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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赖你,怎样-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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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衍泽自然也是干扰她敏感度的重犯之一。
  由于社团与功课耗去了她所有时间,她三年多来没有再南下去看纪衍泽,反倒是他寒暑假会回中部,偶尔可以见上一面。他应该也挺忙的吧?她每个月打电话前去问候,几乎都扑了空。
  令她放心他的原因是他的成绩单会寄来台北给她看,有及格边缘的、当掉的、重修的,大体看来不若她当初所想的那般不堪,着实放下了心。至少他有乖乖上下学。
  现在,她大四了,屈指一算,今年的纪衍泽也算是满二十岁了,是法定成年人的年纪,一定要去为他庆祝一下。半年前看到他时,真的差点认不出来,他变成熟了不少,已没有当初甫入学时的番蛮不讲理,一迳的占她便宜,要她管理他的一切琐事……
  可是,似乎又有一些改变是令她忧心的。他内敛了,不若以前不爽就骂,不悦就打,凶狠之气打了一架就消失无踪。这样子,是好还是不好?尤其他的戾气并未稍减,走在路上,生人自动回避。
  她一直有个怀疑——他会不会真的加入了什么帮派中混起角头来了?
  “夕汐,发呆啊?礼物包好了吗?”洪俊城抱着一大堆故事书走入社团办公室,笑问着。
  今日是周末,大四了,两人的课都不多,觑了个清闲的早上时光,赶着包装故事书,下午好去孤儿院送礼物。
  她回神笑道:
  “对不起,又神游太虚了。”
  “在想你的弟弟吗?”近一、二年比较相熟之后,他们的话题也深入到提及她宝贝的”
  弟弟”。并且他也发现,她的话题常是不自觉绕到“纪衍泽”身上,便再也转不开了。
  “是呀,我想到下个月十四号是他满二十岁的生日,一定要替他庆祝才行。”
  “可是你们近二年来不是渐渐不来往了吗?甚至电话也打不通。会不会是他已不需要你的关切了?”
  她不好意思地低头微笑。
  “我一直都挺多事的。像以前,也是我缠着他不许做这做那的,烦得他只好顺了我。其实仔细想起来,他并不要我多事,这种出身的孩子都比较具有野生动物的特性。他不要别人多事,不代表不需要伸向他的温情。何况,在得知他真正孑然一身之后,我总希望能为他做一些什么。他能独立自然很好,但不能因为他独立,我就不必在付出关心呀。而且,老实说……”她忍不住吁了口气。“为他做二十岁生日之后,若他真正不再需要我多事,那我是该好好与他道别了。”
  阳光穿透窗户玻璃,投射在他秀发上,映出一根根金丝在乌黑中跳跃。她羞赧的娇容引人紧紧盯视,忘情撷取而不自知,任由一抹不自觉的忧郁落寞爬上她眉梢。
  没有血缘关系的姊弟情,毕竟是薄弱了些,时光在走,班驳了情深义重的前尘旧事,终究是一笔勾销,两两相忘……
  “你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孩。”洪俊城温柔说着。
  “啊!”她低叫一声,双手捂上泛红晕的颊。她并不算美丽呀,他在胡说些什么?
  他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
  “不,不只是外表,更是来自一颗美善的心。你是真正不为任何回报而去对陌生人付出关怀的女子,让我几乎自叹不如了起来。尤其难得的是你来自正常的家庭,不像我因为在孤儿院中成长,后来被亲人寻到,收养回去,在有能力时,努力回馈教养过我的场所,将心比心的对那些无依者付出关心。”
  “不同的,因为我与他是邻居,而且每个人都讨厌他,认为他一定会变坏,会成为流氓。我只是在想,如果有人肯付出一点关怀,一点点教养,指导他走向正途,那么,他就不会被逼得只剩歹路可行。其实我也只是为我自己着想,因为当他真正变坏了,遭殃的可能就是我们大家。而且,刚开始时,我只是不想看到一个有父有母的小孩居然几乎天天没饭可吃,然后,任人心依恃着生存的本能开始觉得掠夺他人也理所当然。他还只是个孩子。”
  “你真的很善良。”
  “社长?”她终于感觉到气氛有那么一点点怪怪的了。
  洪俊城清了清喉咙,俊逸的面孔上也浮现了那么一丝赧色。“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啊!她连讶异的声音也挤不出来,呆呆的看他。
  “原来,我一直在思索该怎么开口。从大一到现在,升上大四了,如果我再不表白,恐怕就没机会了。我希望你能给我机会,让我当你的男友,可以吗?”他走近她,面孔与她平视,等待着她的回应。
  “我——我不知道——这对我而言太突然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彻底结巴,无法说得全字句,只觉得热潮一波波往脑门轰去,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事情——好慌、好乱、好无措……
  洪俊城伸手轻扶她肩,温文笑道:
  “别慌,你好好想一想,再回答我,可以吗?虽然我希望你回答我的是好消息,但倘若不是,我也会接受。”
  即使他这么说,但由于受的震撼太大,一整天下来,她几乎是魂不守舍的做着手边的事,为着生平第一次男人对她的告白而无措。
  傍晚结束一切活动后,婉拒了洪俊城送她回家的美意,自己如游魂似的回到亲戚提供的小套房,直到一只手臂阻挡了她上楼的步伐,她才赫然发现扶手处不知何时伫立了一抹高大的身影。
  “啊!”惊叫过后,那抹身影在她身上踉跄而来,她才看清眼前这个狼狈的男子正是已有半年未见的纪衍泽。
  “衍泽!你怎么了?呀!怎么会有血!”有许多年未见到他这模样,她甚至以为他早脱离了这种逞凶斗狠的日子了。
  纪衍泽努力支撑住自己的重量,回她慵懒一笑。
  “好久不见,夕汐,想见你,就上来了。”
  “来!快跟我上去!我房中有药,先做个简单的处理,我再带你去医院……”
  “没事的,不必上医院。”他大手一搁,揽住她细肩,一步一步往楼上走去。
  “可是你看起来好虚弱,真的没事吗?”她伸手探他的额头,有点发烧,眼光扫向他身上,被衣领下的绷带吓了一跳。“你身上的伤好像很严重,我——”
  他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嘴,淡嘲:
  “天哪,你仍当我是十岁小毛头吗?再几天我就满二十了,是你眼中所认定的成年人了,可不可以别再用老妈子的口气训人?”
  “几岁都一样,打架就是小孩子的行为。”她抓下他的手。爬上了四楼,掏出钥匙要打开门,不过他没让她开锁,半身重量靠着墙,将她半转过身,在门廊灯火之下,细细的打量这张清秀温雅的面孔。
  她仔细一看,更是吓了一大跳!老天!他额头在流血呢,连忙掏出面纸要拭净他脏污的脸……
  他抓着她的手,平放在他心口。
  “我想见你。”
  他的口气为何如此怪异深沉?
  “你见到了呀?”奇怪,今天见到的男子为何都怪怪的?尤其是纪衍泽;一向只会恶声恶气表示不爽的人,此刻却是笑得嘲弄,性格显得深沉许多,失却了当年的火药性子。是该庆祝他沉稳了,还是心惊他这种转变也许来自不好的经历?
  开门入内后,她扶他坐在单人床上,便连忙张罗药品去了,顺道问着:“你吃了吗?如果没有,吃蛋炒饭好不好?”
  “随便。”他躺在床上,四下打量着她十坪大的香闺,闻着她床被上独有的女性幽香味。阳台上晾着女性衣物,以及几株植物,被照顾得极漂亮。房间内除了一张床外,尚有书桌、书柜,以及一大堆看起来每一本都厚重得足以打死人的书。若要寻到一丝丝女性必备的用品,大抵是浴室内那一面镜子以及盥洗用品便足以作数。这女人依然拿书当命看,学不来卖弄风情那一套。不过老天十分厚待,让她的清水面孔柔白平滑,不见半丝凹痕或颗粒。
  “最近为什么打电话都找不到你?”她提起药品坐在床沿,先处理他头上的伤口。
  “我不在。”他耸肩。
  她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干嘛?”他察觉她的不对劲。
  她轻道:
  “因为我不是你亲姊姊,所以关心你也只会造成你的厌烦吧?尤其你已经长大,不必再有人对你鸡婆了。”
  “什么鬼话。”他拉过她双手,让她不稳地倒入他怀中。然后,两人同时低叫了出来。
  她是吓到,而他则是撞到伤口,痛了个龇牙咧嘴,豆腐却未吃到半口。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她指着他襟口露出的绷带问着。
  “被划了几刀,没什么。”
  “为什么老是不爱惜自己?!”
  “不拼命一点,你看到的我,绝对只有墓碑上的相片。”眼中闪过一抹凶狠,最后融入自得的微笑中。
  她突然感到有点害怕,不太确定的问出口:
  “衍泽……你只是纯粹与看不顺眼的同学打架吗?还是——还是——”
  “混帮派?”他代她说完。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包烟,然后努力在身上找柴火。大概掉了,他咕哝了句粗话,将烟丢在一边,才对上常夕汐盈满泪水的眼,吓了一跳!“你干嘛?
  没事哭什么哭?!”
  “你真的跑去与人混帮派了?”她颤抖地问。
  “对。”他回答得直截了当。
  “为什么?你答应我不混帮派的!”心好痛,彷佛她这近十年的关怀努力皆付诸东流。
  或者她的努力不够,让他仍然执意往黑暗走去,觉得沉沦的不归路才是他心目中的天堂?
  “那是最快的路了。”他不悦的回道。
  “什么意思?”
  “我不要做那些累个半死,一天赚不了几百元的工作;如果靠拳头可以得到一切,我何必走远路?我算过了,三五年出来以后,不必再等多久,我会有自己的地盘……”
  她打断他的陈述——
  “什么叫『三五年出来』?”
  坐牢呀,还会有什么?”他毫不在意的说着,眼中闪动的是野心勃勃的未来蓝图。
  “为什么要坐牢?你准备做……噢!还是你已经做了什么犯法的事?”她惊喘着抓紧他的手,一波波超越她所能负荷的惊吓不断涌来,她觉得自己快晕倒了!老天保佑——他不是那个意思,他没有做了无法挽回的事!
  “你有没有看前天的新闻?高雄郊区的械斗。”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
  “帮派火拼那一件?听说是为了争取亚洲地区毒品大盘的地位……”她脑中飞快转过一幕幕血腥的画面。听说死了三人,其他重伤者更不计其数,目前警方已握有线索,调派了大量警力南下侦办,准备生擒这些大毒枭。天哪!他居然是与那些人有所牵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叫。
  “我要财,也要势。”
  “但建立在杀人犯法上你于心何安?若你真的有钱有势了,也沾了双手血腥,这样子你会心安吗?”
  “今天不是我来做,别人也会做。我是为了早日能让你过好日子呀。”他最受不了这女人老是满口道德良心。在他的世界中,只有黑道的道义才是他的信条,其他全是狗屁。他干嘛委屈自己?!
  “你执着变坏,我怎么会有好日子过?”她伤心的泪水不断流出来。
  “我们会很快有钱,过舒服的日子。我不在乎刀里来、剑里去,我只想娶你过好日子呀!”
  “如果你因为贩毒而成了台湾首富,我死也不嫁给你!我——我甚至再也不理你了!”
  她声音越来越大,为着他的不懂事而痛彻心肺。
  “少来那一套道德说法,别人能做,为什么我不能?何况我已经决定出面代老大顶罪,判个八年十年,了不起四年就可以假释了。如果我这算走歹路,我也受法律的制裁了,对社会也交代得过去了。”他声音也大起来,不明白她为什么哭成这样,活似他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他到台北是与她温存的,而不是吵架。她难道不能温柔一点吗?毕竟他是为了他们的未来在奋斗。
  “你是这么看待法律的吗?那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理所当然的犯罪,关了几年之后代表罪愆一笔勾销,没欠社会与受害人什么了?又可重来一次作奸犯科?没有人有权力去伤害别人、去破坏社会的秩序,法律的形成是为了维护治安,而非代表服了刑就可以消除曾犯过的错!是谁给了你这种可怕的观念?是说告诉你贩毒杀人是光明正大的事?那么是不是说如果今天我被伤害了、被杀了,是我活该倒楣;出门被强暴了、被侮辱了,加害我的人只消坐一年半载的牢就可以了,而我心中的巨创永远无法回复则是我咎由自取,活该倒楣只得认命了?”
  “你不会有事的,你别乱想,我会保护你,我会让你当一个最风光的老大的女人,你别给我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太单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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