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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满头白发,穿着一件藏青色布褂子,外头套着一件黑色羽绒服。
她扬起苍老的脑袋,眯着耷拉下来的眼,笑眯眯冲着景悦看了会,然后有些不确定的开口:“你是隔壁徐家的小囡是伐?”
景悦闻言,思绪从繁复的记忆中回来,她忙上前,冲着老太太笑了笑,“是我,我是景悦阿婆。”
老太太闻言,乐呵呵笑了,露出缺了不少牙的一口牙床。
她激动地看着景悦,目光慈祥,仿佛是祖母打量自己的孙女。
当年徐玲玲不靠谱,成天鬼混,老太太参与了不少景悦的成长,甚至为景悦换过尿布。
老太太拉着景悦的手,“哦哟,小悦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快点让阿婆好好看看!嗯,真漂亮!”
第288章 288 我把自己写哭了
景悦:“阿婆,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在外面摆摊?”
老太太闻言温和地笑,“冷点就冷点,老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老冷清的!”
景悦闻言,有些难过,她道:“那阿婆给小悦做个糖人好不好?”
这句话还没说完,景悦的声音便开始哽咽。
小时候,景悦需要赚钱供自己念书,生活拮据,一分钱都要掰开了用。这个糖铺子她无数次经过,可是却一次都没有舍得花几毛钱买过。
每次阿婆主动要给她的时候,她也都谎称自己不爱吃甜食而拒绝。
那时候,她多么羡慕那些可以拿着漂亮糖人吃的津津有味的孩子们啊!
老太太闻言,笑眯眯地从热锅里舀出一勺麦芽糖,她慢吞吞道:“小悦从小就欢喜小鱼,阿婆给你做个魚好不好?”
景悦:“好。”
老太太双手苍老,可是技艺依然了得,她一边念叨着景悦儿时的事情,一边给景悦做糖人。
“小时候啊,我们小悦最乖了!考试一直是第一名,四岁就会自己洗衣服。还记得你第一次自己开液化气是什么时候伐?呶,你忘记了是伐?阿婆记得很牢,五岁!那时候……你妈不懂事,几天不回家,把你一个人反锁在家里。你饿的不行,一个人垫着椅子在家里开液化气,弄得差点着火……”
老人老了,也寂寞了,生活空虚了,总是喜欢念叨往事来打发时间,创造快乐。
老太太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了,叨叨絮絮和景悦说了好些往事。
景悦听的很认真,童年的回忆从老人口中一点点跳入脑海。
当老人将那个粘好的活灵活现的小金鱼递给景悦的时候,景悦才恍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她吸了吸鼻子,蹲在老阿婆身旁,笑着从老人手里接过那个小鱼糖人,她哽咽着,带着忍不住的哭腔,道:“谢谢阿婆。”
阿婆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的女孩,她感慨地叹息,道:“我们小悦命苦,噶好额(这么好的)小囡,遭了那么多的罪,真是作孽。以前的事情发生了你就不要再去多想了,好好叫(好好的)过日子,啊?”
景悦:“好。”
她尝了一口儿时做梦都想吃的糖人。
糖人并没有想象中的好吃,入口,只有一股黏腻的甜味。
在其中,景悦还尝了一味苦。
那是她的泪水。
滴在糖人上的她的泪水。
老太太:“对了小悦,前段时间,有个小伙子来找过你。”
景悦吸了吸鼻子,抬手擦了擦湿漉漉的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吗?”
老太太:“小伙子很帅气的,来了一次,前段时间又来过一趟,他讲他是你的男朋友,好像是姓凌啊?”
老太太:“小伙子人蛮好额,上次来,还给我带了很多吃的用的,洗脚桶,保健品,还有什么按摩椅咯。他问我打听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小悦欢喜吃什么,小悦讨厌什么,第一次自己走路是什么时候,第一次哭又是为了什么……”
泪水不可抑制地从眼中划出,这个冬日淅淅沥沥下着雨的午后,景悦蹲在弄堂梧桐树下的老人身旁,捏着一个糖人,哭得像是一个泪人
第289章 289 小悦妈对不起你
景悦吃完了整个糖人,听着老太太讲述了一大串过往,最后才从糖人铺子前站起来。
她用纸巾擦了擦通红的双眼,冲着老太太笑,“阿婆,谢谢你的糖人,很好吃。下次小悦再回来找你做糖人吃好不好?”
老太太乐呵呵一笑,点头,“小悦,好好过日子,你的日子还长着呢!见到那个小伙子,帮阿婆讲声谢谢哦!阿婆老了,走不动路了,撒时候办喜事了,记得给阿婆吃糖,我们小悦的喜糖,我是一定要吃的。”
景悦魂不守舍离开了那个糖人铺子,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曾经生活了多年的那栋筒子楼前。
她停下脚步,隔着手中透明的雨伞,与面前破败的筒子楼面面相觑。
然后,景悦缓声开口:“跟了一路了,还不出来么?”
景悦身后,一辆破旧地五菱面包车后,一个撑着伞的身影,缓缓走出来。
她犹豫了一下,两步走到了景悦身旁,她的双眼也是红着,目光殷切而温柔注视着景悦,轻声唤:“小悦……”
景悦没有转头看身旁的女人,她抬脚,走上了筒子楼熟悉的楼道。
唐孟如从小出身富贵,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
破旧的楼道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臭味,楼梯台阶黏糊糊一片,墙壁早就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她一路跟着景悦上到了筒子楼的三层。
景悦推开一扇没有上锁的门,走了进去。
唐孟如皱眉看了眼周围的环境,也跟着进去了。
唐孟如打量房间四周,眼底带着愤怒和难以置信,“小悦,这里,就是那个女人和你住的地方?!”
景悦背对着她,平静开口:“从小我就住在这里,后来我念初中,徐玲玲改嫁,我搬离过一段时间,不过,很快徐玲玲就和那个男人离婚,我们也就又搬回来了。”
唐孟如看了眼自己女儿的背影,双眼又红了,她道:“小悦,是妈对不起你……”
景悦指了指一个墙角,“徐玲玲有时候带男人回来,霸占里头卧室,在里面和男人我就睡在这里。没有床,就用纸板铺在地上,没有枕头,就用衣服叠了代替。卧室是用三夹板隔的,不隔音,晚上我就要听着徐玲玲和男人们的声音睡觉。”
“冬天的时候,这里会很冷。徐玲玲从不给我钱,我没有钱买衣服。有一年冬天,她喝了酒回来撒酒疯,把一整盆洗脚水倒在我的身上。我唯一一套衣服湿透,她也不管不顾,把我关在厕所,后来还是隔壁阿婆找到了我,给我洗了热水澡换了干净衣服。”
“她基本每天都喝酒,时常疯疯癫癫,打我骂我,那都是家常便饭。我十六岁,她开始吸毒。十七岁,我高三。她一连一个礼拜没有回家,我担心她出事,跑去她工作的夜总会找她,在一间乌烟瘴气的包间里,我找到了正骑在一个老男人身上的她,她看到我,笑着和包间里的人介绍:这是我的女儿,你们想上,就上吧,不要钱。”
第290章 290 我可怜的孩子啊
“后来,是冷唯爵把我就那间包间里救了出去。我以为我终于遇到了好心人,没想到”
景悦说到这里,轻嘲的笑了笑,复又开口:“再接着,她就因为毒瘾发作,吊死在了这根房梁上。那天我放学后回家,在夕阳中就看到了徐玲玲瞪大了眼,死不瞑目挂在这根尼龙绳上。她,折磨了我十七年,然后,选择了自杀。”
唐孟如听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了,泪水一涌而出。
景悦缓缓闭眼,呼吸着房间里浑浊发霉的空气,缓声继续道:“我以为,她恨我,只是因为恨给了我生命的我的父亲。我想,她毕竟生下了我,我的命无论如何都是她给的,所以再不济,我也要认这个妈。可是”
景悦缓缓转过身,看面前默默流泪的唐孟如,“到头来,原来所有的一切,徐玲玲,冷唯爵,所有的所有,都是一场骗局。”
唐孟如上前一步,想要抱她。
景悦后退一步,与她保持距离。
唐孟如:“小悦,妈妈对不起你,你给妈妈一个机会好不好,跟妈妈回家,妈妈会好好补偿你好不好?”
景悦:“你拿什么补偿?钱?还是母爱?钱我现在自己能赚,至于母爱我已经长大成人。”
唐孟如:“可你毕竟是妈的亲女儿啊!”
景悦:“过往二十年,我和季家没有任何交集,是不是亲生,又如何?如果不是冷唯爵和辛童告诉你这个秘密,你或者现在还恨我入骨不是么?我今天带你上来,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无论徐玲玲是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她陪伴我度过了一整个童年和少年时代。时光不能倒退,已经发生的都发生了,我也已经长大,即便你是我的生母,即便我跟着你回季家,也修正不了已经发生的一切。所以”
景悦平静看着自己的母亲,道:“与其大费周章去修正这一切,不如一切照旧。季太太,季浅初虽然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可你养了她二十年,她从小在季家长大,她怎么就不是你的女儿?而我,我只是景悦。一个父不详,由ji女抚养长大的私生女。”
景悦说完,再不看唐孟如,拎起自己的雨伞,绕开唐孟如,目不斜视离开了那间破败的房间。
唐孟如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她目光再次扫过面前破旧的房间,她想象着自己女儿曾经十多年住在这里。
她回忆着自己曾经找人想要强暴她;曾经在季琦的寿宴那么羞辱她,甚至动手打她。
唐孟如哽咽着泪流满面:“我可怜的孩子……是妈妈对不起你。”
邓小雪说:虽然你怀了冷唯爵的孩子,可是只要打掉,就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和凌萧走下去。
冷唯爵花重金给她买车买衣服,让她住进他的公寓,好像这样她就能忘记以前发生的一切,忘记他对她的所作所为。
今天,唐孟如也是这样。
她知道了女儿被掉包了,伤心了,难过了,所以想尽办法要把亲生女儿找回来
第291章 291 凌萧我们结束吧
人总是这样,在后悔和伤心之余,总是希望挽回挽留住一些东西。
这是**,是自私,是恐惧。
可是,破镜还能重圆吗?
无论表面如何弥补,人的心已经不一样了。
相由心生,心境不一样了,那么营造出的再美好的一切,都变得空洞而虚伪。
景悦和他们不一样。
她在面对这些时,虽然也会痛也会伤心,但是她从不会欺骗自己,假装一切都没发生,企图挽留遗憾和失去。
她畸形而历经磨难的童年生活,逼着她学会了勇敢面对所有的挫折,而不是活在自己营造的骗局里。
所以她从来不逃避,哪怕再痛,她都会一个人哭够了后,站起身,用纤细的身板扛起所有的命运。
从筒子楼回到冷唯爵的公寓,已经是近黄昏。
绵绵冬雨没有转停的迹象,景悦开着冷唯爵给她买的法拉利回到他的公寓,下车,转头便撞见了他的身影。
细密的雨帘中,他撑着一把大黑伞,与景悦隔着五六米的距离。
他穿着一件黑色长款大衣,身体站得笔直,在雨中一动不动。他的面色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薄唇紧抿,一双黑眸一瞬不瞬注视着她。
他终究还是来了。
如景悦预料中的那样。
那天在天琊三言两语,又怎么可能轻易让他死心呢?
真正的爱情,不到痛彻心扉,又怎么忍心挥手说再见?
景悦用最快的时间调整好自己的心绪,她将早就练了好几次的话语在大脑中快速过了一遍,然后抬脚,走向他。
五米。
四米。
三米。
景悦最后在距离凌萧一米的位置停住,她打着透明伞,轻声开口:“hi。”
凌萧望着她,抬脚上前两步,他收起了手中的大黑伞,从景悦手里接过那把透明雨伞,撑在两人的上方,他目光掠过她的身体,沉声开口:“怎么穿那么少?”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像他们之间依然没见间隙。
他开口带着责备和心疼地问她。
景悦:“找我有事吗?”
凌萧:“没事我就不能找你了么?”
景悦:“凌萧,我现在和冷唯爵同居了。”
凌萧:“跟我回去,我想喝你做的鲫鱼汤,好不好?”
景悦:“凌萧,我们结束吧。”
她轻声轻气,轻而易举,在滴滴答答的雨声中,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而凌萧并不知道,这句话,景悦怕自己说不好,已经练习了千万遍。
凌萧沉默了片刻,道:“那天在邮轮上,是谁说,这个故事开始了,就永远不会结束?”
景悦:“我也不希望结束,可是事实就是,它已经结束了。”
凌萧:“凌修明拿电影和咖啡厅威胁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景悦:“既然知道,那你还来做什么?你的父亲希望我们分手,而你没有能力保护我,没有能力捍卫我们的爱情。你甚至连自己的保护不好,凌萧,告诉我,我们继续在一起,有意义么?”
凌萧:“这