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二
果然,次日上午我便得到消息,梅中娥得到了一笔钱,为她开在娘家所在村的药店置办了一批中成药和西药。那个小店就在溪岸边,与村小学相隔咫尺。旧时,那里曾是乡供销社的一个代销店。农村体制改变以后,个体经销店发展起来,那代销店冷落萧条无人问律了。几年前那房子就闲置起来。如今却成了梅中娥栖身之所。我的感觉告诉我,她是个性情复杂的女人,她的生活肯定有不少秘密。
于是,我想到黄龙坡去接触那个女人。从九龙潭往上游透选而行,只有七、八里路程,就见到一条山岭延伸到溪边后突然顿住,凝成一个土台,台上住着一个单家独户。户主是个光棍汉,名叫汪德顺,五十开外,无儿无女,平日里做完了农活就喜欢东跑西颠,打猎捕鱼。我找到了他,只见他剃着一个光头,脑袋虽大却凹凸不平,额上被岁月的风霜刻了。几道横纹。一双鼓鼓眼长的鼻梁起拱的鼻子两边,大嘴四周胡须发黄,说话时露出长短不一、排列歪斜的稀疏牙齿。不用说,这副相貌给他招致了鳏夫的命运。我知道他家离梅中娥的娘家不过二三里路,梅中娥有些什么事情他知道的一定不少。因此,我向他作了自我介绍,说是要在他家住上两三天。他表示欢迎。但是当我打听当地女人的事情时,他却怒容满面。
“别在我面前说女人。人们以为我是光棍,老把那些风流事推在我身上。大概个把月以前,我们村里有个哑巴姑娘被人奸污了,一些人就议论到我头上!老实说,我虽然在女人身上打过主意,沾过一些女人的身子,但那是年轻时候的事,而且从没沾过人家黄花闺女。如今我年纪大了,哪还有本事搞女人?”
显然,他以为我这个警察调查他的风流韵事。我只好向他耐心解释。说是想了解一下改革开放对山里人的风俗有些什么影响,他才打消了顾虑,与我攀谈起来。为了把话题扯到梅中娥身上去,我首先以王义为模特儿,胡乱编造了一个艳情故事,可是汪德顺总是联想不到我故事里的那个女人就是梅中娥。我只好直言不讳。
“听说你们村里原来有个梅中娥姑娘?”
“是呀,她娘家就在前面不远的溪那边山坡上。她十多年前就出嫁到九龙村了,听说近年来与她男人闹了离婚,还在原来大队办代销店的地方开了个药铺。你怎么对她感兴趣?是不是看她长得漂亮,动心了?”老光棍咧嘴大笑不止。
“别取笑我,她漂不漂亮我只是听说而已,我还没见到她的人呢。不过,我听说她男人并不怎样。那么漂亮的女人怎么嫁不上一个英俊能干的男人呢?”
“哦,你是觉得她委屈了?是呀!是你这样的男人就好啦!你可配得上她哟。”老光棍戏谑地说:“如果你这样的男人惹她,她会连骨头带向把你吞了!不过,我可要告诉你,她是‘白虎星’。”
“什么‘白虎星’?”我的确不懂。
“嗐!你真是不懂还是假装?‘白虎’就是那个,”他咧嘴笑笑:“哪个我不好说的。这样说吧,你见过那种毛发发达的男人吗?那种男人胸口上长毛,肚皮上也长毛,浓密的体毛上下连成一线,那种男人叫‘青龙’,有一种女人叫‘白虎’,正好与这种男人的情形相反,身上干净得很,除了头发眉毛,遍身光溜溜的,这种女人往往蛮漂亮,生成的风流劲。只有‘青龙’才降得住她。所以从古以来就有‘青龙配白虎’的说法,但这种女人是克星,如果‘青龙’不是那么强大,非让她克死不可!”
老光棍说着,显得很惊恐的样子。我终于明白,历史的传统说教给这个女人的婚姻造成了阴影。
“看来,你对她了解很多?”我问。
“那当然,因为,她是个‘白虎星’,所以议论她的人就多了。况且,她真的很漂亮,很风流,凡是漂亮的女人总是有许多人打主意,难保贞洁的。特别是有些年轻后生,看她漂亮,就想得到她,可是后来发现她是‘白虎星’,就害怕了。原来,她只有十六岁时,就被人家骗了,那男的是城里来的一位有妻室的很年轻的包队干部,看她漂亮,就答应与妻子离婚。与她成婚,然后把她接到城里过日子,她与人家发生了那个事,可后来人家又把她甩了,还说她是‘白虎星’。”
“这么说,不是她没遇上好男人,而是‘白虎星”这个名声害了她?”
“当然是。我曾经有个很标致的干儿子,离这里有几十里,有一次到我这里来拜年,遇上梅中娥了,就要我做媒求婚。梅中娥也看上了他,两个人好了半年。有几次两个人在我家里抱在一起爱得死去活来。但最后还是分手了。最后,她不仅是‘白虎星’出了名,而且风流名也大了。一些好男人虽然想她,也只是与她风流一时。她只得选择了与杨清明结婚了。”
“年轻时风流可以理解,可是这个梅中娥如今三十多岁了,听说还是风流如旧,真不知道她如何想法?”我说。
“噫!这你就外行了!风流女人哪,难改。这般年纪更是快活的时候。”
“怎么说?”
“这个嘛,依我看,无论男女,性欲最旺的时期就在三十左右。有些男女本来生性风流,到了三十以后,就担心风流日子不太多了,所以,就抓住一切机会寻欢作乐。因此风流起来比年轻人更疯狂。告诉你,就在不久前,我发现她的的确又骚又野。”
终于接近了我的调查范围。我忙问:
“你发现她什么了?说说看,有没有趣?”
“我没有发现有趣的事。不过,我怀疑她是要做那男女成双的事去的。那天,大约是四月下旬,我约了几个年轻的猎手上山打猎,追上了一只黄麂。你知道,打猎的枪手们都要守卡子。当赶脚的猎人则唆使着猪犬在野兽后面追逐、呐喊,把猎物赶上卡子,让枪手开枪。我怀抱火枪守在一个野兽出没的必经之路上,等待着黄麂奔上我的关卡。恰好,我守的那个阵地在黑龙岭上,有一条山里人捡柴禾时来往的小路从那儿通过。我等了老半天也没有黄麂出现,正想抽支烟的时候,忽然听见丛林深处的小路上传来树叶被踩踏的声音,我以为是野兽被赶上卡子来了,赶快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观察,端起了火枪,拉开了扳机。这时我才看清小路上来了一个人,而且是个蛮漂亮的女人。只见她背着一个竹篓,有一些草药的草梢露出。我想这个女人真是胆大,一个人跑到深山里采草药,可是仔细一想,就怀疑了。”
“为什么?”
“因为她打扮得花枝招展,不像专门采药的模样,而是像是与情人相会似的。”
“你可知道黑龙岭上有人住家吗?”
“没有人住在那里。可是在我们打猎人中有个年轻后生叫胡兴保的,是你老家青龙村人,离黄龙坡不过几里地,因为穷,还没讨对象,那天,他也守卡子。我想,是不是梅中娥事先与兴保儿有约会?”“
听到这儿,我却怀疑起来:梅中娥乔装打扮进山采药的确不合情理,但若说她是为了与青年猎手幽会私通也难以置信。那样一个放荡无羁的女人,为了与情人幽会,哪里找不到一个安静、舒适的去处?何苦钻进这深山老林呢?况且我早就听说这九龙岭包括黑龙岭在内,许多地方都是险要的去处,如断魂台、舍命崖那些地方,野猪都在那里摔死过;难道她不惧怕吗?那么,她到深山老林里去会见什么人呢?我突然想起王义死后不见尸首的事实和陈功的推测,不由得惊疑万分。我似乎有了灵感,做出头昏的样子说:
“汪老伯,我这会儿怎么头晕目眩,请你帮忙找医生。”
“你这是怎么啦?刚才还挺好的,怎么突然病了?你要我找谁呢?”他有些手忙脚乱。
“黄龙坡不是有个药店么?听说就是那梅中娥开的店呢。”
“哦!你是要我请她来见你,咳,你是不是也爱上她的美貌与风流多情了。嘿嘿!她容易上手得很。看我这死脑筋!”
“老伯,别开玩笑!我头痛得受不了啦!”
他火急火燎地走了。我赶忙在老光棍的柜子里寻到了半瓶上好的苞谷酒喝下去,让血脉的搏动加快起来。我庆幸自己喝酒不会红脸。
大约不到一个小时,汪德顺真的将那女人带了来。我呻吟着脑在一张睡椅上,说着一些胡言乱语,像是中邪一般。同时,趁机睁开眼睛将她打量:粉紫色的长圆脸饱满有光,桃腮弧线弯弯的生动美妙,漆黑的眼睛在汪汪秋水中滑动着。真像是动画片中女妖的狐狸眼一般。
“不认识我么?我却认识你。”梅中娥打开她的小药箱,拿出…支体温表让我夹在腋下,然后又煞有介事地按摸着我的手腕脉搏。突然说:
“你大概没有酒量、却逞能喝了半斤烧酒,根本不需用药,休息一会儿就好。”
我暗暗吃惊:这风流女人竟然真的懂得看病。更使人惊异的是,她说认得我,是在哪里认得的?在村里的群众大会上?记忆中却没有她在群众大会里出现的影子;那么是在老磨坊她夺门逃跑的一刹那?是的,是的!”我跟着她夺门而走之后,发现她站在月光下的巨石之上。既然有月光,她一定发现了我。然后等我重返磨坊制止那场决斗时,她一定返回到门口对我进行了窥探!这个狡猾的女人哪!
然而,我尽管有点沉不住气,还是决意装摸作样,只有这样才能隐瞒自己的心计,于是我用双手揪着头发,捶打着脑袋,让涟水从口角挂下来,一派胡言乱语。
“你是谁?是妖精!汪老伯快救我,有个鬼魂站在我面前,揪我的头发,把我往水潭里拖呀!”“什么鬼魂?你是酒喝多了,神志不清。”
“不,我没喝酒,是鬼魂给我灌的水,看,还在拖我。”
“你看到什么了?认得这鬼是谁?”
“他就是那个王义!跳九龙潭的那个王义,都说他死了,怎么还活着?你看见了吗?他就站在那里!”
我喊着这些鬼话,双眼呆滞地盯着她,把眼白朝上翻着。只见她也吃了一惊,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恐惧的样子,然而,她很快平静下来说:
“你大概老惦记着那件案子吧。可是你们从来不作深入调查。特别不相信我们女人,尤其是不相信像我这样的女人。告诉你吧,王义投水自杀前一个小时,我找过他,在他家没找着就到磨坊去找。可是,等我刚刚走到九龙潭潭口的岸边,就发现一个人站在瀑布上面的岸石上,我看清了是王义,他身边没有任何人。正要喊他,他却往九龙潭跳下去了,当时溪里涨了大水,他怎能活下来呢?你们警察应该是无神论者,怎么讲鬼话?”
“这么说,他的确死了,我看到的真是鬼魂。快救救我,我害怕!”
我这样胡喊着,将神志不清的状态持续了大约十分钟之久,直到她离去。
这时,我才觉得自己是多么愚蠢,这个女人虽然因为不贞而未实现与其外表相适应的身价,但她是一名高中生,在农村算得上有知识的人。而我却是一名警察,这装神弄鬼的伎俩在她面前是多么拙劣可笑!她似乎看出了我找她治病以及在她面前装神弄鬼的目的是对她进行侦察,震撼她的心灵。于是用她看见王义投水自尽的事实粉碎了我的推测。但是我从中获得了两个新的疑点:一是在这个女人与王恩的关系中可能有我需要的东西;二是这个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独入深山有不可告人的隐情。
第四章 失贞的少女
高低不平的小道上,一位裸了上衣只穿裤的少女,蓬头垢面,本来娇
嫩的玉体被荆棘、芦苇划了一道道血痕,手里挥舞着一件鲜艳的红色衬衣,
嘴时咿呀咿呀地叫唤着朝石屋奔去……
莫非她就是前几天被强奸的少女?
一
“哎呀!老弟,你讲的这些故事怎么涉及这么些男女私情哪?”陈功说。
“我只能实事求是。有些案件不正是与多情、私情、艳情甚至淫乐有关吗?”
“那也是。我姑且承认这些故事与你所办的案件有关,可我不能判断你的侦察如何发展,快说吧,往后怎么了?”
陈功急不可耐。
“往后,我发现了一起强奸案。”我说。
“强奸?”陈功吃了一惊,“你说说看,这强奸案发生在何时何地,你如何发现?是否与盗窃案和王义投水自尽有关。”
“这强奸案发生在王义投水自尽之后半个月,即四月二十六日,发案地点在那黄龙坡溪谷岸边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