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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玛一声不吭坐在那里，面上和颜悦色，可是思绪却快速转动着。
她回想起刚刚凌赫在房间里对她说的话，越发觉得凌赫可能知道了点什么。
她心中焦灼而惊慌，可是偏偏又不能去求证，堪堪体会了一遭什么是坐如针扎。
晚上六点半，凌修明不急不缓抵达餐厅，凌家一家人，除了方瑾瑜，全部到齐。
徐之温笑着张罗着仆人们上菜，年夜饭也正式开宴了。
过年了，宅子里添了不少红色喜庆的饰品摆设，连凌修明都换上了一件酒红色降龙银纹的对襟褂，看上去喜气洋洋的。
过了这个年，老爷子就六十五岁了。
这些年凌修明虽然没有什么大病，但是岁月还是在他的身上和脸上留下了很多痕迹。那些刀刻斧凿的皱纹，一点点在他的眼角和额头蔓延开来，而他的头发，也不知不觉间，已经全部花白。
景悦看着他，视线又掠过桌上那个空着的座椅和碗筷，想起那个早逝的女人，不由有些感慨。
凌修明子孙满堂，荣华富贵，外人眼里，怕是羡慕的不行。
可是，儿孙有儿孙的生活，毕竟不是他的人生；而金钱富贵终究都只是锦上添花的身外物，不足以慰藉心灵的空洞。！……ouoou……》
第697章 696 这饭爱谁吃谁吃
每次看到这副空碗筷的时候，景悦总是忍不住去想：
这位身居高位的老人，他，真的是快乐的么？
放在腿上的手，突然被另一只大手握住。
温暖干燥的大手，带着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瞬间将景悦神游在外的思绪来回来。
景悦不由转头，却见凌萧已经不悦地蹙起眉头。
凌萧：“手怎么这么凉？冷么？”
眼见着他要脱西装，景悦连忙阻止，“没那么冷，喝完汤就好。”
凌萧闻言，便亲自起身，给她盛了一碗热汤，景悦根本阻拦不了。
一旁的徐之温看到，笑道：“哟，凌萧对小悦可真够贴心的，凌赫啊，你还不快点给艾玛也盛一碗？参鸡汤喝了，对孕妇有好处。”
凌赫闻言，照例给艾玛也盛了一碗递给她。
凌赫：“慢点喝，小心烫。”
艾玛余光掠过凌赫冰冷的目光和没有半点弧度的嘴角，心中的猜忌越发强烈。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故作关心地开口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么？怎么心不在焉的？”
凌赫敷衍了说了声没事，便没有下文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仆人突然匆匆跑进了餐厅。
他站在餐厅门口的位置，面容焦灼，视线几次看向餐桌的方向，欲言又止，显然不太敢开口。
靳尚见状，过去听他说了两句，眉头也微微蹙拢。
凌修明开口道：“什么事情说吧。”
靳尚转头，看着凌修明，缓声道：“老爷，二太太自杀了。”
呯！
凌赫几乎是立刻拍案而起，“你说什么？！”
凌妍拉了一把自己弟弟的袖口，可后者却根本不为所动，反而推开椅子，大步朝大门的方向去！
凌修明缓慢有力的声音不疾不徐响起，“站住。”
凌赫停下脚步，一脸焦灼看着自己的父亲。
凌修明眼皮都没掀，淡淡道：“人怎么样了？”
靳尚：“发现的即使，没什么大碍了。”
徐之温闻言，长吁一口气，又蹙眉道：“怎么回事？前两天不还是好好的么？怎么又自杀了？”
凌城：“父亲，今晚毕竟是团圆饭，若不然，还是让二妈一起来吃个饭吧？”
凌城一句看似好意的话，却有意无意在暗示：方瑾瑜这是在一哭二闹三上吊，作天作地逼着凌修明要解除对她的禁闭。
凌赫沉声道：“我过去看看。”
他还没抬脚，凌修明又已经开口了，“给我回来，坐下继续吃你的饭。”
凌赫梗着脖子，冷声道：“我妈都快要死了，这饭爱谁吃谁吃，我吃不下！”
凌修明：“吃不下给要给我吃！”
父子两人三言两语，气氛立刻变得剑拔弩张。
凌妍觑了眼凌修明阴沉沉的脸孔，立刻开口，“爸，您别生气，凌赫的脾气您也知道，他没别的意思。凌赫，还不快回来，今晚是除夕夜，你别闹脾气！”
凌赫：“除夕夜？是啊，今晚可是除夕夜。父亲，她也是你的女人，大年夜，你让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她现在要自杀，您居然还不管？您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ouoou……》
第698章 697 凌赫的诉求叫屈
凌修明：“她要死要活的闹，这一家人就都要陪着她么？你妈什么性格，那些伎俩，你这个做儿子的不清楚么？”
快一个月了，在凌妍的劝慰下，对于方瑾瑜的事情，凌赫一直缄默不语，隐而不发。
而今晚，在心情本来就不怎么好的情况下，得知自己的母亲在房里自杀，凌赫终于是憋不住了。
凌赫：“什么叫那些伎俩？父亲，我妈从头到尾就是被冤枉的，那个人那晚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
凌妍终于坐不住了，起身走到自己弟弟身旁，一把拉住他的隔壁，低声呵斥道：“你疯了是不是？！给我闭嘴！”
凌修明将筷子往桌上一放，身体靠上椅子后背，沉声道：“让他说下去！”
凌赫一把甩开凌妍的手，“那晚我亲自审问了那个人，他最后和我指正，指使他做这些事情的人，是凌萧！父亲，那个人根本和妈无关，那张银行卡，也是景悦提前去妈房间做的手脚！”
艾玛听到这里，心跳到了嗓子眼！
景悦会去方瑾瑜房间，是她要求的，如今凌赫把话说到这里，艾玛怕极了自己会被怀疑。
“我去过你母亲的房间，就有嫌疑。那么每天进出你母亲房间的艾玛，是不是比我嫌疑更大？”
开饭到现在一言不发的景悦，突然就开口了。
她一句话，吓得艾玛浑身一个激灵，她绷紧了僵硬的身体，故作轻松道：“小悦你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
景悦打断她的话，“是，你当然不会。我只是提醒你的丈夫，凡事不要无中生有，没有搞清事情原委就乱说一通。”
凌赫盯着景悦，抬手指着她，“无中生有？怎么就那么巧，那天凌元浩出事就被你和凌萧撞见？那天晚上的事情，分明就是你们设计陷害了我妈！”
凌修明：“所以，你那天晚上，连夜派人去杀你的弟弟，是么？”
凌修明一句话，顿时整个餐厅噤声。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不敢再开口。
凌赫薄唇紧抿，虽然不吭声了，但是表情还是很倔。
凌修明：“所以，你是在怀疑我的判断力，是么？”
凌赫皱眉，“父亲，我没有”
凌修明打断他的话，一字一顿道：“你要的女人，我一句话不说，给了你。你觉得我对你不好，要我拿恒丰科技做你的新婚礼物，我也给了你。你还觉得不满足，还觉得我这个父亲做的不够好，是么？”
凌赫：“父亲，这些和母亲的事并没有关系，她真的是被人”
呯！
凌修明猛然抬手拍上面前的桌案，再次阻断了凌赫的话语。
与此同时，他上一秒还算沉静的脸脸上，突然掀起一阵飓风，整张脸变得
“你给我闭嘴！”
凌修明突然调高了声调，怒吼出声！
少一秒还看着沉静不动声色的老人，突然迸发出一股一股慑人的威严与愤怒。那样凌厉的眼神与表情，终于让凌赫停下了自己的诉求与抱怨，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动了。！……ouoou……》
第699章 698 食之无味的艾玛
或者，是凌修明太久没有发过脾气；或者，是这个老人这两年逐渐从财团中退居幕后，又或者，是最近自己的日子太好过，春风得意了，以至于作为儿子的凌赫，差点忘了他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终于，心中高涨的邪火与不满被面前老虎的愤怒的咆哮所震慑。
在凌修明那样阴冷锋利的目光下，凌赫腿一软，不用任何人教，便已经噗通一声，跪下来。
他垂下脸，缓声道：“父亲，对不起。”
“咳咳咳”
凌修明怒吼一声后，便开始皱眉咳嗽。毕竟是人老了，这样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徐之温忙叫人倒了热水，一边替他顺气，一边说着和稀泥的话。
“好了好了，老爷，今晚是除夕夜，不要生气，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好好说，啊！”
凌妍立刻道：“父亲，您别生气，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凌修明：“教训？我看他脑子里是进水了。三十多岁的人了，做事鲁莽急躁，不经大脑！”
凌妍：“父亲教训的是！”
凌修明：“他既然不想吃饭，就让他跪着吧！凌妍，回来！”
凌妍闻言，一声不吭，匆匆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凌修明喝了半杯水，顺了气候，又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继续吃饭。
徐之温也若无其事地笑着打圆场，完全无视了还一声不吭跪在一旁的凌赫。
艾玛端起凌赫刚刚给她盛的鸡汤，一点点喝完，却从头到尾，一点味道都没有尝出来。
年夜饭吃完，一众人便三三两两前往主楼两层的大阳台，一同观赏烟花。
离开餐厅时，艾玛想上前去看一直跪着一动不动的凌赫，却被凌妍一把拉住。
她先是瞪了一眼凌赫，伸手戳了戳他的脑袋，压着声音呵斥：“你今天晚上吃错药了？说话都不分场合的是不是？！今晚什么日子，你还这样没分寸的闹腾？！”
凌赫一声不吭，盯着面前的地毯，就是不说话。
艾玛：“姐姐，好了，你少说两句，他心里够难受了！”
凌妍翻了个白眼，不满道：“难受？今天这么一闹，他难受肚饿日子还在后头呢！行了，你也别在这里待着了，赶紧跟上去看烟火吧！”
艾玛：“我还是留这里陪”
凌妍不耐烦道：“陪什么陪？他又不是三岁的孩子，陪了老爷子就会消气么？艾玛，不是我说你，没进门的时候看你不是挺机灵的么？怎么现在嫁进来了反而便蠢了？你天天在大宅子里，也不多讨好讨好老爷子，现在妈出事了，咱们连个说的上话的人都没有！行了，快走吧，跟着去看烟花，能的话和老爷子说两句讨饶的话，我先想办法去妈那边看看情况。”
说完，凌妍便又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自己的弟弟，转头离开。
艾玛咬着唇，也默默跟着离开餐厅。
是啊，曾经她秦艾玛多么风光啊，一张巧舌如簧的嘴，让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ouoou……》
第700章 699 都是可怜的女人
然而现在呢？
她如愿以偿嫁进了豪门，可是却被迫怀上了自己丈夫哥哥的孩子，成为了凌城利用的工具。
她在这个凌家大宅，是步步惊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像是个定时炸弹，随时会让她万劫不复。
她也想讨好凌修明，可是她心中有鬼，总怕太亲近他，被老爷子看出端倪。
更重要的是，她就算去讨好凌修明，可又要为谁说话呢？
她要是替凌赫说话，凌城怎么会放过她？
可她要是为凌城说话，那又有什么立场？
一步错，步步错。
不知不觉间，艾玛将自己逼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进退维谷。
而现在更糟糕的是，凌赫似乎已经发现了她腹中孩子不是他的事情。
一旦这件事被坐实，那么，她就真的彻底完了。
漆黑的夜空，漂亮的礼花在空中一朵朵绽放。
凌妍的左边，凌萧将外套披在景悦肩头，从身后抱着她，与她一起默默仰头看着礼花。
凌妍的右边，徐之温抱着自己的孙子，笑着逗凌元浩。
再旁边点，是正在低声和凌修明说话的凌城。
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那么协调而美好，唯有她艾玛，像是一个多余的人，不尴不尬地站在那里，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那一刻，寒冷的夜风吹过她单薄的礼服，艾玛的心，前所未有的冷。
礼花盛开在凌家大宅的上空，将整个夜空点亮。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旧年将去，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礼花盛开出五彩绚烂的花束，却又立刻陨落，最后，连一点痕迹都找不到，尘归尘，土归土。
那样一个喜庆的日子里，方瑾瑜穿着一件白色纱衣，站在自己房间的阳台。
她的头发凌乱，缺乏搭理的脸看上去干巴巴的。她的手上包着刚刚扎好的纱布，纱布下是她亲手用刀子割开的口子。
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而她却不闻不顾，固执地抬着头，看着满天绚烂的烟火一次次的陨落。
陈嫂红着眼，看了眼她单薄的背影，上前道：“太太，外头凉，咱们先进屋吧。”
方瑾瑜像是反应比别人慢了半拍似得，过了好久，才缓缓放下高高扬起的下巴，她自嘲的轻笑一声，“太太？哪来的太太？我哪里还是你们的凌太太，我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老太婆。”
陈嫂：“太太，您别这样！”
方瑾瑜张口，深呼吸。
吸气的瞬间，她呆滞的眼底瞬间涌出一抹伤痛，跟着整个胸腔也在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