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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到病房楼道,霍司明说:“我要不要上去?”
窦泽觑着他的神色,小心道:“不然……你先别上去了?”
霍司明便点点头,坐在一楼走廊的长椅上等他。
窦泽上楼去,一眼便看见父亲消瘦的脸庞,比他走那天又整整瘦了一圈,浑身上下只剩了皮包骨,看着可怜。老人看见他,气色倒比前两日要好一点似的,问他:“你手术做完了?肚子还疼不疼?”
窦泽看了一眼窦源,两人提前没打好商量,此时他只能顺着窦爱国的话说:“好了,不疼了。”又问:“你这几天怎么样?”
窦爱国的头发已经稀稀疏疏掉得差不多了,年龄大了,新一茬儿的头发跟不上营养,后继无力,只有光秃秃地晾着。他咳嗽了两声,答:“只要不给我换药,就好得很。”
第五十五章
窦爱国装聋作哑,没有问窦泽跟霍司明的事,既是给孩子一个安心,也是给自己一个安心,一切不说破,才好安慰自己,糊糊涂涂就过完了这一辈子……
窦泽伺候窦爱国吃完午饭,又拿热毛巾帮他擦嘴擦脸,坐在那里帮他按摩了一会儿手指手心。窦源和刘青都知道窦泽还没出月子,便不叫他久坐,待窦爱国迷迷糊糊开始犯困,两人又叫他重新回医院去。
姐弟俩一起下楼,窦泽说:“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旷日持久的操劳,让窦源的脸不知不觉爬上细纹,她笑了笑,说:“没什么,等两个孩子都出院就好了。”
霍司明一楼候着,听到电梯铃响,看过来。窦泽正在跟窦源说:“以后我还每天过来,你让妈别再给我做饭了,来回跑也辛苦。”
窦源应了,抬头看见不远处站起来的霍司明,两人相互颔首打了招呼,便对窦泽说:“走吧,你自己注意身体,刚生完,还是要多休息。”
窦泽点点头,叫她上楼。
霍司明过来牵住他的手,问:“伯父怎么样?”
“精神不太好,很消极。”窦泽一边向外走一边说。
霍司明便不再提起这个话题,而是问:“饿不饿?白若安估计已经到医院了。”
窦泽笑着说他:“你就会支使白先生,好好一个助理,每天给你送饭。”
“照顾老板和老板的家人,也是特助工作的一部分。”霍司明轻轻捏了捏他的手,绕过车头去驾驶座开车。
窦泽也坐上副驾,轻轻呼了一口气,他出门时吃了点水果,这刚到饭点便又饿了。这一个多星期鸡鸭鱼肉汤汤水水不知灌了多少,终于将他脸上的肉养起来一点,只是肚子上的皮肤仍松松垮垮耷拉着,着实难看。
霍司明在开车,窦泽便无聊地歪着头去研究车前的多媒体按键,不知按到了哪里,车载音箱立刻叮叮咚咚流淌出一串活泼的旋律,是一首儿歌——《鳟鱼》。
窦泽听着笑起来,问他:“你怎么喜欢这个?”
霍司明有些羞涩地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窦泽便俯身过来逗他:“真是个小朋友,怪不得喜欢绒线帽。”
霍司明也不辩解,唇角溢出笑意,伸手捏了捏他帽子尖上的绒球。窦泽佯怒去拍他的大腿,霍司明两只眼睛还看着车前,身体却十分敏捷地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窦泽收回手,两眼飘向窗外,搓了搓脸,耳尖红了似的,说:“你怎么这么肉麻?”
霍司明回头看着他笑了笑,从车子的置物盒里摸出一颗酸梅糖递给他,窦泽接过来,嘴角抑制不住向上翘,两眼瞟他,说:“又要吃糖?前面可没有红绿灯。”
“在红绿灯前吃糖要被拍照扣分的。”霍司明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窦泽刚把糖纸剥了放进嘴里,听他这样说,好像自己自作多情似的,那抹红晕便自耳尖羞愧地飘到双颊。
霍司明回头看他,见他用舌头舔着糖乱动,两颊的皮肤被他顶得一鼓一鼓,显然是心情不爽,便笑了,问:“想我吃你的糖?”
窦泽看了他一眼,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说:“好好开车。”
两人走到病房时,白若安果然已经到了,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脸笑意十指翻飞着发短信,见他们回来,说:“我刚刚去看了宝宝,一天一个样儿,又长大了。”他的口音还留有一点南方的味道,却总是喜欢带儿化音,结合了北方的说话习惯,清清脆脆的嗓音听在耳里让人莫名的舒服。
窦泽忍不住夸他:“白先生声音真好听。”
白若安得意地晃晃脑袋,新烫的一脑袋卷毛蓬松的跳跃了两下:“我读大学的时候差点就发片出道了。”
霍司明掀开了食盒的盖子,将饭菜一一摆好到窦泽面前,又拿了筷子给他,说:“吃饭。”
窦泽接过筷子,一边吃一边跟白若安聊天,问:“那当时怎么没出道?你的外形也很好,肯定能火。”
白若安刚要说话,霍司明插嘴:“他一开口,唱片公司老板才发现他五音不全。”
白若安翻了个白眼,故意跟他玩笑:“跟你老婆说两句话而已,要不要这样揭兄弟的短啊。”
窦泽尴尬地舔了舔嘴唇,正不知该说什么,便听见白若安说:“我先走了,你们慢吃。”
“白先生也留下吃点吧。”窦泽跟他客气。
白若安笑着说:“我们家于先生也等着我呢。”
待白若安离开,窦泽才舔了舔筷子感叹:“幸好啊幸好,白先生这么好的人……”
霍司明抬头看他,又想吃醋,却怕窦泽生气,硬给憋了回去,只是催促他:“快吃饭。”
两人吃完午饭去看了看保温箱里的孩子,窦泽半蹲着身体趴在玻璃上,问霍司明:“你说起个什么名字好?”
“霍窦。”霍司明显然早就想好了,窦泽一问,他便脱口而出。
“霍什么窦?你才叫霍窦呢,什么名儿啊?多难听。”窦泽一边吐槽一边看着保温箱里的孩子攥了攥小手,心都快化了。
霍司明还从未被他这样骂过,脸上的表情懵了一瞬,半晌,扑哧一声笑了,说:“那叫霍泽。”
不知这人是天性浪漫,还是因为遇上了他才变得如此。
窦泽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看了他一眼,嘴里强撑着说:“你是不是早憋着占我便宜想当我爹呢?以后家里叫小泽,是叫我还是叫我儿子?”
霍司明捏了捏他的脸颊,笑着靠过来,悄悄揽住他的腰,说:“那小名叫豆豆。”
窦泽回头看他,说:“叫安安吧?平平安安。”
霍司明看着孩子小小的身体,问:“大名叫霍启安怎么样?小名还叫豆豆。”
窦泽想了想,笑了:“你对‘豆豆’到底是多执着?”
霍司明也笑,贴着他的耳朵亲了亲,压低了声音说:“永远执着。”
这感觉像冷不丁被谁插上了电,浑身上下酥酥麻麻,连汗毛都立起来,可那感觉却不坏,窦泽抿着唇翘了翘嘴角,问他:“真的叫霍启安?会不会太草率了?要不要回家翻翻字典什么的?”
“安,定也,好和不争曰安。”霍司明看着玻璃里的小婴儿温柔地笑,叫他:“豆豆?”
窦泽被他喊得浑身鸡皮疙瘩,总觉得霍司明像在叫他似的。
两人看完孩子回到病房,窦泽刚刚脱了外套躺到床上,霍司明也跟上来。这床不算大,两人紧紧挨在一起,面对着面,窦泽有些不自在,抬头看了他一眼,问:“怎么跟我挤一张床?想那个了?”说着,便自觉地伸手去解霍司明的皮带。
霍总握住他的手,唇角浅浅笑着,问他:“我在你眼里是什么?上了你的床就只有那件事?”
两人挨得极近,霍司明身上的味道将他包围,此时一说话,气息直接喷到他脸上,两人呼吸相闻,气氛暧昧得很。窦泽垂下眼,说:“骚包,在医院里还喷香水。”
“……”霍司明一时语塞,无奈败下阵来,抬起他的下巴,问:“你不喜欢?”
窦泽凑到他颈侧,使劲嗅了嗅,冷冷的香气被霍司明的脖子暖热,窦泽的鼻尖蹭到他,呼吸喷洒到最敏感的地方,两人都被这触碰弄得心旌神荡。窦泽忍不住亲了亲他,软软的嘴唇碰到细腻的脖子,舌尖湿哒哒的舔上去,双唇一吸使劲嘬出了个印子,幼白的颈子上赫然留下个殷红的吻痕。
霍司明快被窦泽这一吻弄疯了,搂着他的脑袋就亲起来。窦泽也回吻他,四片嘴唇黏在一起,发出啧啧的亲吻声,直亲到窦泽快喘不过气,两人才松开,霍司明还伸着舌头舔他的鼻尖。窦泽感觉到他的反应,伸手过去解他的皮带,问:“要不要?”
“不用,以后吧。”霍司明嘴上这样说,却忍不住又去亲吻他的喉结。
窦泽被他亲得笑了两声,喉结便震颤了两下,霍司明上半身撑着伏在他身上,一边亲他一边说情话:“真想把你吃进肚子里。”
窦泽被他说得手脚发麻,抵着他的胸口推了推,说:“太肉麻了。”
霍司明便躺在旁边抱着他笑,过了一会儿,柔声说:“睡一会儿吧。”
窦泽侧过身背对着他,霍司明的下身还硬邦邦顶着他的屁股。窦泽伸手向后,绕到两人身后拍了拍霍司明的屁股,问:“你不去解决一下?”
霍司明冷不丁被他打了一下屁股,那里更硬了似的,情不自禁顶了他一下,却把窦泽顶得脸色一白,下意识蹬了他一脚,力道很轻,也可当做情趣,窦泽没解释,霍司明也未察觉,下床又抱着他亲了亲才去卫生间。
霍司明解决完出来的时候,窦泽已经闭着眼睡着了,皱着眉,像是在挣扎,眼睫上沁出泪,嘴里懦懦带着哭腔在说什么。霍司明猜想他是在做噩梦,这么一会儿也能做场梦,霍司明这样想着,嘴角不禁含了温柔的笑意,刚想去叫他,窦泽连腿也蹬起来,凑近了才听见,他嘴里正无助的嗫嚅着:“变态,别碰我!”
第五十六章
霍司明的笑容僵在脸上,他足足愣了两秒钟,才回过神,穿上外套走出了病房。
冬日的午后阳光惨淡,霍司明用手摸遍了全身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久不带烟,迈着两条腿到医院外的小商店,买了一包软中华,就地撕开点着抽了一口。他身姿挺拔灵秀,连抽烟的样子也显得俊逸潇洒,烟雾绕在眉间缓缓向上飘,氤氲着连眉眼都模糊了。
上一回破戒是什么时候?霍司明忘记了,大概是霍启平他爸出车祸那年?
他就那样坐在马路边一根接着一根抽掉了半包,有学生模样的女孩子过来搭讪,咬着粉红的嘴唇,羞怯地看着他:“帅哥,能给个电话吗?”
霍司明抬起眼,自下而上打量了这姑娘一眼,他忽然问自己:难道不是他就不行吗?
姑娘看着他那双深邃的、迷人的眼睛,又问了一遍:“帅哥?”
霍司明徒手掐灭了烟头的火,摇了摇头,说:“我已经结婚了。”
小姑娘还在后面追问:“骗人,你连戒指都没戴。”
霍司明不语,扔了剩下的半包烟,又回了医院,在住院部后面的小花园里站了一会儿,散了散身上的烟味儿才进去。
窦泽已经醒来,半靠在床头看育儿大全,见他回来,问:“去哪儿了?”
霍司明脱了外套坐到沙发上:“有文件要签字,去了趟公司。”
窦泽便不再问他,而是说:“我这边没什么事,你还是回去上班吧,每天这么陪着我多浪费时间。”
霍司明不说话,随手翻了茶几上的时装杂志来看,上面环肥燕瘦,男的女的各式各样的美人都有,哪一个都不过是勾勾手指的功夫……
窦泽坐在床头看了会儿书,又抬头看他,一般这个时候,霍司明都会主动凑过来,两人坐在离彼此最近的地方。窦泽看了他一会儿,问:“公司的事不顺利吗?你心情不好?”
霍司明没抬头,说:“还好,只是一些小问题。”
窦泽见他不愿多谈,便没有再问。
及至傍晚,白若安又来送晚饭,看见霍司明,说:“春宵苦短日高起,你这早朝不上,连晚朝也不上了?多久没去公司了?不是说今天下午去视察的吗?”
窦泽闻言抬头,左右看了两人一眼,心中顿时冒起惊疑。
霍司明未作解释,白若安见他不说话,便没再调侃,放下东西走了。
窦泽一边拆饭盒,一边犹豫了一会儿,没忍住问:“你不是说下午去公司了吗?”
霍司明没说话,此时两人凑到一张桌子上吃饭,气息才近了一些,窦泽便闻到他身上残留的烟味,放下筷子趴到他领口使劲嗅了嗅,问:“你抽烟了?”
“嗯,下午烟瘾犯了。”霍司明避重就轻地说。
“不是戒掉很多年了吗?”窦泽看着他问。
霍司明抿着嘴没说话,窦泽见他不想说,犹豫了一会儿没再问下去。
直到夜里睡觉,霍司明也没凑来与他亲热,窦泽有些不适应,本能地发觉可能有哪里不对。
客厅有一扇窗户没关紧,入夜直往屋里钻风,带着屋外的呼啸声,一阵一阵的吹进来。窦泽白天睡得多了,夜里有些失眠,起身去客厅将窗户关了,回来看见霍司明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