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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天公不作美,万寿节当天下起了雨。
下了雨,尚食局内的人手就有些不够,为确保那些菜肴不被打湿,须得小心再小心。
因此,尚食局便从其他各局借调了人手,郁偆也在其中。
郁偆一手打伞,一手提着食盒,尽量将伞往前打,保证食盒不被雨水打到。她的背后早已湿透。
大明宫旁,有专门陈放食物的房间,郁偆将食盒提到那里,就和与她一道宫人回尚食局去。
来回走了那么几趟,郁偆身上彻底湿了个透。
郁偆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回房洗漱的时候,大明宫里的宴会还没结束。
一个惊雷落下,郁偆一哆嗦,赶忙脱下自己身上的湿衣服,换上干净的,而后拼命将头发擦干。
第二日,宫中果真又不太平起来。在昨日的宴会上,太子喝多了酒之后,居然碰倒了烛火,将大明宫的帐幔烧了起来。
等那火被扑灭之后,众人全都战战兢兢……
今上对太子本就存着意见,如今被那火一烧,彻底地被激了出来。
当下,今上手中的酒杯,就朝着太子掷了过去,并大声斥责太子不孝。
皇后呆坐在当场,面对那样暴怒的今上,连抬手的勇气都没有。
宴会草草收场,今上回去后就病了。
都说墙倒众人推,朝臣请求废太子的奏折,跟雪片似得飞来,可这一回,今上再无心处理任何一个朝臣。
郁偆因昨晚那场雨,小病了一场,眼泪鼻涕流个不停,根本无法出去。
何香香给郁偆带了饭,道:“好些了没,我给你拿了些粥食。”
“没事儿,就是眼泪流个不停,我都将这房里的熏香停了,可这泪水就是止不住。你看我眼睛红的,怎么出去见人。”郁偆坐在镜子前面,小心得抹着眼角。
这人只要一病起来,可就一点儿都不好看。郁偆眼角泛红,鼻子更是红得泛光,脸上两坨红晕,更是显得郁偆精神不好。
何香香离得郁偆远远的,生怕自己也得病,要是她病了,谁来给郁偆拿饭。
郁偆吸了吸鼻子:“你先回去吧,我吃完饭放在外头,会有小宫女收的。”
郁偆这里还有些平静可言,但这宫内宫外其他地方,早就乱了起来。
今上虽说病了,可依旧上朝不坠,大朝会的时候,听着众人议论要废太子的声音,到底是悲痛万分,可在他的心里,也已是觉得,如今的这个太子,已经不再适合做太子。
☆、第021章
废太子可不是一桩简单的事情,皇帝也不是只要说一声,就能废除的。先得说明,这太子为什么会被废,是犯了什么错,因何而被废。
这些,都得在圣旨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礼部拟好圣旨之后,还得交由内阁决议,最后由皇帝盖章,这圣旨才算有效。
光是这些手续,就要耗费许多时间。更别提,礼部还在犯难,这废太子的圣旨,到底应该怎么写。
这都放在明面上来讲了,看来这太子是废定了。
皇后听到这一消息,彻底撑不住,当着六尚的面,就摇摇欲坠地,昏倒在一旁的宫人怀里。
但没想到的是,那个接住皇后的宫人,也跟着晕倒了,还好有其他宫人上前,接住皇后,这才没让皇后,倒在地上。
原本来此处,与皇后一道商理宫务的六尚,面面相觑,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皇后被小心翼翼地扶着去了寝室,可另一位昏倒在地的宫人,却无人管顾。
尚食局的尚食通些药理,便上前查看,这手刚一搭,尚食的眼皮子便一跳。
相熟的几位,看到尚食那般表情,立刻就知道事有不好。
彤史由尚仪局管着,但彤史上头,也只记着,何人、何时、何地侍寝,可没说那人是个什么相貌鬼胎gl。因此,除了尚食以外,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
尚食走到陈尚宫身边,轻声道:“一会儿院正来的时候,让他那小徒,给人号号脉。”
陈尚宫眉头一紧:“怎么……有什么要紧的吗?”
尚食摇摇头,道:“我有些拿不准,还是等太医来了再说。”
东宫那头,自然也得了信,太子都是四十好几的人了,骤然大悲,也是混混沌沌,不知今夕何夕。
今上正跪在祖宗牌位面前陈述自己的罪孽,说自己没有教好太子,便听到总管太监来报。说是,昭阳殿的一位宫人有了喜……、
后宫的女人听到这一消息,都要疯了,这都多少年了?多少年这宫中,没有新生儿降生了!
有人伤悲,自然也有高兴,比如原先只能做亲王的,那些个今上的儿子,这会儿也想着自己是不是能当上太子,做这万民之主。
还真有脑子一根筋的,比如这今上的二儿子忠义亲王,便急吼吼的跑到宫里来,问今上什么时候再立太子。
今上听了之后,自然是怒火冲心,对着这儿子,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更是指着他的鼻子就道:“就算我儿子都死绝了,也轮不到你来做太子。”
要说,如今这位太子,还真应该谢谢这位忠义亲王。要没有这忠义亲王一闹,这太子还真就废定了。
可今上如今见了忠义亲王这傻样,倒是细想起来,如今这太子确实是不太好,可他要是换一个,还没有如今这个好,那可怎么办?
今上又想到今天传来的喜讯,立马觉得自己依然年富力强,还能活个二三十年,再培养一位太子出来。
在朝堂上,参太子的本子络绎不绝,好像这时候,要是不参太子一本,就不配做人臣子。
有些人还摩拳擦掌准备写第二本奏折,打算再参一参。就听到了一个,令人咋舌的消息。
今上,将内阁最终拟定的,废黜太子的圣旨,给打了回去。
接着,今上又下来一道旨意,封一位昭阳殿的秦姓宫人,为选侍,让其住在长春宫。
太子听到这些消息,没有任何轻松,他捏着酒杯,披散着头发,眼中闪烁着疯狂。
郁偆拿着许多东西,跟着石典籍到了长春宫。何香香走在郁偆身旁,也同样拿着许多东西。
到了长春宫,先是拜过淑妃,便由夏昭容引着,去了一处小院落。
“这里……就是娘娘给秦选侍安排的住处,你们尽心铺陈便是。”夏昭容说完,便去外头叫了四个宫人进来,和郁偆她们一道整理。
何香香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又让跟在后头的那些人,一个个抬着东西放好,别放乱了次序,到时候整理起来麻烦。
何香香与郁偆一人扯着一头,将被子和被面对好,准备拿针线缝。
“这明明不是咱们司里的差事,你说什么落到了咱们这里?”何香香问道。
“吕尚仪既然都吩咐了,咱们也只能尽心尽力地做不是?”郁偆捏着针,将被子缝好。
何香香在外头也不是多话的,抱怨了这一句,便又尽心尽力地做事。
大件的家具,是早就放置好的,长春宫里的人也早已将房舍打扫干净撩性成欢。郁偆她们只要将东西陈列好,使得这房间看着不那么空荡荡就好。
还剩下一些收尾工作,郁偆和何香香便脱手不做,全交给了别人。
夏昭容端了些茶点过来,招呼石典籍及郁偆和何香香。
郁偆和夏昭容本就相熟,可如今有石典籍在,郁偆倒是不好开口讲。
石典籍给夏昭容倒了杯茶,问道:“不知……那位秦选侍,娘娘准备怎么安排。”
“那都是有成例的,不过那位秦选侍既然有了身孕,那娘娘自然是会多照顾一些的。”
石典籍舒了口气,道:“我这也不是多嘴,实在是那位秦选侍有些可怜。当时诊脉的时候,吕尚仪也在。说是那秦选侍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也没人跟她讲,肚子大起来,还当是害了什么病,不敢多吃东西,瘦的不行,还拿束腰,将自己的肚子裹了起来。要不是发现得早,怕是要……”
怕是要一尸两命呐……
郁偆在一旁听着,心一揪一揪的疼。
那些个坐在高位的,哪有将郁偆这些下女当成人。昭阳殿的那位,怕也只是将秦素,当做是能留下今上的一样工具吧?
等着秦素住进长春宫,郁偆寻着机会来了一趟,让夏昭容帮忙,见了一回秦素。
夏昭容听见这要求,无奈的道:“不过是在进宫的时候住在一段时间,你这人怎么那么长情。”
郁偆笑嘻嘻地反问道:“长情的人,难道不好吗?”
“这我可不能做主,得跟娘娘说一声。”
宁昭容禀告了淑妃一声,淑妃只说了一声:“真是难为她了。”也就同意了。
郁偆见了秦素,没有特别激动,按着礼数先行了礼,等着秦素让她起来,这才与秦素相视一笑。
秦素让伺候她的嬷嬷站得远一些,这才拉着郁偆坐下。
郁偆道:“那时在梅林里见到你,就觉得你……没想到……”
“咱们不说这些,你还好吗?”秦素拍了拍郁偆的手。
“挺好的,司籍司里的人,都对我挺照顾。你的手怎么那么凉,就算还没正式入冬,你也该多穿一些。”郁偆关切道。
“反正在屋内,也不怎么冷。”秦素颇为压抑地道。
“你别这样……”郁偆都有些怕,秦素得个什么产前抑郁什么的。
才说了一会儿话,夏昭容就开始喊,让郁偆走。
让郁偆和秦选侍这样说话,已是坏了规矩,也就不能让交谈的这时间长了。
郁偆也只好起身,临走的时候,拿了一册东西出来,交给平日里照看秦素的嬷嬷。
“她给你什么?”秦素呆愣愣地问道。
“那位郁宫人,说是她在司籍司的书库里,抄了些有趣的故事,让我有空跟你说说,让你高兴些。”那位嬷嬷将册子拿在手中,没有递给秦素。
“也真难为她了,嬷嬷你先看上一遍,要是没什么,你再跟我讲讲,这上头都写了些什么。”秦素隐隐有些期盼,但很快的,眼神又暗淡了下来。
☆、第022章
天气渐凉,树上的叶子纷纷落下,偶尔有片枯叶顽强的立在枝上,被风一吹,便显得格外萧瑟。
废黜太子的旨意依旧没有下达。可太子到底是废了,整日窝在东宫饮酒作乐,不理朝政。
今上下旨斥责了几次,见太子依旧故我,渐渐心灰意冷,开始重用起其他几位皇子。
可是,今上到底老了,开始踟蹰不前,这废太子的事情,朝臣提了几次,今上还是没有盖下那方玉玺。
后宫之内,皇后的病就一直没有好过,汤药一碗一碗得喝着,就跟水似得,可就是好不起来。
如今这宫里的宫务,已交给贵妃管理。皇后就算手里攥着凤印,也没用。
郁偆和孙怀过站在角落里,交换了些东西。
“孙叔麻烦你了,这是我这两年攒的,我看看能不能帮我捎到我家去。”
孙怀看着那不大的包裹,道:“你这是何必呢,你都进了这宫了,怎么还记着外头。”
郁偆这是第一次让人往宫外带东西,她以前还想过找何香香帮忙,只是何香香和家人联系一次也难得很,每次还要给那些个传递消息的内侍不少钱。郁偆打听之后,肉疼得不行。
郁偆又拿出一个精致的荷包,道:“这里头的,是给孙叔的喝茶钱。”
孙怀连忙推拒:“你既然叫我这一声叔,我就不能拿这个'综主剑三'来嘛军娘!。我帮你带就是了,你家住哪儿?”
“我家住在清平街的,仁桂巷子里头,你往里头走,问哪一家姓郁就成,里头只有我家姓郁。”郁偆口齿伶俐地道。
“哎,我记得了,等我哪天有假,我就往外头帮你跑一次。”孙怀拿过东西,却推了下郁偆手里的那个荷包。
“你要是真想谢我,不如再给我做副手袖。”
“哎!”
回了房间,郁偆向崔司籍说明了刚才的去向。
崔司籍道:“你给拿了些什么出去?”
郁偆数了数:“我就换了些碎银,还有几十个铜板。也没多少……”
倒不是郁偆不放心孙怀,特意给的少,她是担心,突然给家里一大笔钱,会给家里招祸。
崔司籍点点头,“倒也不算太过分。要是有机会,我带你出宫看看。但你万不可因此,心思散漫,不再尽心侍奉上主。”
“谨遵教诲。”
趁着腊月还没到,孙怀请假去外面跑了一趟。
为了不给郁家人添麻烦,孙怀特意换了身便装,而后叫了辆车,晃晃悠悠地往仁桂巷子去。
车里够暖,孙怀就将帽子拿了下来,摸着这帽子上的纹路,孙怀觉着郁偆这孩子真是不错。他只说要一副手袖,没想到郁偆还做了帽子、手套、护膝。虽然都是手工简单的小物件,可这样才显得贴心。
路过布店的时候,孙怀进去扯了几尺松江布,当作手礼。
孙怀进了仁桂巷,问了两个人,就将郁家的住址问了出来。
还没到郁家门前,就见一个人从郁家的门里闪了出来,随后又丢出些东西来。
“你给我滚,不就是赚了几个钱,你就在我面前充起大爷来了?你带回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你,比上次那个还不如。”
一个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