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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虚地不回答,似乎每个人都知道刘之牧对我如何如何,只有我自己不知道,看来我真是个傻子。不过或许我知道,只是固执的不愿意去相信,因为不知道才能更加理直气壮地为不善待他寻找借口。
静仪继续滔滔不绝,好像要把心里所有的话全都倾吐出来:“方静言,你实在配不上这么优秀的男人!他把你当宝,你把他当草,我真奇怪为什么他会这么爱你。是不是上辈子他欠了你,这辈子注定要来还债?多少女人对他趋之若骛,他却全心全意对你,而你呢?在他身边的时候,你敢发誓这两年里没想过夏单远么?姐夫那么精明,但他一直宠你让你,可是你以为自己真瞒得过他?一百个方静言也抵不上一个刘之牧精明,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伤害他,伤害你们之间的关系,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
我诧异地看着静仪,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问题一个接一个,个个都让我不能招架,我的犀利完全无用武之地。难道是因为她代表着正义?
“够了,”我虚弱地打断她:“你这种态度要怎么和我讲和?我的婚姻我自己心里有数,不劳你费心。”我深吸了口气,我才不用怕呢,之牧,他永远都不会离开我,永远也不可能抛下我,我有这个自信。
静仪喘息着停下来,似乎自己也有些惊讶,我们舌战无数次她从没有赢过我。
我走到衣柜旁,从密密的衣架中抽出一套白色套装:“穿这套吧,可以配你的帽子。”
她默默地接过去,我看着她斟酌一会终于说:“我不见得会像爱静聆那样爱你,但是起码我不会再恨你,我始终是你的姐姐。至于母亲的事,我们都没有资格去原谅对方……如果父亲和静聆都能原谅我们的话,我们还有什么好嫉恨的呢?”我突然松了口气,一直沉甸甸压在心头的大石哗一下轻了很多,甚至呼吸都连带变得轻松起来,这就是父亲和之牧所说的宽容吧?我以前一直生活在自己织的茧里,把自己束缚得透不过气,可我不知道原来剪刀也在我自己手上。宽容别人的同时,也释放了自己。之牧要我对静仪宽容,也是因为他知道我的心结吧?
静仪瞪大眼睛看着我,她在奇怪我的示弱。我坐到梳妆台面前补妆:“以后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我会照顾你的,这是我的责任。”
静仪默默换好衣服走到我旁边,半晌才哽咽开口:“大姐,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也很嫉妒你……你从小就比我聪明……现在你又嫁了个那么好的丈夫,你真的要好好珍惜他。那天……和你吵嘴以后,他跑来找我、劝我,走的时候看到他一跛一跛地走得那么吃力,我好想痛骂你一顿,你到底是怎么当人家老婆的?”
我抬头看着她泪痕班驳的脸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知道了,不用一直提醒我你想候补。”珍惜他?我也想的,夫妻二心相同如彩凤双飞,这般美景世上有哪个女子不想?可是生活哪有那么简单完美,为什么每个人都认为我是童话里穿幸运穿上水晶鞋的仙度瑞拉?我悠悠叹口气,可是为什么不呢?我既然能对曾经恨之入骨的妹妹宽容,为什么不能对百般宠爱自己的丈夫好一点?一直被我认为愚钝的静仪都能看到他对我的好,我却眼盲心盲地不肯重视而在爱与不爱的边缘挣扎得那么辛苦,摇摆不定,也许她的确骂得好,是我好好想想的时候了。
我拉着静仪下楼,脚步轻快,心情似乎好久没有这样爽朗过了。我决定了,今晚,我要和之牧好好聊一聊。
下楼看见之牧正在和卡卡说着什么,之牧抬头看到我们,连忙笑着迎上来:“俩姐妹说什么体己话呢,这么久?静言老是不记得自己是女主人。”他看看静仪:“咦,静仪穿这套衣服很漂亮嘛,你们这么久没见,可别客气,看到你姐姐有什么好东西赶紧尽情搜刮。”
静仪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想她最想要的就是你,可是却永远也得不到,心中突然酸涩,但面上决不表现,也跟着笑起来。之牧看看我又看看静仪:“这样多好,方家的姐妹花总算一起笑了。”伸手握一握我:“我刚刚跟夏小姐提了升职的事,她说要考虑,你去和她聊聊。”
卡卡一直在远处看着我们,看我走过来,不禁微笑一下:“还是他有本事,竟然能让你们这对水火不容的姐妹重归于好。”
我叹口气:“说实话,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会有这么一天。”
“这男人,真是手眼通天,也难怪单远争他不过。”她解嘲地笑道。
单远?听到尘封在记忆里的名字,我的心又痛了一下,我始终是没有忘记过他的。人就是这样,因为负疚而结束的爱情永远不会腐败,只会因时间的关系变得更加鲜活美好,像是雪地里的冰花。
“你头上的伤都好了吧?”
我点头,卡卡的眼里还是写着不易察觉的关心,多年的友谊不是那么轻易说断就能断的:“之牧说想升你当总经理助理,你怎么想?”
“我还要考虑一下。”
“为什么?”我很诧异:“做女强人不一直是你的梦想么?也没人会认为你是靠关系。”
“我知道,可是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张熹老谋深算,你老公鞭长莫及,不过是想找颗棋子往他旁边压一压,最好我们俩明挣暗斗,互相牵制,他乐得在旁边看我们互相竞争。”她看我一脸震惊,似乎很好笑:“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些,不过你老公也算光明磊落,这层意思他虽然没有明说出来,但已经暗示给我听,如果张熹再继续胆大妄为,他那位子不排除给我。”
“那你还犹豫什么?到哪里不是打工赚钱?这里你又不是做得不开心。”
“给人做了那么年的嫁衣裳,自己也想去闯闯了。”她的唇角扬起一抹微笑。我无限羡慕地看着她,两年不见,卡卡成熟不少,昔日的卤莽变成了如今的自信,她正一步一个脚印地按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着。她注意到我的眼神,马上警觉:“只是想想而已,你可别叫你老公炒我鱿鱼。”语气非常认真,不带一丝戏谑。
我尴尬地笑:“怎么会?反正那事你再想想吧。”到底是生疏了,这种话她也能说出来。
“对了,”她像突然想起什么,打开手袋:“我要结婚了,有时间的话过来喝酒吧。”
我接过递过来的红贴,缓缓吸进一口气,她竟然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好像只是告诉我明天可能要下雨或是天晴,有着数十年的深厚友谊的朋友这样对我,真让人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悲伤:“是吗?恭喜你。”红色的喜贴变得像花岗石一样沉重,我有一种很强烈的被背叛的感觉。
“他也是公司里的,电脑部的职员,当然以你的身份是肯定不会认识他的。”卡卡淡定地说。
“他……人怎么样?”我有些无措地没话找话:“对你好吗?”
“当然不会有你老公那么优秀。”卡卡依然很平静:“不过他对我很诚实,不会骗人。”
我明白她话中有话。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困难地开口:“十来年的老朋友了,这么不给面子?”
“你结婚我不也是最后才知道么?”她看着我慢慢地说:“静言,你现在的心情比起当年我知道你要结婚的消息就算不得什么了。”
我回想起那天卡卡愤怒的表情,被最好的朋友背叛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而且我还同时背叛了她的兄长,卡卡一向是这种敢爱敢恨的脾气,她在报复我!我知道我是彻底失去她的友谊与信任了。可是我能说什么?我的确是负了他们兄妹,看来我又说错了话,好像凡是方静言做过的事,不用想,对的也是错的。
“有时间的话,我会去参加你的婚礼,”我有些心灰意冷地说:“祝你幸福。”然后我转身离开。我和卡卡以前从来没有讨论过结婚时谁要做谁的伴娘,因为这些问题无须讨论,可是我们都没有做成对方的伴娘。是不是有些事情该事先承诺好?
看我灰头土脸的回来,之牧问:“怎么,碰钉子了?”
我沮丧地摇摇头,他看着我的神情顿时显得不悦,低声说:“她不愿意么?不愿意就算了,给你脸色看?笑话!没听说过求着人家升职的,不知好歹!”
“不是这样,”我低声下气地捉着他的手:“你别生气,是我自己心情不好。”
之牧看着我,不悦变得更加明显,眼神也阴沉了,嘴角往下一撇冷哼一声:“从没看见过你为谁这么委曲求全过,你的方家大小姐脾气呢?对自己的亲妹妹也不见得有对她一半好……夏单卡,到底是身份不同啊。”
我一怔:“什么意思?”
他很别扭地丢下我:“自己去想!”
下半晚之牧没理我,很尽职地与宾客谈笑风生,我则在郁郁寡欢中度过。
送走客人,我坐在花园的秋千上一荡一荡地发呆。长廊上悬挂着一盏灯,投射出一种奇怪的金色到树影里,刚刚的喧哗热闹现在已经转为清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真多,弄得我有些手足无措,又有些苦恼,之牧这段日子也不对,像是个小孩子老是和我闹别扭,害我今晚想找他好好谈谈的愿望也要落空了。我闭上眼睛摇啊摇,感觉上好像回到了过去,那种单纯的、什么也不必考虑的少女时代。不知道坐了多久,有人走到我面前抓住秋千的链子:“你以为你今年十八吗?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看星星,找浪漫?”
我仰起头,那个闹别扭的男人正对我伸出手,好像已经不生气了,纠结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声音又恢复一贯的淡淡讥讽。我看着他,把手搁进他的手心,他屈掌握住。我一个用力把他拉到我身旁软垫上坐下,他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我有话要跟你说。”我沉默了一下才开口,但是手还是紧紧抓着他的不放,太过紧张的时候我就会习惯性地紧紧抓着一样东西。。
“什么?”他盯着我的眼睛低声而柔软的说,幽深的眸子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我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你盯着我我就不说了。”
“真是个麻烦的孩子。”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顺从地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四周万籁无声,让我的每一句话都不得不慎重考虑:“我们……我……”我咳一下:“我以前不太懂事……你原谅……不,我的意思是……我们从头开始好么?”
他缓缓拉下我的手,眼睛晶亮得像璀璨的宝石:“为什么想对我说这个?”
我觉得尴尬极了,用力咬着嘴唇把脸别过去,他吃吃笑起来:“傻瓜。”
我的面孔开始发热,老实说这么没头没脑的话我自己也觉得很傻,我猛然站起来,用愤怒来表示对他态度的不满。
“坐下来!”他冷静地一把拉住我,把我推回到座位上:“为什么想对我说这个?”
“因为……”我努力寻找词汇:“你对我一直很好……我也想要对你好一点。”
“良心发现?”他又笑起来,我对他怒目而视,这人有时候真是讨厌。我后悔极了,他讨厌的时候远比可爱的时候要多。既然心里明白,干吗一定要说出来呢?在他面前我总是像玻璃一样透明。
他拿起我的手,把嘴唇印上我的手心,一股震荡马上传到我身体上,我觉得全身都要发抖了,真奇怪,我们已经做了这么久的夫妻我竟然还会为他发抖。
“我真不知道自己的运气是好还是坏,”他一边吻我的手一边轻声说,声音闷闷的:“我们结婚马上快两年了,老婆竟然要和我从新开始,静言,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