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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宋初一身上,她轻咳了一声,转向赢驷道,“回君上,上一次臣下并未成功,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一次臣下也不敢给出十成把握,不过六七成还是有的。”
两国交兵又不是小孩子掐架,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打起来的?随口说出六七成把握已经是很狂妄了。
这话说完,倒是没有一个人再找茬,众人已经见识到了她的性子,但六七成的可能,的确没有足够的分量说服赢驷放弃攻魏想法。
“若是无异议,此事暂且定下了,明日部署战略。”赢驷说罢,干脆的起身离开。
自从赢驷即位之后,他的铁腕一次次让众人见识了他的睿智、狠辣、利落,树立起了与其父秦孝公竟然不同的威严,令大部分朝臣都打心底里怵他。
朝会结束之后,宋初一便自己找去了太史寮,有内侍接应,领她去了平日里处理事务的地方。
分配给宋初一的,是一间不小的屋子,有里外两间,不管是外间还是里间都堆放了满满的竹简,中间榻几都在竹简堆成的“小山”中间,宋初一坐进去根本看不见人。
看见眼前的东西,宋初一心里就压制不住的兴奋,这些可都是四面八方汇聚来的信息,真正是足不出户知天下。
卷二谋于国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第139章秦公子樗里
自从宋初一知道这一世出现了变化,就将那些记忆放在一旁了。她是一个活在当下、活在未来的人。
蹲坐在成山的文献堆里,宋初一如饥似渴的阅读,连着三四天晚上都睡一个时辰。到底年轻,精力充沛,恢复的也极快。
夏日的炎热很快席卷了陇西,空气被烤的发烫,连视线看到的东西都觉得有些扭曲。
这日宋初一休息,正在自家杏树下喝茶,專韭踝潘椴叫∨芄矗跋壬耍╟hū)里公子来访。”
“樗里公子?”宋初一放下瓷壶,脑海里飞快的想这个人是谁。
是樗里疾!宋初一很快想到了这个人的身份,起身理了理衣襟,“我迎迎去。”
樗里疾是秦国公子,也叫赢疾,是赢驷同父异母的弟弟。他的母亲是韩国人,孝公晚年时赢疾迁居于樗里,因此世人均称他为樗里疾。
宋初一边走边思虑,她这段时日见了不少人,有支持新法的商君旧部,也有要恢复旧法的老氏族,可是樗里疾一个居于咸阳之外不问世事的公子为何要来见她?
大步走出门外,宋初一一眼便看见一人一马,那人着一袭玄色广袖布袍,背影高大壮硕。
那人听见脚步声,回过身来,斑驳的树荫下,那墨发整整齐齐的纶起,一张轮廓分明的面上,眉宽广清长,犹如悬犀,双分入鬓,首尾丰盈,双目朗朗,鼻梁高挺,下颚有点点短短的青须。在看见宋初一时,薄厚适宜的唇缓缓弯起。
“怀瑾,别来无恙?”他笑道。
宋初一瞪大眼睛,张着嘴半晌没说出一个字来。
俊朗青年走向宋初一,面上笑容更胜。露出洁白的牙齿,衬得一张脸越发清朗干净,“才别后半年,怀瑾便不认识我了?”
“星守兄!”宋初一总算憋出三个字来,大笑几声上前捶了捶,“你怎么会是樗里疾!”
“我想,我说过后会有期?”樗里疾微微笑道。
宋初一点头,“难以置信啊!我以为君上已经长得很仓促了。没想到星守兄更仓促!不,应该是樗里兄!”
赢驷今年二十,樗里疾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最多也不能超过二十啊!可能是因为身形高大的缘故,宋初一第一次见到的樗里疾的时候还以为他有二十四五了!反倒赢驷脸庞稍瘦,还显得小一些。
不过比之大半年前,樗里疾更加成熟,下颚生了点胡须,身板比以前也更结实了。
“陇西人不都这样吗?”樗里疾笑道。
“那倒是!”宋初一忽然才想起来还站在大门口,“走,进院再说吧。”
星守是樗里疾,这对宋初一来说惊远远多过喜。她更宁愿他还是那个来去潇洒,自由如风的星守。
“在卫时不能暴露身份,因此瞒了怀瑾,还请见谅。”樗里疾甩开宽袖,郑重的行了个大礼。
宋初一伸手扶起他,轻声道,“兄对小妹颇有照拂,兄有难处,小妹岂是那无理取闹之人。”
樗里疾直起身,看了她一眼,亦轻声回道,“小妹胸怀坦荡。”
宋初一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平平的胸,干笑道,“的确坦荡。”
樗里疾是何等聪慧之人,看见她的动作不由失笑,伸手拍拍她的肩膀道,“怀瑾啊,你真真是没个羞!”
宋初一嘿嘿一笑,“走,我正在泡茶,兄长去尝尝?”
院子不大,樗里疾一眼便瞧见了那张黑红相间的漆案。
两人在案前坐下,支开了闲杂人等,宋初一将壶中的茶水倒了,重新泡了一壶。
“怀瑾好享受,这一套茶具怕都价值不菲啊!为兄决定日后到你这里来蹭食了。”樗里疾接过茶盏,笑道。
“那敢情好,我成日一个人吃,倒也难受的紧。”宋初一抿了口茶,转而道,“兄此番来咸阳所为何事?”
秦国立了新法之后,收回了贵族封地,连同公子们也不能得到原本该有的大片的封地,可谓损失最为惨重,不光如此,成年的公子多半都会被分出去任官,一般不能随随便便返回都城。
“是君上招我回来。”樗里疾道,“商量攻魏之事。”
宋初一颌首,并未再多问。
“我以为怀瑾会很感兴趣。”樗里疾道。
宋初一斜倚在扶手上,懒散的笑道,“天下一直没消停过,不急。”
“怀瑾应知道赵国消息了?”樗里疾道。
闻言,宋初一的神情稍微敛了敛,“这赵君倒是令人佩服。”
赵语竟然有那种魄力和远见,完全信任老丞相公孙丕,放弃都城,逃去边境用一半虎符偷偷调兵,与公孙丕里应外合摆平内乱,虽然让公子范跑了,但他手里没有一兵一卒,已经不具任何威胁。
这场内乱,迅速的被抹平。
宋初一认为赵语不会是一个只会依赖权臣的君主,相反,他的御下之能恐怕超出世人的预估。他也能想到,倘若公孙丕当年有更好人选,也不会拥立他,多年前如此,眼下更是如此。公子范那个德行,公孙丕是绝对不愿意伺候的!
不过想归想,却不是任何君主都有胆量做到他这样。
然而,赵语这一场赌的太险了,尤其当他知道公子刻是怎样的优秀时,当真是瞬间流了满脊背的冷汗。
公孙丕是个什么样的人,赵语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这些年一直小心隐藏自己的真正能力,却难免会被公孙丕看出端倪。若是无内乱,君臣则相安,互相装着不知道、彼此妥协一步也就算了,可是赵倚楼如此年轻,又不懂朝政,甚至还带着点兽性,公孙丕会不萌生将计就计的心思?
亏得赵倚楼撇下君位跑了。
“苍天也帮他。”樗里疾深知公孙丕其人,因此能将里头的事情揣摩的七七八八。
“哈,兄以为若是公子范做了君主,咱们能在赵国这块肥肉上咬一口?”宋初一问道。
樗里疾反问,“不是吗?”
宋初一道,“公子范若是做了君主,赵国怕是就变成一头疯狼了,逮谁咬谁。”
“哈!听你这么一说,公子范倒是个有意思的!”樗里疾哈哈一笑,“我倒是不曾详细了解过此人,据说是个纨绔公子。”
“何止纨绔,简直就是个妖孽。”宋初一嗤道。
第140章帛书上的字
樗里疾心道,连宋怀瑾都觉得妖孽的人,那必然是妖孽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了。
“此次攻魏,怀瑾可要随为兄一起去?”他问道。
宋初一大义凛然的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君上让我办的事儿才刚刚起个头,我能去哪儿?”她顿了一下,忽然凑近樗里疾,笑道,“当然,倘若兄执意让我随性,我必当相随,忠义难两全嘛,呵呵。”
这话说的漂亮,但为官之人自然不是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宋初一的意思很明显,倘若樗里疾能说服赢驷,她是很乐意跟着去的。
樗里疾点头,转而问道,“据闻你那徒弟去了楚国?不惧他日对垒?”
“兄长倒是很关注怀瑾?”宋初一笑道,“我与他有师徒名分,有几分师徒情谊却也难说,这世上同门相杀的事情早已经屡见不鲜,况且我们也未必会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宋初一的心大到摸不着边,但她同时也是个实际的人,清楚的知道自己有生之年不可能完成《灭国论》中的事情,而楚秦之间也没有到生死存亡的时刻。
杏树的树荫下,两人足足聊了两个时辰。
夏日炎炎,四周的空气越来越燥热,地面上热气蒸腾,直到黄昏宋初一才放樗里疾离开。
接下来几日,宋初一又是连着挑灯夜战,将一屋子的竹简看了半数,虽则记不全,但总算将这前几十年的事情理出了头绪。
事情与宋初一所知的记忆有着许多出入,她几乎是重新认识了历史。纵使表面上依旧是淡然若水,心中其实早已经翻腾。
宋初一在看这些东西之前已做好准备,可是到底,当一个个证据摆在面前,证明这已经不是原本生存的世界。心中的支柱还是被一点点击溃。
但是宋初一毕竟是宋初一,约莫崩溃了小半个时辰,她又活蹦乱跳的了。因为她心里那根最中心的支柱一直不曾有半分动摇——不管这是哪里,总要折腾一番才对得起重活一场!
韩魏一直不曾起战,因此攻魏的事情也迟迟没有消息,宋初一也依旧每天殿上汇总消息,之后到府整理观阅文献。
太史寮中。
长廊上一袭黑衣布袍的俊朗男子疾步往御史馆走去。
御史馆建在荷花池边,只是因为屋内有大量的竹简。防止走水而损失大量文献,不过却无意得出一片美景。婉约韵致的荷花衬着厚重大气的秦地屋舍,宛若流水伴着高山。
一径通幽,前后门窗一开,夏风习习,伴着阵阵清淡的荷花香气,倒是便宜了宋初一。
“公子。”门前一名守卫认出了来人正是樗里疾,便抱拳行了一礼。
“无需通报,我自进去便是。”樗里疾道。
“嗨。”守卫应了一声便不再管了。
文献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十分重要,但御史所整理的文献一般情况算不得什么机密。较为重要的竹简整理完之后就会立即被转移到别处,有专人看守。所以,以樗里疾的身份,此处自然是进出无碍。
门窗大开,樗里疾一眼望进去看不见人,只有一堆堆竹简。
“兄长来啦?”宋初一听见声音,从一堆书山中探出头。
樗里疾看了看她的位置,招手道,“出来,我寻你有事。”
宋初一在旁边扒开一个口,从里面钻了出来。“兄长询我何事?”
樗里疾看着她的动作,不禁莞尔,伸手从袖中掏出一方帛书递给她。
宋初一见他不说,心知可能是什么不可公之于众的事情,也没有开口问,伸手接过来便看了。
这份帛书是赢驷的写的,很言简意赅,大意是,韩魏眼看打不起来了,让宋初一想办法让他们打起来。
宋初一这段时间也关注了韩魏之事,赢驷之前下的料还不够猛,这两国议着议着竟是要罢兵了。
宋初一想着,找出笔沾饱墨汁,在帛书上工整的写下了一个字,晾干后折起来递给樗里疾,笑道,“君上这是要考我呢。”
赢驷会想不出办法?樗里疾也一向以“智”著称,又岂能想不出法子?宋初一以为这也不过是一次考验罢了。
“改日在细谈,我先回去……”樗里疾收起帛书,因顾及外面有人,未曾说出“复命”二字。
宋初一点头,“兄长且去。”
“那我走了……小弟,哈哈。”樗里疾拱手调笑了一句,转身离开。
外面阳光正烈,樗里疾一路匆匆回到咸阳宫,手持赢驷的令牌,畅通无阻的到了偏殿。
立在地图前的赢驷听见通报声,道,“请他进来。”
片刻,樗里疾不疾不徐的走入殿内,躬身施礼道,“参见君上。”
“嗯,免礼。”赢驷看向他,“如何?”
樗里疾双手将那块帛书呈给赢驷。
赢驷接过来,看了一眼,道,“可曾看过?”
“未曾。”樗里疾道。
赢驷将帛书给他。
樗里疾刚刚抖开帛书便看见了一个大大的“赵”字,眼中溢出一抹笑意,“她倒是与君上想到一起去了。”
赢驷无甚情绪的看了他一眼,“你不这么想?”顿了一下,继续道,“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给你和宋怀瑾办吧。”
“是。”樗里疾应道。
办好这件事情,对于宋初一来说利大于弊,樗里疾之所以干脆应下,一是赢驷从来都是干脆利索、说一不二的性子,二是因为他了解宋初一。
赵国是此事的大转机,三晋就像三头猛兽,成群结队的去捕食猎物,可是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和机会,也会互相撕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