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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姑娘,你听过我家主子大名啊?”清亮眼眸闪耀着得意光辉,小清子情不自禁地挺高胸膛。
果然!证实了心中的疑惑,任圆这下倒不急着离开了,因为有件事,她得找他好好地谈一谈……
炙热的空气、橘红的火焰,男人赤裸着上身正在烈火狂焰的火炉前挥汗打铁,汗珠在火光映照下晶莹发亮,一颗颗滑过纠结肌肉,落入地下石板,转瞬间又被室内高热的温度给蒸发。
不断折叠、反覆锤打被烈火烧得赤艳通红的寒玉铁,时间在专注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一把隐约可见的短匕逐渐成型,越原举起了高温、赤红的短匕原型,映着耀动火光的眼眸,以着最严苛而锐利的目光审视……
“可恶!”蓦地,他挫败低吼,恼恨地将手中已初胚成型的高温钢铁丢入火炉内,让不停舞动身姿的明亮焰火将寒玉铁高温加热,毁掉已成型的刃身。
“那不是我想像中的寒玉短匕……不是的……”抱头懊丧地溃坐在炉火前,他喃喃低语。
寒玉短匕应该不只是透着清灵与愁绪这般肤浅的丰姿,应该还有更多、更多深沉的内蕴……对了!那位病弱的女人!她总能让他心中的寒玉短匕丰姿万千,随时变化着不同神韵……他必须见她!他得见她!
猛然抬首,越原多日未眠的赤红眼眶燃烧着癫狂……
“小清子,你家主子何时会出铸剑房?”苍白的脸容有着轻微困扰,任圆坐在溪畔的大石头上,轻声询问坐在身旁的垂钓年轻男孩。
唉……她已经困在这儿三天了,虽说小清子未曾将她软禁在屋内,但总是如影随形跟在身旁,漾着一脸的笑,让她走不了却也无法对他发火。
三日前,她以为那男人很快便会从铸剑房出来,想说有些事得和他谈一谈,于是心甘情愿地留了下来。可她万万料不到这一等,整整三天过去了,而铸剑房内却一点动静也没,实在让人很怀疑真有人在里头吗?
“任姑娘,小清子,我也不知道啊!”丝线猛然一扯,水面下的鱼儿上勾,小清子心中一喜,手上忙着收竿取下活蹦乱跳的鲜鱼,嘴里尽责地回答她的问题。“主子这人平日寡言少语,可一进了铸剑房,简直像被邪魔附身般,五、六天不出来、不进食是常事,我也掐不准他何时肯出来见人。”
五、六天不出来是常事?闻言,任圆沉默不语,心中暗自思量自己不能继续在这儿耗下去,不然银欢可能会逼迫那些伤患将整座山给翻过来寻人。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她就不免担心,眼眸一抬,直觉脱口说:“我……”
“不行喔!”小清子何等古灵精怪,哪会看不出她的神色,未等她开口,马上粉碎她的请求。“若让你走了,主子出来找不到人,我会被打断狗腿的。”佯装可怜兮兮,欲博同情。
瞧出他年轻嘻笑的神情下,有着不容动摇的坚决,明白自己无法在他眼皮下离开,任圆只能轻叹口气,再次默然不语。
斜眼偷觑,小清子不禁也有些同情她。毕竟她是那么的无辜,只不过三更半夜在竹林内采药,就莫名其妙地被主子给点穴扛回来。说到底,还是他家主子无理啦!
由于小清子本就是活泼灵巧之人,连续三日相处下来,就算任圆本身沉静少言,还是在一些少数的交谈中,让他给旁敲侧击探问出她无辜被抓来的过程。
唉……真不知主子在想些什么?莫名其妙抓了个姑娘回来,难不成想学山贼,强抢民女当压寨夫人?嗟!主子何时格调降得这么低了?
任圆亦不想让小清子为难,默然沉吟了许久,心想也许可让小清子陪自己回去一趟,让银欢安心后,再随同他回来。
心中念定,她折衷正想商量。“小清子,不如这样……”
“砰!”猛地一声巨响打断话语,溪水畔边的两人不约而同转头往声音来源望去——石屋门板被人摔开,一条高壮身影赫然挺立于屋前空地上,赤红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安坐于大石上的任圆。
“糟!”小清子经验丰富,一瞧见主子眼底的癫狂,马上惊声惨叫。“任姑娘,快快快!咱们快去避锋头,主子又濒临疯狂了。”这半年来,他历经不少次惨痛教训,是以明白现阶段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保命要紧啊!
呜……他恨寒玉铁!恨那把未成型的短匕!都是因为它,害得这段日子来,主子三不五时狂性大发,而他则得抱头鼠窜。
任圆一愣,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小清子已经甩开钓竿、抓着她跳下大石,正想窜逃到一旁的竹林内时,一道黑影如大鹏展翅直袭二人……
完了!来不及了!
惊见头顶上的阴影,小清子自知逃不了,正准备坐以待毙之际,蓦地,身边一空,任圆已被黑影挟持,化作闪电掠向竹林而去,转眼间便失了踪影。
“啊?”惊疑低呼,不敢置信摸着自己全身上下,小清子瞪着空寂无人的四周一眼,眼泛珠泪、狂喜大叫。“我……我安然无恙耶!哈哈……太好了!半年来首次全身而退,老天爷总算可怜我了……”呜……原来主子的目标转换了,从此他高枕无忧啦!哈哈哈……
以袖轻拭眼角的湿润,他另一只手朝竹林方向挥动……
呵……任姑娘,保重啊!从此我的苦难就由你来顶替啦……
冷风飕飕地刮过粉颊,眼前景物不断快速后掠,被人拦抱在怀,足下踩着数十丈高的竹林末梢,任圆几乎无法承受这种高度与疾速,当下只能眼眸一闭,埋首在男人的肩窝处,稍解自己身体上的不适。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她恍恍惚惚察觉到强风不再时,幽幽睁开双眸,不期然地撞入一双深黝的黑瞳里,只是黑瞳四周的眼白布满了红色血丝,乍看之下还真有几分恐怖。
淡然凝视那刚毅却显得疲惫的脸庞,任圆悄悄移开视线朝四周溜了一圈,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被带到一处开满野花的水潭边,周边则被高耸入云的林木给包围起来,若无熟人带路,外人是极难找到这水气氤氲、云雾飘邈的世外桃源的。
“你带我来这地方做什么?”清灵美眸回到他脸上,任圆镇静地问道。
“你——再笑一次让我瞧瞧!”宛若未闻她的问话,越原迳自盯着她毫无血色的白皙脸蛋要求。
奇怪瞅他一眼,她转身走向潭边,瞧着水面上自己的身影,喃喃低语。“这世间有什么值得笑的?”
“你那夜就笑了!”赤红眼眸有丝狂乱,他沉声指控。
那夜啊……本以为自己要命归黄泉,所以她才释然地笑了!
不想解释自己的心思,任圆转头回望他脸庞,看出他隐于眼底的癫狂,不禁轻声道:“你累了!好好地睡一觉吧!”他那模样简直像练功走火入魔的人似的,为了铸造一把匕首,值得吗?
由于这些天曾听闻小清子唠叨他这半年来,为了锻冶一把匕首而苦恼,几度几欲疯狂,是以她早已猜测出他躁乱的原因。
“睡一觉?”他皱眉,不想将时间浪费在睡眠上。他心中不断叫嚣着要铸造寒玉短匕,哪有闲情去安眠?
“是啊!睡一觉!”美眸瞅凝,泛着难解光芒。“往后时间还长着很,何必急于一时要铸冶匕首呢?不急的,慢慢来……”是啊!慢慢来,等他睡一觉、养足精神体力,她才能和他谈谈关于被他丢下溪水中的“漂流物”。
耳中不断飘来她平静淡然的嗓音,看着她单薄娇躯巧立水潭边,越原充斥血丝的眼眸好似瞧见清冷的寒玉短匕化身为人形,对他幽幽诉说着——
不急!慢慢来……总有一天你会抓到我的气韵,明白该如何铸冶我……
哔哔剥剥的枯枝燃烧声惊醒了越原,让他猛地一跃而起,当瞧见不远处狂燃的火堆旁那抹薄弱身影,这才神智清晰地忆起自己陷入深眠前,被当成小孩劝哄的尴尬情景,刀削似的脸庞不禁暗暗泛红。
“你醒了?”听闻声响,侧首一瞧,果然见他立在黑暗中,任圆古井不波地招呼。“夜里森寒,我生了火,来取取暖吧!”虽时值炎热夏季,山中的夜晚还是带着寒意的。
行走无声来到火堆前,他爽快在她身边坐下,艳红的火光掩饰了暗赧神色,却映红了她原本苍白的脸庞。
“精神好些了吗?”以枯木挑了挑火堆,让火势更加猛烈,她微偏螓首凝睇他因得到适当休息,而精神十足的面容。
此番问话,让他又再次想起白日自己心神丧乱时,被她劝哄入睡的蠢事,越原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深黝的眼眸直视舞动的火焰,不知该如何回应。
嗯……他这是在不好意思吗?还是精神还没恢复?甚觉奇怪瞅了他僵硬的脸庞一眼,任圆无心深究。就当他精神依旧不济,当下视线又落回火堆上,不再打扰他。
就这样,两个本性沉静寡言的一对男女,竟在如此诡异的状态下端坐火堆前,沉默了许久、许久……
咕噜!
蓦地,一声五脏庙大唱空城计的突兀声响由某个名铸剑师肚内发出,让寂静的水潭边增添音效。
霎时间,任圆微愣,随即一股怪异的可笑感滑过心胸……是应该饿了,关在铸剑房三天未进滴水米食,若不饿岂不成仙?
“你饿不饿?”未等人家探问,越原率先发难。不过双眼却不敢看她,可见自己也觉得很丢脸。
“饿啊!”非常配合的给面子。
“好!那我去猎只野雉,你稍等!”话落,人已朝漆黑的树林内电射而去,须臾间消失了踪影。
傻愕瞪视他飞快逃离,任圆眨了眨眼,突然觉得情况有点好笑……
没想到鼎鼎有名、向来冷傲不甩人的名铸剑师——越原也有如此有趣的一面,轻功亦这么厉害,眨眼间便不见人影,还以为他的绝招就只有丢人入溪呢!
缓缓的,连她亦没发觉自己向来冷凝的嘴角悄悄勾起,形成一朵似有若无的笑花……
猛烈的火焰依旧狂野舞动,野雉也被猎了回来,而且很快的让人给吃个精光,只剩下骨头,于是饱食之人终于肯开始交谈了。
“越公子,可以麻烦你送我回去吗?”以手绢拭净自己油腻腻手指,任圆开口要求。
“等会儿我就送你回石屋!”直接将她口中的“回去”当成是回自己的住处。
“我指的不是你的住处,而是我的。”冷淡纠正。
“我还不能放你走!”斜睨一眼,越原来到水潭边清洗双手,回答得也很淡漠。
“我不懂!”蹙眉摇头,她轻声质疑。“你抓我有何用处?我们素昧平生的,根本没任何仇怨!”
有何用处?用处可大了!他能否铸造出理想中的寒玉短匕,完全就靠她了!
“你——让我有感觉!”诡谲勾起笑意,他转身直勾勾地瞅着她,明确而清晰地道出自己的理由。
感觉?任圆不解其意。“我不懂你的意思。”
“意思就是——每当瞧见你,我心中寒玉短匕的气质、风格、神韵就会有万千丰姿的幻化。简而言之,就是你能激发我的灵感。”不急不缓地解释。
闻言,任圆不禁呆愣。她什么时候和困扰他半年却铸造不出的那把匕首,扯上关系了?
“我不懂!前几天的夜晚我们才首次见面,我怎会影响你铸剑呢?”这话说来实在无法令人信服。
“别说你不懂,我自己也不懂!”淡淡觑看她,越原自己也无法理解。
“可是……”
“多说无用!反正在我将匕首铸造出来前,是绝不可能放你走的。”一口截断她的可是。
这男人真蛮!任圆暗忖,简直为自己无端被他扣留的状况感到啼笑皆非。沉吟了下,明白他是认真的,只好提出折衷办法。
“不如这样吧!反正我们住得近,若可以的话,你让我回去,我那儿也随时欢迎你来,如何?”若他只是想看看她,激发铸剑灵感,那么这个方法应该可行吧?
“我们住的很近吗?”这回换他满眼疑惑,这座深山,除了他与小清子这户铸剑人家之外,顶多就是不请自来、跑到他那儿去骚扰的不速之客,哪还有第二户人家?
“当然近!我就住在你的下游。”所以常被迫得捞起你丢弃的“漂流物”!
越原闻言感到惊愕,没想到他在这儿住了三年,从来不知自己住处的下游还有户人家。
似乎察觉他的震惊,任圆淡然道:“不必感到惊讶!若不是你时常将被打伤的人丢下溪河中,让处在下游的我不得不捞人起来救治,药草消耗得特别快,就算住了一辈子,你也不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