛笑着点头,看着张海快速的离开。
☆、第十一章
1991年1月22日,星期二。
睡醒一觉醒来的徐涛拉开电灯,拿起放在一旁的闹钟看了一眼,十一点十分,徐涛揉了揉了脸,爬起来穿好衣服,走出里屋,直接来到灶房,打水洗了把脸,把身上的狗皮袄裹紧,推开房门,呼的一股冷气袭来,徐涛打了个冷战,闷头顶着呼呼的大风往后院走去。
拉开大门走进棚内,徐涛抬头看向棚内,看到坐在暖墙边困的直点头的徐燕,徐涛眼神闪过一丝心疼,天气越来越冷,这段时间给姐熬坏了,徐涛脱下狗皮袄走到徐燕身边,轻轻的蹲了下来。
“姐、姐。”徐涛小声的叫着打瞌睡的徐燕,徐燕腾的一下抬头,“咋了咋了。”
徐涛按住徐燕的肩膀,“没事,姐,回屋睡去,我来守着,你好好睡一觉。”徐燕松了一口气,看到蹲在自己面前的徐涛,“不用,小涛,你快回去睡觉,姐能行。”
徐涛没有说话,拉起徐燕,把手里的狗皮袄披在徐燕身上,看着徐燕眼下乌青,微微皱眉,“快回去吧。”徐燕看了一眼徐涛,使劲眨了眨眼睛,“我不困。”徐涛被徐燕的举动弄的露出一丝笑,“姐,回去吧,都快十二点了,咱家就咱俩,说好的轮班,你要是在这样,以后晚上不用你了。”
徐燕瞪了徐涛一眼,“知道了,我回去睡觉,灶眼里的柴火刚添没一会,你坐着歇一会,看住了,今个可腊七了,熬过这几天没准天能缓缓阳。”
徐涛点了下头,轻推了徐燕一下,“好了,别推,我回去了。”徐燕说完转身往门口走去,看着徐燕离开大棚,徐涛长出一口气,检查了一遍四个灶眼的柴火燃烧的情况,又试探性的摸了摸暖墙,刺,徐涛吸了一口气,笑了一下,暖墙烫的手已经搭不上去了,仔细感受着棚内的温暖,徐涛坐在了放在暖墙边的狗皮垫子上,又把徐燕放在一遍的旧棉袄披在了身上。
静静的看着菜地里已经要成熟的菜,徐涛没有了往日的欣喜,皱着眉,慢慢的算着家里柴火的数量,算完徐涛心底却有些发愁,家里的柴火已经不够,没想到今年冬天异常的寒冷,怕影响暖棚内的温度进而减慢菜的生长或是把已经长了老高的菜冻死,暖棚内的不断的烧着柴火,尤其是这一个星期以来,家里的柴火眼瞅的蹭蹭的往下降。
二十几亩地的苞米杆子就这么一扎一扎的往灶坑里塞,总算熬到现在,再有半个月菜地里的菜就可以拉出去了,可事实的情况确实家里的柴火别说半个月了,连一个星期都熬不住,而现在已经是北方最寒冷的时候,老话说的,腊七腊八冻掉下巴,别管是不是真的冻掉下巴,话里的意思却是告诉人们天气寒冷的程度。
看着已经发紫的茄子,徐涛抹了把脸,眼神划过一丝坚定,九十九都拜了,还差最后这一哆嗦,怎么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前功尽弃,等天亮就去林子里拉断木,反正自家不拉,有缺少柴火的也会去,不行就在去柴火垛多的人家买点。
打定好注意的徐涛站起身小心的顺着地垄沟查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