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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不下钰哥儿是真心的,却也不是她哭成这样的原因吧?
她在等东瑗给她一个答案。
她说,此去不知归期……。
她很聪明,清楚自己不是被送去家庙,而是庄子,她有被接回来的那天。可遥遥无期的等待,会让她痛苦不堪。她想知道盛修颐是否向东瑗透露过,何时接她回来。
所以她说着说钰哥儿,想用钰哥儿来打动东瑗。
“别哭了。”东瑗却温和而笑,“世子爷昨夜告诉了我,你身子骨不好,爷体谅你,送你出去修养。你如今哭得这样厉害,旁人瞧在眼里,会道出是非的……你知道,府里的下人们总是说三道四,要是传到钰哥儿耳里……”
陶姨娘身子一震,她的眼泪再也流不出来。
薛氏知道,她知道陶姨娘为何被送走
因为她说了盛修颐一模一样的话:别叫人看出端倪,否则谣言对盛乐钰不好这话昨晚盛修颐就说过。
肯定盛修颐告诉薛氏的。
陶姨娘拿盛乐钰做借口逼问东瑗归期,东游就拿盛乐钰回击她。
“快起身”东瑗看了眼罗妈妈,让罗妈妈和荷香一起,搀扶起陶姨娘。
这次,陶姨娘没有再挣扎,顺势站起了身子。
“原先你们姊妹都在我跟前,大家一处,每日热热闹闹的。如今你要去庄子上,我心里也是不忍的。”东瑗叹气道,“可留着你在府里,湿气太重,对你也不好。我只能忍着,同意你出去……”
她的语气,好似从前和姨娘们姊妹情深,感情有多么好似的。
可东瑗进府这些日子,对姨娘们虽不打压,却也冷淡得很,还不如对自己身边的丫鬟们亲切。
原来她也会做戏
陶姨娘心头又是一跳。
为何到了这一步,她才发现府里的人藏龙卧虎,并没有人比她笨。
至少薛氏不比她笨。
她从前真的小看了薛氏,还以为她只是个自恃美貌拉拢盛修颐心的娇滴滴的贵族小姐。
如今看着东瑗这番虚假却声情并茂的做派,陶姨娘对自己从前的大意与轻举妄动悔恨不已。
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如此轻敌。
她垂首,咬了咬唇。
“俗话说,千里打厂棚,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东瑗又感叹道,“况且你又不是不回来。世子爷说,湿毒不能用药,要慢慢调养。虽说调养很慢,但只要你身上的病好了,心里明白过来,自然会接你回府。”
陶姨娘猛然抬头,看了眼东瑗。
这话是在回答她方才的问句吗?
薛氏的话,是不是在警告她:要等她想明白,等她彻底没有了歪念,才会接她回府?
那是什么时候?是不是永无回府之日?
盛修颐把陶姨娘的计谋都说给了薛氏听,那么薛氏为了自己和孩子,会不会在盛修颐面前说坏话,从此就不肯让陶姨娘再次入府?
想到这些,陶姨娘有种前所未有的清晰与绝望:原来她在世子爷和大奶面前,是如此渺小他们要打杀她,哪怕她有了孩子,哪怕她儿子再受宠,都可以用这等法子处理了她
她再也不敢强势和试探,又跪下磕头:“姐姐,妹妹定会好好养病,早日健朗,回来尽心尽力服侍您您在府里保重身体,妹妹祝您和三少爷万事如意,事事顺心。”
放下了一切,在哀求东瑗。
同样是孩子的母亲,自然明白骨肉分离的痛苦。倘若让诚哥儿立刻东瑗片刻,东瑗心里都跟猫挠一样。
她又如何不能体会到陶氏想早日回府,害怕从此见不得盛乐钰的心情呢?
她既然已经能在求东瑗,而不是用钰哥儿逼她,东瑗也见好就收,道:“你放心去吧,早日回来。”
一句早日回来,终于让陶氏的心微定。
她的态度越发恭谦卑微。
东瑗喊了蔷薇进来,让她打水来给陶姨娘洗脸。
“抹些脂粉,出去的时候笑着。你是出去养病,是世子爷给你的恩典,对你的怜惜,应该高兴。你又不是犯了错。”东瑗笑着对陶姨娘道。
陶姨娘看着东瑗自欺欺人,也跟着苦笑,颔首道是。
东瑗就让蔷薇和橘红服侍陶姨娘上妆,还赏了她一个赤金蝙蝠闹春的凤钿。
橘红上妆手艺很好,东瑗的脂粉、胭脂又是宫里内造的,片刻就将陶姨娘脸上的憔悴掩住,整个人比平日里还要光艳几分。
她平日里没有化过这么精致的妆容。
陶姨娘看着镜中的自己,明眸若秋水,粉腮赛烟霞,只要不在薛氏跟前比,也是个艳丽夺目的女子。
偏偏她倒霉,她的主母是名冠京华的第一美人,比东瑗一比,她就变得普通平凡了。
想着,陶姨娘站起身子,给东瑗屈膝行礼。
东瑗微微颔首,吩咐她路上小心。
荷香就搀扶着陶姨娘,出了静摄院。
陶姨娘一走,罗妈妈和橘红、蔷薇都迫不及待问东瑗:“是去哪里?怎么我们听着糊里糊涂的?”
东瑗把盛修颐一开始编的那套说辞,说给了罗妈妈等人听。
“这样的天气,哪里染了湿毒?”罗妈妈不信。
蔷薇和橘红也不信。
东瑗笑着不再解释,拿出针线簸箩,做诚哥儿做衣裳,任罗妈妈等人再问,就是咬定陶姨娘是去养病。
下午,陶姨娘去了庄子上的事,盛家阖府上下已经都知晓了。
陶姨娘是二奶奶葛氏的姨母表妹,却是庶出的,她俩人没有血脉亲缘。二奶奶葛氏向来不跟陶姨娘来往,觉得自己一个嫡妻跟妾室走动,是往下|流走,失了身份。
可听闻陶姨娘出府养病,她是不信的。好好的姨娘被送到庄子上去,定是犯了事。
却又听说陶姨娘走的时候,容光满面,倒真像是得了恩典出府去静养。
难道真有这样的好事?
二奶奶葛氏不太甘心,就借故来东瑗的院子探究竟。
东瑗对她看热闹的来意一清二楚,也是一口咬定说陶姨娘是湿毒,怕在府里湿气中,才送了出去。
二奶奶葛氏见她不松口,说了很多隐晦的陶姨娘的坏话,想跟东瑗拉近关系。
东瑗还说不松口。
她只得失望的回去了。
陶姨娘出去,二奶奶等人惊讶,可在盛修颐其他三个姨娘那里,却似在平静的湖心投下了巨石。
特别是邵紫檀,她一头雾水。
她和陶姨娘关系最好,平日里有什么事,陶姨娘总是和她有商有量的,向来不瞒她。
昨夜世子爷来了陶姨娘那里,坐了一会儿就走了。邵紫檀就住在陶姨娘隔壁,她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怎么无缘无故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了?
“你去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邵紫檀对丫鬟兰芝道。
兰芝忙劝住:“姨娘,陶姨娘才出去呢……”
虽然说是去养病,邵紫檀却知道,陶姨娘根本没有得病。一听兰芝的话,邵紫檀回神,再也不敢提去打听的话,安分守己替东瑗和盛修颐做鞋。
“出去了?”范姨娘听到芸香说陶姨娘去了庄子上养病,也是吃了一惊的,“她什么病啊?”
“听说是湿毒。”芸香低声道,“可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府里这么多人,怎偏偏她中了湿气?况且往日瞧见,气色也很好啊……”
“可不是?”范姨娘疑惑道,“奇怪了,到底因为什么?怎么一点风头都不见,就落了这么大的雨?太反常了。”
“姨娘,您不是不喜欢她吗?”芸香笑道,“她出去了,您不高兴?”
范姨娘就笑起来:“我自然是高兴的。芸香,侯爷身边的林大姨娘,是不是去年也说送到庄子上去静养?后来就病死了啊……一般出去养病,都只有一个下场,就是病死的。我可从未见病好回来的…。。”
说着,语气里满是快意。
芸香则提醒她:“陶姨娘和林大姨娘不同。林大姨娘没有孩子,陶姨娘可是有二少爷的。”
范姨娘觉得芸香说的也对。
那快意就减了一半。
主仆两人猜了半天,还是不明白到底怎么了。最后,范姨娘无聊叹气:“没劲,还要回来啊……”
第172节我服侍你
第172节我服侍你
陶姨娘被送出去,在盛家平静湖面上击起不大不小的涟漪
阖府上下一时间议论纷纷,各种说辞皆有。
除了二奶奶葛氏,倒也没人敢来东瑗的院子打听消息。只是罗妈妈等人不死心,私下里探东瑗的口风。
东瑗仍不改当初的说法。
薛江晚很好奇,却没有范姨娘和邵紫檀聪明,居然也跑来打听,被东瑗冷冷说了一顿,让她不要人云亦云,她才灰溜溜回去了。
于是陶姨娘真的只是中了湿毒被送出去,成了大家普遍接受的理由。
没过几日,五姑奶奶盛文柔亲自来盛府,把和煦大公主次子卫清风的庚帖也送到盛家,让盛夫人请人和秦奕的八字。
五姑奶奶还暗示,秦尉侯府已经找人合过八字,秦奕的八字和卫清风的八字极好,是天赐的姻缘。
又过了几日,春闱放榜,东瑗两位表兄皆榜上有名。她的三表兄韩乃华中了这科的榜眼,而大表兄韩乃宏中了第十九名。
一科中了两进士,韩大太太高兴至极,放榜当日就叫了婆子来给盛家报信。
盛夫人和东瑗也很高兴,当即遣了外院的管家给韩家送去贺礼,并两座四十八响大鞭炮庆贺。
当天晚夕,盛修颐回来得很晚,说是应了韩乃宏和韩乃华兄弟的邀请,三人又请了薛家三爷,一同吃酒到宵禁时分才各自回府。
“乃华才十六岁,真是少年英才”盛修颐对东瑗感叹道,“陛下很是喜欢乃华,才钦点了他榜眼。”
他有些醉意,说话声音好似控制不住,莫名的高。
东瑗好笑,叫了红莲和绿篱服侍他去更衣沐浴,他却抓住东瑗的手不放,低声道:“你服侍我。”
红莲和绿篱都听到了,尴尬立在一旁。
东瑗脸上也是一阵燥热,强撑若无其事对红莲和绿篱道:“你们去歇了,这里不用服侍。”
两个丫鬟就连忙退了出去。
他走路尚且脚步稳重,东瑗托着他的胳膊,扶他去了净房。
浴桶里热水有些烫,东瑗让他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亲手去提旁边的小桶,往浴桶里注凉水。
小桶有些沉手,她拎着很是费劲。
盛修颐坐着,看到东瑗费力掺水,差点弄湿了裙裾,才缓慢起身,一只手拎起小桶,亲自往浴桶里添水。
大约浴桶里的热水温和下来,东瑗才接过他手里的小桶,说了句可以了,就要俯身替他解开衣襟。
他站着,展开双臂,任由她服侍。
褪了中衣,露出结实的胸膛时,他倏然双臂一手,将东瑗搂在怀里,想要吻着她。
东瑗被他这般突如其来吓了一跳,头偏开了,忙推他:“天和,别闹,仔细冻着”
盛修颐没有吻到她的唇,就凑在她的颈项间,嗅着她的香气般,闹着她,就这样裸|露着膀子不肯洗澡。
“你若是闹,我喊了丫鬟们进来。”东瑗道。
“又何妨?”盛修颐哈哈大笑,而后耳语道,“现在就喊进来服侍我们?”
东瑗想起从前资料书上看过,古时大户人家主子房,都会有丫鬟们在一旁服侍。
盛修颐根本不怕在丫鬟面前做什么。
丫鬟对于自小就接受这个年代教育的人而言,像是个物件,跟这屋子里的摆设差不多。
她顿时不敢言语了。
盛修颐觉得东瑗因为有值夜的丫鬟在东次间,她都放不开手脚,便知她很怕这些。听到她用此来威胁自己,忍不住笑着逗她。
喝了酒,身子是燥热得厉害的,他并不是觉得凉。
闹了半晌,盛修颐才肯洗澡。
东瑗替他擦着后背,就看到了那条狰狞的伤疤。已经痊愈,可肌肤却破损,有鲜红的肉翻出来。
她的手缓缓覆上去,不禁心里有些抖。
这伤口如此恐怖,应该伤得很重吧?
盛修颐感觉到了她的手覆在后背,一个激灵,忙一把将她拽过来,东瑗差点被他拖进了浴桶里。
“别看。”他笑道,“旧伤而已……”
“是不是很疼?”东瑗半蹲着问他,“怎么受的伤?”
盛修颐笑而不答。
东瑗又追问,他就撩起水,摸在她的脸上。东瑗不妨,又被唬了一跳,忍不住惊叫,站起身来,气哄哄出去了。
身后有盛修颐朗朗的笑声。
最后是他自己洗了澡出来。
东瑗已经躺下,他上了床后,从背后抱住她的腰,低声道:“去追萧宣孝的时候,被他的下属埋伏,马刀砍的……。”
东瑗听着,后背就僵硬起来。
“……昏迷了两天,都以为活不成了,哪里知道,竟然好了。”盛修颐抱着她更加紧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已经安全归来,你还怕什么?”
东瑗咬唇不语,转身搂住他的腰抱住。
盛修颐的呼吸越发灼热起来。
他的手沿着她的背后,滑了进去,沿着她光洁的背后摩挲着,似勾勒着她玲珑曲线。
东瑗心头一热,脑海里似走马灯似的绕过很多场景。想着他还活着回到她的身边,她便觉得上苍对她很厚爱,没有让她丧夫,没有让诚哥儿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