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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夫人见她来,忙吩咐丫鬟替她褪了斗篷。又叫上滚烫的茶来。
婆媳坐下,盛夫人又怪她不听话,挺着大肚子冒雪而来。
一旁伺候的蔷薇就忙把软轿的事说给盛夫人听。
盛夫人这才笑:“原是的。我也想着给你弄抬轿子进来,只是怕你多心,以为我做婆婆的刻薄,想着法儿非逼得媳妇晨昏定省立规矩……”
东瑗忙笑道:“我要是如此不知好歹,娘也白疼我的。”
盛夫人眼角的笑犹胜。
东瑗见盛夫人没有怪罪。就道:“娘,我原不比旁人精贵些。弄抬轿子进内宅,也是想着不让您担心我走雪路。还能时常能来陪陪您。可各房没有这个定例,等我过了这段日子,依旧送回去。两个粗使的婆子,就从我房里出月例吧。等天气好些了,依旧叫她们回各自的差事。她们如今的差事,从我院里选两个婆子顶了……”
东瑗一边说,盛夫人和康妈妈都笑出来。
等她说完,盛夫人拉了她的手:“你这孩子,难道家里用不起你这抬轿子?借着你这风头,娘也做做好人,给你二弟妹和奕姐儿也送一抬。下雪天过来确实不便宜。”
然后对康妈妈道,“回头叫小丫鬟去告诉林久福,咱们府里以后就定下这规矩吧。雨雪天就派婆子们进来抬轿。”
东瑗忙给盛夫人道谢,又很不好意道:“我擅自做主,让府里又多了项开销……”
“不值什么。”盛夫人笑容慈祥,“你也是想着来给娘请安,又怕娘担心你走路不慎。冲着这份孝心,这点开销算什么呢?”
东瑗又道了谢。
婆媳俩说着话儿,话题就自然转到了明日哭丧上。
“你瞧瞧这雪,明日是停不了的。”盛夫人眉心有了几分愁苦,“你也快七个月的身子,娘真怕你……”
怕东瑗受凉动了胎气,却又觉得提起说这等不吉利的话,好似诅咒般,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我多穿些。娘,我的身子一直很好,您不用担心。”东瑗安慰着盛夫人,又问她,“爹爹明日也要哭丧去吧?”
盛夫人道是:“可不是……”
两人说着话,都是围绕雪天打转,盛夫人只字不提萧皇后的死,只说明日的哭丧。
皇后娘娘崩了,生了两个儿子的盛贵妃娘娘就有机会母仪天下,盛夫人心里未尝不喜欢。
可不能说出来,甚至不能表露一点,否则就会连累盛贵妃娘娘和盛家。
东瑗自然不会去引她。
正说着,外院的小丫鬟跑来说,镇显侯府的世子爷夫人来给盛夫人请安了。
盛夫人哎哟一声,回眸笑着对东瑗道:“下这么大的雪,你大伯母怎么来了?”然后吩咐康妈妈,“快带了人去接。”
康妈妈道是,带着香橼和一个小丫鬟去接东瑗的大伯母荣氏。
两盏茶的功夫,院子里有笑声。
丫鬟们就忙扶东瑗和盛夫人下炕,去外间迎了镇显侯世子爷夫人荣氏。
康妈妈亲手撩起毡帘,荣氏满面是笑走了进来,看到迎出来的盛夫人和东瑗,斗篷都来不及脱,屈膝给盛夫人行礼:“亲家夫人,给您请安了。”
盛夫人跟荣氏年纪相仿,虽品级比她高,却是儿女亲家,丝毫不敢拿大,平礼还了荣氏:“这天寒地冻的,您怎么来了?”
东瑗也屈膝给世子夫人行礼。
元阳阁的丫鬟们忙服侍荣氏褪了斗篷,脱了木屐,盛夫人携了她进了东次间,吩咐丫鬟上滚滚的热茶来。
盛夫人迎着世子夫人荣氏炕上坐,东瑗陪坐在下首,荣氏淡笑道:“明日不是要给和瑞皇后哭丧?地上积了这么厚的雪,我们家老祖宗怕您冻了膝盖,叫我给您送东西来了……”
说着,喊了她一起来的丫鬟花忍把东西拿上来。
穿着葱绿色绫袄的丫鬟花忍就把一个墨绿色的包袱交到世子夫人荣氏的手里。
荣氏摊开包袱,是两对灰褐色的皮草护膝。荣氏嘴里只说给盛夫人送东西,可是送了两副,明眼人都明白是薛老祖宗怕东瑗冻着,特意叫荣氏送来的。
又不能绕开盛夫人,索性拿了两套。
瞧着这皮毛莹莹闪光,一看就知道东西很贵重。
盛夫人很感激:“老祖宗太客气了,我们怎么受得起?平日里我都没好东西孝敬老祖宗,还收老祖宗的东西。再说,大雪天劳您跑这一趟,我心里就更加不落忍了。”
荣氏呵呵笑道:“亲家夫人客气了。您别怪我们府里多事才好。”然后拿了护膝给盛夫人瞧,“倘若是普通的东西,也不会巴巴跑这一趟。这是海貂皮做的,滴水不透,比山里的皮毛都好。”
盛夫人这才目露惊诧,用手摸了摸,的确跟山里的皮毛不同,很滑溜。
荣氏又解释道:“我们家三老爷在南宛国游学,不知是什么造化,居然做了那国主的师傅,教那国主些咱们中原的诗词。知晓盛京冬日寒冷,三爷从南宛国宫里拿了这个,前几日才送到盛京。”
盛夫人这回不敢收了,推辞道:“老祖宗年纪大些,这个应给老祖宗的,我怎能收下?”
想着又觉得不妥,人家送这个来,分明不是为了给盛夫人的,而是给东瑗的。
盛夫人正想怎么改改这话,留下一副给东瑗,世子夫人荣氏已经笑道:“您瞧,这大雪天我来一趟,您叫我又带回去?老祖宗还不骂我办事不利?您放心吧,总共送了三副来,老祖宗留着呢。”
三副,大约是镇显侯和老夫人一人一副,另外一副或许是给薛家什么要人的。
倘若是平日里,盛夫人也就顺势收下了。东西虽然很珍贵,盛家也是还得起的。
可恰逢国丧,这东西大有用处。
薛东瑗头胎怀子,薛家是怕东瑗冻着了落下病根,又怕只给东瑗送、不给盛夫人送,盛夫人对媳妇和薛家有意见。
这点情理,盛夫人会怎会不明白?
她接了下来,对荣氏道:“您回去替我给老祖宗磕头。”然后拿出一副,另一副依旧用荣氏带来的包袱裹着,推到荣氏面前,笑道,“我是用不着的,阿瑗身怀六甲,我替她留了一副。这一副,您替我带回去给老侯爷。我和侯爷是晚辈,老侯爷是长辈,自然先孝敬老侯爷。”
荣氏推了再推,盛夫人很坚持,荣氏只得收下。
盛夫人又把留下的那副当着荣氏的面给东瑗:“你收着,明日就戴它。娘正愁明日你冻着,这下放心了。”
东瑗推辞:“媳妇不敢受。怎能媳妇戴着这东西,叫爹娘受冻?”
盛夫人笑:“家里有山里的皮草护膝,虽不及这个滴水不浸,却也是暖和的。你安心收下,来日诞下个大胖孙子,就是对爹娘极大的孝顺了。”
再推辞下去,显得很虚伪,东瑗脸微红,感觉接了,让蔷薇收着。
荣氏在一旁瞧着,微微颔首。
第126节归期(1)粉红票60+
世子夫人荣氏给东瑗松了护膝,在盛家吃了午饭,又冒雪回镇显侯府。
盛夫人和东瑗也踩着厚厚积雪,一直送到垂花门前。
世子夫人回了薛府,刚到大门口时,见一队车马停顿,几个穿着蓑衣的婆子撑着伞,扶一位穿孔雀蓝缂丝斗篷的四旬妇人下车。
身后跟着两个石青色缂丝风氅的年轻男子。
世子夫人定睛瞧了瞧,见他们高马敞车,随行的都是强壮的脚力,像是从外地赶路而来。
瞧了再瞧,依旧不太记得是谁。
停了马车,婆子和花忍搀扶世子夫人下了马车。
门房上的人忙迎上来,给世子夫人撑伞。
停在世子夫人前面马车里下来的人就都回眸看。
门房的小厮见他们车马华丽,也上前恭敬问:“哪里来的贵客?”
来客里的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正要答话,那四旬妇人却看着世子夫人出神,此刻哎哟一声:“您是世子夫人吧?”
荣氏微愣,越看这妇人越觉得眼熟,可现成的人就是想不起到底是谁,只得由丫鬟搀扶着走进些。
那妇人迎了几步,笑道:“多年不见,您还是这样的好气色。”
笑起来,右边脸颊有个小小梨涡,一脸的慈祥和蔼。
电光火石间,世子夫人猛然想起,惊愕道:“您……您是韩家大太太?”
那妇人颔首:“正是妾身。给您请安了。”
说着,冲世子夫人福了福身子。
世子夫人忙上前,搀扶了她:“大舅母什么时候进京的?”
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世子夫人就换了称呼。
这妇人是当年韩尚书的大儿媳妇,东瑗生母韩氏的大嫂。他们家早年就搬回来韩尚书的桑梓安庆府。时过境迁。音容暗换,世子夫人一时间真没有想到是韩家的人来了。
“快里头请,快里头请!”世子夫人笑,也顾不上多问,“里头说话,怎么站在雪地里?”
韩大太太笑着道是。又喊了两个年轻的公子上前给世子夫人请安。
“这是老大乃宏。这是老三乃华……”韩大太太把两个年轻的公子介绍给世子夫人认识。
世子夫人笑着应了。见他们的车马随从,就知道他们是从安庆府刚刚进京的,世子夫人一手挽着韩大太太,一边吩咐管事把韩家的车门从侧门牵进去。好生款待韩家的随从。
自己则领着韩大太太和两位少爷去了老夫人的荣德阁。
老夫人年纪大些,应说记性不如世子夫人,却一眼认出了韩大太太。
韩大太太感激得眼里有泪。忙要跪下给老夫人磕头。
薛老夫人让丫鬟们扶住,不让她跪下。
韩大太太就让她的两个儿子给老夫人磕头。
两个年轻的少爷磕了头。
薛老夫人很欢喜,让他们在沿炕一排的太师椅上坐了。
韩大太太就笑着跟老夫人说起进京的缘由来:“……瑗姐儿出阁时。老太太不太好,大老爷和二老爷都怕老太太撑不过,家里的人寸步不敢离,所以只派了仆妇给瑗姐儿送礼。
后老太太竟大好了,又念叨着此事,说瑗姐儿是三娘留下唯一的血骨,韩家再落魄。也不能这样轻怠了瑗姐儿,让我们妯娌亲自走一趟盛京。给瑗姐儿送些妆奁来。
挨着就是秋闱,老太太又说,不如等乃宏、乃华兄弟过了试再说。倘若中举,进京参加春闱,我就陪着同来,打理着他们的吃食。
祖宗保佑,他们兄弟皆过了乡试。我们都来不及宴请亲邻,就急急上京了,赶着给瑗姐儿送妆奁。哪里想到,今年这样早雪,在衮州就遇上了,冒雪拖延到今日才到……”
听说是给东瑗送嫁妆来的,薛老夫人也想起了死去的韩氏,一阵心酸。
又听说韩家两位少爷皆中举,又是高兴。
“两位哥儿都是少年进学,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薛老夫人笑着,让丫鬟去取状元及第的彩头来赏两位少爷。
韩乃宏今年二十三,而三少爷韩乃华才十五岁。
这样年轻的举人,薛老夫人稀罕不已,让韩乃宏和韩乃华兄弟上前,坐到她身边的炕上。
“娶亲了不曾?”薛老夫人问韩家三少爷韩乃华。
韩大太太就忙代答:“老太太说学业要紧,还不曾定人家呢。”然后想了想,又道,“老夫人有好人家,替我们乃华说说,就是他极大的福气了。”
韩家原本退出朝廷,直到新帝五年才送孩子进学,大约也是想重返京都世家,争取些官爵。
韩乃华未定亲,一来是为了不让他分心念书;其二,恐怕也有些瞧不上安庆府小地方出身的女儿,想着聘门盛京的望族千金吧?
倘若韩乃华春闱过了,就是十五岁的少年进士,又是韩老尚书的嫡亲孙子。单单这两样,娶门诗礼望族的小姐不成问题。
薛老夫人想着,就痛快答应了,拉着韩乃华的手道:“过了春闱,我就替咱们的少年进士定门好亲事。”
韩乃华脸微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韩大太太听出了薛老夫人的弦外之音。
是替少年韩进士定门好姻亲,而不是韩少爷或者落第举人。
韩家离京十几年,早已人走茶凉,除非韩乃华少年进学,否则也难再入高门的。韩大太太心里明白,还是忍不住酸了酸。
说着说着,话题就绕到了国丧上。
韩大太太哎哟一声:“我们进城的时候,满城素缟,我正满心疑惑,又怕问了不吉利。原是皇后娘娘薨了……”
语气里焦急起来。
皇后崩了,那明年春季的春闱还举行不举行啊?
薛老夫人看出韩大太太的担忧。就道:“新帝首开恩科,自不会中断为国取才……”
后面的话,也不好再说了。
韩大太太是通透人,一点就通,当即明白过来,表情微微松弛。
“那我过了国丧再去盛昌侯府瞧瞧瑗姐儿。”韩大太太把话题绕过来。“她也是要进宫哭丧的吧?”
世子夫人接口笑道:“再过几日。大舅母不仅要备好瑗姐儿的妆奁,还要备好小外孙的三朝礼呢。”
韩大太太眼眸亮了亮:“瑗姐儿有喜了?”
提起这事,最高兴的是薛老夫人:“过门就有喜,已六个多月呢。”
“都是老祖宗给她的福气。”韩大太太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