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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王战天再次开口,这是这次语气沉痛酸涩,“可是她不要,她不稀罕,她不喜欢,我到底哪里不如你?我只是遇上她晚了一步,就一步啊,若是我知道自己会喜欢上她,我宁愿等一辈子,也会等她,可是老天不给我机会,呜呜……”
慕容衡忽然平静下来,讥笑道,“王战天,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你以为阿颜是因为你结婚生子才不喜你?你还真是自信的狂妄,就算你遇上她时是单身一个人,她不喜欢你还是一样不喜欢。”
王战天的心口猛然像是被什么刺进,刺的他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你,胡说,阿颜明明说……”
慕容衡打断,“那是阿颜为了照顾你的面子和自尊,才想出来的拒绝借口,你太霸道强势,手上沾染的血气太重,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配进玉家?”
王战天失神的摇头喃喃,“不,不可能,你撒谎,你在骗我对不对,你一定是在骗我……”
慕容衡冷哼了声,“我用的着骗你?我和阿颜心有灵犀,她心里想什么我会不清楚?”
这话又结结实实的刺激到了王战天,他忽然爬起来,嫉恨的瞪着慕容衡,“不要在我面前炫耀,你打击不到我,你和阿颜心有灵犀?呵……我怎么阿颜最喜欢的人是玉树呢?玉树和阿颜是青梅竹马,他们的感情是你能比的?阿颜的第一个男人是玉树,你连进门都没有……”
“你……”
“都够了!”见两人还想争吵,玉楼春不轻不重的喊了一声,然后看着两人,漠然道,“今天我请你们来,可不是在姑奶奶面前吵架的,逝者已去,你们若是有什么不满不甘,还是等以后见了姑奶奶亲口对她说吧。”
这话一出,两人顿时脸色灰白,再说不出话来。
玉楼春见镇住了他们,这才转了身子,看着眼前站起的人,最前面的自然是玉家的族人,再后面是赵家和王家的人,她眸色冷寂,闪着锐利的光芒,所过之处,让人心头一颤。
很多人都垂下头去,赵庆都有些受不住的撇开脸,他倒不是怕死,死对他来说反而是解脱,他是之前听到自己的儿子和孙子说的那些话,到底还是触动到他了。
唯一不躲不闪敢迎视的人,只有乔兰英,她站的很直,神色冷傲,唇角还勾着一抹讥笑,心底却是蔓延着无边无际的苦涩和酸楚,这就是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啊,扑在别的女人坟头上在倾诉深情,半分不避讳她这个结发妻子,还真是好!
院子里除了一座座坟,便没有别的东西,原本这里还有些杂乱的,为了能站开这么多人,事先扈村长来收拾了一下,没有椅子,所有人都站着。
寒风呼啸,带着冷冷的悲鸣。
玉楼春开口,“今天我请大家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我想在场的每个人都明白,我身后一百多座坟墓,他们是我玉家的族人,还有我的爷爷和玉家的八小姐,他们若是活到现在,会在黄花溪里颐养天年,可是现在,四季如画的黄花溪成了一座残破不堪的荒凉之地,而我玉家的族人也都躺在了冰冷的地下,玉家几百年以来,一直隐居在此,不争不抢,不做任何对不起天地仁义的事,可到头来,却遭受了灭族之灾!”
顿了下,压下翻滚的痛意,她才继续道,“幸好天不亡我玉家,可这六十年来,玉家所受的辛苦和折磨谁又能想到?还有玉家族人的命,我若不报此仇,玉家的列祖列宗都不会容我!”
“此仇必报!”
“此仇必报!”
沸腾的呐喊带着六十年的恨意,响彻在刺骨的寒风里,连天上都是阴霾一片,仿佛沉重的要压下来。
赵家和王家的人僵硬的听着,面如死灰。
玉楼春看着远处的两家人,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回应她的死寂一般的无声。
“可认罪?”
这话一出,赵庆终于开口,声音苍老乏力,“我认。”
玉楼春冷笑,“不需要我拿出证据来了?”
赵庆摇头,一脸视死如归的平静,“不需要,这事是我做下的,我不会否认,我也等了六十年了,这六十年,我时时刻刻都在等着你们玉家来报仇,现在终于可以还了。”
闻言,玉楼春眼眸一缩,“还?怎么还?”
“拿我的命。”
玉楼春毫不留情的讥笑道,“你的命?你的一条命能抵得过我玉家几条命吗?就是杀你千次万次,都还不了,你灭我家园,灭我族人,这一切,你以为一死就能抵消?”
赵英德和赵景亭听到这话,脸色白的难看,赵庆也皱起眉,“不然呢?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个道理我懂,想要我的命,你可以拿去,把我千刀万剐了解恨也可以,诅咒我永世不得超生也行。”
玉楼春听了这些只是不屑的冷笑。
见状,赵庆终于脸上有了一丝惊骇,“难道你也想灭了我赵家满门?”
玉楼春反问,“有何不可?”
赵庆倒吸一口气,“玉小姐,现在可不是前朝,没有株连九族这一说,谁犯下的罪谁来受,祸不及家人,难道你要滥杀无辜吗?”
“滥杀无辜?赵庆,你还真是厚颜无耻,你当初对着我的族人开炮时,怎么就没想到他们都是无辜的人呢?他们又有什么错?我就算灭了你们赵家满门都不为过,你们赵家才多少人,都不够偿还的!”
闻言,赵英德都身子打颤了,赵景亭还好些,依着他对玉楼春的了解,知道她不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来,但是……死罪可免,只怕活罪难逃了。
赵庆嗫喏着嘴唇,“你,你们玉家不是最讲究良善道德的吗,你家祖宗肯定不会同意你这么做。”
这也是他当初敢灭了玉家的原因之一,他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可以豁出命去,却也没有想过赔上整个赵家,他还没有那么不孝。
玉楼春嘲弄的看了他一眼,“你还真是天真,这是灭门之仇,灭族之恨,此仇不共戴天,玉家的祖上怎么会拦着我呢?那你们赵家的血祭奠亡灵,他们地下有知才会欣慰。”
赵庆真被玉楼春脸上的冷漠给唬住了,身子不可遏制的晃起来,可怜他身边的两人都选择了漠视,他狼狈的摔倒在地上,看起来凄惨无比。
乔兰英脚步一动,王栎忽然出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乔兰英看着他眉目间的坚持,凄楚的笑了笑,垂下头,那个男人为了她可以连命都不要,可她却什么都为他做不了,她终究是这辈子负了他!
第六十二章 审判 二
赵庆倒地,一脸死灰,半响,苦笑着道,“我这一生,实在是失败,求不得,放不下,妄念,执念,终害人害己!”
玉楼春冷漠的听着,没有半分怜悯和心软,“你这是后悔了?”
赵庆沉默了片刻,摇头,“不后悔,若是时光倒流,重来一遍,我还是会顺从心意。”
“心意?你的心意就是丧心病狂、杀人如麻吗?”
赵庆到这会儿倒是平静下来,“玉小姐,我知道我有罪,我对不起你们玉家几百口人,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我绝没有怨言。”
玉楼春冷笑,“我是一定会用你的血来祭奠玉家逝去的族人,你放心,谁也跑不了。”
听到最后那句已有所指的话,赵庆脸色变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一定要赶尽杀绝吗?玉楼春,不要以为你是玉家的小姐就可以恣意妄为,我来时,也做了安排,赵家若是遭难,你逃不了干系,法律不会放过你!”
闻言,赵英德和赵景亭都恨不得闭上耳朵,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着去威胁玉家?做了安排?什么安排?什么样的安排都没有用,也不看看今天来的人都是什么身份?想要瞒天过海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笑他还存了这样的侥幸,这是对赵家还留了一点仁慈?
果然,他话落,玉楼春的冷漠的脸上就闪过一抹鄙夷,“你害了玉家那么多人,都可以瞒过六十年去,我想要你们赵家满门的命,同样有手段可以做的人不知鬼不觉。”
“你,你……”赵庆眼神溃散,失神的喃喃。
这时,慕容衡忽然失控的冲过来,揪起地上的赵庆,老眼瞪的死死的,“阿颜是你杀死的?是不是?是不是?”
赵庆被揪着领口,嗓子发紧,老脸涨红,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咳……”
慕容衡用力的晃着他,大声嘶吼,“说啊!”
赵庆被晃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道,“是,是我杀的,玉家几百口人命都是我杀的,我让人买通了周河,把威胁弄假成真,对着清风玉院开了炮,这一切都是我干的……”
慕容衡听完,一拳打在他的胸口,灌注了所有的力气,又狠又猛,毫不留情,赵庆这些年本就身子不济,哪里还受的住这一拳,被打的倒退了好几步,再次跌倒在地,嘴里吐出一大口血。
赵英德攥紧拳头,下意识的挪了一步,被赵景亭拉住,撇开了脸,审判开始,报复开始,他们伸手不过是自不量力的笑话。
乔兰英闭上了眼。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为什么啊?”慕容衡愤怒的再次揪起他来,痛苦的咆哮着,“玉家和你有什么仇?玉家还曾对你们赵家有恩,你就是这么回报的?你跟我说,你究竟是为什么?”
赵庆抹去嘴边的血,大口的喘了几下,才惨笑着道,“是,玉家对我赵家有恩,可那恩情太重了,我实在还不起,所以,还不如除掉更省事,这样,就什么债都一笔勾销了。”
“你他妈的混蛋!”听到这样的理由,慕容衡几欲要崩溃了,他一拳接一拳的打在赵庆的身上,完全不计后果,“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你恩将仇报,我今天要打死你,打死你个狗东西……”
赵庆不还手,他也没有还手之力,就那么老老实实的挨打,甚嘴角还带着笑意,“打死我吧,我就等着这一天了,打死我也解脱了……”
其他人都看着这一幕,玉楼春不动,便没有一个出手过问。
魏老爷子没过来,他也想揣上几脚为八小姐报仇解恨,可他刚刚哭的太悲痛,站了几次,腿上都没有力气,华珊珊看见了,也没有出手帮着搀扶,唉,还是让他留在这里吧,慕容老爷子一个人出气就行了,再多一个人,只怕赵庆很快就被打的没命了,有些话还没问呢。
眼瞅着赵庆快不行了,王战天忽然从地上爬起来,急切的奔了过去,一把拉开慕容衡,“先别打死他!”
慕容衡早已打红了眼,“滚开!”
王战天这会儿看着平静了些,“你先冷静下!”
慕容衡一拳打在王战天的脸上,“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这是杀害阿颜的胸口啊,你他妈的让我怎么冷静?”
王战天被打的退了一步,嘴角裂开,他也不管不顾,冷着声道,“我知道,我比谁都想亲手杀了这个畜生,可还不是时候,我还有话要问他,问完后,我会亲手一刀一刀活刮了他。”
慕容衡恨恨的瞪着他,“别忘了,还有你自己,那些对准玉家的大炮是从哪里来的,是你命人开过来的,你要是不存了那个心思,周河再被买通,他也不敢公然把炮兵调到这里来,都是你,你也逃不了!”
王战天脸上苍白一片,不是害怕,而是痛悔,“我不会逃,等我做完我想做的,我这条命随你怎么处置,你以为我还很稀罕吗,我早就活够了,我在六十年前就恨不得去找她……”
“闭嘴!你不配提阿颜的名字。”
王战天和他冷眼对峙了,片刻,他僵硬的移开,盯着瘫软在地上的赵庆,一字一句的问,“说,是谁让你那么干的?”
赵庆刚又吐了几口血,这会儿喘息的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他望着王战天,诡异的笑道,“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力气,我什么都不会说,你非要问,我就一句话,玉家是我灭的,你去查也好,周河就是我的人,你不是想给玉家的八小姐报仇吗,那就痛快点,杀了我,你就解恨了。”
王战天目光阴冷,忽然从身上掏出手枪,冲着赵庆的腿上开了一枪,疼的赵庆嗷的一嗓子,差点没晕过去,“赵庆,我不是慕容衡,我的手段你该听说过,我手上杀的人能围着京城走一圈,我折磨人的法子能让人后悔生之为人,所以,想死的舒坦些,就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赵庆头上的汗大颗大颗的滴落,忍着痛,咬牙道,“有什么手段你就尽管使出来,我就那一句话,玉家是我灭的,跟别人都无关。”
王战天忽然冷笑一声,手枪瞄准了赵英德,赵英德顿时吓的腿一软,赵庆了变了脸色,“王战天,你想做什么?”
王战天拿枪的手稳稳当当的,居高临下的睨着狼狈的赵庆,“你说呢?”
“你是要逼我?”
“用你儿子的命,换你想护着的那个凶手,值不值?若是不值,就再加上你孙子的命!”
这话一出,赵景亭眸光紧缩,心底发寒,而王战天说这些话,却再轻飘不过,仿佛杀几个人跟拍死一只苍蝇差不多,也只有在此刻,赵景亭才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