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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策-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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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果然叫王爷大吃一惊,他想到她是为了权势,可是不曾料到她因为恨自己。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她,逼迫着她,却从她眼里看出了坦诚,他压了压胸中怒气,问道:“为什么?这些年,我待你不薄,府里也无人敢欺辱于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为什么?”她大笑,嚣张而阴冷,继而直视着王爷道:“我辛辛苦苦词候你多少年,哪一点及不上王妃,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比她低一头,我就要做小伏低的。她不过是出身比我强一些罢了,除此之外,她又有什么用,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却一无所知,她有什么资格当一府主母,她有什么资格受下人崇敬。还有她的孩子,五少爷又有哪一点比三少爷强,论文论武,他都不如三少爷。可是为什么,你可以考虑四少爷为世子,可以考虑五少爷为世子,却从来不肯分一点点给三少爷呢,他们不都是你的儿子吗?

难道就因为他是我生的,那你当日为何不给我正室的名分,那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我十六岁就跟了你,整整二十八年,你给过我什么。侧妃,侧妃,说得好听而已,不过一个妾,一个人人都可以打压践踏的妾室,我的命由不得自己作主,我的人生由不得自己作主,连我的孩子,都比别人低。我不服,所以,我要报复你。我要你的嫡系一个都不留,那样,三少爷就是王府唯一的儿子了,可以名正言顺继承这一切,可以洗雪我多少年的耻辱。

是的,纯姨娘的孩子是我叫人害死的。五少爷和柔姨娘的孩子是我处心积虑弄掉的,还有董氏,她的孩子,都是我干的。他们都没有孩子,看在王府百年基业的份上,你就会让三少爷当世子了,那我才能名正言顺葬进王府祖汶,才能不用仰仗着别人的鼻息过日子。你明白可吗?你难过吗?心痛吗?我就是要你难过,要你痛苦,要你看看,是你的无知,你的愚蠢,你的轻信,导致王府多少子嗣就这么没了。

你在外面多么厉害又有什么用,你再受皇上器重又有什么用。没有子嗣继承王位,这一切还不是空的,到头来,还不是我的。”她白净的脸上,忽然涌下滚滚的清泪,多少年了,不能这般肆意流泪。她憋得有多难受,只有她自己明白。

他们眼里,她就是一个可以随意买卖、折辱的玩物,她不信,她不信她的人生只能如此,是以,她不顾一切,用尽手段,想要得到原本不属于她的。

方氏侧妃,她的人生最大的错就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她以为什么东西,只要她努力去争取了,就能够得到,殊不知,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唯她所想的。

杭天瑾听着,扑通一声跪倒了地上,滚下大滴大滴的泪。

别人怪她可以,恨她可以,唯有他不行。这些年来,私底下,他对她也是有怨怪的,觉得她只要安安分分的,他们的日子过得也不错。但是,他却忘了,她二十八年来屈居人下的那种痛苦与不甘,她或许一开始是真心喜欢那个他叫做父王的男子,可地位、屈辱压迫地她渐渐消磨了心中所爱,变得可怕,变得恐怕,变得丧心病狂。

她对他,或者少了别的母亲能给的温情,甚至因她而让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可这一刻,他原谅了她。毕竟,她做了再多错事,不过是为了给他和自己挣一个未来而已。先王妃的长子次子离世,以致他在府里地位尴尬,庶出的最大的儿子,让他有时候觉得光荣,有时候又羞耻,他多希望自己是那个嫡出的,而命运,不肯眷顾他。

为此,他的妻子,才要小心翼翼活着,他的子女才要战战兢兢生存着。他多希望自己是个普通人家的嫡子,那样,多少个午夜梦回,他就不会为难,不会为自己的身份而尴尬。论理,他最大,应该教导弟弟妹妹,而他偏偏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来,行动做事永远带着小家子气,不能恣意妄为。



第一百三十四章黎明前夕

安庆院的正房很大,只比正院的略小一点,进深很深,屋顶很高,开阔轩敞。可是现在,却让人觉得压迫地难以呼吸,空气似乎被抽走了一样,闷热阴郁。

富丽堂皇的屋子,处处雍容大气,处处精致典雅,可是相比起屋外舒缓的春风,零落的花瓣,还有远处遥不可及的蓝天,这里,只是一方禁地。原先彰显着贵气威严的摆设与字画,此刻在王爷眼里,都是讽刺,笑他的无能,笑他的昏聩。

如他这般从小处在黄金屋里什么都轻而易举拥有的人而言,是从不曾想过方侧妃的心境,也不可能料到她的野心会那么大。妾者,不过一个下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伺候男主子和主母,那是不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价值的,王爷是纯料的古人,是以他的心里,方侧妃应该为她已得到的一切满足自豪。

然而方侧妃,书香门第出身,自小饱读诗书,琴棋书画皆有所通,与人为妾已经是迫不得已的事情了,再要她对人做小伏低,要她永远卑微,那是她万万不能忍受的。对身份认知的差异,才造成王府这么多惨案的发生,最后承担罪责的却是几个无辜的婴儿。

蒋氏的身子一点一点往下滑,未出世就夭折的孩子是她心里一直的痛,也是她以为自己与五少爷之间的心结,为此两人才渐渐生分了。之前,她把满腔恨意都给了贺氏,突然听到自己连杀害孩子的仇人都搞错了,她几乎不能接受。五少爷慌忙将她抱住,连声唤道:“柔玉,柔玉?”

“爷。”她呜咽一声,扑在杭天睿怀里放声痛哭,彷佛要把这些日子的委屈、伤痛都一齐发泄出来。

王妃焦急得看了王爷一眼,亦是扶着蒋氏,拍着她的背劝道:“好孩子,你别伤心,你父王一定会给你作主的,不会让我们的孙子平白无故被人害了。”

王爷眼中闪过懊恼、难过,看着方侧妃的目光愈发森冷,从齿缝里挤出一句:“你好毒的心思。我自问不曾亏待过你,你的身份低微,能当侧妃都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想不到你居然还不满足,为了一己私利谋害了这么多无辜的婴儿,你不觉得自己太残忍了吗?”

“我残忍?是啊,那又如何,你即使把我杀了,你的孙子也回不来了。”方侧妃不屑的笑道。

这句话把王爷压在心底的怒气完全激发了出来,他大步走到侧妃跟前,猛地一巴掌扇了下去,方侧妃的身子有如秋叶般飘落在地。

她沉静地抬起头,轻轻抹去嘴角的血丝,含笑说道:“好,好。”

杭天瑾一愣之后,扑到了王爷脚下,苦苦哀求道:“父王,侧妃是有错,但她伺候父王恭敬有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求父王看在几十年的情分上,饶了她吧。是孩儿不好,她都是为了孩儿才铤而走险的,父王要罚就罚儿子吧。”

那个人再如何,都是他的生母,他不可能见死不救。

王爷缓缓推开杭天瑾,方正的五官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疲惫的感觉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平添老态。他坐倒在椅子里,低声斥道:“你要我怎么饶了她,她害了那么多人,而且都是我们杭家的子嗣,她不死难以服人。你四弟、五弟的孩子,都死在她的手里,我若放她,以后王府还有什么规矩可言,岂不是人人都要学着她杀人夺位了吗?

这一切,不管你是不是参与了,你都必须跟着付出代价。你不用再为她说话了,好好想想自己吧。”是不是狠得下心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爷明白,今天他不处置了方侧妃和三少爷,以后王府永难有宁日。

听到王爷这句话,王妃暗自长舒了一口气。她最怕王爷一时心软,最终放虎归山,好在王爷性子耿直。

余下二老爷、四老爷、五老爷几人都只是低头不开口,这虽是王府的事,算下来依然是王爷家事,他们还是不要随便插嘴的好,免得引火烧身。另外几个小辈的早被吓得脸色都白了,争权夺利之事到处可见,但牵连几条人命的实属罕见,还是个手无搏鸡之力的女流之辈作下的。

方侧妃似乎已将生死看破,对三少爷摇了摇头,说道:“你求他亦是无用的,你以为这里的人会放了我吗,个个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呢。这些年,我对你是严厉了些,其实都是望着你好,你若心里怪我那我也不想多作解释,咱们母子情分本就浅,你不该托生在我肚子里,是我害了你。”

闻言,杭天瑾登时痛哭失声,放开王爷抱着侧妃。不管她对他做了什么,她都是除贺氏外最爱他的人,而他懦弱的一个都保护不了。

王爷移开视线,看着地毯上开得热烈的牡丹花卉,长叹一声,硬是道:“侧妃方氏,对主母不敬,妇德俱失,贬为不入等仆役。日落之前,你,就上路吧。”

贬为仆役?上路?

众人忙看向王爷,却见他靠在太师椅高高的椅背上,浑然不像四十出头的权贵王爷,只是一个伤心失望的老人。

也不知为什么,杭天曜的心中涌起一股酸意,胀胀的,闷闷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多少年了,他们父子从一开始的父慈子孝到后来的敌对打骂,他以为,他还是那个年轻英俊的庄郡王,却不知,他在一夕间老去。

蒋氏渐渐止了哭声,虽然方侧妃的死挽回不了她孩子的性命,但至少能为他报仇了,孩子在天有灵应该瞑目了吧。

杭天瑾却吓得傻了一般,他想不到他会那么狠心,难道贬为仆役还不够吗,还要她的性命。

而方侧妃彷佛没有听见,只是握着杭天瑾的手,带笑道:“你放心,他顶多把你赶出王府,只要你自己争气,不怕将来没有好前程。我若生为男子,倒还能出去闯荡一番,建功立业,可惜生为女子,只能一辈子在这一方天地里拼个你死我活。”

“不,不会的,父王,你放侧妃一条生路吧,儿子求你了。“他慌乱得摇头,不肯听。这些年来,他怪她怨她,但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她一直是他心里的依靠,有什么事,有她在总会为自己解决的,他接受不了那种从此后要靠自己的恐惧感。

“我是生是死都是自己的事,不用任何人可怜施舍,你不许求他。“她啪得一掌打在他脸上,眼里迸出不容人侮辱的尊严,在绝望中。杭天曜心中暗暗感叹,方侧妃果然是一个烈性的人。风荷说得对,即使事情水落石出,也休想叫她认错臣服,这个人,是不信命的,更不信自己的命掌握在别人手里。

王爷悲凉的目光扫过王妃、蒋氏,停留在杭天曜身上,终于毅然决然说道:“王府三少爷杭天瑾,败坏伦常,不敬父母,逐出王府。”

他话音未落,屋里响起一片抽气声,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事实俱在,方侧妃为让三少爷继位王爷,不惜谋人性命,这一切不论三少爷有没有直接动手,他都是知情者,包庇者。这样的人,王府岂能留下他。他生母被逼而死,若留下他,不知他日后会不会报仇,更不知他会不会像他生母一般谋权夺位,谁敢以王府将来的安危打赌呢。

三少爷自己,似乎受了太多刺激,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是莫氏被惊呆了。她根本没想过方侧妃会坐下那么多坏事,也没想过三少爷会被逐出王府,她身为三少夫人,自然是要跟着离开的。她好不容易嫁到王府来,好不容易扶了正,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而且依王爷这个时候的气恼来看,怕是什么都不会分给他们的,难道让他们出去喝西北风吗?

莫氏的身子簌簌发抖,她不能走,王府的荣华富贵她尚未享受过,却要因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婆婆做的错事而担起责任,她不干。可是方侧妃不说话,三少爷不说话,别人更是不会为他们求情的,她虽然胆小懦弱,到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了,摇晃着身子冲出来,跪在王爷脚下,哭道:“父王,三爷无错啊,父王,侧妃娘娘的事怎么能连累到三爷头上呢。他好歹是父王的亲生儿子,难道父王忍心看他出去受苦吗?”

王爷低头扫了扫她,这个儿媳妇,他似乎还未正眼看过呢,听说小家子气了点,但一个填房,也罢了。

他的确舍不得亲生儿子流落在外,但为了王府将来的安稳,他不得不狠下心来。为了一个世子之位,王府这些年来就没安生过,好不容易老四当了世子,谁知道往后还会不会有人像侧妃一样动风荷的主意呢。与其留一个祸根在府里,不如他这个父亲当一次恶人,一并替儿子扫清道路吧。

他咬咬牙,抬头沉声道:“三媳妇,你不用多说了,我心意已决。”

王妃听他说完,暗暗瞅了蒋氏一眼,面上神情竟然有些不乐。如果三少爷留在府里,说不定他当真如方侧妃那样用尽手段拉老四下马呢,那样对小五反而有利些;他一走,自己只能出面对抗老四。可是,她不敢求情,一来怕惹王爷生气,二者不想让儿子媳妇吃了心,只能一个人着急。

杭天曜与杭天睿对视一眼,都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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