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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香-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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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奶奶就有些恨意看着康妈妈。

而康妈妈一脸温和的笑,只当瞧不见,送二奶奶出去。

“爹爹不是身子不好了,怎么大伯和三叔能去尽孝,不让我进去?”二奶奶犹不甘心。

康妈妈笑道:“侯爷身子不好,才叫世子爷和三爷过来服侍的,哪里敢劳烦二奶奶?倘若二爷能下床,也要过来的……”

二奶奶就气得脸色微变,转身走了。

盛修颐和盛修沐兄弟进了元阳阁,见盛昌侯一脸的霜色,而盛夫人不停给盛修颐使眼色,两人隐约明白了什么。

兄弟二人给盛昌侯请安,盛昌侯半晌不答。

盛夫人看着盛昌侯的神色,须臾才敢道:“你们都坐吧。”

盛昌侯没有反对。

盛修颐和盛修沐才敢坐下。

“我今早称病不朝,是皇上的意思。”好半晌,盛昌侯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对盛修颐和盛修沐兄弟道,“应该说,是薛老侯爷的意思。西北的兵权都在萧宣孝手里。可萧宣孝这些年在西北称王称霸,早夺了陕西、甘肃两位刺史的实权。这次派往西北的按察使,主要能拿住萧宣孝。”

然后补充道,“有师出有名。我和薛老侯爷都想让天和去。”

众人都吃了一惊。

盛夫人吃惊的是,盛昌侯居然不提盛修颐宿在外书房的事,而直接开始说政事了。倘若是从小,盛昌侯自然要骂儿子一顿的。

三爷盛修沐吃惊的是,这么重要的事,父亲放着那么多忠心耿耿、能力出众的门生不用,让从未经历过大事的大哥去办。

三爷自然知晓巡查西北二省是诛杀萧太傅最关键也是最艰难的一步,倘若没有办好,盛家、薛家甚至皇上都要栽在萧太傅手里。

他难以置信父亲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大哥。

世子爷盛修颐也吃惊这个。

可是他更加吃惊的是,父亲叫他“天和”。

他的字,从小到大父亲从未喊过,只是薛老侯爷和薛家的人这样叫他。

屋子里微微静了静,没人接盛昌侯的话。

盛昌侯把两个儿子的表情收在眼底,对盛修颐道:“薛老侯爷极力举荐你,皇上也同意。天和,爹爹从前不给你机会,因为好钢用在刀刃上”

盛修颐就突然眼睛有些涩。

如何扳倒萧太傅,盛家也谋划已久,盛修颐自然知道出任西北按察使的重要性。

他没有想到,一下子就给了他这么重要的任务。盛昌侯犹可,命运和盛家连在一起的镇显侯居然也举荐他,盛修颐吃惊不少。

亦感激不已。

“孩儿不会让爹爹失望”盛修颐没有推辞和担忧,他声音里充满了自信,抬眸说话的样子神采飞扬,仿佛蒙尘的美玉洗尽了尘埃般。

盛昌侯微微愣了愣,才露出一丝笑意。

盛夫人又在一旁吃惊,盛昌侯居然笑了。

刚刚还暴怒,此刻却笑了。

盛夫人在心底舒了口气。

男人们说政事,她一句也不敢插嘴,坐在一旁静静听着。

“秦侍郎是薛老侯爷的门生,他心思缜密,刚正不阿,薛老侯爷昨日已经当朝举荐了他,萧太傅不同意,还问我的意思。我说不舒服,没有表态。今日早朝又要议此事,我和薛老侯爷都称病不往,晾了晾萧太傅。

明日上朝再议,薛老侯爷自然还是要力推秦侍郎,萧太傅肯定还是不会同意。

皇上一定要再问我的意思,我就把你推出去,这是我和薛老侯爷想的法子。

一来你原本就没有因贵妃娘娘而高官厚禄。现在贵妃娘娘又有了身孕,自然到了为你加官进爵的时候,萧太傅只当我是寻个借口为你谋个体面;

二来你向来隐忍,萧家只当你无德无能,放心去前往西北。天和,这是你的机会。我和薛老侯爷就把此任交付于你了。”盛昌侯语重心长道。

盛修颐起身,恭恭敬敬给盛昌侯作揖:“孩儿绝不辱命”

第106节出山(2)

盛昌侯父子三人说了半天的话,吃了早饭才各自散去。

巡查西北的计划只有盛家和薛家知晓,盛昌侯不准备找幕僚商议,才把盛修颐兄弟二人叫到盛夫人的元阳阁,说这件事。

等盛修颐兄弟走后,盛昌侯心情好了不少。

盛夫人却担心起来。

她又不敢问,因为盛昌侯最不喜女人问政事。

盛昌侯却察觉到了盛夫人神色不安,便知她心中想什么,道:“你放心,颐哥儿平日里寡言少语,心中明白着呢。他又是一身武艺,自保不成问题。你勿用担心他的西北之行。”

盛夫人叹了口气,道:“做父母的,哪有不担心的理儿?”

盛昌侯捧起茶盏,不再答话。

盛夫人又叹了口气。

见盛昌侯神色还好,是难得的好心情,盛夫人就大着胆子道:“……新媳妇才过门,侯爷也太严厉了些。阿瑗委屈得跟什么似的。”

盛昌侯捧着茶盏的手微微顿了顿。

他很想说:“倘若你这个做主母的不心慈手软,不用小家子的规矩管束现在的侯爷府,我又何必事事操心?我若是把侯府全部交给你,如今只怕被京都的望族笑话咱们顶着侯府的名声,行着乡绅家的规矩,过着暴发户一样的日子。”

可看着盛夫人眼角的慈悲,终究什么话也没有说。

这个女人善良了一辈子,也和顺了一辈子,何必硬让她改了。她原本就是徽州乡绅人家出身,虽然这些年在京都学了些侯门夫人的做派,却依旧保持着她的温良,改不了。

若硬要她把性情都改了。改的面目全非,有什么好?

现在他能管束得了,就管束几年。等将来他不行了,寻个能干的长媳,把内宅撑起来。

想着,盛昌侯的心思就转到了薛东瑗身上。

他大骂薛氏的时候,薛氏没有哭,没有发颤。她跪在给盛昌侯磕头,回答的声音很沉稳,亦很谦虚,让盛昌侯很吃惊。

她老实回答了盛昌侯的问题,说她不知道盛修颐两日在范姨娘处、一日在薛姨娘处的三晚中,有两晚是在外书房。

盛昌侯有意训斥她一番,就反驳了,厉声骂她。

她便再无狡辩,亦没有啼哭,恭恭敬敬磕头认错。至少说明,这个女人心中有尊卑,她明白盛昌侯是家里的家主,要无条件的服从。

这一点,盛昌侯很满意,薛氏像大家族里出来的女子。

倘若是二儿媳妇葛氏,只怕还是哭着诉说一番。

可父权在家里,同君权在朝堂一般,不容任何质疑。

君主说你犯了事,成心要罚你,狡辩有什么用,唯有服从。明白这一点,才能像薛氏那样,做到恭顺。

能做到这样,有丈夫气概,的确令人刮目。

盛昌侯自觉骂人的时候,气势骇人,而薛氏居然没有慌乱啼哭,而是沉稳应对,有种大风大浪岿然不动的胆量。

“若她不是皇上看中的女人,倒是个极好的媳妇。放眼京华,没有一个像薛老夫人那等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人,自然也教不出像薛氏东瑗这等沉稳有胆有谋的孙女。”盛昌侯心里默默叹气。

现在说薛家和盛家将来是一场硬仗,其实也言之过早。

也许盛贵妃娘娘再诞下皇子,皇上就会以福禄多子、品德贤淑封她为后,三皇子自然就是嫡子,太子之位必定落在盛贵妃娘娘生的三皇子身上。

那么,镇显侯薛家还争什么?

镇显侯一向小心、求稳,从不投机,才在朝堂历经四十年不倒。为了二皇子赔上薛家百年基业,只怕镇显侯下不了决心。

一旦胜了,薛家的荣华不过是锦上添花,要不要无所谓的。

一旦败了,便是抄家灭族。

怎么算都不值得

盛昌侯觉得到时镇显侯薛家一定不会再去为二皇子做谋反之事。

两家虽然碍于政局,不会太亲密,却绝对不是仇敌。那么,薛氏东瑗做盛家的宗族长媳,也不碍事的。

可惜。

可惜她被皇上先遇着了。

盛家和盛修颐都不应该对薛氏投入太多的感情,否则将来会很失望、很伤心的。

想着,盛昌侯对盛夫人道:“她失了正室的本分,我自然要说她的。我又不曾说错,她委屈什么?倘若颐哥儿是歇在静摄院,我都不会如此生气……有妻有妾,男人还歇在外书房,不是她这个做正室的失了本分吗?”

盛夫人立马就什么都不敢往下接了,笑笑应着盛昌侯。

东瑗带着蔷薇回到静摄院后,忙叫丫鬟打了水来净面,重生涂了些脂粉,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些。

蔷薇战战兢兢立在一旁,什么话都不敢轻易说。她看到东瑗从静摄院出来的瞬间,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落下来。

尚未抹干净泪,就遇到了世子爷和三爷。

现在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净面抹粉的遮掩。

在元阳阁,东瑗一定是遇到了伤心的事。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安慰东瑗几句,就听到东瑗问她:“蔷薇,前告诉我范姨娘的事,我很不自在。昨早上想说,我拦住了。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世子爷歇在外书房?”

蔷薇忙点头,恍然大悟道:“是啊。奶奶,侯爷和夫人因这事怪您了吗?”

东瑗苦笑:“昨晚世子爷又去了外书房,侯爷生气了。”

这个消息蔷薇早上就知晓了。

可是昨日东瑗不让她说,今日她就自觉没敢说。

所以她一点也不惊讶。

东瑗独自喝了杯茶,平复了情绪,依旧叫罗妈妈、橘红和橘香来帮着裁衣,做盛修颐的夏季中衣。

做了大约半个时辰,外间服侍的丫鬟突然道:“世子爷回来了……”

猩红色的毡帘一撩,盛修颐举步走了进来。他依旧穿着那件天青色奈良稠直裰,表情不见波纹。

东瑗忙吩咐罗妈妈等人把东西收起来。

“这里乱糟糟的……”东瑗笑道,“世子爷,您到内室里坐坐。”

盛修颐知道是帮他做中衣,东瑗告诉过他的,便没有多问,举步去了内室。

东瑗转身吩咐丫鬟端茶,自己也进来了。

丫鬟上了茶,罗妈妈等人也收拾好了,纷纷从东次间避到了外间。

盛修颐呷了半口清冽的茶,沉默了片刻,好似在思量怎么开口。

东瑗亦端起茶啜了两口。

“……爹爹行伍出身,说话行事做派硬朗些,却无坏心。倘若说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盛修颐半晌才道。

果然是因为看到她哭,回来安慰她的。

东瑗忙笑道:“世子爷说的是,我多心了。”然后把盛昌侯告诉她的话,说给盛修颐听,又道,“姨娘们不好,您担待些。倘若十分不好,回静摄院也是一样的。您去外书房,不说爹娘,就是我们……也是不忍心的。”

盛修颐微微意境,半晌,他捧着的茶盏,重重搁在炕几上。

这个反应……

东瑗的心一下子就灰了。

不会这样倒霉吧?

早上被盛昌侯骂,现在又要被盛修颐骂?

“阿瑗,自从你进盛家门,自从你说愿意做盛家的媳妇,我何曾对你多疑么?”盛修颐的声音冷冽,“你到底在气什么?倘若是因为我宿在姨娘那里。我已经去了外书房,你还气什么?”

她哪里生气了?

“世子爷,我没有气什么。”东瑗道。她前几日因为担心房事伤了孩子,虽然时刻提醒他小心,却也是尽力完成妻子的义务。

怎么他还是觉得她在生气?

自己不正和颜悦色跟他说话吗?

若说有什么不正常,就是前几日房的时候她畏手畏脚,还不告诉他原因。

东瑗也想把可能怀孕的事告诉盛修颐。

可是没有确切的消息,她也不敢保证。她这段日子时常跟罗妈妈打听月信的事,听说行过房的女人推迟十天、二十天也是有的。倘若她告诉了盛修颐,而后又只是月信推辞,不是怀孕,会很尴尬的。

一来让人空欢喜;二来显得她多么急切想怀孕,好似要邀功一样

她谨慎惯了,没有确切的消息,是不可能开口去说的。

东瑗还想解释,盛修颐已道:“往常没人在跟前,你可是叫我世子爷?”

东瑗心中似什么滑下来,重重击了下,她再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原来是有些情绪的抵触,没有藏好。

“你是叫我天和。”盛修颐声音里透出清冷,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阿瑗,你还是个孩子,掩藏不住心底的念头。既你不高兴,亦做不来这些虚假的贤良,就告诉我”

东瑗抬眸去看他,发觉他似墨色玛瑙般深邃的眸子里涟漪阵阵,倒映着她苍白的一张脸。

被他说到这个份上,狡辩是多么无力。

她只得低了头,声音虚弱道:“我做的不好,天和。我会努力的……”

不知道什么,盛修颐这番话,比盛昌侯骂她还令她想哭,眼睛里就溢满了水光。

感觉眼前的光线一黯,盛修颐扶住她做得太师椅的椅托,把她圈在小小的椅子中,俯身压过来。

他的头快要抵住了东瑗的头,东瑗能闻到他身上的清香。

“阿瑗……”他唤着东瑗的名字,声音低沉充满了诱惑,“抬起头来……”

东瑗依言,抬起脸来。

他的唇就毫无预兆凑上去,撷取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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