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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了口气,继续踢石子,心想难不成他真能把我们哥儿俩这一年的大小事情都一一汇报?
过了半晌,他终於站起了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对我道:“连生,走吧。”
“等等,我也有话要说。”我说著在刚才哥哥站过的位置上蹲下身来,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诶?”哥哥惊讶地看著我。以前每回来上坟,我都是一脸不耐烦地催促著他走的,可是这次我却主动上去要跟父母说说话,他感到奇怪是必然的。
对著父母生前的黑白照片,我也用几乎呢喃不清的声音说道:“老爸老妈,不管刚才哥哥许了什麽愿,都先听听我的愿望吧。我希望哥哥永远不要结婚,永远跟我在一起。好不好,好不好嘛,爸妈,你们也希望我们兄弟一直要好下去对吧,你们也不希望看到两个儿子越来越生疏吧。所以,请一定要保佑我……呃不,是保佑哥哥,千万不要有奇怪的女人来骚扰她,千万不要有女人嫁给他,这样他就可以永远都跟我住在一起啦,这样的话,我和哥哥仍旧可以每年都一起来看望你们两个,给你们上香,烧很多金元宝给你们用,这样多好……你看你看,你们笑得这麽慈祥,一定是答应了对不对?所以啦,一定要保佑!!”我祈祷完毕,将双手举过头顶,拍了两下,然後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一回身,哥哥便好奇地凑上来:“连生,刚才许了什麽愿望?”
“秘──密!”
“哟!”哥哥一脸好笑地看著我。
“笑什麽啦。”我恼羞成怒,有种被当成傻瓜的感觉。
“没有没有。”他摇晃著手,“只是第一次看到你这麽认真的表情,心想爸爸妈妈看到你长大了,懂事了,一定会很欣慰的。这麽想著,就忍不住笑出来了。”
我撇撇嘴,他根本什麽都不知道。不过这样也好,只要我跟老爸老妈做了这个约定就好了。
走出公墓的时候,我一眼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色的休闲杉,栗色的柔软发丝,还有那一脸清淡的表情──这不是卓飞是谁?我刚想抬手跟他打招呼,却见他将头一撇,面无表情地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咦?”竟然这麽冷淡,我惊讶地回过头去看,这才注意到他的身旁还跟著一个成年男子,看上去将近四十岁的样子,全身打理得一丝不苟,五官十分英挺,身形同卓飞一样是修长型的,只是整个轮廓要略显高大魁梧一些。
那男子意识到我在看他们,也回过头来看我,当我与他四目交接的时候,我明显地感受到他眼神中一闪而逝的某种寒冷的情愫。
然後他回过头去,跟上卓飞的脚步,一手搭在了他瘦弱的肩膀上,五指收拢,卓飞微微一个趔趄,身子便向他身旁靠去。
哥哥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看什麽呢?认识他们?”
“哦……不,只是……学校里的同学,不怎麽熟。”
我这麽解释著,心中有些不快。卓飞为什麽对我视而不见?
(八)
我很不客气地敲开了卓飞家的门,一脸不满地向他走去。
“你终於来了。”未等我发话,他一边抬起头来看我,一边露出安心的微笑。
然而我才不会被他的笑容所蒙蔽,我气鼓鼓地在他对面坐下,开门见山地问:“上次是怎麽回事?”
“你说哪次?”他也毫不犹豫地反问。
还跟我装?“那次在公墓,你明明看到我了对吧,为什麽像陌生人一样理都不理我?”
他呵呵笑了:“你在生气吗?”
欠扁的家夥!“生气又怎样?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可是朋友见面的时候会那麽冷淡吗?还是你说把我当朋友的话根本是在戏弄我?”
面对我的咄咄逼人,他依旧云淡风轻地笑:“我是把你当朋友的,真的。到现在为止我也只有你一个朋友了,真的。”他连说两次“真的”,然後身子微微向前倾,用双手拢住了我的脖子。
他将头枕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拥著我,淡淡的体香便渗入我的鼻尖。一时之间我无法拒绝他的亲近,只是感到不可思议,一个男孩子怎麽会有如此轻盈的身段和如此幽淡的体香?这简直不似人间之物。
“抱一下我好吗?”他在我耳边轻声呢喃,“因为身体很疼,想要被自己所亲近的人安慰。”
“只是……抱一下就可以了吗?”我对他突如其来的亲昵感到有点无所适从,总觉得他这个人性情古怪,捉摸不透。
“恩……就只是抱一下我。”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我这才注意到──其实从刚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只是那时候火气太大没有在意──他的脸色很苍白,身子骨又消瘦了一些,人显得没有精神,连说话都有气无力。
我轻轻将手环住他的腰,算是回应他的拥抱:“刚才你说身体很疼……是生病了吗?”
感觉到他摇了摇头,我更迷惑了:“那是怎麽了?摔伤了?”
他又摇了摇头,只是不肯说。
我只好换个话题:“你为什麽……总喜欢抱我?”
他这才将头抬了起来,靠得很近地看我:“因为我喜欢连生呀。”
“诶诶?”
“别误会嘛,不是那种喜欢,只是很单纯的喜欢。因为有连生陪在旁边就会感到很安心。连生你知道吗?这一个星期我都在等著你来的日子,你来了我才有个伴可以说说话,可以抱抱我。”
“那你上次还对我那麽冷淡……”我不满地咕哝著。
“因为上次有别人在呀。”
“你是说我哥吗?”也对,我的确是告诉过卓飞,不能让我哥知道我在外头做家教的事情。但也不必装得像陌生人嘛……
不料他摇了摇头:“因为我爸爸在我旁边啊。”
“你爸爸?”我一怔,既而恍然大悟,“原来,上次那个中年男人就是你爸爸?”
他点了点头。
“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是你爸爸诶……长得一点都不像……或者说,你不是你爸爸亲生的?”
他叹了一口气:“如果真不是亲生的倒好了……我只是长得比较像我妈而已。从爸爸那里,也许唯一得到的遗传就是这鼻子了吧。”他说著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经他这麽一说,我倒也觉得的确如此。以前之所以觉得他跟他爸爸不像,是因为他爸爸的脸部轮廓要深一些,不论是眉目还是嘴唇都是非常坚毅俊挺的类型,而卓飞的脸部线条则非常柔和,只有那鼻梁非常地俊挺,综合了女子的柔媚和男子的英挺,让人百看不厌。
但是为什麽有他爸爸在他就不能跟我打招呼?而且我也想起来,以前那个叫罗檬的家夥,似乎就是奉了他爸爸的命令来威胁我的。真是天下奇闻,竟然有老子来威胁自己儿子的朋友,我一来不是什麽不良分子,二来没有教坏他儿子,他凭什麽对我防心重重?
我试探地问:“卓飞,你跟你爸爸……关系不太好吗?”
“可以这麽说吧。”他点了点头。
“他……会打你吗?”我联想到他刚才说自己身体疼,既然不是生病也不是摔伤,那麽就是被体罚了咯?”
他垂下头去,沈默了一会,道:“他不打我。只是……”
“只是什麽?”
他突然扑到我怀里,开始掉眼泪:“我恨他,我恨死他了,像他那种人渣,不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就好了……”
诶???我的脑袋里混乱地像糨糊。这话……怎麽听都不像是在埋怨自己的父亲啊……
“那个……卓飞,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你爸爸的话,也就没有你了啊……”我小心翼翼地提醒。
他吸了吸鼻子:“我倒宁愿自己不存在呢。反正他也没有真正把我当成他的儿子看待……他到底想把我怎麽样?他这样软禁我,倒不如我一出生就把我杀了比较好……”
这这这……我越来越混乱了,这什麽父子啊?虽然我也知道有些家庭里父亲和儿子总不能和平相处的,可是关系僵化到父亲把儿子给软禁的例子倒真是鲜於听闻。
说起来,我每次进来这幢别墅,总是看不到卓飞和管家以外的人,以前只以为是大人都外出工作了,可是现在看来……
“卓飞,该不会是只有你跟管家两个人住在这麽大的别墅里面吧?”
“是啊。”
“你爸爸呢?不跟你住在一起吗?”
他冷哼一声:“他是故意避著我呢。”
父亲躲避自己的儿子?||||||||||||||||||||||
“那你妈妈呢?她也不管你吗?”
“妈妈她……去世很久了……”卓飞喃喃道,“上次去公墓,就是去给妈妈扫墓的。”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总感觉这样的卓飞比我还要可怜。我至少还有个相依为命的哥哥,可是卓飞他不仅没有了母亲,还被自己的父亲变相软禁,这什麽世道!!
强烈的同情心油然而生,我把卓飞紧紧抱住,“卓飞,不要伤心,以後我就是你的好朋友了……恩,或者我就来做你的哥哥好了。”他所缺失的亲情就由我来填补好了,我如此在心中发著誓。
卓飞却挣脱了我的怀抱,眯起眼睛看著我:“你……多大了?”
“诶?”
“真的够资格做我的哥哥麽?”
“怎麽说我也……快18岁了。”
“我已经18岁了。”他一字一顿地说,“就在今天,我的18岁生日。”
一瞬间有被乌鸦在头顶横扫而过的错觉。
“真……的?”我感觉自己的脸部肌肉僵硬。
他歪著头看我:“我就这麽让你小看吗?”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该把实话告诉他吗?我光是接受他与我同岁这个事实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竟然还要推翻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做哥哥来保护他的决心……心底有个洞洞在滴滴答答地漏水,我可怜的泛滥的爱心啊~~~~~
(九)
因为正赶上卓飞的18岁生日,所以寿星提出的任何要求我都必须全力以赴地去完成。而我全力以赴的结果就是──我被他拽到了游乐园。
“我要闯魔鬼城!”
“我要坐摩天轮!”
“我要坐过山车!”
我挠了挠耳朵,周围的喧哗声实在让我有些难以承受。“那个……卓飞,你的童年是不是有残缺啊?”
他眨了眨眼睛道:“什麽意思?”
“别告诉我你从来没玩过这些东西啊。”为什麽进了游乐园的反应跟五六岁的小孩子没什麽两样啊?
他凄凄一笑:“虽然小的时候也跟爸爸妈妈一起来玩过啦,但是今天的意义不同哦。过了今天,我就是一个成年人了,就不能再随心所欲地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了?会有一个声音整天在我的身旁耳提面命,我是个成年人了,我应该要有自己是大人的觉悟了。以後伤心了也不可以随便哭,高兴了也不可以撒娇……”
“有这麽严重吗,十八岁的生日?”我摸了摸鼻子,老实说再过不久我也十八岁了,但是我还从来没有考虑过这麽多呢,十八岁的生日跟十七岁十九岁不都一样是生日吗?看来富家子弟果然比较早熟。
他点了点头,道:“所以,趁著今天,趁著我还拥有寿星这一特权,我要好好地疯狂一次!”
於是当我们被魔鬼城里的妖魔鬼怪追得拼命奔跑时,卓飞一边大声呼救一边开心地大笑;当摩天轮转到最高处的时候,卓飞拉著我模拟了一次情人间的真情告白;当过山车顺著台阶一步步接近天空的时候,卓飞紧攥著我的手说“就这一次,哪怕就此死去了也无怨无悔”。
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休息的时候,我看著他一直迷蒙著蓝色忧郁的眼睛,幽幽问道:“卓飞,你心里一直装著一个人吧。不管是魔鬼城,还是摩天轮,还是过山车,你一直都在透过我,期待著某个人吧?”
他的笑容渐渐隐去,眼泪渐渐溢了出来。他用手蒙住了脸,轻声道:“其实……一直想跟那个人一起来这里,以情人的身份来这里的。一直想著十八岁成|人这一天……可是他带给我的是什麽?他到底给过我什麽?!”
我虽然不知道他朝夕思慕的恋人到底是谁,然而我知道他的心里一定不比我好受多少。正如同他所说的,我们是同伴,我们因为承受著折磨人心的爱恋并且无法自我解脱。
我伸出双手揽过他的双肩,让他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哄著他:“如果难过的话,哭出来没关系,因为今天是寿星,所以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好了,没有人会责怪你。”
卓飞将头顶在我的胸口,双手死死地攥紧了我的衣服,隐忍了很久的悲伤终於完全释放了出来。
“爸──爸──”嚎恸之声响彻云霄。
我全身僵硬地搂著他,不敢动,不敢放手。
好不容易将哭到瘫软的卓飞送回去,我才有气无力到回到家,全身像卸了一层骨架一般使不上一点力气。
客厅的灯开著,哥哥就坐在沙发上,一瞬不瞬地望著我。
我这才意识到今天回来晚了。
“哥,”我一边卸下背包一边道:“饭还没做吧,我先去做饭!”
“不用了。”哥哥沈声喝住了我,“饭我已经做好了,但是在吃饭前我先问你一些事。”
我懊恼地抓了抓头皮,一定是回来晚了让哥哥起疑了。
果不其然,哥哥开始发问了:“你这一下午都上哪去了?”
“呃……顾柯他说……”
“你除了顾柯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