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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乐钰从小就活泼开朗,他的笑容总是能让大人心情愉悦。
二奶奶见盛夫人情绪很好,笑着打趣秦奕:“咱们奕姐儿马上就要做公主的儿媳妇了”
语气虽含着打趣,却有些羡慕。
秦奕轻轻垂首,娇羞不已。
盛夫人看着,眼眸就静了静。
坐在秦奕下首的盛乐蕙看了好几次秦奕,转身就和和姐姐盛乐芸咬耳朵。
盛乐芸听了盛乐蕙的话,也偷偷打量了秦奕几眼。
大人们在说话,孩子在弄小动作,正好被盛夫人怀里的盛乐钰瞧个正着。他攀着盛夫人的脖子,附在她耳边道:“祖母,大姐姐和二姐姐偷偷看奕姑姑。”
他虽是耳语,声音却不小,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秦奕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脖子,把头压得更加低了。
东瑗和二奶奶葛氏一时间都把目光投向了秦奕,正好看到她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垂首。
盛夫人装傻,只当她们没有听到盛乐钰的话,也附耳低声跟盛乐钰说了句话,盛乐钰就连连点头,乖乖坐在盛夫人怀里。
秦奕抬眸也不是,低头也不是,一瞬间如坐针毡。
盛夫人笑道:“你们都有事,回去吧。”
众人都起身,行礼告辞。
出去的时候,东瑗闻到秦奕身上有浓浓的香气,视线就落在她的脖子上。
肌肤雪白修长如玉的颈项,好似扑了厚厚的粉。
因为时间长了些,铅粉脱落,依稀可以瞧见清晰的瘀痕,像是被人掐出来的。
东瑗想起了昨晚住在静摄院小书房的盛修沐。原来他们昨夜闹得那么厉害啊怪不得如意去找盛修颐的时候,那么紧张
盛修沐是打算把秦奕掐死吗?
东瑗什么也没说,和二奶奶说着话儿,笑着就走出了元阳阁前头的抄手回廊。上了小道,几个人纷纷不同路,各自行礼告辞。
盛乐钰则上前,拉东瑗的手:“母亲母亲,我能去看看诚哥儿吗?”
东瑗看着他纯净的眼睛,忍不住笑:“好啊。”然后看着站在盛乐钰身后的盛乐芸,问她,“芸姐儿去吗?”
盛乐芸忙道好。
东瑗左右牵着两个孩子,他们的乳娘和丫鬟跟在寻芳身后,一同去了桢园看诚哥儿。
诚哥儿刚刚睡醒,东瑗抱在怀里。他睁开眼,看到趴在自己跟前的盛乐钰和盛乐芸,裂开嘴就笑,眼睛眯了起来。
盛乐钰也跟着笑。
盛乐芸看着诚哥儿笑,比刚刚出生的时候好看,而且脸蛋胖了很多。她柔声对东瑗道:“母亲,诚哥儿很爱笑。祖母说,钰哥儿刚刚生下来的时候,也总是笑。”
盛乐芸的乳娘戴妈妈听着,心里一咯噔,正想说几句,就见东瑗抬眸,慈爱笑着对盛乐芸道:“他们亲兄弟啊,自然相像。芸姐儿小时候爱笑不爱笑?”
盛乐芸脸微红,喃喃道:“我不记得。”
东瑗就看她的乳娘。
戴妈妈忙上前,恭敬道:“姐儿小时候爱哭得很。”
东瑗就低声笑起来,对盛乐芸道:“女孩子爱哭,男孩子爱笑……”
盛乐芸更加不好意思了。
盛乐钰则很认真陪着盛乐诚傻笑,兄弟俩笑了半晌。
诚哥儿渐渐有些困了,就不耐烦了哼了几声,打着哈欠。
东瑗把孩子给了乳娘,带着盛乐钰和盛乐芸出了桢园。
孩子们跟着乳娘回去,东瑗就回了静摄院。
盛乐芸回到院子,她的乳娘戴妈妈趁着丫鬟们不在跟前,低声对盛乐芸道:“姐儿,你平日里也是个聪明人,今日怎么胡乱说话?妈妈吓得一身汗。”
盛乐芸正准备收拾针线簸箩,等会儿和盛乐蕙一块儿跟七婶婶学扎花,听到戴妈妈这样说,她把针线簸箩端在怀里,不解问:“我……我说错了什么?”
“你说诚哥儿和钰哥儿小时候一样啊”戴妈妈提醒道。
盛乐芸依旧狐惑。
戴妈妈拉了她坐下,低声道:“姐儿,你怎能说诚哥儿和钰哥儿一样?诚哥儿是奶奶生的,钰哥儿是姨娘生的,就算一样,也不能说啊况且,这怎能一样啊?”
盛乐芸蹙眉,想了片刻才道:“……母亲说他们是亲兄弟啊。”
戴妈妈叹气:“当着人前,大奶自然要这样说啊。可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不快呢”
盛乐芸听着,猛然站起身子,把手里的针线簸箩掼在地上,怒道:“这也是错,那也是错自从她进了门,样样都做不得”
说着,就伏在大引枕上哭了起来。
戴妈妈慌了手脚,忙安慰她:“姐儿,姐儿,你别哭啊……”要是哭红了眼睛,被夫人知道了,又要责罚乳娘了。
盛乐芸的哭声把她的大丫鬟水仙和睡莲都惊动了,两人一齐进来。
“怎么了?”睡莲上前拉盛乐芸,“姑娘,姑娘怎么哭了?”
水仙则看着戴妈妈。
盛乐芸一边哭,一边把戴妈话告诉了睡莲。
睡莲劝着盛乐芸,有些埋怨戴妈妈:“您也太小心大奶进门快一年了,从未见她拿谁作法。我瞧着大奶是个心地善良的,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恼了姑娘。倒是妈妈,无辜惹得姑娘哭一场”
“还是我的不是?”戴妈妈很不高兴,心里窝着火儿。可睡莲和水仙都是夫人赏给盛乐芸的,到底不比院子里其他小丫鬟,可以随意打骂。
睡莲就冷哼了一声,继续哄着盛乐芸。
水仙则笑着把戴妈妈劝出去:“您老人家受累,歇着去吧,今日的事都在我们身上。睡莲那蹄子爱说嘴,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有了个台阶,戴妈妈就顺势下了,回了耳房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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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节人心(粉红5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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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乐芸哭了好半天,她的两个大丫鬟睡莲和水仙一直在旁边劝着,怎么都停不下来。
“姑娘,别再哭了。”睡莲安抚着盛乐芸的后背,柔声劝她,“眼睛哭红了,让夫人知道,又该担心姑娘了。”
盛乐芸抽抽噎噎:“我心里难受。”
从前她和盛乐钰每日都要去陶姨娘和邵姨娘那里,两位姨娘笑脸相迎,拿出好吃的果子点心给他们。替他们做好看的衣裳鞋袜,扎漂亮的花儿。
自从大奶进门,每每他们去了,陶姨娘就立刻把他们劝回去,不准他们再来。
而邵姨娘一脸无奈站在旁边,不敢多言。
盛乐钰年纪小,不懂这些。
而盛乐芸则满心的难受。她很想念从前的光阴,那时邵姨娘总是甜甜看着她笑,她觉得很幸福。
如今……。
娶了大奶,戴妈妈和陶姨娘就不停告诉她和盛乐钰:她是小姐,钰哥儿是少爷,姨娘只是妾,就是仆妇。倘若跟姨娘亲近,就是往下走,大奶要不高兴的。
大奶不高兴了,不能处罚她和钰哥儿,却能把姨娘们打一顿,甚至撵出去。
总是和姨娘们亲近,大奶也不喜欢她和钰哥儿,将来对她和钰哥儿不好。
陶姨娘还劝她和钰哥儿要好好孝顺大奶,对大奶好,把大奶当成亲娘般。
怎么可能?
她和钰哥儿又不是大奶生的。
睡莲见盛乐芸越哭越凶,根本停不下来,耐性也没了,冲着水仙叫嚷道:“我告诉夫人,把那个老货撵了出去无故惹得姑娘这样伤心”
水仙忙捂她的嘴,狠狠打了她一下。
戴妈妈可是这院子里的管事妈妈。虽然睡莲和水仙是夫人赏的,戴妈妈不敢轻待她们。可到底是在一个院子里当差的,得罪了戴妈妈,谁也没好处。
睡莲又心疼盛乐芸,又气戴妈妈,心里五味杂陈,自己也跟着落了泪来。
盛乐芸哭累了,才停了下来。
水仙和睡莲忙端了水给她擦脸,重新挽了双髻,抹了些茉莉雪膏,把泪痕遮掩住。
盛乐芸情绪很低落,愣愣坐在炕上。
睡莲和水仙在一旁陪着说笑。
“姑娘,要不要去邵姨娘那里坐坐?”睡莲问。
水仙恨得跺脚,这个睡莲简直不长心。姑娘刚刚哭,就是因为那些旧事,才停了,而睡莲巴巴又提邵姨娘。
果然,睡莲话音一落,盛乐芸眼眶又红了。
“不去了。”她声音有些哽咽,“母亲不喜欢。”
水仙微微叹气,瞪了睡莲一眼。
睡莲见盛乐芸这样,心里就憋着火儿,满腹怨气都在戴妈妈身上。她正想发作,却见水仙冲她使眼色。
她满心的话,只得搁下。
盛乐芸心情不好,也懒得去学扎花,恹恹不乐的去了内室睡下。
水仙和睡莲又替她散发,服侍她躺下,半晌见她睡熟了,两人才出来,把盛乐芸撒了满地的针线簸箩捡起来。
“我告诉夫人去”睡莲对水仙道,“你不觉得戴妈妈有时候说话虽然在理,实则是在挑拨姑娘和大奶的不和吗?”
水仙嘘了一声:“你要死了这样的话你也敢说”
睡莲撇嘴,拉着水仙在东次间临窗大炕上坐了,压低声音道:“你向来比我通透,这回却不如我。我说给你听:咱们世子爷房里,从前没了大奶,又说世子爷克妻,门当户对的人家不愿嫁,低门低户侯爷又不愿娶,所以院里都是陶姨娘管着。世子爷只有咱们姑娘这一个女儿,二房也只有蕙姐儿,所以咱们姑娘的吃穿用度,样样是比照蕙姐儿的。单单这一点,你瞧见不曾,夫人不曾轻待我们姑娘。”
水仙微微颔首。
蕙姐儿虽是奶奶生的,可二爷不得侯爷喜欢,身份上比世子爷差了一大截。因为这个,蕙姐儿就输了芸姐儿半截。
虽说芸姐儿是庶出的,却是投身在世子爷房里,将来就是正经的侯门小姐。
而二爷不一定能挣到什么官职,蕙姐儿也不知会是什么前程。
所以芸姐儿样样不比蕙姐儿差。
夫人爱孩子,家里又只有这么几个姑娘少爷,向来就不分的。
“咱们姑娘是世子爷的女儿,虽然是姨娘生的,却也是尊贵的。”水仙道。
“就是这话”睡莲道,“咱们姑娘在府里样样过得如意,都过了十年。你细想:咱们姑娘夫人是喜欢的,世子爷也是喜欢的,且十岁了,这样的舒心日子过了十年。你说,咱们姑娘还能在府里留几年?”
“左不过四、五年。”水仙道,“十四、五岁,还不该出阁吗?”
睡莲点头:“你也知道,难道大奶不知吗?她才进府,就算再看不惯咱们姑娘,也想着姑娘已经习惯了从前的种种,且过几年就要出阁,她何苦为了这些小事就让姑娘不痛快,让世子爷和夫人不痛快?”
水仙又是一愣。
她倏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忍着咱们姑娘,需要忍几年?大奶就算不喜咱们姑娘,早早把姑娘嫁了,不就好了?何必姑娘说一句也恼,看看邵姨娘也恼?恼来恼去,把姑娘得罪了,世子爷和夫人也觉得她不是个仁慈之人,对大奶有什么好处?她还没有当家作主呢”睡莲继续道,“所以我说,戴妈妈不知受了谁的意,当姑娘年纪小,不懂这些,总说些让姑娘不痛快的话,明着是教姑娘敬重大奶,实则是让姑娘恨上大奶。”
水仙猛然有股子凉水灌顶的寒意。
她错愕看着睡莲。
这个脾气暴躁、行事大大咧咧的睡莲,居然把这件事想得这样清楚明白
水仙自负有些心思,都被戴妈妈绕进去了,何况是那么小又忠厚的盛乐芸?
“我们告诉夫人吗?”水仙攥住了睡莲的手。
“我去说”睡莲豁然站起身子,恨道,“虽不知大奶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瞧着她温柔和善,至少不傻咱们没见识的人都明白的理儿,难道大奶不明白?大奶要害咱们姑娘,对她丁点好处都没有分明就是有人不安好心,好好的日子不过,搅合得家里不安静”
水仙沉吟片刻,终于在睡莲耳边附耳几句。
睡莲脸色更加不好看。
“我现在就告诉夫人去”她怒道。
“睡莲……”睡莲走了出去,水仙才想起什么,忙喊了她,附耳道,“我方才说的,你可别也说出来这话不好当着夫人的面提。”
睡莲点头:“我知道。你看好姑娘,我去去就回。”
“等下。”水仙忍不住又拉她,“……要不,还是我去说你这性格,急了起来就口无遮掩了。”
睡莲道:“你去说?夫人要是蹙眉,你就吓得不敢再往下说了,可能最后什么都说不成。”
水仙的性格稳重,甚至有些胆小,说话行事总是思前想后,心里过上十遍八遍的;而睡莲的性格跟她刚好相反,睡莲急躁果决,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水仙只得放了手。
睡莲走后,她心里越想越不安,一个人在东次间来回踱步。
“水仙,睡莲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内室帘幕后面,倏然有个声音问道。
水仙吓了一跳。
盛乐芸穿着中衣,赤着足,满脸疑惑望着水仙。
她根本没有睡,水仙和睡莲在外面小声嘀咕,她听到她们说姑娘,就偷偷起身,在帘后听着。
而睡莲和水仙只是防备外面有人进来,没有根本留意内室睡着的盛乐芸。
水仙脸色微变,看到盛乐芸赤足,忙道:“姑娘,您快些上床躺着,小心着了凉。”
盛乐芸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