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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了,我明年要参加高考。这是我最后一场比赛。”
“啊?”陆笙突然有些难过,“那你,考试加油啊!”
“嗯,你也是,加油!”
……
裁判宣布比赛结果之后,距离领奖环节还有几分钟。陆笙跑到场外,树青体校的人们已经从观众席上走下来。丁小小当先跑过来抱住陆笙,“笙笙你好棒!我为你骄傲!”她的胸口很丰满,把陆笙压得有点,嗯,胸闷。
丁小小放下她之后,徐知遥张开手臂走上前,“师妹你好棒!我为你骄傲!”
陆笙回抱了他一下,立刻松开。
然后她走到南风面前,低着头,视线落在他干净的鞋尖儿上,不敢看他。
“陆笙。”南风突然叫她,声线低沉。
“嗯?”陆笙便仰头望着他。
他目光带笑,温暖而漂亮,像十里桃花绽放。突然的,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很棒,我为你骄傲。”
陆笙突然胸口闷闷的,眼眶涩涩的,鼻子酸得很,心脏软得不像话。她双手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前,鼻腔内都是他的气息。干净的,温和的,夹杂着淡淡的烟草气息。
她像一只乖巧的小鸟一样埋在他怀里,心想,为这一句话,值了。
?
第26章大获全胜
?回到树青体校之后,南风让徐知遥自己训练,他把陆笙单独叫到旁边,说道,“陆笙,你自己总结一下今天这场比赛。”
陆笙有点紧张。她今天的比赛实在说不上精彩,想了好半天措辞,发觉自己嘴太笨,她只好埋头说道,“我打得不太好。”
“嗯?哪里不好?”南风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用拇指的指肚搓了一下食指。他烟瘾犯了,又不想让陆笙抽二手烟,只好忍着。
“我……我感觉没有发挥出来……”她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陆笙,看着我。”
陆笙便仰头和他对视。他垂着眼睛,神情有一些散漫,眸光清冷而平淡,却又夺目,像风雪夜里一盏漫不经心的烛火。陆笙的视线碰到他的目光,本能地有些躲闪。
他静静地望着她,问道,“比赛的时候在想什么?”
“我……”陆笙的心跳突然漏了两拍,望着他冷淡却通透的目光,那一刻她甚至有“不如说实话吧”这样的念头。最终她还是低下了头,躲开他的视线,答道,“我没想什么呀。”
这个答案几乎在南风的预料之中。他就知道,问了也白问。
南风也就不再追问,说道,“陆笙,我今天说的是实话。虽然你在赛场上分心了,你依旧做得不错,在分心的情况下还能积极调整战术,这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你很冷静,也很聪明。”
“啊?”陆笙瞪大眼睛看着他,一脸见鬼的表情。
南风有点奇怪,“怎么了?”
“没什么,”她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脸颊都飘起淡淡的红晕,“第一次有人夸我聪明。”
这话倒把南风说愣了,“之前从来没人夸你聪明?”
“没有。”
“老师也没有?”
陆笙有点低落地摇头,“没。”
南风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自嘲地摇了摇头,“看来我要自我检讨一下了。”
“检讨什么?”
他望着她,突然笑了,白皙的指尖儿轻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么聪明,我却从来没告诉过你。”
陆笙感觉南教练这么说大概只是在安慰她,不过她依旧很激动,心房热热的,高兴得想唱歌。
每一个小孩都渴望表扬,她也不例外。
***
第二天有徐知遥的男单U18组的决赛。徐知遥的对手是一个叫常胜利的男生,也是师从李教练,意识和技术都不错,力量稍欠,风格和徐知遥差不多,只是不如徐知遥猥琐。
结果徐知遥就靠着时而清新时而猥琐的技术流,把常胜利打成了常失败。
男女混双的决赛排在网球项目比赛的最后一天。决赛对阵名单确定之后,徐知遥与陆笙已经分别是男单女单的冠军,他们俩的组合无疑是最强组合,取得胜利几乎毫无意外。不过巧的是,决赛的另一组依旧有常胜利,他的搭档是另一个精英网校的学员。
至此,U18组的所有巅峰对决,已经完全是树青体校和精英网校之间的对决了。树青体校靠着仅有的两个学生,包揽了全部三枚金牌,把精英网校打得抬不起头,这让精英网校颜面尽失。
混双比赛结束后,南教练带着自家学生,意外地在体育馆外和李教练遭遇了。
李教练已经认出了南风。
自己辛辛苦苦带出来的学生,本想在市运会打出点名目的,岂料被横空杀出的程咬金给截了胡,这让李教练如何能甘心。这会儿看到南风,他忍不住有点阴阳怪气的:“这不是南风么?都快认不出你了,以前打大满贯的时候多风光,现在怎么会跑到一个快倒闭的体校当教练?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他说话专揭人伤疤,树青体校众人听了都很不忿,陆笙和徐知遥都运足真气用目光攻击他,丁小小已经撸起袖子要骂他了,不料南风突然抬手制止了她。
南风看着李教练,礼貌性地微笑一下,问道,“你就是传说中的能把上材教成下材的李教练吧?”
“你……!”李教练有些气愤,他克制了一下怒气,冷哼道,“南教练的意思是,你能把下材教成上材?”
“不敢不敢,只要把上材教成上材,就不算误人子弟了。”
李教练看看陆笙又看看徐知遥,突然笑得讥诮,“南教练以为,你这两个学生算上材还是下材?”
陆笙紧张地看了一眼南风。
南风的笑容里有种谜の镇定:“在我这里,每一个孩子都是上材。”
李教练终于发现,在吹牛逼这方面,自己远不如南风有天分,他丢下一句“懒得搭理你”,就带着人走了。
树青众人也没有急着回去。本次市运会网球部可谓大获全胜,几人决定下馆子撮一顿,庆祝一下。
关于去吃什么这个问题,徐知遥习惯性地问,“陆笙,你想吃什么?”
陆笙抿嘴想了一下,“我想吃芒果糯米滋。”
丁小小笑了,“你的想法很具体嘛!不过哪里有卖芒果糯米滋的?”
陆笙没有回答,偷偷地看一眼南风。南风正低眉垂目地看着她,眉目中笑意点点,“我迟早要被你吃穷。”
等到众人到了目的地,丁小小终于明白那句“迟早要被你吃穷”是什么意思了。她捧着脸在饭店门口怪叫,“哇呀呀呀,五星级饭店!我要敞开肚皮吃吃吃!!!”
丁主任面瘫脸站在她身边,觉得有些别扭。他闺女毕竟是被一个整个省队的男人争风吃醋过,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惊小怪啊,身为女神的矜持呢……
陆笙有点抱歉,扯了扯南风的衣角,小声说,“我是说想吃芒果糯米滋,没说非来这里吃呀……”
“来都来了,走吧。”
陆笙一边走,一边帮南风心疼钱。
刚一坐下,南风就来了个电话。他让他们先点菜,自己走到旁边接电话。
与他们隔得不远,他站在一个插着粉色蔷薇花的花瓶旁边,轻声讲着电话,“喂?……嗯,知道了……不要伤害她,不要为难她……她随时可以选择回来。”顿了顿,他抬头,视线越过蔷薇花,看到对面谈笑的人们。丁小小不知道在跟陆笙说什么,把小丫头逗得乐不可支,笑得像随风摇摆的蔷薇花,露出一口整齐璀璨的小白牙。
南风收回视线,微一牵嘴角,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在脸上一闪而过。他语气冷淡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当然,我认为她不会回来。”
?
第27章不告而别
?市运会每一个项目的第一名,可以获得一千块钱的奖金,以及赞助商提供的品牌运动鞋一双。陆笙单打和混双都得了第一名,一共拿到了一千五百块钱的奖金。
她把这些钱全部给了南风。
南风有点意外,“为什么给我?”
“你为我花了那么多钱,我挣了钱就该交给你。”陆笙认为自己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南风被她逗得一乐,白皙的手指捏着那一叠人民币,低垂的眉眼染了点点的夜灯的柔光。高挑的鼻梁线条清晰,灯光绕不开,留下一片阴影,遮住了半面脸庞。光亮处那道细细的疤痕越发清楚,刀锋一样划过清瘦的脸庞,凌厉而妖冶。
陆笙看得有些痴迷,心脏像是一只高兴的小兔子,蹦蹦哒哒的。
然后,她听到他打趣说:“这感觉有点像是,懂事的女儿把赚到的第一笔钱交给爸爸。嗯?”
陆笙愣了愣,欢快的心房归于平静。她低下头,郁闷地心想,你才比我大八岁,怎么就像爸爸和女儿了?哪里像!
南风轻轻撩一下眼皮,看到陆笙乌黑的发顶。小丫头不好意思了?他牵了牵嘴角,把钱收好,然后问道,“陆笙,你多久没回家了?”
“两个月。”
“嗯,该回家看看了,让你妈妈知道,你得了冠军。”
“嗯。”
***
陆笙搬到树青体校不久,她妈妈就发现,树青体校有一群傻瓜愿意资助女儿,似乎她不需要再给女儿花抚养费了……从此果然断了给陆笙的钱,连书本费都没有了。
那段时间陆笙过得很艰难。
如果可以,她不希望和任何人开口要钱。可是徐知遥不知怎的突然变得心细如发了,从她各种省钱的小细节中推理出陆笙的窘境,并且立刻把此事上报了南教练。
自此之后,陆笙的一切开销都有南教练兜着,直到现在。
现在陆笙回家的意义仅仅是给她妈妈当个出气筒。有一次她妈妈还伸手朝她要钱了,陆笙摇头说自己没钱。
妈妈当时那个冷笑啊,问:“你们打网球的不都能赚奖金吗?你赚了吗?”
“我没有。”
“我就知道!你打了这么多年网球,一分钱奖金都没赚!你就是个废物!”
在妈妈眼中,她永远是个废物。陆笙本以为自己可以波澜不惊对待妈妈的鄙视了,可那次她还是受了点刺激。那天回到体校之后,陆笙问南风,自己什么时候可以打比赛,南风有些奇怪,问她怎么突然想打比赛了。
陆笙神情有些晦暗,“我,想赚奖金。”
南风是何等通透的心思,一眼就瞧出不对劲了,再一联想,立刻猜出事情的大概缘由。
他对陆笙说,“陆笙,你记住,如果你只是想赚钱,做任何行业都可以赚钱,很多行业比打网球轻松得多。任何时候,钱只能是一个尺度,它没资格成为你的目标。”
“我……”
“还有,这条道路不好走,过去、现在、将来,你会遇到很多干扰,不同类型的干扰,许多人劝你放弃、逼你放弃,或者你自己也会迷失,甚至会想放弃。我希望这个时候,你不要忘记初心。想一想,你为什么打网球。”
……
所以无论从感情动机还是功利动机上看,陆笙都已经没有回家的必要了。这么多年她一直回去,大概也只是因为那里有她的妈妈,有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亲情,是全世界最让人无奈的联系。你终此一生也无法摆脱它,无论你从中获得的是爱,还是伤害。
家里的门是锁的,陆笙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心想,妈妈大概又去打麻将了。推门走进去,屋里静悄悄的,她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在小小的房子里转了一圈,顿时明白哪里不对。
——家里少了很多东西。
电视、电冰箱、洗衣机,这些电器都没了。还有妈妈的梳妆盒,首饰盒,也不见了,衣柜里的衣服也少了很多。
难道来了小偷?
不对,如果是小偷,一定会把屋子里翻腾得乱七八糟,可是现在这个屋子尚算整洁,有一些家具挪动的痕迹,大概也只是为了方便搬动物件。
是搬家吗?
不,如果是搬家,应该会搬走更多东西,也不会留下那么多衣物。而且……陆笙十分确定,妈妈除了这里,并没有别的家。搬家意味着付一份房租,这一点妈妈不会接受。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笙在柜子上摸了一把,摸到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妈妈有多久没回来了?
突然的,她有一点不安。她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向外面望了一眼,恰好看到康熙从楼下路过。她立刻喊他,“康熙?”
康熙仰头见是她,立刻笑了,“小绳子?你回来啦?”
陆笙点点头,问道,“你看到我妈了吗?”
“啊?这个……你等一下我上去和你说。”
康熙很快跑上楼,陆笙已经开了门在等他。他扶着门框,喘着粗气说道,“陆笙,我跟你说,你,你妈不要你了。”
陆笙心口一沉,问道,“什么意思?”
“你妈跟一个男人跑了。临走前把值钱的东西都卖了。不过你家电视洗衣机什么的也挺破,其实不值几个钱。”
陆笙却是一阵发怔,愣了一会儿,问道,“那个男人是谁?他们跑到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我没亲眼见,也是听说的。”
陆笙却有些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